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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2

十景缎(一百八十四)

    =================================

    「呃……哈……」

    杨小鹃羞耻地轻轻地呻吟,半推半就地和向扬的手对峙,身体里燃起一股燥
热的感觉,令她越来越是徬徨。她感到向扬的手慢慢伸及自己胸腹各处,强烈的
男子气息混着雨水,令她觉得有点晕眩。

    忽然,她感到屁股上被一件异物顶住,回头一看,却见向扬裤底凸起,布料
鼓胀。杨小鹃吞了吞口水,害羞不已,心想:「这下面就是男人的……

    那个……我该怎么办?」

    她颤抖着伸出小手,不知为何,很想摸一摸向扬的下体,将要触及时,却又
感到靦腆,赶紧把手收回,心里暗羞:「丢脸死了,我……我怎么想这种事?」

    一瞄向扬股间,心里又蹦蹦乱跳,不能自制,好奇心驱使下,手又伸了出去,
却再次半途而废,闪电般缩了回来,双手缩在唇边,又羞又怯。

    在杨小鹃摆荡於情欲和理智间的同时,向扬却仍迷迷糊糊,揉着她胸前的软
肉,亲吻她的粉颈。纷杂的雨声中,杨小鹃的喘息声始终未停,却是渐呈紊乱,
慢慢失去了少女的矜持。大雨点点滴滴,淋得她双眼迷濛,看出来尽是一团乱。

    杨小鹃实在被摸得受不了了。她扭过身来,投在向扬怀里,正要回吻,但又
羞赧地迟疑一下,心想:「大姐知道我这样,一定要骂死我了。」

    一转念间,看见向扬的轮廓,不禁怦然心动:「不管了,骂就骂吧!」樱唇
微启,向前轻送,往向扬唇上吻去。

    她吻着向扬的嘴唇,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陶醉地搂着他的身体,只觉
得像要就此融化。吻着吻着,好不容易分开,杨小鹃喘了口气,望着向扬的脸,
满腔幸福感觉,又轻轻吻了吻他。同时,向扬似乎也微微颤抖,抚摸着她娇小的
胴体,不断带给她爱欲的刺激。

    大雨之中,杨小鹃正逐渐沉迷在向扬的怀里,潜藏心底的爱意不断给挖掘出
来,使得她防线尽失,娇态毕露。单是爱抚,已经不能满足她的需求。杨小鹃在
娇喘中离开向扬的唇,急迫地解开他的衣衫,抚身其上,眷恋地用身体和乳房摩
蹭着他的胸膛,促声喘道:「向公子,向公子……你来吧……我可以把一切……

    都给你……

    蓦地向扬一个翻身,将杨小鹃压在地上,低头下去,隔着衣物,吻着杨小鹃
的乳房,并撕扯着她的衣服。杨小鹃「啊」地呻吟一声,害羞之余,却也忍不住
春声大作,喘道:「慢……慢一点……啊、啊啊……」受到这样刺激的待遇,杨
小鹃只觉得灵魂酥颤,舒服得仰头娇吟,喘声连连。

    正当她沉醉在其中妙趣时,忽听向扬发出一阵模糊低沉的声音,只听不清楚
在说什么。

    杨小鹃轻声喘道:「你……你说什么?」稍一留神,倾听之下,登时听得分
明,向扬正低声呼唤:「婉雁……婉……雁……」

    听到向扬在叫着赵婉雁的名字,杨小鹃霎时浑身一颤,彷如大桶冷水倒在心
上,激情登时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羞惭和恚怒。她猛地推开向扬,哗
啦一声,正好跌坐在一个浅水洼里。向扬神情一震,略现愕然之色,望着杨小鹃。

    杨小鹃身体快感尚未消退,仍在剧烈喘气,却是满脸怒容,大声叫道:「婉
雁、婉雁……你就只念着赵姑娘!我担心你的身子,暗中跟了你这么多天,你一
点也没把我放在心上!本来你不知道,现在你知道了,却还是……还是……」她
奋力大喊,气急败坏之下,突然一甩手,打了向扬一个耳光。一眨眼间,睫毛上
带着细碎水珠,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滴,晶莹闪动。

    向扬坐在当地,半边脸上一阵红热,慢慢开口,说道:「我……」

    杨小鹃拉好衣襟,用力一顿脚,踩得水花四溅,大声骂道:「你这个浑蛋!

    你想着赵姑娘,就去找她啊,不要在这里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难看死了!」

    向扬呆然以对,听着杨小鹃呼叫,突然像是醒了过来,猛地起身,直盯杨小
鹃。

    淅沥沥、淅沥沥,雨声渐渐歇了下去,雨已经小了。杨小鹃肩膀轻颤,将地
上的斗笠捡起来,心中仍是气恼,正要转身走开,忽听向扬说道:「杨姑娘,我
拜託你一件事。」杨小鹃回头瞪了他一眼,道:「什么?」

    向扬道:「请你去找赵姑娘,替我向她道歉。」杨小鹃哼了一声,道:「为
什么不自己去?」向扬道:「因为我还不能回去。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没脸见她。」

    他静了一会儿,说道:「我要去找龙驭清。」

    杨小鹃一听,登时大惊失色,叫道:「龙驭清?你找他做什么?」向扬道:
「当然是把我的答案告诉他。」杨小鹃更是吃惊,颤声道:「你根本打不过他,
这么一去……」突然之间,她脸色一变,说道:「还是……

    向扬,你该不会听他的话,当真、当真要……」

    风雨停息,漫漫长夜过去,又是一日之晨。

    于谦换上朝服,准备入宫早朝,才到门口,便见到一个少女远远奔来,是昨
日去陪赵婉雁的华瑄. 她急急忙忙地冲过于谦身边,叫道:「于大人早!」却不
停步,直接飞奔屋内。

    文渊和紫缘正在厅上,见华瑄突然冲进来,都是一怔。文渊道:「师妹,怎
么冲得这么急?师兄回来了?」华瑄双手撑桌,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叫道:「没、
没……没有回来!向师兄、他、他……」她神情急切,似有一大堆话要蹦出来,
可是跑得太急,剧喘之下,全然说不分明。

    紫缘道:「瑄妹,别急,缓口气再说罢。」

    华瑄手按胸口,喘了几下,叫道:「昨晚向师兄没有回来,可是半夜里,杨
姐姐突然跑来……」文渊道:「杨姐姐?」华瑄急道:「巾帼庄的杨姐姐啊!」

    文渊道:「啊,一时没会意过来,杨姑娘怎么去找你了?」

    华瑄叫道:「她说她碰到向师兄了,可是……可是……向师兄不回来啊!」

    文渊跟紫缘同时一惊,不明所以。紫缘道:「怎么会呢?向公子跟赵姑娘那
么好……」华瑄急道:「她说,向师兄要她转达,向赵姐姐道歉……向师兄、他
……

    他跑去找龙驭清了啦!」

    文渊大感诧异,道:「师兄此举,是何用意?杨姑娘可有说明?」华瑄道:
「她跟赵姐姐说了,可是不跟我说。她们进房里说,说完了,赵姐姐出来,就一
直哭。我问她怎么了,赵姐姐只是摇头,要我先回来。」紫缘道:「你回来了,
那赵姑娘岂不是一个人留在那里?」华瑄道:「杨姐姐在陪她,她说要带赵姐姐
先到巾帼庄去,因为靖威王他们都在京城,赵姐姐不方便来这里住。」

    文渊霍地起身,道:「这事有蹊翘,我得去长陵一探究竟。师兄孤身一人,
怎能跟龙驭清抗衡?」紫缘柔声道:「你也别急,先找茵妹来,大家商量一下啊。」

    文渊点了点头,道:「应当如此。」华瑄叫道:「那,我去找慕容姐姐……」

    才说到这里,只听脚步声响,小慕容飕地从门廊奔来,见到华瑄,怔了一下,
说道:「妹子,你怎么回来了?」华瑄道:「怎么回来了?当然有大事啊!慕容
姐姐……」小慕容挥一挥手,道:「慢着,先厅我说,我这也有大事哪!」文渊
奇道:「你也这么匆匆忙忙的,却又是怎么了?」

    小慕容道:「刚才大哥派人来,我才知道的。大哥这些日子都在关外,昨天
探到讯息,瓦剌已经出兵了,现在正往大同的方向行军,听说是带着正统皇帝来
的。」

    三人听了,不禁耸然动容。文渊心道:「终於出兵了,皇陵派若真与瓦剌互
通声气,决不致按兵不动,天下安危,在此一决。」说道:「小茵,这事跟于大
人说了吗?」小慕容道:「还没有,于大人上朝去啦。」

    紫缘道:「等于大人回来,我们就告诉他,好先有个准备。」文渊道:「正
是。慕容兄平日放浪不羁,想不到对山河兴亡,如此关心,着实可敬。」

    小慕容噗地一声轻笑,道:「哎呀,你可别太抬举他,你以为大哥喜欢管这
种国家大事?他是身不由己,不得不为。」文渊甚感不解,道:「这就怪了,怎
么是身不由己?」小慕容眨眨眼睛,笑道:「这我不能说,要是说了,大哥可要
骂死我啦。」

    西北关外,黄沙卷空,数以万计的瓦剌铁骑在太师也先率领下,正浩浩荡荡
地向大同前进。

    远方的山丘上,一个青衫男子高立枯树残枝之上,远观瓦剌大军,面露冷笑,
道:「好大的阵仗!不过在我大慕容眼里,还不足为惧。」

    树下一个女子身着戎装,手携双戟,正是蓝灵玉。她抬头望了慕容修一眼,
说道:「你别这么自信满满,行军打仗不比一对一的过招,你就是武功再强,对
付得了这许多兵卒?」

    慕容修神态自若,伸手遥指瓦剌军兵,傲然说道:「我只想瞧瞧,这也先手
下有些什么人物,能跟本大爷过上几招?哼哼,今晚咱们探他大营,若是他防范
不周,给我砍了脑袋,这一大群废物也等於没了脑袋,还有何屁用?」

    蓝灵玉呼了口气,轻声道:「营是要探的,不过要杀也先,未必容易!你要
是逞强,自己丢了性命,那……那约定履行不了,可别怪我。」说到这里,脸上
不由得微微发热,翻身上了身旁坐骑,提韁叱了一声,策马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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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2

十景缎(一百八十五)

    =================================

    也先大举入寇的消息,很快便在京城传开。

    瓦剌军队首先攻至大同。也先挟持正统皇帝,意图骗开城门。大同总兵郭登
却不中计,挡了回去。也先转而攻向紫荆关,却是势如破竹,轻易破关而入,直
逼京城。

    大敌犯境,朝廷正当震恐之际,于谦自也不会袖手旁观,旋即纠集京城军士,
准备迎敌。景泰皇帝也知道事态严重,自己这皇位坐不坐得稳,全看于谦能否退
敌,当下任命于谦总督各营兵士,兵将若有不从命者,可先斩后奏之。

    于谦调度兵马,列阵京城九门之外。大将石亨进言:「敌军势大,难以对付,
不如坚守城中,让他们师老无功。」

    于谦脸色一沉,说道:「也先率大军来攻,又挟持太上皇,气焰嚣张。

    我军先败於土木堡,士气低迷,要是固守,更是此消彼长。这正是重挫瓦剌
威风的时机,焉能示弱,让对方小觑了?」

    他亲自披甲出城,对众将士下令:「这一战是背城而战,攸关社稷兴亡,人
人都要拼死力战。临阵之际,若有将领不顾士兵,自行退却,众人可斩杀之,即
使我于谦也不例外。要是士兵不顾将领而逃,后队士兵斩前队!」

    二十二万军兵闻此严令,无不心情激荡,这一战的重要性,已是显而易见,
许胜不许败,败了就是亡国之恨。在于谦陈词之下,人人热血沸腾,只待也先率
军杀到,一决胜负。

    文渊和小慕容跟着于谦出城,就近护卫,这时正站在一旁,看于谦调兵遣将。

    小慕容忽道:「喂,瓦剌要是打来了,你上不上阵?」文渊道:「抵禦外辱,
人人都要出力,当然上阵。」

    小慕容稍稍转头,一对澄澈的眸子朝他望来,轻轻地叹了口气。文渊微觉奇
怪,道:「小茵,怎么了?」

    小慕容轻声道:「我实在不想要你参战。你心肠那么热干嘛?什么事都往自
己肩上扛,就算你不在乎生死,我可担心透了。」

    文渊拍拍她的肩,柔声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难道我舍得抛下你们,
轻易赴死吗?」

    小慕容朝搭在她肩上的手一看,轻轻地道:「我知道,可是兵凶战危,谁晓
得你会不会出事呢?」她微微抬头,又道:「说真的,我宁愿你的武功像从前一
样,只比我好一丁点儿,高不成、低不就的,这样,有很多事你就管不着、也管
不了,不会跟黄仲鬼、龙驭清那种高手过招,什么皇陵派啦、十景缎啦、夺香宴
啦、也先啦、瓦剌啦……通通都不要管了,咱们跟紫缘姐、华家妹子四个人,逍
遥自在的,可有多好……」

    文渊听着她款款细语,一时答不上话来。小慕容见他默默不语,当即浅浅一
笑,道:「算了算了,我胡言乱语罢啦,你别放在心上。我去散散步,待会儿回
来。」

    文渊微笑以对,看着小慕容悠哉地闲步离开,心里却无法就此释怀。放眼望
去,旌旗飞扬,兵将往来,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莫名沉重的压迫感,令他不自
觉想:「「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这一仗征战之地,仅在京城之外,只怕
也有许多人要不得归还了。唉,「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他扶了扶腰间佩剑,心想:「我要是死了,紫缘、师妹、小茵,她们要怎么
办?先不说别的,单单为了她们,这一战就非胜不可。」

    「刷」地一声,文渊拔剑出鞘,左手二指捏剑诀,右手挺剑一喝,骊龙剑银
光抖擞,白刃不动,锋芒遥指南天长空,若凝若滞,若飘若悬,架式一亮,已是
名家气度。

    「指南剑」一经起手,文渊随即沉气敛劲,微微阖目,陡然间回身收剑,一
收之余,旋即暴起突出,脚步随上,一道笔直剑芒回递六尺,剑风嗡然而响。一
旁兵士闻声望来,但见白芒如雪,动静如螭龙翻腾,不可捉摸,无不咋舌惊叹。

    「指南剑」之后,文渊毫不懈怠,剑法再变。先练「潇湘水云」,再练「八
极游」,身形进退之际,「御风行」、「蝶梦游」、「鹤舞洞天」、「岳阳三醉」

    等高妙身法,一一融会显露,同时左手忽拳忽掌,忽指忽爪,连连变化「黄
云秋塞」、「渔樵问答」、「风雷引」、「泛沧浪」,与剑招互收相辅相成之效,
更是妙招迭出。

    旁人看得接应不暇,目瞪口呆,文渊却全不知觉,凝神致志,将生平所学一
一施展开来,千千万万的招式流转脑海,如同走马灯般连绵不绝。此时他心里所
想,只有将自身武功竭尽所能地发挥精进,战场之上,碰见的是寻常兵士也好,
绝顶高手也罢,无论如何,不能有半点松懈,务必全力以赴。

    所为目标,有三个:

    紫缘、小慕容、还有华瑄.

    深夜,京城之外,寂然无声。明朝官军人马虽众,但在于谦严令之下,人人
自律,军规整肃,不闻丝毫杂沓之声。

    京城于府之中,华瑄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紫缘坐在床边,轻轻拨弄琵琶,
微响叮咚,闭着眼睛,默默祷祝。

    文渊不放心紫缘出城观战,怕她受到波及,是以留在于府,等候消息,华瑄
留下来陪她,心中却也挂念文渊和小慕容,怎么样也无法入睡。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声道:「紫缘姐姐,我睡不着。」紫缘睁开眼来,微
笑道:「不睡不行,都这么晚了。来,我陪你睡吧。」她将琵琶放好,上了床,
躺在华瑄身旁,轻轻握住华瑄一只手掌,柔声道:「瑄妹,别担心了。瓦剌军队
一来,我们就登上城头去,看着他们平安回来,好不好?」

    华瑄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眼波轻轻颤抖,用力点了下头。

    东方破晓,朝阳万丈光芒之下,金戈铁马漫山遍野而来。

    瓦剌大军到了。也先挟持着太上皇,即为昔时的正统皇帝,率领塞外铁骑,
以雷霆万钧之势袭向京城。

    于谦下令关闭所有京城城门,身先士卒,於德胜门外亲自督阵。他发出号令,
分派兵士在城外民房设伏,又调动数百骑兵,传下吩咐:「你们即刻前行,负责
诱敌,一见到瓦剌军队,便即迅速折回,切记不可与之相斗。」

    众骑兵领命而去。

    文渊和小慕容在于谦身旁护卫,以防有变。两人不约而同,都悄悄望了望于
谦,但见他神态宁定,既无自信满满,亦无危惧不定。

    过了半个时辰,远方的天空,渐渐升起了阵阵烟沙。尘土高扬,如起乌云,
接着隆隆隆、隆隆隆,大地回响闷雷,遥远的震撼一波又一波地传来。

    于谦猛地大喝:「众军戒备!」

    明军刀枪森然,严阵以待。

    蓦然间巨声纷起,声动天地,京城远方的民宅,瓦剌军队与埋伏的明军,已
开始剧烈廝杀。前去诱敌的骑兵远远归来,当头将领策马来到阵前,大声回报:
「大人,也先军队前锋已中埋伏,但是当先几名大将,非常勇猛,恐怕拦不住。」

    文渊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于大人,瓦剌阵中颇有高手,让晚生去对付。」

    小慕容叫道:「我也去!」文渊一摇手,道:「不,你保护于大人。」话声
一了,已然翻身上马。

    于谦道:「文公子,敌军势大,不可大意。」文渊点头应道:「晚生知道,
多谢。」叱吒一声,纵马离阵而去。

    狂风飞沙,迎面扑来,挟带着血腥的杀气。城外的居民早已撤走,或是被掠
杀殆尽。明军隐藏民房暗处,倚仗地利,以火箭器械奇袭,瓦剌军队猝不及防,
一时阵脚大乱。

    但是瓦剌军前仆后继,后继骑兵疾风迅雷般冲到,明军已不能单凭奇袭,开
始了正面交锋,大街小巷,全成了两军血战的修罗场

    文渊纵马冲入战阵,立有两名敌将围上前来。文渊喝道:「去!」拔剑、挥
剑、收剑,剑仅三尺,本来不利战阵,但在文渊手上,竟胜过对方的长枪大戟,
划过两将咽喉,轻易了结。

    一名满腮鬍鬚的大将来到文渊骑前,喝道:「哪里来的小畜生!」呼地一声,
一柄大斧照文渊面门砍来。文渊剑刃平搭斧面,借力使力,随手一卸,那大将身
不由己,被他手里的沉重傢伙拉得向左倒去,一栽下马,便给明军火箭射死。

    文渊连败三将,轻描淡写,瓦剌军队见者哗然,声势顿弱。猛地雷霆也似地
一声爆喝,一名络腮鬍大汉纵马窜到,睁一双铜铃大眼,持一柄镔铁长枪,一阵
暴风般袭卷而来,明军士兵无人能挡。甫近文渊,便是一枪刺来。

    这一下电光石火,快只瞬息,文渊挥剑格开,只觉来人臂力奇猛,枪上劲道
沉重异常,并非内家功劲,但是与莽夫蛮打,又有不同,实是外家功夫练到了极
深之处,劲力自有奥妙。

    文渊喝一声采,叫道:「好本事!在下文渊,阁下何人?」那大将操着汉语
叫道:「我是瓦剌先锋赛坡!你们明朝的皇帝,便是我擒到手来!」

    文渊笑道:「错了,错了,乃是「手到擒来」!赛坡将军,你捉了我们明朝
皇帝,这会儿换我来捉你,小心了!」说着仗剑上前,连刺三剑。

    赛坡长枪抖动,一一挡开,登时感到文渊「九转玄功」内劲震荡,大叫:「
中土小子,看不出来,真好力气!」三剑化开,立即反击三枪。文渊以硬碰硬,
骊龙剑满贯内劲,也是连格三枪,两人兵刃相碰,响声嗡嗡不绝,劲风四溢。

    可就在这兵刃之声萦绕之际,乱军之中,突然传出一声女人的惊叫,其声惊
惶,煞是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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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景缎(一百八十六)

    =================================

    文渊不禁一愕:「当此混战之际,何来女子?」随手一剑逼开赛坡,双目如
电顾盼,但见乱军如潮,交相涌至,明军、瓦剌军凿战正急,杀声震天,放眼所
及,尽是屠戮地狱,人人杀红了眼,哪里见到半个女人?

    眼前情境,虽未至流血漂橹,但是万人搏斗,血肉横飞,火器乱炸,焰如红
莲,这廝杀惨战的场面,文渊不禁深感震撼,心中说不出的难过:「这一战不论
输赢,总是有成千上万的人要丧生了。武林中争斗虽多,却哪有如此惨酷的杀孽?」

    赛坡见他分心,大吼一声,枪头一圈,照准文渊胸口猛扎过来。这一下是他
觑文渊不备,图此一击而胜,力透枪尖,风声虎虎,端的是锐不可当。

    文渊猛一回神,枪尖已近心口。他纵声长啸,一拍马背,身形於瞬息间飞腾
而起,跃至赛坡上空。

    赛坡大吃一惊,面对这高来高去的轻功绝学,他纵是沙场猛将,也是浑不可
解。文渊叫道:「赛坡,快快束手就擒!」於身形将坠未坠之际,手中长剑倏然
点落,既繁且密,青光错落,如白鹤凭空而下击,正是「鹤舞洞天」之妙招。

    赛坡抡枪高举,试图抵挡,擦擦擦几声轻响,枪桿已被骊龙剑利刃削成四截。

    文渊居高临下,猛地翻身一个大回旋,一剑挑飞断枪,右脚顺势踢中赛坡胸
口。

    九转玄功何等厉害,赛坡纵有盔甲护体,也经不起这一腿的劲道,一喷鲜血,
铁塔般的的身子摇摇晃晃,向后跌落马下。

    「铿啷铿啷」几声,四截断枪先后落地,文渊也已轻轻落下,站在赛坡身旁。

    他正要出手制服赛坡,忽然耳后一阵风声呼啸,大异寻常。文渊侧身一让,
一回头,陡见刹刹刹三枝火箭从眼前闪过,射中赛坡身躯,其中一箭正中咽喉。

    赛坡厉声惨叫,挣扎着打了个滚,再也不动。明将明兵欢声雷动,士气大振。

    瓦剌将士见先锋毙命,登时狂呼乱叫,有十多名士兵朝文渊冲来。文渊呆了
一下,长剑舞动,将敌兵刀枪悉数削断,挥掌将他们一一震开,一看赛坡尸身,
心中突然一阵茫然:「我并不打算杀他,他却还是死了!他有什么错?他只是奉
命作战罢了,好好一条汉子,就这样死了?」

    四面八方,酣斗惨呼之声此起彼落,倒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多,一步踏出,便
是一个血脚印,随即又被另一滩血渍弄糊。霎时之间,文渊只觉心口剧烈跳动,
握着剑柄的右手也微微发颤,心里响着一个声音:「不论这一战孰胜孰败,总是
死了这么多人,可他们究竟为何而牺牲?」

    一声清脆的叱声,将文渊在瞬间拉回了现实。他侧首一看,一名青年披轻甲,
跨战马,手中长戟划空而过,将逼向文渊的两名瓦剌将领砍翻落马。

    那人勒马回头,朝文渊喊道:「战场之上,发什么呆?」

    文渊一看那人,英姿飞扬,身手矫健,一眼望来是个少年骁将,再一看,却
见他眉目清秀,红润的唇边微带笑意,意在嘲弄,却是久未见面的巾帼庄三庄主
蓝灵玉。

    战地乍逢,文渊错愕之余,却也惊喜,叫道:「蓝姑娘,你怎在这?」

    蓝灵玉道:「边关蛮夷犯我疆土,巾帼庄岂会坐视不管?大姐、二姐、四妹
都已领队来援,从后杀断瓦剌退路。文公子,抢一匹马,先冲出去!」

    文渊惊道:「另外三位庄主姑娘,也都来了?」此时他也不及多想,四下多
的是主人战亡的坐骑,便即随便一挑,纵身上马,来到蓝灵玉马边。蓝灵玉长戟
横里一挥,神采奕奕,纵声高喊:「阿环、阿缨、阿穗,带队跟着我来!」

    才一说罢,三支队伍分从乱军之中杀出,分穿黑、红、白三色衣甲,各由一
名少女领着,一路突围,齐朝蓝灵玉聚来。阿缨带领的巾帼庄诸女,皆为持枪骑
马,最是迅捷,首先赶至,途中槊刺挑捅,瓦剌兵虽然勇猛,却不及她们熟习武
术,失之灵巧,竟是无可挡禦. 阿环、阿穗所率队伍则是步行,各持刀剑,短兵
相交,也没丝毫差了,一个个女兵女将,皆是不让鬚眉,瓦剌兵四下溃散,叫苦
连天。

    文渊甚是惊佩,心道:「昔时巾帼庄一战,这些姑娘们固是不及皇陵派、龙
宫派、神驼帮的好手,但是这兵马群战之术,却是寻常武林门派所难及了,不愧
为巾帼英雄。」

    这时瓦剌军容已乱,显居劣势。京城安定门开,石亨率领一支明军出城参战,
明军气势更是威不可当,杀得瓦剌大军节节败退。

    不一会儿,阿环、阿穗皆率众来到,阿环说道:「三庄主,守西边的姐妹们
说,也先攻不进德胜门,现在转向西直门去了。」蓝灵玉一看文渊,道:「文公
子,咱们过去支援!」文渊点头道:「正是!」

    当下文渊、蓝灵玉调动马头,率众朝西疾行。途中数名瓦剌将领拦来,都在
数合之间败在两人手下。蓝灵玉原本使的是一双短戟,这时改使长戟,以图战阵
之利,戟法仍是着着精妙。文渊见她精神昂扬,已不复分别时魂不守舍的模样,
虽然不知原由,却也替她高兴。

    将近西城,远远便见万军廝杀,耳闻战鼓鼕鼕,战况之烈,比之德胜门外不
遑多让。只是瓦剌在德胜门外已遭挫败,这时再攻西直门,不免声势较弱,城门
外两军恶战,杀得难分难解。

    领这一路巾帼庄女将的是凌云霞,见蓝灵玉和文渊来到,登时叫道:「三妹,
文公子,分两边合围!」蓝灵玉指挥三婢,带开三队,分别冲进混战之中。

    文渊眼观战局,说道:「蓝姑娘,敌军势大,众位姑娘武功虽好,只怕寡不
敌众,不宜分散。」蓝灵玉点点头,道:「我领着她们。」当即纵马挥戟,攻进
乱军,

    一片兵荒马乱中,文渊细意观察,远远眺见了一面最大的帅旗。文渊心念一
动:「擒贼先擒王,我想法子捉了也先,瓦剌群龙无首,便可制胜,不必再让这
么多人生死一线,随时丧命了。」

    这主意一瞬间便即决定,文渊旋即提韁策马,紧握长剑,再入千军万马之中。

    每当瓦剌有将拦截,文渊便是一剑一掌,先断其兵器,再将对方拍下马去,
是生是死,再不留心。他纵然不忍滥杀敌将,但是战场无情,即使不杀,总要制
敌,这已是他手下留情的极限。

    瓦剌兵将虽多,但是论及正宗武学,一路下来,却是无人能敌文渊一剑一掌。

    文渊直冲战阵中央,见瓦剌将士拱卫一人,锦袍战甲,华贵非凡。在他身边
的将士里,也包括那箭法出奇的林秀棠、林秀棣兄弟。由他们两人护卫之人,不
消说,正是土木堡擒得正统皇帝、统率此战的瓦剌太师也先。

    瓦剌众将见文渊单骑突围而来,纷纷喧嚷,一名将领手提大刀,朝文渊呼啸
攻来。文渊依样而为,一剑将大刀削成两段,掌风疾扫,带过那大将胸膛,把他
打下马去,一头栽在地上。瓦剌军士耸然惊呼,想来那将领也是一员猛将,不意
在文渊手下全无招架之力。

    也先乍见文渊如此身手,甚是惊异,双眼紧紧盯住文渊,道:「少年,你是
何人?」

    文渊一勒韁绳,道:「明朝汉人,一介平民。」林秀棠抢着对也先说道:「
太师,他就是文渊!」林秀棣道:「咱们刺杀于谦不成,便是因为此人。」

    也先眼光闪动,一摸下巴虬鬚,道:「你就是文渊?我以为是怎么样的豪杰,
原来是个少年,居然有这等身手。」

    这时那瓦剌将军已然站起,按着胸口,满脸愧色地退了回去。文渊长剑一横,
说道:「也先太师,你是要束手就擒,还是待在下动手?兵祸连结,荼害生灵,
为了让这一战两下罢手,只有请你到明朝军营坐一坐了。」

    也先哈哈笑道:「你想用我换回你们的皇帝,是么?这是谁打的主意?」文
渊道:「我自己的主意。就算我一人之力擒不下你,这里有千千万万的明朝大军,
只怕你们兵败此地,一样是逃不了。」

    也先暗暗观望左右,眼见明军渐占上风,加上石亨分兵来援,巾帼庄诸女在
外游击,实是不易取胜,又见文渊武功惊人,心中已有计较,当下笑道:「好小
子,你有本事,便尽管来!」一挥手,三名将领一齐纵马,向文渊包围过去。

    文渊正要迎击,忽闻羽箭破空之声,响亮异常,心中一凛,先举剑格挡来箭,
铮铮铮铮数声,挡却了四枝狼牙箭,箭上劲力雄浑无比。但见林家兄弟各拉大弓,
又已搭上羽箭,这四箭自然是他们的杰作。

    三将攻上前来,文渊一一挥剑相击,但是林秀棠、林秀棣箭法太精,两人不
断从旁干扰,文渊虽不至受伤,却也不易同时击溃三名大降的合击。事实上,应
付这一阵阵连绵不绝的来箭,比对付眼前三人还要为难些。

    就在此时,明军在于谦指挥下,已经完全歼灭了瓦剌的前锋,如潮水般涌向
西直门,要一举攻溃也先的中军。也先看出苗头不对,心中暗恨于谦,却也无计
可施,让三将拖住文渊,自己已开始率军撤退。

    文渊瞧出也先欲逃,当即喝道:「也先,站住了!」他逼开三将,催马追去,
但是林家兄弟连射数箭,远远阻挡文渊,加上大批军兵从中阻隔,距离慢慢拉远,
无论如何追不上了。

    文渊暗叹:「可惜了大好良机,若不是有这许多兵将阻路……」摇了摇头,
勒马止步。

    明朝一名副总兵见瓦剌撤军,急欲趁机抢功,率领数百骑兵追在也先后头,
大声呼嚷。林秀棠拉开硬弓,激弦发箭,飕地一声响过去,一箭将那副总兵心窝
开了洞,惨呼坠马。

    于谦分派诸军追击瓦剌,意图一鼓作气,救回被劫的正统皇帝。明军反扑穷
追,虽然杀了不少瓦剌士兵,却还是无法追上也先,终於让他遁走。

    这一场京城大战,虽然未曾救回太上皇正统,但是重挫瓦剌,京城得以保全,
朝野无不欢欣鼓舞,景泰皇帝更是大喜过望。于谦却毫无松懈,并不就此收兵,
依然列军城外,军威鼎盛。

    黄昏之际,文渊和小慕容相偕进城,回到于府。一进大门,华瑄第一个奔了
过来,扑上来搂着文渊,欢声大叫:「文师兄,你太棒了!」

    文渊被她扑得向后一退,拍拍她的头,微笑道:「什么太棒了,说什么啊?」

    华瑄满面春风,笑道:「我跟紫缘姐姐在城墙上看了哦,你对付那些鞑子兵,
轻松写意的,如入无人之境,你都不知道我叫了几声好!」

    文渊微笑道:「你们可别上城墙胡闹,要被人骂了,于大人脸上不好看。」

    华瑄笑道:「我才没胡闹呢。」朝文渊身后瞧瞧,又道:「慕容姐姐没回来
吗?」

    文渊道:「她去见她大哥了。方才听巾帼庄蓝姑娘说,这些天来,慕容兄都
跟她在一起,现下有事要小茵去见他。」华瑄「哦」地点点头,晃了晃头,道:
「我有看到几队女兵,一开始还不知道那是巾帼庄的人,后来才知道的。蓝姐姐
她们都没事吗?」文渊道:「当然不可能都没事,或多或少会有死伤,但不严重
就是,四位庄主姑娘也都平安。」

    两人走进大厅,文渊左右张望,问道:「紫缘不在吗?」华瑄笑道:「紫缘
姐姐在房里睡觉呢。」文渊一愕,道:「才这时辰,紫缘就睡了?」华瑄耸耸肩
膀,说道:「紫缘姐姐昨天一晚没阖眼,今天当然累坏啦。」

    文渊道:「怎会一个晚上没……」尚未说完,便即住口,知道那必然是因为
自己将临大战,难以安歇。华瑄道:「真是的,昨天晚上,紫缘姐姐要我早点睡,
都陪我躺在床上了,结果我睡着啦,她自己一点也没睡。」

    文渊微笑道:「我去看看。」走进厢房,果然见紫缘卧在床上,脸朝里边,
长发披散,盖着被子,显是睡得正沉。华瑄跟在后头进来,笑道:「紫缘姐姐,
文师兄回来啦,起来啰!」

    文渊将佩剑放在桌上,走到床边,轻声道:「紫缘,我回来了。」

    他略一低头,想看看紫缘。突然之间,一丝悠长的呼吸声传进文渊耳里。

    就在刹那之间,紫缘倏然翻身,一道银光疾闪而过,嗤地一声,手中一柄短
刀,刺进了文渊的胸膛。

    同一瞬间,文渊右手探出,在「紫缘」肩头一按,马上反身倒跃,纵离丈许。

    但脚一着地,立刻向后倒下,「砰」一声响,背脊撞地,内劲未消,胸口短
刀飞震而出,一大片血红激散开来,惊心动魄。

    那短刀落在地上,翻了一翻,溅开点点斑斑的血色。

    变故乍起,华瑄大惊失色,不及去管「紫缘」,第一个反应便是冲到文渊身
边,大声叫道:「文师兄,你……你怎样了?」她双手发颤,小心翼翼地扶起文
渊上身,文渊脸色苍白,嘴唇紧闭,按住胸口创伤,并不说话。

    那「紫缘」被文渊这么一按,全身上下颤抖不休,咬牙苦哼。只是文渊出手
之时,因伤而泄真气,这一下没能封住她的穴道,她只是浑身震荡,一时无法平
复。

    华瑄猛朝「紫缘」一看,脸色登时变了,叫道:「你……你是……」她有印
象,曾看过那女子一面,却一时无法忆起。

    那女子虽然甚感苦楚,却仍面露笑容,掩不住得意之情,轻轻说道:「骆金
铃,神驼帮帮主的女儿,骆金铃!」

    她猛一运气,竟然好端端的坐了起来,似乎不再以文渊那一击为苦。华瑄看
看骆金铃,再看看文渊,一时脑海混乱,惊惶到了极点,搂着文渊,不知该怎么
办才好。

    文渊勉强提气,轻声道:「师妹,你放心,我……我好得很。」只说了这些
话,便已经喘得说不下去。华瑄哪里肯信,不顾骆金铃在前,已经扑簌簌地掉下
泪来,哭道:「你伤得怎样?我……我要怎么办?」

    骆金铃跳下床来,从棉被底下抽出一柄兵刃,是把新月状的弯刀。她尖声叫
道:「文渊,你师兄已经完了,现在我就要你死,给我爹报仇!」弯刀一摇,如
月白光疾劈过来,华瑄陡然惊觉,怒声大叫:「别想碰文师兄!」

    手一抽,长鞭已自腰间抖出,「凯风式」迅猛凌厉,啪地一声,鞭梢将骆金
铃弯刀震开。

    华瑄惊惶至极,一出手反而骤然冷静,连出三鞭,内劲奇猛,刷刷刷三下过
去,骆金铃丝毫佔不得便宜,迫得退开。她冷笑一声,道:「不必再动手,你的
文师兄也死定了!」

    文渊极力调匀呼吸,凝视着骆金铃,极为艰难地开口,说道:「紫缘在哪里?」

    骆金铃冷笑道:「你好挂念她啊。」文渊闭上眼睛,极轻极轻地道:「你要
是对紫缘下手,我不会对你客气。」说到这时,胸前衣衫已是全染殷红。

    只听砰地一声,房门打开,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只怕你已经没那力气了。」

    铿啷、铿啷几声金属碰击,一个人走了进来,竟是被小慕容劈裂面具之后,
一直不曾现身的颜铁。

    这时他的脸上,再度戴上了同样的铁面具,两个眼孔对着文渊和华瑄,闪动
着冷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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