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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是流氓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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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六零章 控制你的情绪

    杨晓丽先走进李向东的办公室,见李向东、秘书长和常委局长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气氛轻松,就责怪道,你们竟然还有闲情坐在这里喝茶吹水。常委局长说,你那些教师那么守规举,不吵不闹的,我们公安只好在一边看热闹了。他说,以后,真得要表扬表扬你们那么教师,要树他们为上访典型,以后,凡是上访的干部群众都要向他们学习!

    杨晓丽说:“你这是什么话?”

    常委局长“哈哈”笑,说:“我这是站在公安的角度,对你们的教师致于最崇高的敬意!”

    杨晓丽就不理他了,摇了摇李向东的椅背,说:“坐回你办公桌那位子去!”

    李向东坐在一张移动椅子上,方便泡茶冲茶喝茶,杨晓丽却想坐他那张椅子,不想和男人挤在一起。常委局长说,他在这冲茶,你赶他走干什么?他说,你可以去坐他那位子。别人不能坐,你可以坐,你是他的领导。

    杨晓丽板着面孔问:“你说什么?谁是谁的领导?他领导我,还是我领导他?”

    常委局长没想到她会那么认真,忙说:“开个玩笑,不至于这么认真吧?”

    杨晓丽在李向东让出的椅子上坐下来,说:“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上班时间,也不想跟你开这种玩笑。”

    常委局长便觉得很没趣,向李向东作了一个吞吐头的鬼脸。秘书长便在一旁“嘿嘿”笑。

    杨晓丽坐定,习惯性地翻开她带来的笔记本,正准备向李向东汇报,教育局局长进来了。她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来。

    李向东没管杨晓丽,对那局长说,谈谈情况吧!他说,我只想听听你们的处理办法。其他的就不用说了。事件的起因和动机不用再说李向东也知道。他不想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那局长说,他已经向静坐的教师做了解释,有的教师已经散去了。他说,剩下那些教师他也采取了措施,正召集所有的学校校长来教育局领人,要他们把自己的教师带回去。他说,从明天开始,各学校都要派一位副校长来教育局值班,一旦发现静坐的教师,将迅速行动,来一个带走一个,防止再发展到今天的人数规模。

    李向东笑了笑,说:“明天那些教师去市政府大院静坐呢?后天再来市委大院静坐呢?”

    他说,我不是危言耸听。其实,这种有组织的上访静坐,是有目的的。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所以,教师上访静坐还会有反复,且会出乎我们意料。

    一阵沉默。

    李向东说:“秘书长,你有什么看法?”

    秘书长说,我很欣赏局长召集各校校长来领人的作法,谁的人,谁领回去。有时候,校长在教师中的威信比我们这些当官的还要高,校长说的话,比我们还管用。所以,有的事,完全可以在学校里解决。

    秘书长说,我们的防备工作可以前移,直接就前移到学校。每一位校长要管好自己的教师,如果哪一个学校的教师出现问题,就拿校长示问。

    秘书长说,对群众的上访,我们应该苦口婆心的进行解释和教育,但对于工职人员的上访,是决不允许的。哪一位教师因为参加静坐,影响教学,一经查实,要严肃处理。

    杨晓丽看着李向东,说:“我对秘书长的意见有一些个人看法。”

    李向东先问秘书长,你说完了吗?秘书长说,说完了。他才对杨晓丽说:“你说吧。”

    杨晓丽说:“我不同意对教师进行严肃处理。要求提高《》自己的福利待遇,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他们采取的形式有点问题。”

    她说,我个人认为,他们还是比较克制的,没有过激行为,更没有大吵大闹。在做他们的工作时,他们还是比较听话的。

    她说,如果严肃处理的话,我担心会激化矛盾,会引起更大的不满,一些本来无意参加的教师也会加入进来。

    她说,其实,我们只要把事情说清楚,只要让他们知道那个设想方案只是一个设想,未必就能实施,即使要实施,也会考虑到方方面面,当然也会考虑到教师待遇问题,只要弄清真相,这种现象就完全可以制止。

    秘书长似乎有话要说,看了一眼李向东,又不说了。

    李向东知道,秘书长碍于他的面子,不想顶撞杨晓丽。他说,有话你直说。秘书长挠挠头壳“嘿嘿”地笑。杨晓丽也催他,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呀!秘书长说,还是让书记说吧!

    杨晓丽便看着李向东。

    李向东的脸更严肃了。他对杨晓丽说:“有三点,你必须搞清楚。”

    第一,必须严肃处理。这是简单的争取福利待遇吗?我个人认为不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是有目的的。

    第二,设想方案是否能实施,没必要向教师解释。这是市委常委讨论研究的问题,谁有能耐,叫他争取进步,来参加常委会,我亲自向他解释。

    第三,如果设想方案通过了,我们也会考虑提高教师待遇问题,但决对不是同时进行。

    李向东既向杨晓丽表明态度,更要让那局长知道。从秘书长闪烁的目光里,强硬的处理方法中,他隐约感觉到,秘书长对那局长不放心,或许,那局长是偏向钟市长的。

    虽然,他认真,也可以说有效地处理了教师的静坐问题,然而,这只是一种补救措施,说得严重点,只是做做样子给李向东看。出现教师有组织的静坐上访,就已经够了,钟市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李向东看一眼常委局长,说:“你也谈谈你的意见。”

    常委局长说:“我以为,各学校回去后,要进行自查,看看自己的学校到底有多少教师参加了这次静坐,是接到了谁的通知叫他们去静坐。我并不要求通过这种形式,找出幕后主使,但是,希望通过这种形式,起到一种震慑作用。”

    杨晓丽说:“你们把学校,把教师当成什么了?”

    她说,他们是不应该上访,不应该静坐,但是,你们也应该给个机会他们吧,给他们一个口头警告,总可以吧?

    她说,你们这样对待他们,他们会怎么想,为什么那些大吵大闹的人上访,你们就可以原谅,教师这么守规举的静坐却要严肃处理?我看你们是看他们好欺负,拿他们当软柿子捏!

    李向东站了起来,说:“我希望你控制你的情绪!”

    他说,你这是一个副市长说的话吗?你站在哪一边?你在维护谁?你必须与市委保持一致,必须与我这个市委书记保持一致。”

    他说,太不像话了!

    这句话多少就带有点私人感情了。

    杨晓丽双眼瞪得大大地看着李向东,心里很委屈,觉得李向东是故意刁难她,因为他们有那么一层关系,他才要在别人面前对她更严厉。她想,我这也是在工作,我阐述我个人的观点,你李向东凶什么?发什么市委书记的威风?

    李向东对那局长说,刚才两位常委都提出了他们的意见和看法,我完全同意,也希望你回去后认真落实。

    李向东对杨晓丽说,杨副市长,你是分管教育的,这件事,你必须重视,必须配合市委做好这件工作。你可能会有一些个人看法,但是,我希望不要影响工作。

    李向东对杨晓丽和那局长说,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我不希望明天看到那些人跑到市政府大院,或者跑到市委大院,否则,我对你们也不客气!

    杨晓丽先站了起来,问:“李书记,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向东一扬手说:“你们去忙吧!”

    杨晓丽便气匆匆地走了出去。李向东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六一章 你这官当得太轻松

    这天,李向东不想去小食堂吃晚饭。他不想见钟市长,不想跟他打“哈哈”。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官场上的这种虚假。

    他想,这会儿,钟市长一定很得意!一定认为,教师们的静坐,迫使他顾虑重重,不得不也要考虑教师的待遇问题,甚至于,还要找钟市长商量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至少,你也得询问一下,市财政是否能够同时承受这两类人的待遇提高吧?

    这样的话,钟市长脸上的表情一定很让他看了不好受,或许,就会在心里暗暗骂他,别得意得太早!骂他,你等着瞧吧!心里骂着的时候,再怎么掩饰,脸上总会流露出点什么。

    即使不会流露,你见了他,坐一张桌吃饭,不向他钟市长打听点市财政的事,似乎也不合情理,也多少会引起他的怀疑!

    李向东不想让他起半点疑心,有任何预感。李向东要打他的措手不及,在他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给他狠狠一击。那是最妙的,最伤人的,且一点还击能力都没有。李向东甚至希望,明天那些教师再到市政府大院,或者市委大院去静坐,让钟市长再多几分得意,那么效果就更好了!

    他打电话给杨晓丽,想约她一起到外面去吃饭,一听她那声音,才想起这天在办公室里对她那态度,想起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

    她说:“我没时间,我在忙呢?我在忙着贯彻落实李书记的指示精神呢!”

    李向东便“嘻嘻哈哈”地说:“那你就向我汇报汇报,边吃晚饭边汇报。”

    她说:“你这是滥用职权!”

    李向东说:“有权不用过期无效呀!”

    她说:“用吧,用吧。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李向东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她是在暗示他,她要报复他。她早就说过,只要他在人前向她耍一回市委书记的威风,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要报复他。她报复他,最有力的武器是什么?就是她的牙齿,就是在他身上盖印章。

    他说:“要不我们不到外面吃了,回家我亲自下厨做给你吃。”

    杨晓丽说:“有愧了?知道骂人不好了?”

    他不跟她争辩,只是问:“你喜欢吃什么?”

    杨晓丽说:“我什么都不想吃,就想把市委书记吞了。”

    他说:“好吧,好吧,我就送上门去,让你吞了。”

    李向东叫司机把他载到城东的大超市,然后就叫司机开车回去了。杨晓丽家离这超市不远,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本来,杨晓丽说也要来超市,说要一起购买晚餐的食物,李向东想了想,说,算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吧。杨晓丽似乎也明白他的意思了,也意识到一个市委书记,一个副市长这么强的阵容,太招惹目光。

    她说:“我家里从没做过饭,什么用得着,你就买什么?”

    李向东吓了一跳,问:“不会连锅也没有吧?”

    她很努力地忍住笑,说:“你是故意的,你这是故意的。你没进过厨房呀?你没看见有没锅呀?”

    她说,反正油盐酱醋什么的,都要买。

    李向东说:“米也没有吗?”

    她说:“当然没有。厨房要用的基本有,能吃的一样也没有。”

    李向东说:“这得买到什么时候呀?”

    她说:“我也说麻烦,是你说要来做的,我就只好给个机会你了。”

    好在超市什么都有,李向东推着购物车买了一大堆,左提一包,右提一包,差点连按门铃都腾不出手了。李向东说,我差点就想买两条餐包回来算了。杨晓丽说,你要是只买两条餐包回来,看我让不让你进门?李向东把购买的东西拿到厨房去,才发现,还是要什么没什么,没有油壶,盐不知放哪里,电饭煲也没有。炒菜锅、切菜刀新倒还新,却沾了斑斑点点的锈。

    杨晓丽站在一边说:“我什么都不会干的。”

    李向东问:“锅总会洗吧?菜总会洗吧?”

    杨晓丽说:“不会。”

    李向东说:“你是故意不会。”

    杨晓丽还是搀起袖子来帮忙,一边洗着一边埋怨,早叫你叫外买了,你就是想要表现自己。李向东说,你是没尝过我做的饭菜,吃过以后,你就不会再叫外买了。她说,好呀!以后你每天都来给我做饭。李向东说,你这规格也太高了吧,每天要市委书记做饭给你吃。她说,那你可以天天都骂我呀!骂人的时候不是很痛快吗?

    李向东问:“还在生气呀?”

    她说:“你让我骂骂试试,我看你连天都反过来了。”

    李向东说:“你骂我当然不行?”

    她问:“为什么不行?就因为你是市委书记呀?”

    李向东说:“对呀!”

    他说,你看看你今天都说了什么?你说的那些话,有几句是维护我的?秘书长、常委局长都站在我这边,都在维护我,你呢?反倒像是钟市长的人了。

    他说,你就没听出那口气吗?我也好,秘书长也好,常委局长也好,都是针对教育局局长的。他办那事本来就没上心,没认真去处理,你倒认可了。你应该更重视更紧张才对。

    杨晓丽说:“我为什么要更重视更紧张?就因为你是市委书记呀?我这副市长是你的副市长呀?”

    李向东问:“那你是谁的副市长?你是钟市长的副市长?”

    杨晓丽说:“我谁的副市长也不是,我只是我的副市长,我只是按照我的理解去当我的副市长。我分管教育,我就要为教师们考虑。我觉得,他们争取提高自己的待遇并没有错。”

    李向东说:“没什么要选择那个时候呢?为什么要选择那种方式呢?”

    杨晓丽说:“他们又不是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在人大会议,在政协会议,他们都提过,一直没人管,或者说,没人重视,听说,你要提高干部待遇,他们便用这种形式再提出自己的要求,你就不能理解吗?”

    李向东说:“你这官当得太轻松了!所以想问题也太简单了。”

    杨晓丽问:“你什么意思?”

    李向东说:“两层意思。你这官当得容易,没经过什么争斗,轻轻松松就当了。也正因为这样,你想法不多,自己没什么想法,也不去想别人有什么想法,所以这官就当得很轻松。”

    杨晓丽看着李向东问:“你没有别的意思吧?没有讥讽我的意思吧?”

    李向东说:“我是羡慕你。”

    他说,以前,我也只想好好地工作,只想做工作上的事,后来我发现,只想这些还不够,你还要防着别人,再后来又发现,防着别人还不够,还要反击。

    他说,不知到哪一天,我可能还会变,变得不再是防,不再是反击,而是主动出击,从别人的手中夺取某种利益。

    杨晓丽说:“你就不能让自己满足吗?满足自己现在的官职,满足自己现在的生活状况。”

    她说,一个人当到市委书记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要再去想当更大的官,就只想在这个位置上好好做点事,就只想把市(县)建设得更美好,让老百姓都高兴。

    她说,有你现在的生活状况,也应该很满足了。你现在缺什么?什么都不缺,还想要什么?要钱吗?钱多了你也不敢化,放在那里也只是个数字,要太多也没用。

    李向东叫了起来,说:“拜托你了。你是怎么洗的?把好的东西都洗掉了。”

    杨晓丽愣了一下,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电话里,杨晓丽说喜欢吃鱼头,李向东就买了一个大鱼头,准备做红烧鱼头,那知,她却用水把鱼头那些软软滑滑的东西都冲洗干净了。李向东说,你吃鱼头只是吃骨头呀?其实,吃的就是那些软软滑滑的东西。她说,我怎么知道?我说过不懂的,我没干过的。李向东说,没干过也吃过吧?不懂可以问问吧?她就不高兴了,说,我不干了,不干了,你要干你自己干!李向东便赶她出厨房,说,还是我自己忙好了,你到客厅去等吃饭吧。

    杨晓丽在客厅坐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又回到厨房来。这次,她只是站在一边看李向东忙,看他忙着做红烧鱼头,又忙着切菜,一会儿放下菜刀拿起锅铲,一会儿又放下锅铲拿起菜刀,就很有些感动。想他刚才在办公室骂自己时,是很委屈生气,但是,因为那骂,又搏得他这讨好的忙碌,却也值了!

    这顿饭他们很晚才吃。

    李向东问:“怎么样?还合口味吧?吃得还饱吧?”

    杨晓丽说:“好是好,就是不知道谁洗碗?”

    李向东说:“你不是吧?不会还叫我洗碗吧?”

    杨晓丽说:“你就不怕我洗碗,把碗打了?”

    李向东便说:“看来,以后只能吃外买了,连碗也不用怎么洗。”

    杨晓丽站起来揉着肚子说,吃得很饱!她说,我们出去走走吧!李向东问,你的车在下面吗?她说,在。李向东便说,那我们去兜兜风。杨晓丽当然知道他去兜风是要躲避众人的目光。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六二章 部分局长更听市长的

    杨晓丽在李向东的指点下,把车开到那个城郊水库。水库还是那么清静,月光下微波鳞鳞。杨晓丽迎着轻风舒展着身子,李向东就从后面抱着她,于是,她就后仰着,把头枕在他的肩上。

    她说:“这里环境真好!”

    李向东贴着她硕大厚实的臀,就有些儿冲动,手上便有了动作。她抓住他的手问,你要干什么?他用动作回答她。她说,你别乱来。她说,这种地方,你也想乱来呀?她挣脱了他。

    杨晓丽不是绮红或小姨子,她想要挣脱他,会很坚决,手劲一直都很大,除非他要拼尽全力。她说,你还是市委书记呢!挣脱他以后,她瞪了他一眼,让他感觉到她是决不会让他得逞的,不会在随便什么地方跟他发生那种事。

    她说,走一走吧。就顺着堤坝走。像做运动那样挥舞着双手。她说,以后,晚上都来这散散步,吹吹风。她回过头来问,你怎么了?不高兴呀?李向东笑笑,说,没有。她说,那还不走快一点?说着,回过来搀着他的手。

    这是一个月光很好的晚上,月光便把他们的影子拖在堤坝上。李向东看着这个堤坝,看着他们的影,听那潺潺的流水声,举目望不远处的草坪,心里好一番感慨。

    杨晓丽问:“想什么呢?”

    李向东说:“没想什么?”

    她又问:“钟市长真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吗?”

    李向东说:“这有什么可怕的?其实也很正常。你想想,他本想那市委书记是他的,突然没有了,当然不心忿,就会有一些想法,有一些行动。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

    他说,我刚到临市当市长的时候,也一样遇到这样的事。老余就让司徒注视我的举动,担心我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他说,在这官场上,除非是多年的知己深交,否则,别人都会猜测你,顾忌你。他想,别看老邝、秘书长都在撑你,其实,他们一样也有自己的目的。多少是因为他们在钟市长那得不到好处,所以,才力撑你,希望你坐稳市委书记这把交椅后,从你那里得到好处。

    升官似乎是不可能了,可以在分工安排上,负责一些重要的工作。如果从工作角度说,负责相对重要的工作能让自己得到一种满足感。从个人利益上说,倒也可以谋取某种私利。秘书长不就想从钟市长手里拿到那个办公经费的审批权吗?

    他又想,老钱为什么偏向钟市长?就是因为钟市长让他得到了某种满足。

    杨晓丽贴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李向东惊得跳了起来。

    她说:“你心里有鬼是不是?”

    李向东问:“我心里有什么鬼?”

    她说:“是不是心里没鬼半夜敲门也不惊?你看看你,吓成这样。每次和你在一起,你总想行尸走肉,魂都不知跑哪去了?”

    李向东便也觉得奇怪,以前,和绮红和小姨子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会想工作上的事,“嘻嘻哈哈”时间就过去了。不知是那时没那么多心烦事,还是两个女人在一起热闹。或者,这两种可能都有吧!

    和杨晓丽在一起,他们的话题总围着工作转。

    杨晓丽问:“你一定要做成那个设想方案吗?”

    李向东说:“一定。这关系到我市委书记的声誉和威望。”

    杨晓丽问:“你有把握吗?”

    李向东笑了一下,说:“当然有。”

    杨晓丽说:“信心好像很足?”

    李向东说:“明天就完全可以拿下来。”

    杨晓丽问:“那些教师呢?你不能不考虑吧?”

    李向东说:“你怎么就一定要把他们扯进来呢?你自己想一想,一个学校校长如果是特级教师的话,为什么情愿拿特级教师的待遇,也不拿校长的行政待遇?你一个副市长的工资,也未必比特级教师的待遇高。”

    他说,你心甘情愿吗?或许,你不在乎,但是,其他人会不在乎吗?会心忿吗?你叫他们怎么跟着我工作?

    他说,我为什么要对那些静坐的教师那么强硬呢?也有这个原因。

    他说,你一定要帮我,帮我镇住那些教师,帮我监督那个教育局局长,不允许再出现教师静坐的现象。

    杨晓丽说:“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按照秘书长和常委局长的意见布置下去了。明天,我再到教育局去,再和那局长跑几个重点学校,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李向东笑了,说:“我还以为,你会跟我闹情绪撤手不管了呢!”

    杨晓丽说:“我会那样吗?就是别人布置我干的事,我都会认直去完成,你布置我干的事,还会不认真去干吗?”

    李向东说:“我还以为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呢?害得我要做饭讨好你。”

    杨晓丽说:“你不应该吗?你不应该做饭给我吃吗?以后,你还要经常来做饭。”

    她说,你做饭的时候,不是市委书记,只是家庭主男。

    她说,以后,你想要干什么,事先跟我说一下,让我也好知道你在干什么,像今天这样,人家都知道我们意见不和了。

    李向东说:“我早就告诉你了,你只是不相信,不相信钟市长会对我不利。不相信那些教师静坐是有目的的。当然,有些事也不是事先就能猜想到,比如教育局局长,我也只是从秘书长说话的口气里意识到,他可能更偏向于钟市长。”

    杨晓丽问:“接下来,你还要干什么?”

    李向东说:“我发现,有相当一部分局长更听钟市长的。我不是说,不能听他的,但是,在市委书记和市长的意见发生分歧的时候,局长们更应该听市委书记的。这是最基本的要求,然而,他们连这最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甚至于,对市委书记阳奉阴违。”

    杨晓丽问:“你不会把他们都撤了吧?”

    她说,你可不要乱来,不要以为自己当了市委书记,就无法无天!撤一个局长,总得有让人信服的理由。人家没有犯错,你是不能动人家的。

    她说,我发现,你刚当市委书记的时候,很胆小怕事的样子,连市长都害怕,现在呢,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敢去干了。

    李向东笑了笑,说:“我还不会霸道蛮横到那种程度吧?”

    杨晓丽说:“你办事还没前书记那么霸道,多少还讲点道理。”

    李向东说:“不说这些了,太沉重了。”

    杨晓丽就问,说什么才不觉得沉重呢?他说,什么都不说就行了。说着,就抱住了她。开始,她以为,他只是想抱她,只是想吻她,后来,他那手又不听话了。她问,你真的很想要吗?他还是用动作回答她,她就说,我们回家吧!她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在这得逞的了。

    回到家,还没来得及***,他们就干了一回。整个过程,李向东都在主动,都在使狠劲,一会儿站着,一会儿把她抱起来。她说,你疯了?她说,这个姿势不好。她说,你怎么不到床上去呢?等他躺在床上时,就有点儿累了。

    杨晓丽从冲凉房里出来,看他那样子,就笑,就挑衅地说,还要不要?说我好像还没够呢!李向东根本就没想这么轻易放过她。今晚,他想要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当然,也要把杨晓丽折腾得筋疲力尽。

    他要让自己累得什么都不去想,就只想睡觉,就睡一个很甜美很甜美的觉,一旦醒来,他就能精神抖擞地去迎接明天的挑战。

    他示意她躺到自己身边来,她躺了下来,却把一只腿跨在他身上,再就趴到他身上了。这是一个很能让他冲动的姿势,软软的身子贴着他,轻轻抚摸那硕大厚实的臀,渐渐,心里便似有一点火苗在串,随着那手的劲儿加大,那火苗就成了燃烧的火焰。

    杨晓丽抬起头的时候,满脸涨得通红,连声说,你呀!你呀!,身子便蠕动起来,就拿嘴堵住他的嘴,拿舌在那嘴里搅,后来,没办法搅了,就喘气就呻吟。李向东已一点不觉得累了,翻到她身上更是浑身充满力量,就要把所有的力量都发泄到她身上。

    她紧紧地抱着他。她说,不行,不行。她说,我想咬你,我要咬你!她说,我好久没有咬你了。她说,你今天骂我了,你今天耍市委书记的威风了。她说,我气你了恨你了。我要报复你,我要咬你!李向东却是一句话也没听清楚,以为她在呻吟,以为她在欢快地吟。

    当她狠狠咬他的时候,他整个人便瘫软了,便吼了起来。她又失去了知觉,又被唤醒了,又感觉到他很有劲地跳跃。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六三章 一致通过

    钟市长正像李向东希望的那样,一点预感也没有,以为教师们行动起来了,李向东总得有所顾忌吧?以为李向东在这事上犹豫了,是不是又拿基层班子说事?基层班子问题,应该也会让李向东不满意。

    然而,就算钟市长一点准备也没有,也不可能辩不过李向东。

    当老邝把基层班子的事说了,大家议论起来,钟市长就只是坐在那里听,静观李向东的动静。他汲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单等李向东发表言论,再企图从他言论里寻找漏洞,予以反驳。他没必要跟别人争辩,他的对手只是李向东。

    大家议论了一轮。

    他们说,现在的基层班子没以前那么能吃苦了,每天都往城区跑,眼睛只瞪着上面,根本就没怎么管下面的事。

    他们说,现在的基层班子在乎的只是经济增长,号召、鼓励、支持农民勤劳致富,经济指标也上不快,眼睛就只瞪着招商引资了,就只看着老板有钱人了,只要下面不出问题就行。

    他说,现在的基层班子考虑得更多的是自己的事,当了镇长书记,就想往城区调,调进来当局长最好,当个副的也无所谓。

    李向东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在笔记本上记着大家的感言,见大家似乎都说了一遍,就问钟市长:“你有什么高见?”

    钟市长笑了笑,说:“我只是听,听大家的。”

    他有点摸不着边际的感觉,这个会太零乱,虽然也有主要议题,但是,并没有想要解决什么问题。常委会议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决问题,不解决问题开什么常委会?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他看了一眼老邝,想他应该亮出这次会议的底牌了吧?

    然而,老邝却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

    李向东说话了,说:“上一次会议回去后,大家对设想方案都有什么新看法?”

    钟市长警觉起来,这才意识到,前面说的一切,化费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只是一个幌子,现在才开始转入会议的真正内容。

    这一次,秘书长组织部长都没发言,只是老邝站了出来。他说,他回去了解了一下,有一番感慨,真有点不想当这个副书记了,去学校弄个特级老师当当,待遇也比现在高。

    此话一出,引起了大家一阵大笑。钟市长的脸色就有点难看了,但他还是坐怀不乱,还是等着李向东。他只和李向东较一高下。

    李向东说,大家似乎也思考过了。由于时间关系,就不一一谈感想了。他说,最近这两天,发生了教师静坐的现象,原因当然有很多,但跟我们对提高干部福利待遇的设想方案议而不决也有干系,所以,我们不能再犹豫,要马上把这事定下来,争辩也争辩过了,谁也说服不了谁,再争辩意义也不大,现在就进行表决吧!同意实施这个方案的请大家举手。

    钟市长愣了一下,在坐还有几位常委也愣了一下。

    李向东先举起了手。按正常程序,一把手总是最后一个举手的,但是,他还是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然后,再看其他人的回应。

    老邝举起了手,秘书长、组织部长、常委局长,还有那位武装部长也举起了手,一眼看去,这大多数就摆在那了。

    纪委书记举起了手。

    宣传部长举起了手。

    常务副市长犹豫着,也把手举了起来。

    钟市长也不得不举手了。他一言未发,就让这事通过了。他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回到市政府大院,他对常务副市长说,想不到,李向东竟玩这一招。常务副市长说,你看到没有?他们早有准备,他们已经沟通过了,一举手就占了大多数。钟市长心里说,我不知道吗?要你提醒我?他说,你是不是也想投靠到那边去呀?

    李向东的办公室里却一片雀跃。

    开始,老邝还有点担心,他问,这个决定会不会引发教师静坐事件愈演愈烈?常委局长说,你放心吧。有人拼尽全力保驾护航呢!老邝说,你这是自己夸自己。常委局长说,我没夸自己,我是夸杨副市长。老邝一愣,“哈哈”笑了起来。

    常委局长说:“今天一早,她就给我电话了,叫我派几十个警察给她,她要对几个重点学校进行深入调查,一定要揪出幕后主使。”

    老邝说:“不是说,这事不好查吗?”

    常委局长说:“吓一吓嘛!”

    老邝又笑了起来,问李向东:“这一定是你的主意吧?我想,杨副市长没有那么奸诈!”

    李向东说:“对付这种上访,我是有经验的,即使没具体负责,也听说过的。临市五个亿事件,上访事件每天几起。”

    他说,什么样的人没上访?公务员,经济待遇好的工职人员没上访。他们躲在后面捣鬼,也不敢站到前面来。怕什么?怕处分,怕经济处罚,更怕丢了工职。

    他说,现在这种状况,教师这种待遇,还跑到教育局门口静坐,要求提高自己的待遇,胆子也太大了。

    秘书长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他说:“钟市长会不会也像以前那样,在经费上卡我们?他一句市财政没有钱,就什么也实施不了了,我们的设想方案,我们的决策就成一张白纸了。”

    常委局长说:“我看他没那么胆量。如果,他卡着不兑现,我手下那些警察就不会放过他。”

    李向东也笑笑说:“其他事我不敢说,但这事绝对不会。他卡的不是我们,而是全体干部公务员。我想,他拖一个月可以,拖两个月可以,第三个月,他就不敢拖了。他这是跟全体干部公务员作对!”

    这么说时,李向东突然意识到秘书长还有一层意思。他在提示李向东,要向李向东索取个人好处。

    李向东说,这一次,很感谢大家的支持,但是,不能因为这一次成功,就盲目乐观,以为我们无所不能,我感觉,我市委书记这把椅子还没完全坐稳。

    李向东说,这只是第一次交锋,没人会那么轻易言败的,钟市长更不会。后来应该还有更难的事等着我们。因此,我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给予我大力支持。

    常委局长说:“你说吧!还需要干什么?”

    李向东笑了笑,说:“还没想到要干什么呢!也不适易再干什么!”

    他不想把钟市长逼得太急,想要让钟市长先有一个接受这次失败的过程。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他不想招惹太大的麻烦,与老常争斗的经验教训还历历在目。

    李向东把秘书长留了下来。

    他说,这一次,你是第一大功臣,为设想方案化了许多心血,跟钟市长争辩,不怕得罪人。我很感谢你!到底是多年的搭档,关键的时候,还是自己人发挥了作用。

    他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别再熬夜了,那些文字方面的工作,能自己不干的自己就别干了,让年青人去干。你把把关就行了,什么事都自己干,哪干得了那么多?

    他说,以后要干的事还很多,你还这么亲力亲为,再有什么担子,我也不敢往你这肩膀上压了。

    李向东话只说到此,就不再说了。他要秘书长去猜他话里的意思,去猜他会给秘书长压什么担子。

    秘书长想要挑什么担子,往往就会主观地认为李向东会给他压什么担子。到时候,未必能挑到那担子时,却是你秘书长自己想当然,并不是李向东曾给过他什么承诺。

    李向东不想把办公经费的审批权交给秘书长,至少,他怀疑他的动机,对他不放心。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六四章 神秘女人

    李向东缓了一口气,陈坚就来了,李向东说,你这家伙可真会挑时间,我这刚忙完,你就说要过来,摆明就是要我陪你吗?陈坚说,你不陪也可以,让杨副市长陪我也可以。李向东说,你这什么话?陈坚说,不行吗?我一个投资者,要副市长陪陪我过分吗?李向东说,还是提一提规格吧,让市委书记陪你。陈坚说,一起陪。他说,也好让我认识认识她吧?

    李向东问:“什么时候来?”

    陈坚说:“去你哪吃晚饭。”

    陈坚走进酒店的房间时,竟带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三十岁左右,不算漂亮,脸上长着点点雀斑,但那眼神,那举止,甚至于每一个细胞都仿佛流溢出一种高雅的气质。她的身段很好,就似很刻意地要展示出来,穿那种很贴身,又不算紧绷的服装。

    李向东想,不会是陈坚的秘书吧?他怎么也不认为,是陈坚身边那种女人。她不可能是那种女人。

    陈坚介绍说,她叫枝子。李向东想怎么就起了个日本女人的名字?见她伸过手来,李向东忙也把手伸过去,握手的时候,觉得那手好柔软。陈坚对黄说,我就知道你也在。李向东肯定会叫你来。他又问,李向东回来当市委书记,你也该升官了吧?

    黄说:“我还能升哪去?能当好城郊区委书记就不错了。”

    陈坚说:“想升还不容易吗?拿砖块拍他几下,把他拍晕了,想干什么都行?”

    李向东说:“你那嘴越来越没遮拦了。”

    陈坚笑了笑,知道对枝子多少还有顾忌。

    这时候,杨晓丽还没有来。经过一天的调查,顺藤摸瓜,她已经锁定了十几个核心人物,再问那些人,是谁要他们来教育局静坐的,他们就不说了,说,也不知是谁的主意,反正觉得这主意不错,所以就跟本学校的教师说了。杨晓丽也没想要把他们怎么样,毕竟,李向东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闹大了,怕把钟市长逼急了。常委会一结束,李向东就打电话给杨晓丽,叫她收兵,但收兵前,要狠一点,别让那些人觉得虎头蛇尾。于是,杨晓丽把那十几人集中到教育局会议室进行一番训示。

    她说,这事查到你们身上,你们还有什么说的?你们这是制造不稳定,是和市政府作对!我要教育局要学校开除你们也一点不过。

    她说,考虑到你们只是为自己争取待遇,并不是故意闹事,我和你们的局长都在市委书记面前帮你们说好话,替你们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上访静坐的事。市委书记才同意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以教育为主。

    她说,回去后,你们要深刻反思,要想想自己错在哪里,为什么会错?明天,把书面检讨送到教育局来。我要一篇一篇看,谁马虎应付,拿回去重写,直到写深写透触及灵魂为止。

    这时候的杨晓丽,双眉扭得紧紧的,眼里冒着火光,就把那脸涨得通红。虽然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却一点没有漂亮的感觉,只是觉得,这女人可以把人吞了。

    当了两年的副市长,杨晓丽已经把自己磨砺六月天的,说晴就睛,说雨就雨。这会儿高兴笑嘻嘻的,一转脸,又绷着脸,像别人欠了他一辈子的债。尤其是那些那些办事不利索,出了差错的人,就感觉她是个铁娘子,手一挥,仿佛能把你捏成肉饼。

    杨晓丽来到酒店却像另一个人了,一脸的笑,笑得楚楚动人。陈坚一见,忙站了起来,说,这就是杨市长吧?久仰久仰!枝子也站了起来,也像陈坚那样和杨晓丽握手。黄却站《》在原来的位子笑了笑,只有李向东还坐在那里。杨晓丽的位子已经空在那了,坐在陈坚和枝子中间。

    杨晓丽说:“陈总,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陈坚说:“不过,经常听李向东提起你。”

    杨晓丽问:“他说我什么?”

    陈坚说:“说你漂亮,果然,就光彩照人。”

    杨晓丽说:“他会这么说我吗?”

    陈坚便“哈哈”笑起来,说:“他跟我什么不说?更肉麻的话都敢说。”

    他便把枝子介绍给杨晓丽,说,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带枝子来认识你们。他说,枝子是搞广告的,看看你们这里的市场。李向东心里想,就知道你这家伙没什么好事。说不定这枝子还是你的合伙人,你们一起赚钱的。

    菜端上来,酒也上来了。杨晓丽说,我就不喝了吧?陈坚说,不喝不行,听说你也很能喝。在官场,没几个不能喝的,男女都一样。杨晓丽说,我那是硬着头皮喝的。陈坚说,我们这也是硬着头皮呀!他说,你陪我喝,枝子陪李向东喝。话音未落,枝子就端着酒杯敬李向东,说,以后还请李书记多多关照。她喝酒时,眉儿一皱,倒很有几分迷人。她又敬黄,说,也请黄书记多多关照。黄忙说,我算什么!站起来,先把自己的酒喝了。

    陈坚对杨晓丽说,怎么样?我们也该喝一杯吧?

    杨晓丽看了李向东一眼,说:“半杯吧?”

    陈坚说:“你看他没用。他在我面前,只是李向东,威风不起来,我也不怕他威风。”

    说着,把酒喝了,然后把杯底亮给杨晓丽看。杨晓丽只得也喝了。陈坚便鼓掌,说好,就是应该这么豪气。杨晓丽说,你这样不公平,枝子小姐也喝了,你不能只给我鼓掌。陈坚笑笑说,我这掌也给你鼓,也给枝子鼓。枝子接过这话,就也要敬杨晓丽一杯。杨晓丽也不扭捏了,说,还是我敬你吧!

    李向东发现,枝子那酒量绝不在自己和陈坚之下,虽然每杯酒下去,都很迷人地皱一皱眉,但那酒到她肚里却像水一样,脸色一点不变。杨晓丽已经双颊绯红。

    她说:“我不喝了,再不能喝了。”

    陈坚看了李向东一眼,说:“你指示吧?”

    枝子说:“李书记当然不会再让杨市长喝了。”

    陈坚说:“那你李向东就一人喝两杯。”

    李向东说:“你今天是想放倒我呀!”

    陈坚说:“就是想放到你,让杨市长背你回去。或者放倒杨市长,要你背她回去。反正就这两种选择,由你挑一样。”

    李向东说:“拿大杯来,我们把酒平分了,我先放倒你。”

    陈坚“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干什么那么傻,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把酒喝了。”

    李向东说:“你陈坚就会耍滑头。喝酒耍滑头,做朋友也耍滑头。我到临市,你跑到那去看没油水好捞,就脸都不露了。”

    陈坚说:“我没露脸不等于没帮你呀?你的那个什么垄断的新闻还不是我给你搞定的?这几年,我可帮你李向东不少吧,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以后,你帮不帮我没关系,但是,一定要帮枝子。”

    李向东说:“这个不用你说,只要来我们这投资的,不管是谁,我都会帮!”

    枝子说:“那我就再敬李书记一杯!”

    陈坚说:“别拿小杯敬他,拿大杯敬。”

    杨晓丽说:“何必要这么喝呢?喝高兴就好了。”

    黄说:“他们就这样,一起喝酒总要吵吵闹闹,总要拼个鱼死网破。”

    陈坚已经倒了两杯大杯酒,一杯递给枝子,一杯递给李向东。李向东说,把杯子放下。他说,这么喝不行。他把枝子放下的那杯酒拿起来递给陈坚,说要喝我和你陈坚喝。我不能欺负女人!李向东当然不跟枝子拼酒。他是有些不把她放眼里的,想有黄跟她喝已经很给面子了。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六五章 这事得放一放

    枝子询问似地看着陈坚。陈坚说,没关系,不就一杯酒吗?这才喝了多少?他说,黄书记,你好像没喝多少吧?你帮我喝半杯。李向东说,这不能帮,要帮他更应该帮我呢!陈坚说,他为什么帮你?就因为你是市委书记呀?你要不是李向东,我还不尿你这市委书记呢!

    李向东“哈哈”笑起来。

    他说,我不当市委书记,黄也得帮我。你听听我是怎么叫他的?我叫他黄,你叫他黄书记,一听就知道,你们关系普通。他说,我跟他搭档了那么多年,又对门住,就像一家人一样,说什么也比你关系近。

    黄说:“你们一人倒半杯给我吧!”

    陈坚说:“对,就一个给他半杯。”

    李向东对黄说:“你看看,这种只顾自己的人,你还帮他。”

    陈坚说:“我们可是经过考验的,一起干过坏事的,你李向东呢?你好像没跟我们一起干过坏事吧?现在,一起干过坏事的,关系才铁!”

    陈坚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他自己也马上意识到了,说,喝多了,乱说话了。他说,我把这酒喝了,向黄书记陪罪,向黄书记陪罪。他真的就把那酒喝了。李向东打“哈哈”道,你们那是什么事?真干了坏事,还不把你们给抓起来了。这么说了,就想起了绮红,想现在不知她怎么样了?

    其实,五个人也就喝了四瓶酒,这个量对他们来说,根本没问题。杨晓丽却说什么也不让上酒了,枝子也说,今天第一次见李书记杨市长,还有黄书记,就不喝那么多了吧。

    陈坚说:“不喝就不喝了。但是,这还早着呢,总得想想干点什么事吧?”

    枝子说:“你们男人想你们的,我和杨市长去做做美容。”

    陈坚连连说:“是的,是的。女人喝了酒,应该是做做美容,洗洗脸,做做面膜。我们男人呢,就聊聊天吧!”

    枝子很有点味道地问:“不只是聊聊天吧?”

    陈坚忙向枝子使脸色,却笑“嘻嘻”地对杨晓丽说:“杨市长,你就放心把李向东交给我吧?我不会带他去干坏事的。”

    杨晓丽笑着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要去干坏事,我想要管也管不住。”

    她已经站了起来,心里当然相信李向东,别的不相信,这一点倒是绝对相信的。两个女人离开后,陈坚便说,李向东,你这家伙,怎么就让杨市长这么放心你?竟然就同意让你留在这里?在这酒店,只要一句话,那些三陪小姐马上就挤满房间了。

    李向东说:“我这种品质高尚的人,还会让人担心吗?”

    陈坚笑着说:“你算了吧?现在,让女人放心的男人,只有一种。黄书记,你知道是哪一种吗?”

    黄摇摇头。

    陈坚说:“就是这个男人不行了,女人对他是绝对放心的!”

    李向东说:“我郑重宣布,我是一个很健康的男人,可能还是一个强壮的男人。”

    陈坚说:“不用说我也知道,以前,两个女人都应付得了,你就是退化也不会退化得那么快。我那话的意思是说,那两个女人也不如杨市长一个人,她把你彻底榨干了,才对你这么放心。”

    李向东说:“你这是什么话?今天,你可是第二次乱说话了。”

    陈坚就“嘿嘿”地笑,说:“你就会假正经!你看看杨市长那架势,你李向东不是特强,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李向东说:“你越说越过分了。”

    陈坚说:“我这是妒嫉你呀!现在,我算彻底明白了。你为什么不再结婚?不结婚,这艳福就一个接一个。”

    李向东知道,这陈坚越说越起劲,根本就不管你什么朋友妻不朋友妻的。就把话题转开了。他问:“那个枝子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陈坚说:“你不会以为,我跟她会有一腿吧?我可是想都不敢想。”

    李向东说:“你陈坚有不敢想的事?”

    他说,老实说,这次是不是特意带她来的?是不是想带她到我这捞点油水?

    他说,你陈坚别以为帮了我点忙,为我做了点事,就想要打我的主意,想要我为你赚钱。

    陈坚竖起大拇指说:“眼光锐利呀李书记!”

    他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跟我一点干系也没有。我们只是朋友,好朋友。她问我能不能帮她找点事干干?我就想到了你,想让她到你这来,看看能干点什么。

    他说,你绝对放心,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你是一个只懂得公事公办的人,正经做生意赚钱可以,别想能走邪门歪道。

    李向东说:“她有多少实力,了不起也就两三百万的投资,放到黄那城郊区,也不当回事,竟要我关照她。”

    陈坚“嘿嘿”笑,说:“也就是朋友帮忙吗?又没一定要你帮她什么!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你这鬼地方呢!”

    李向东说:“我倒希望她看不上。留在这里,有点事,你陈坚还不找我?烦都要烦死你了!”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这陈坚,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枝子如果只是普通人,他陈坚会那么热心?他问,她到底什么来头?陈坚却说,以后再说,以后再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说了也没用。李向东问,你现在怎么不乱说话了?嘴怎么就把得那么严了?陈坚又“嘿嘿”笑。

    黄趁李向东上洗手间的时候,对陈坚说,还是去喝茶吧!现在李向东的身份特殊了,不宜在这地方闹得太那个,再说,杨市长见我们在这呆得久,猜想我们在这找三陪小姐唱卡就更不好了。陈坚说,你好像很怕她?黄说,也不是怕,没有和绮红和小姨子处得那么好。毕竟,人家是副市长!

    于是,他们便离开那酒店去茶居喝茶。他们在一起,又喝了酒,要谈的话题很多,谈工作上的事,谈这两年来的一些感慨,也谈个人私事,谈老婆孩子,当然,也谈对女人的看法,陈坚说,到了这年纪,把老婆孩子看得更重要了,对别的女人,也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看得比生命更重要,那就是傻瓜了。这么说着,李向东又想起了绮红。

    他说:“绮红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你答应过绮红,想办法把她弄出来。这两年已经过了。”

    陈坚说:“这事已经在办了,那边的关系也混得不错了。这次过来,也想跟你谈谈这个事。监外保医应该不成问题,不说别的,就说她那身体,也符合监外保医了。只是,把她弄出来,会不会给你招惹麻烦?”

    他说,我担心,她会回来找你。

    他说,你现在的是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了,你的身份,你和杨市长。但是,她回来你怎么办?虽然,她也知道进去后,她不可能再给你在一起了。但这人,有时候谁说得准?

    黄说:“再放一段时间吧?至少,也得过了这一段。现在是非常时期,别让钟市长找不到反扑的机会,倒抓住了这个把柄。本来也不是什么事,但是,钟市长要做文章,毕竟不是个好事。”

    陈坚点点头说:“还是按黄书记的主意办吧!等你这边安定了,再考虑这个事。”

    李向东说:“你得想办法稳住她。”

    陈坚说:“这个我会处理的。跟她说清楚,当初虽然答应她两年,也不一定就两年。打通这关系,也不是自己想打通就能打通的,三年也不定,四年也不定。这些话我会说。”

    三个人都意识到这事不好办了,不管什么时候把绮红弄出来,绮红要来找李向东,总会有麻烦,对李向东不好,对陈坚和黄都不好。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六六章 躲避省领导

    杨晓丽打电话给李向东的时候,他们的酒气已经散了。杨晓丽问,还没回家呢?李向东说,这就准备回去了。杨晓丽问,怎么这么静呀?没唱卡?李向东说,我们在喝茶呢!杨晓丽说,你们有那么听话?没有找三陪小姐唱卡?说了我也不相信。李向东说,你不相信就没办法了。

    他想起了什么,离开茶居的房间,低声问:“你好像一点也不介意?”

    杨晓丽说:“不是不介意,是管也管不了。”

    李向东想,她是见多不怪了。现在公务应酬,有多少不是喝酒唱卡的。她说,你别以为我不介意,你就可以乱来呀!李向东说,这个你还不放心吗?不过,我们真的在喝茶聊天。

    他问:“那个枝子呢?”

    杨晓丽说:“我已经送她回酒店了。”

    李向东问:“知道她什么来头吗?”

    杨晓丽问:“什么来头?”

    李向东说:“你没问?”

    杨晓丽说:“我问那个干什么?她只说想来这做广告生意。她不是陈坚的朋友吗?你问问陈坚不就知道了?

    李向东说:“陈坚那家伙神秘神秘的。”

    杨晓丽问:“你怀疑他和陈坚有那种关系?”

    李向东说:“他们应该没有那种关系。正是因为没有哪种关系,我才觉得奇怪!”

    杨晓丽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做生意的,都想巴结当官的。她要陈坚带她来认识我们,也很正常,只要离远一点就是了。”

    李向东没问出结果,也就算了。然而,他一直都觉得枝子这人不简单!

    第二天,陈坚还没走,张志东就来了。他没见李向东,只是来找钟市长。秘书长把这消息告诉李向东时,李向东忙拨打张志东的电话。

    张志东在电话里一点不客气,说:“我去市(县)不关你什么事。我只是找钟市长。你还是向书记请示工作吧!”

    李向东陪着笑说:“你不会是对我有意见吧?来我这也不给个电话?”

    他忐忑不安,想不会是因为说了他几句和小倩的事吧?以前,说他的时候,他也没这样呀!想这张志东难道跟那钟市长也有某种瓜葛?想这也有点奇怪了,都回来一个多月了,这小倩一次面也没露,也没来找麻烦。是不是张志东跟她说什么了?如果张志东真跟她说了什么,不定她会在张志东面前说他什么坏话呢!

    李向东说:“要不一起吃饭?”

    张志东说:“不用了。你该忙什么还忙什么吧!”

    李向东说:“我这可有点好茶叶,你要不要弄点回去?”

    张志东“哈哈”笑起来,说:“你这李向东,怎么看你好像换了一个人呢?是不是担心我跟钟市长拉上什么关系了,对不你利呀!”

    他说,你这人,就不能对你太好,冷淡一点,疏远一点,你才会主动套近乎。茶叶我是肯定要的,但是,我还是不会见你。你叫人送给我司机。

    后来,李向东才知道,张志东是来敲打钟市长的。他已经知道设想方案的事了,因此,要钟市长摆正位置,别再走老路,重犯旧错。然而,张志东的言行却被钟市长认为李向东的心虚。

    他认为,李向东虽然在常委会上以表决的形式把那个设想方案定下来了,心却是虚的,可能怕他钟市长还会想出什么办法对付他,所以,就要张志东来吓吓他。在整个地级市,谁不知道李向东是靠了张志东才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明白了这个道理,钟市长本有那失败感反而消失了,想他一个市委书记要做成某一个决策,其实是很容易的,但是,一个市委书记却要找人来敲打他这个市长反倒不正常了。摆明他内心惧怕他。

    钟市长很仔细地想了想李向东惧怕他的原因,很快就明白了。他这两年打下的根基是坚实的,中层领导干部对他的忠实度是李向东那个设想方案不能动摇的,他手里抓握的那个财政支出审批权完全可能制约李向东的任何决策。

    这么想,他便觉得主动权还在自己这里。

    他想,你李向东不是要找个人来敲敲我吗?我也要敲打敲打你,找一个官比张志东的人来敲打你。

    李向东得知省政府副秘书长要到市(县)来的消息时,马上就明白那意思了。他对秘书长说,这钟市长还真有本事呀!这么快就能把省领导叫过来了。李向东要叫班长走一走,班长还不定过来呢!可见钟市长与这省政府副秘书长的关系非同一般。

    秘书长问:“见不见?”

    李向东问:“什么时候到?”

    秘书长说:“明天下午到。”

    李向东一口回绝,说:“我不见!”

    按照正常的工作关系,省领导到市(县)来,应该由地级市领导陪同,如果直接来的话,多少就有点私人关系了。这种私人来往,李向东不见也不是不可以。虽然,这副秘书长不会对李向东怎么样,但分明是来长钟市长威风的,李向东干什么要把自己送到人家面前,看人家怎么长威风?

    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开不见,让你想长威风也长不起来。

    秘书长说:“这样不好吧?毕竟是省领导,到我们这了,你市委书记不见见,总说不过去。何况,市政府那边又提前通知你了。”

    李向东说:“他通知我,就是要我去,就是想让那省副秘书长数落我。”

    秘书长说:“可你也得找个靠得住的理由呀!”

    李向东说:“理由还怕没有吗?明天,我就去地级市向书记汇报工作。这理由够充分吧?”

    秘书长摇头说:“这理由怎么都让人觉得你是在躲避。去地级市汇报工作,早一天晚一天总可以吧?为什么偏偏要选在他来的时间?”

    李向东说:“就是碰巧了不行吗?你就答复市政府那边,说我早就和地级市委书记约好了,要去汇报工作。”

    秘书长说:“如果,他们知道你并没有见地级市委书记,那就更不好了。”

    李向东说:“这有什么难?我现在就打电话约地级市委书记。”

    说着,李向东就打电话给地级市委书记。地级市委书记却说,你那个设想方案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就不用这么大老远的跑来汇报了。李向东忙说,我再向你汇报点别的?地级市委书记问,还有什么要汇报的?你才当了几天的市委书记?就这么多汇报?我可是提醒过你,大胆开展工作,别总是汇报汇报的。你已经是一把手了,要处理好依靠领导和信赖领导的关系。李向东哑口无言。

    他咬咬牙,把真实原因说了。

    他说,我这边的工作太刚开展,才刚有点气色,这么一闹腾,不是对以后的工作不利吗?你书记还没来,人家就来定调调了,以后我该听谁的。

    他说,我只有躲开了,想来想去也只有躲到你那,理由才充足。

    地级市委书记说:“你以为我这是防空洞呀!有事就往我这躲。”

    李向东还没反应过来,地级市委书记就把电话挂了。他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秘书长,脸上就很有些挂不住,大声说,先别管他,明天再说!

    李向东坐在办公椅上想了一百个应付的理由,都觉得过不了这一关了。他想,就让他数落吧!他说他的,自己干自己的。然而,这心里总不心忿,想我为什么要让你数落?你管得着我这小市(县)市委书记吗?你也管得太过了。

    晚上,李向东接到秘书的电话,说地级市通知他明天下午去开会。李向东心里跳了一下,问开什么会?秘书说,地级市委书记亲自召开的,各区市(县)委书记必须参加。李向东忙又问,这通知可靠吗?秘书似乎愣了一下。他哪里知道,这个会议对李向东有多重要。李向东整个人轻松起来,对秘书说,你告诉钟市长,要他陪好省政府副秘书长!

    李向东笑着想,这地级市委书记还真够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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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六七章 躲避是反击前的沉寂

    本来,这个区市(县)委书记会议是计划下星期开的,为了李向东,地级市委书记便把这个会提前了。虽然,他觉得那省政府副秘书长到市(县)也不会说什么太过激的话,但是,对李向东总不利。市(县)的干部会认为钟市长有这么强硬的后台,地级市委也要给几分薄面,更别说李向东这小市委书记了。如果,那省政府副秘书长再含沙射影地批评李向东几句,这负面影响就更大了。

    李向东是地级市委书记推上那位置的,他当然要维护李向东,当然要找个充分的理由要李向东避开这种场合。这时候,地级市委书记再一次意识到市(县)党政班子的不团结又将在这一届蔓延下去了。他甚至有点后悔,当初怎么不也调整钟市长,把他调整去临市。毕竟,老余比李向东要成熟,要老辣。毕竟,换一个环境,那钟市长没有基础,想嚣张也嚣张不起来!

    李向东考虑得没那么深,只是觉得有地级市委书记给他撑着,他还怕什么呢?上车时,他还很有些得意地打电话给钟市长,说,他这就去地级市开会了,说副秘书长来了,可要接待好了。他还想,钟市长接到这个电话,一定气得暴跳如雷,一定在心里把他李向东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李向东才不管他怎么骂呢,人家都气成那样了,骂几句不应该吗?骂你几句还介意吗?像这种状况这种心情的骂,李向东倒希望天天都能捱几句。

    陈坚的电话打进来时,李向东才知道他这两天都呆在市(县)。他说陪枝子考查他们的广告市场呢!看他们市(县)的广告制作水平呢!李向东说,你对这事也太上心了。陈坚说,我这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见了女人就脚软,女人再开口要我帮帮忙,我这心就酥了软了,死也要为她们去死!李向东知道陈坚已经警觉他下面要问枝子的事,抢先堵了他的嘴。

    他打电话给黄,问:“这两天是不是都在陪陈坚和枝子?”

    黄也没隐瞒说:“一直都在一起。”

    李向东便说:“枝子一定有来头。”

    黄说:“我也有这种感觉。但又觉得,她如果有什么大背景,也不会跑到我们这小地方来。”

    李向东说:“也不一定的。或许,她在大地方未必玩得转。如果,她资金不足,如果,她那来头不是大得无边,到我们这小地方,倒可以玩得很像回事。”

    他说,陈坚那家伙,很少那么严实的,只有官场上的事,才守口如瓶。他要黄认真对待这个事,以后枝子要他帮忙,不是大原则的事,还是尽力帮帮她。他想,枝子不会冒冒然来找他这个市委书记。

    说着电话,就到地级市了。李向东看看时间,来得早了,就打电话给老余,问他还在路上吗?老余说,也快到了,李向东就在楼下等他。

    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大院里显得很静,但是,树荫下几乎都停满了车,很有一种拥挤的感觉。现在,汽车不再是什么奢侈品,私家车一下子多起来,且比公车还多了,公车很有特权地停放在划定的停车点,私家车只能见缝插针地停。李向东的车属外来车,司机先把车开到办公大楼前,让李向东下了车,才去找地方泊车,还没找到位置,老余的车就开过来了。

    老余的车也像李向东的车那样,把车停在办公大楼前,老余下了车,就对李向东“哈哈”笑,问,怎么不先上去?李向东说,不识路呢,所以等你来带路。这是一句玩笑话,虽然,只当了一个月多的市(县)委书记,李向东也不是第一次来开区市委书记会议了。

    李向东问:“临市那边还好吧?那个朱老板没给你玩什么花招吧?”

    老余说:“应该还不会,兵总看得紧呢!”

    李向东说:“还是觉得在临市干得痛快,大家齐心合力的,没有来自内部的阻力,不用化脑筋考虑太多争权夺利的事。”

    老余笑着说:“市委书记会跟市长争权夺利吗?主要还是市长的问题。你是个好市长,所以,才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李向东也笑着说:“你《》这是表扬我呢!”

    老余说:“看你怎么理解吧!市委书记压得住阵,那市长想争也争不了。”

    李向东说:“你这是又表扬自己了,却把我给批评了。”

    两个便“哈哈”大笑起来。

    会议室在办公大楼三楼,他们便没有坐电梯,顺着楼梯往上走。

    老余说:“听说,你在那边干的也不错吗?把干部待遇提起来了。这是很鼓舞士气的。”

    李向东说:“初试锋芒吧,人家正在反击呢!”

    老余说:“那就水来土掩,兵来将档。”

    李向东说:“怕就怕档不住。”

    老余说:“我对你充满信心。”

    他说,你这个人有一个特点,作事一开始总是低调,先让人摸不着头脑,一旦找到制胜的法宝,就会狠狠出击,一击而毙。所以,你越是低调的时候,就越让人可怕。

    李向东说:“是吗?我自己怎么没感觉到?”

    老余说:“你这是自己不知自己事。”

    李向东说:“照你这么说,我低调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老余“嘿嘿”地笑。

    李向东想,真像老余说的那样吗?自己真的就有这么个特点吧?他想,那么,自己躲到地级市来开会,算不算低调呢?如果算低调的话,那就是他反击前的沉寂?他很茫然,根本就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反击的方法。

    他们一到会议室,地级市委书记就点名了。

    他说:“你们两个是最后到的,比我到的还要晚。”

    老余忙解释,说:“路上出了点事,耽误了几分钟。”

    书记问:“李向东呢?”

    李向东说:“我们好像没迟到吧?”

    地级市委书记一愣,笑起来,说:“看来是我早到了。”

    大家便都笑了起来。然而,大家却感觉到李向东这个新的市(县)委书记在地级市委书记心目中的位置。

    虽然,通知下午三点开会,但那时间只是一个概念。如果,召开会议的主要领导在三点前到会场,那就说明可以开会了,就说明后来的人是迟到了。召开会议的主要领导不责怪你倒没什么,如果责怪你,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低头默认,或轻声解释几句,像李向东这么回答却是没有的,都担心领导不高兴。

    这会儿,地级市委书记不但不高兴,反而朗朗地笑,显得这李向东对地级市委书记没不是那么惧怕,这就有点微妙的东西了。

    这是一个十人八人的小型会议室,每人面前都摆着各式水果,区市(县)委书记,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听地级市委书记讲话,还一边记着笔记。

    地级市委书记说,今年,全市的经济增长指标不容乐观,现在时间已经过半,但是,任务还没过半。他要求各区市(县)都要抓紧一点。他说,不想总看到那种年底搞突击,冲指标的现象,他说,表面看,任务是完成了,但是,其中有没有水分呢?我就不相信没水分!

    地级市委书记说,招商引资始终是经济发展的重中之重,是经济发展的新增长点,这项任务指标也要抓紧。工业园区的建设要大投入。他举了几个区市(县)投入工业园区的建设情况,取得的实效。他说,这不是表彰会,是工作形势分析会,谈成绩,更要谈存在问题。

    他说,有些区市(县)的工业园区就没有真正发挥作用,虽然也引来几家企业,但冷冷静静。原因是什么?这和投入不大,基础设施还不完善有很大干系。不要总强调钱的问题,我们哪一项工作,是手里有了钱才开展的?只要开展起来,就逼得你不得不去想办法,钱就是这么逼出来的。

    他说,有的区市(县)工业区搞了几年,投资不少,但一家企业都没引进来,这是为什么呀?李向东,你们的那个北海工业区今年能不能实现零的突破呀!

    大家便都看着李向东,李向东脸上一阵涨红。

    地级市委书记说,这虽然是上一届遗留下来的问题,但是,你这一届要有所突破,必须在短期内有所突破。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六八章 省领导教诲

    地级市委书记还谈到一些农业问题,要求大家不能忽视了农业,特别要抓好丢荒田问题。他说,近两年来,全市丢荒田数量急剧上升。农民都进城打工了,田不种了,丢荒了,这是非常严重的现象。不要以为发展工业就可以不要农业。中国人口众多,粮食不能自给,人家就会卡我们脖子,我们有了粮食,就不怕人家卡我们,就能保稳定。我们可以不打手机,不用电脑,但是,我们不能吃不饱饭。

    李向东一边听,一边记着笔记,然而,记着记着,就走神了,就不知在记什么了,等到地级市委书记谈到农业时,他几乎一句也没听进去。有几次,地级市委书记也意识到他那目光迷茫,就看着他,李向东醒过神来,忙微笑着点头,装模作样地在笔记上记着,摆出一副很认真听的样子。

    会后老余也说他,这种会就这么几个人,你那表现,书记都看得清清楚楚了。李向东说,我也不想呀!可是听着听着,思想就不集中了。他自己也很懊恼,即使地级市委书记瞪着他看了好几次,他还是精神恍惚。

    老余问:“在想什么?什么事情比这会议还重要?”

    李向东笑了笑,说:“想你说的那个五人组。”

    老余问:“怎么早不想,晚不想,偏偏这个时候想?”

    李向东说:“一直想实施,但总找不到机会。”

    这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躲避那个省政府副秘书长,否则,将会失去一个绝好的机会。他想,应该赶回去,再不赶回去就来不及了。

    本来,会后安排吃晚饭的,他们都向地级市委食堂走去。别看只是吃食堂,但那规格并不比吃大酒店低。地级市委书记正走在前面,李向东急走几步,说他要赶回去。

    地级市委书记停下脚步,很不满意地看着李向东。

    李向东会上的心不在焉让他感觉到,自己特意安排的这个会议并没有打消李向东的顾虑,他始终牵挂家里的事,始终担心不见那个副秘书长人家会责怪他。早知这样,当初又何必提出到地级市来躲避?

    这会儿,李向东又提出赶回去,地级市委书记就来气了。

    他说:“你搞什么鬼?”

    李向东陪笑了笑,说:“我觉得,还是应该赶回去,这样似乎更好一点。”

    他说:“你要回去就回去,我不拦你!”

    李向东说:“以后我再向你解释吧!”

    他说:“不用解释了!”

    李向东便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地级市委书记不再理他,一路往前走,迈的步子比刚才更快了。老余轻轻拍了拍他,说,别回去了!已经发火了。李向东想,既然不回去也发火,回去也发火,不如就回去。回去把事情办好了,也好有个解释,不回去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

    他一狠心,就回市(县)了。

    一路上,李向东心里很歉疚,都在责怪自己辜负了地级市委书记的一片好心,你想到地级市来躲避,人家给了你一个这么充足的理由,你却不领情。他又想,或许,正是有了这个充足的理由,他才有了新的想法。有时候,没走到某一步,许多事情是想不透彻的。

    李向东打电话给钟市长,说他正往回赶,回来陪省政府副秘书长吃晚饭。他要司机开快点,然后,就很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钟市长一接到李向东的电话,那高兴就别提了。他一点没想到那个会是特意安排的,想李向东参加那个会也是迫于无奈,想李向东到底还是想要见省政府副秘书长的,想李向东真是傻得没法说了,这还不清楚副秘书长来的目的?稍有点头脑的人,躲还来不及呢,又有去地级市开会的理由,还不在地级市泡到副秘书长走了再回来?

    李向东出现时,那一脸的笑,那紧握着副秘书长的举止,真让钟市长忍俊不禁。他再次发现,其实,李向东并不可怕。他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太抬举李向东了,把他智商看得太高了?

    这吃晚饭也没有安排在大酒店。如果省、地级市领导到市(县)来,提前一天通知的话,都会在市政府食堂接待。市政府大院除了大食堂、小食堂,还有特意接待领导的套房,有摆放一席的套房,有摆放两席三席的套房。

    在市(县)主要便是吃海鲜。因为提前一天接到通知,连夜就要下面的镇一早送海鲜上来,因此,那海鲜绝不是那种咸围网箱养殖的,而是原生态的,能吃出纯正的海鲜味。

    桌上自然少不了酒,但那副秘书长似乎没多少酒量,只是轻轻地抿,慢慢地喝,一两酒下去,脸比熟虾熟蟹还要红。

    李向东比钟市长还殷勤,一会儿说,这虾这蟹不点佐料,纯吃海味会更足会更鲜。一会儿说,吃鱼,鱼吃多少也没有胆固醇。钟市长在一旁看得一脸鄙视的神情,想你李向东这马屁拍的也不看看对象,你就是拍功再娴熟,也不可能得到副秘书长一点好感。

    副秘书长问:“李书记是本地人?”

    李向东说:“纯正的本地人。”

    副秘书长说:“难怪吃海鲜那么内行。”

    他说,小钟啊!你可要向李书记好好学一学,到市(县)来当市长都两年多了,连这点最基本的东西都没学好。

    钟市长连连点点头。他非常满意副秘书长这么称呼他,虽然,他并不比李向东年青多少。然而,这么称呼,就显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特别的。这大半天,不管到哪里,不管见哪些人,副秘书长总左一个小钟,右一个小钟。

    副秘书长说:“我这次来呢,纯粹是一种私人来往,并没有什么任务。小钟,我有一年多没来了吧?昨天,我不主动提出,我看你是不会叫我来的!”

    钟市长说:“我这是不怕造成别人的误会吗?”

    副秘书长说:“误会什么?误会我是你的靠山?我是你的靠山又怎么样?不是你的靠山又怎么样?你没有我这个靠山,就办不成事了?就没有能力当好这个市长了?今天,我到几个地方看了看,觉得大家对你还是很敬重的嘛!”

    李向东打“哈哈”说:“钟市长是一个有能力的市长,为市(县)作出了许多贡献。”

    副秘书长说:“你不要夸他。该批评的我还是要说。你小钟和前市委书记为什么搞得那么不愉快呢?前书记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你也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有理不让人,以为自己有理了,就容不得人,就一定要人家按你的意思去办。”

    他说,你就不能婉转一点吗?就不能技巧一点吗?拐拐弯,换一种说法,人家也容易接受你。现在,李书记来了,你要配合好,要会讲话,会表达自己的意图。

    他说,李书记,我们虽然第一次见面,说句心里话,我们当领导的,要善于听听下面的意见,特别是反对意见。一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总存在这样那样的不足。你也承认,小钟是有能力的。他就是嘴太直,有些话说得不好听,但出发点还是好的。

    他说,我希望你们能够互相尊重,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呢?尽管,你李书记是本地人,听说,离开市(县)有一段时间了吧?现在是什么时代?是日新月异的时代,那怕离开那么一会儿,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所以,有很多情况,还没有小钟熟悉,小钟的一些观点和意见,才更符合实际。

    副秘书长说:“你要好好总结前书记的前车之鉴,可不要搞一言堂呀!”

    钟市长心里暗暗得意,副秘书长口气虽然平和,表面看既批评了他,也批评了李向东,但是,明白人都听得出,那是把他的优点当缺点了,实际上,是针对李向东的。

    后来,他又有点担心副秘书长说得太含蓄了,不知李向东能不能听明白。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六九章台 连削带打

    李向东连连点头说:“深刻,非常深刻!”

    他说,我们是应该防止再次出现一言堂,再次出现党政一把手不团结的问题,今天,在地级市,书记也谈到这个话题,批评我们有这种苗头,有这种倾向,要尽快想办法解决。

    他说,这责任呢!主要在我这,我是班长,没有以身作则,就引起了许多误会。所以,我正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其实,钟市长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们大家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席间,还有老邝、老钱、秘书长、纪委书记、组织部长等,都是市(县)的头面人物。

    杨晓丽也在坐。因为是女性,类似这种接待都安排她,许是觉得围着餐桌的不能都是男人。没什么可谈的时候,拿她做做话题,寻寻开心,遇着能喝酒的领导,也好陪喝几杯。

    她很为李向东今天的表现害臊,想他怎么这般低声下气?想李向东怎么见了比自己官儿大的人,一点脾气也没有了?这副秘书长是在替谁说话?分明是冲着你来的,分明是帮钟市长说话的。你当然不能得罪他顶撞他,但也应该不卑不亢才是呀!

    她想,你表现得这么没骨气,你周围的人会怎么看你?你还应该能吸引你周围的人?你不是说要与钟市长周旋吗?你还拿什么与他周旋?最起码的人格你都没有了。

    杨晓丽越想越生气,就一直沉默着。

    散了席,她跟在大家后面送那副秘书长上车回省城,又见李向东比钟市长还殷勤百倍,当副秘书长上车时,还伸出手护着他的头,担心他那头撞了车门框的顶。这还没完,还嘱咐那司机,路上小心点?因此,杨晓丽一上自己的车就坐在车里打电话给李向东。

    她说:“我们去散散步吧!”

    她想约他去那个城郊水库,想跟他谈谈,甚至想骂他几句。

    虽然,杨晓丽反对他和钟市长闹不团结,也劝他多理解迁就钟市长,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她还是站在李向东这边的。何况,从提高干部待遇的事件中,她发现,李向东也不是那种鲁莽的人,他在实施自己计划时,还是很有策略的,还是能够尽量避开钟市长锋芒不与他面对面接触的。

    然而,李向东今天的表现太让她失望了。

    她想,不应该只是让她失望,还让所有帮他的人失望,你这不是要人家跟你冲杀,自己却躲在一边当好人吗?这种人,谁不鄙视?就是钟市长也会鄙视你,以后还会更加变本加厉。那时候,谁还会帮你?谁都不会帮你了!

    李向东说:“今天就不去了。还有事要忙呢?”

    杨晓丽问:“你还有什么要忙的?这省领导都走了,你还忙什么?”

    李向东听出杨晓丽心里有气儿,笑了笑,说:“正是因为省领导走了,就该轮到我忙了。”

    杨晓丽心里“咚”地一跳,问:“你什么意思?”

    他说,人家把省领导都搬出来了,把我压得都喘不过气来了,还不得意洋洋,还不欢呼胜利?这个时候,我就要考虑怎么还击了,越是这种时候,越能打他个措手不及了。

    杨晓丽有点反应不过来,问:“你是故意的?”

    李向东说:“你说呢?”

    杨晓丽就骂了他一句:“你这人好奸诈!”

    李向东不无得意地说:“对付他那种人,有时候就应该耍点小滑头。”

    杨晓丽说:“你可急死我了,气死我了,担心死我了。我怎么就觉得你怪怪的,觉得你不像平时的李向东的呢?原来你是在麻痹钟市长。”

    李向东“哈哈”笑起来,问:“现在不急了吧?不气了吧?不担心了吧?”

    杨晓丽说:“不是告诉你,以后想要干什么,事先跟我说一下吗?也好要我知道,有个准备吗?也不知道,我刚才对你的那些不满,别人有没看出来。”

    李向东说:“看出来才好,才让人觉得真,认为我真被那个省领导吓得屁滚尿流了。”

    杨晓丽说:“你别得意,你要为你隐瞒了我付出代价。”

    李向东愣了一下,问:“怎么了?哪里得罪你了?”

    杨晓丽反问他:“没有吗?”

    她说,你把我也当成一颗棋子了,当成麻痹钟市长的棋子了。如果,事先我是知道的,我们就是合作者,就是搭档,但是,你并没告诉我,你把我也玩进去了,也就是说,我被市委书记耍了。

    她说,你说是不是得罪我了。你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李向东说:“你这弯拐得太有点强词夺理了吧?”

    杨晓丽说:“我不管,你这个市委书记说什么都在理,别人都要听你的,但是,在我这,你就要听我的,我觉得是就是,有就是有了。”

    李向东也听出她那话多少有点耍赖了,有点娇嘟了,便知她不是真的气他,真的耍横,心里很乐意地说,好吧,好吧。我认罚。他说,我这市委书记,好像也只有你才能治一治了。再没人治我,我真就无法无天了。他说,有一点,我要声明一下,你也不准咬人。

    杨晓丽没答他,把挂电话了。她才懒得答应他!她咬不咬他是她能控制的吗?每一次,她都没想咬他。每一次,仿佛都是无意识的,神使鬼差的。他不把那神那鬼弄出来,她会神使鬼差吗?

    李向东早就跟老邝跟秘书长谈过五人组的计划,他要把这个计划纳入建立健全会议制度的一项内容。这项制度并不是李向东首创,而是因为这些年,前书记拥有的绝对权威,才令这个制度名存实亡了。

    他要健全这个制度,把他与钟市长的分歧化解在五人组中。一则他与老邝与秘书长已形成铁三角,在五人组中占据了大多数。一则在五人组,他可以面对面和钟市长交锋。

    五人组是班子的核心,在作出某一项决策时,是允许意见分歧的。不是不准搞一言堂吗?那么就要征求大家的意见,在意见分歧时,就要各抒己见,相持不下,再举手表决。五人组之间产生的分歧,或者发生什么不愉快,是很难流播出去的,即使流播出去,也很容易查到谁泄露了秘密!

    钟市长就是一败涂地也不会傻到泄露会议秘密。

    李向东一直在找机会找理由找说法恢复这个五人组制度。这次,他要顺着省政府副秘书长防止一言堂的教诲,建立健全这个制度。钟市长不是要借助副秘书长稳住阵脚,压制李向东,给他那些所谓的亲信吃定心丸吗?李向东也要借这个势再一次重拳出击。

    这一拳可是连削带打了,不仅打了钟市长,那省政府副秘书长也跟着挨一家伙。

    和老邝和秘书长碰过头后,李向东便打电话给地级市委书记。对方不接,李向东还打,直到他接为止。

    书记问:“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电话骚扰!”

    李向东笑着说:“这不是有急事向你汇报吗?”

    书记说:“你还用向我汇报吗?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你就我行我素行了。”

    李向东说:“我是牢记你的教导才我行我素的,不是不要我依赖领导吗?就也想我行我素一回。现在把事情都布置好了,有时间,就觉得应该向领导汇报汇报。”

    书记说:“你别给我耍嘴皮。”

    李向东知道书记是允许他汇报了,忙用最短的语言把五人组的计划说了一遍。书记口气松了,说,我就觉得你李向东怪怪的,如果不是有新想法,敢去见那副秘书长吗?他说,这事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给你任何指示,我根本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李向东笑了起来,想地级市委书记已经想通了,不责怪他了,想地级市委书记,嘴上没答应他,却是默许他那么干了。

    其实,钟市长也看出了李向东的反常。当副秘书长的车徐徐开出市政府大院,他看着李向东满脸微笑地向那离去的车招手时,脸上的肌肉便**了一下。

    李向东并不像那种什么都看不懂听不明白的人。他表现出的那种孱弱,那种唯唯诺诺,背后一定潜藏着某种阴谋。他没有前书记的硬朗,但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在彼此之间的对峙中,钟市长发现,他似乎更讲究一种谋略,更喜欢玩耍某种伎俩。

    这会儿,看着李向东微笑时,钟市长心里产生了一种惧怕感,仿佛有一种对自己很不利的东西正向他扑来。

    他打电话给老钱,问:“你有没觉得李向东有点怪怪的?”

    老钱不示弱地说:“他从地级市赶回来,我就意识到了。”

    他又问:“你说,他想要干什么?”

    老钱说:“我猜不到。有一点是肯定的,肯定对你我都不利。”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七零章 慢慢瓦解大多数

    他知道,由于在常委会上跟秘书长组织部长争辩后,李向东已经把他划入钟市长的阵营了,他要做掉钟市长,必然也要做掉他。钟市长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你老钱算什么?如果不是我在这撑着,你老钱是李向东的对手吗?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能力跟李向东作对?

    他想,这李向东是不是也太狂了,省政府副秘书长才刚走,他就迫不及待了,连省领导也不放在眼里了。

    他想,这李向东似乎是让胜利冲昏了头脑,取得一次小小的胜利,就不可一世了,他想,这或许就是自己反败为胜的机会了。人最怕什么?就怕轻敌,就怕把对手看得无还手之力。

    当初,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他要老钱加强与其他常委们联系。那时候,他想,李向东不外乎还是使用那个少数服从多数的策略。除了这个,他还有什么更好的招数呢?

    他自信,省政府副秘书长这次下来视察,一定让那些左右摇摆的常委们又偏向他了。他意识到,在常委中,互相都在争取的对象就是那个军队编制的武装部长。谁争取到他,谁就能在常委会上占据大多数。

    钟市长要争取他,用他手里的经费审批权,给武装部更多的好处!

    第二天,钟市长接到李向东秘书的电话时,有点搞不清楚李向东想要干什么。秘书要他到李向东的办公室去,说李书记有事要和他商量。他们之间,还有必要商量吗?

    在这之前,钟市长只去过一次李向东的办公室。李向东和常委们单独谈话,最后一个谈的是钟市长。钟市长当然不能例外,也像其他常委们一样,主动到李向东的办公室谈。

    那个办公室钟市长去的并不多,但对前书记的旧摆设还是有印象的,易主后,新主人调整了摆设,办公桌、沙发、茶几改了方位,调整了布局,让人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似乎觉得,新的摆设要更合理,更舒爽得多。

    前书记身前身后的墙壁都挂满了字画,给人一种附庸风雅的粗俗,李向东却一幅字画也不挂,让那墙壁空着干干净净。听其他常委说,李向东要的就是这种干净和舒爽,说市委书记心境就是要干净要舒爽,办事要干净利索,干一件成一件。心情要舒爽,对下属舒爽,对上司也舒爽,绝不受委屈窝窝囊囊。

    钟市长想,你干净舒爽了,难道要我郁闷要我窝囊?

    他的车驶进市委大院,就见老钱刚从车上下来,他似乎也看见钟市长的车了,就站在那里等。

    老钱问:“是到李书记办公室开会吗?”

    其实,不问他也知道,能把钟市长从市政府叫过来的人,只有李向东了。

    钟市长问:“你也是去他那?”

    老钱便问:“到底什么事?”

    钟市长说:“他的秘书没说。”

    两人想,开常委会还要事先通报会议议题呢!李向东叫他们来却可以什么都不说。再想想,这也没那点不符合程序。他又没说要你来开会,只是说要商量事情。

    进了李向东的办公室,见老邝、秘书长也在,正喝着茶,说着笑,气氛好像很轻松。李向东也没坐在他那办公桌的椅子上,只是坐一张有滑轮的移动椅子,在茶几前充当着泡茶冲茶的角色。

    钟市长是很看不惯在办公室里摆放一具工夫茶茶具的。只要他到哪个单位视察工作,在基层单位领导的办公室里摆着工夫茶茶具,定要说,这像什么话?这是在上班还是在喝茶?想喝茶自己泡一壶喝不行吗?偏要搞这么多名堂。他说,知道喝工夫茶很浪费时间吗?这让老百姓认为,我们的干部清闲得上班时间都可以喝工夫茶了!

    前书记离任,李向东还没到任的几天里,钟市长就曾要求各单位把工夫茶具都撤了。按他当时的想法,从主持市(县)的全面工作开始,到当市委书记,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刹掉这股喝茶风。这可是树立干部良好形像的问题!

    那曾想,市委书记倒带头在办公室里大喝特喝工夫茶。

    李向东烫了两个杯,夹放在钟市长和老钱的茶几前,各倒满了,说,听说,钟市长很反对在办公室里喝工夫茶?我这里可以搞搞特殊吧?他说,我这工夫茶可不是正统的工夫茶,许多繁琐的程序都改革了,简化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工夫茶了,只能说是象征性的,更符合现代快节奏的。他说,我还发现,喝工夫茶有一大好处,可以把大家聚拢在一起,如果一人拿个大杯,东坐一个,西坐一个,商量点事,倒显得分散了,大家想不到一块去了。

    老邝笑着说:“你这是什么逻辑?本来你这还可以搞点特殊,你这么一说,就不能特殊了。”

    李向东说:“不会是要市委市政府联合发文禁止办公室里摆放工夫茶具吧?”

    老邝说:“最有资格签发市委市政府文件的两个人都在这了。这事他们说了算。”

    老邝说的那两个人就是市长和常务副市长。他们是双重身份,既可以代表市委、也可以代表市政府。严格地说,就是李向东这个市委书记,也只能代表市委签署市委文件,却不能签署市政府文件。

    老钱说:“这文件还是让市长签吧!”

    钟市长笑笑说:“以市委市政府签署这样一个文件,是不是太儿戏了?要制止这种现象,还不容易?在大会上公布一下,也就行了。”

    李向东说:“这个办法,不过,我不会公布,除了我,谁公布这一决定,我都可以不执行。”

    言下之意便是,我是市委书记,谁的话我都可以不听不执行。

    钟市长虽然心里不愉快,却也不能上纲上线。他只是显得有点不耐烦地问:“李书记召集我们来,要商量什么事呢?”

    他没那闲情到这来闲扯,即使有那闲情,也不会和李向东聚在一起闲扯。

    李向东说:“主要还是省政府副秘书长昨天提的那个事,我回来思考了一下,觉得我们要防止一言堂,还是应该建立健全制度,用制度约束规范我们的言行。”

    他说,我和老邝商量了一下,发现我们以前就有这么个制度,叫书记处会议制度,只是这几年机构改革了,再加上其他原因,我想这原因就不说得那么透彻了,所以,这个制度没有延续下来。

    他说,我叫秘书向各区市(县)了解一下,大多数区市(县)都还延用这个制度,所以,召集大家过来,议一议,是不是也按照其他区市(县)的作法恢复这个制度。

    他说,以前,各区(市)至少配有五个书记,一正四副,有什么重大决策,都先召开书记处会议统一思想,然后再提交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现在,机构改革了,只有一正两副,所以,还搞书记处会议,就只有我,钟市长和老邝了,人数似乎少了一点,圈子也窄了一点,我们再适当扩大一下,把老钱、秘书长也算进来,这样,还是五个人,成立一个五人组会议,建立健全这个制度。

    李向东说:“大家谈谈自己的意见吗?要不要建立健全这个制度?这五个人选是否合适?”

    老邝说:“制度是应该健全的。这个问题应该没什么争议。为什么相当一段时期废除了这个制度呢?李书记不好意思说,其实,就是因为前书记的一言堂,才废除的,现在,我们要杜绝一言堂,就更要健全这个制度了。”

    他说,至于五人组的人选,我们还是参照其他区市(县)的作法吧!

    李向东说:“其他区市(县)也是这个人员架构。”

    老邝便说:“那我就没什么意见了。”

    其实,老邝也不可能有意见。这番话是说给钟市长和老钱听的,向他们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说,上次常委会上,老邝态度还不鲜明,那么,这次,他便态度鲜明地站在李向东这边了。

    李向东问:“老钱的意见呢?”

    老钱说:“这个,这个……”

    他不是不知道会议这个制度,感觉恢复这个制度也无可厚非,但是,他不能像老邝那么旗帜鲜明。他不能让钟市长不高兴。然而,没想到钟市长比他还利索。

    钟市长说:“我完全同意恢复这个制度,我们早应该健全这个制度了。”

    他想,李向东还在玩那少数服从多数的老招式。不管真正意义的书记处会议也好,五人组会议也好,常委会议也好,他感觉到,自己总是处于少数。如果,自己还像上次一样,争论一番,这次有可能跟他争论的就是老邝了。

    他还不想与老邝争辩,还不想像与秘书长组织部长那样闹得太僵。毕竟,老邝是他最希望争取的对象。

    他想,你李向东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呢,我是不会再参你玩了。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只要我手里握着经费审批权,我就不怕你那个少数服从多数,就有可能慢慢瓦解你那个大多数。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七一章 心目中最佳人选

    五人组制度轻易就通过了,这让李向东始料不及,原想要亲自与钟市长大辩一场,想钟市长会说,摆明这五人中,你是大多数了,还要搞五人组,其实就是搞一言堂。他就要告诉他,这就是民主集中制,既讲民主,又要集中,在广泛征求意见的前提下,最后还是要集中。他就要耍一耍市委书记的威风,告诉他,这就是市委书记的威力,就是一把手的威力。

    然而,“咔嚓”一下,这事竟成了,成得李向东反而不踏实了,想钟市长会不会得了省政府副秘书长对付他的秘诀?不再与自己争辩,不再与自己会议桌上争高低,而是另辟途径与自己决一雌雄?

    他还想,钟市长会不会和老常结成对,一起对付他李向东呢?

    钟市长当然知道李向东与老常的恩怨,为了共同的对手,他们结成对,拧成一股绳也不是不可能。这一直都是李向东最担心的问题。

    人往往就是这样,越轻易得到的,就越怀疑其中有诈。

    李向东坐在大班椅上想了很久,也没能弄明白这其中的奥秘。他走到窗前,打开窗门,让清风吹进来,吹散办公室里混沌的烟味。然后,就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风景,这是一个很晴朗的日子,天空得蓝,云很白,一朵朵云便顺着风儿走,像是要赶去某一个地方。

    他自己问,你坐在这里,能猜到钟市长心里在想什么吗?能猜到他想要干什么吗?然后又对自己说,你根本不可能猜测得到!

    既然,猜测不到,为什么还要猜呢?

    他想,以前自己就总沉溺在这种揣测对方的怪圈里,弄得自己活得心累。

    那时候,自己的身份决定自己必须揣测对方。现在,他有必要还去揣测别人吗?应该是别人揣测自己了!他只要按自己的路子走,只关心如何实施自己的每一计划就够了。

    有那么一会儿,李向东被楼下的景观吸引了,办公大楼和会议中心之间有一个狭长的过道,风吹到那里,就形成一股无形的旋涡,便旋起地上的枯叶废纸。那些枯叶和废纸旋转着升到某一个高度,又坠落了,又被旋转起来,又坠落,周而复始。

    他想,现在自己就是那股无形的风,钟市长了不起也就是那废纸枯叶,只有被旋转的份儿。虽然,他还不能把钟市长旋转到他想要旋转去的地方,但始终是主动的,只有他让那废纸枯叶旋转,而那废纸枯叶却奈何不了他什么。

    他想,他应该马上实施下一步计划,也要像楼下那股风一样,让那废纸枯叶不停的旋转,让钟市长穷于招架,而无还手之力!

    黄很支持他的想法。

    他说,一定要狠?不能让对手有喘息的机会。对手缓过气来,就会给你制造麻烦,有时候,对对手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

    他说,当一把手不能心软,有可能就一定要穷追猛打,直至对方一败涂地,这样,你才能坐稳市委书记这把交椅,才能过太平的日子。

    黄是来市委大院开完会后,到李向东办公室的。以前,他总是会开了个头,就溜到李向东的办公室来聊天,当了城郊区委书记后,在会议室出入受人注视了,就只得认认真真的开会。李向东当了市委书记,他也不能说来就来,也要事先打电话给他的秘书,问李向东是不是在开会,或是在跟什么人谈话,如果,李向东只是一个人呆在办公室,他才过来。

    黄说:“有了这个五人组,你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你还担心什么?”

    李向东问:“你真的就觉得万无一失?”

    黄笑着说:“你这个人呀?还是那么小心谨慎,都当市委书记了,在市(县)你还怕谁?要一言堂,你可以一言堂,要民主,你也有民主,你已经拥有双刃刀了,你还怕什么?”

    李向东便更坚定了信心,说:“我就听你的,再冲击一下,来一次彻底的。”

    黄便不说话了,默默地坐在那里泡茶喝茶。

    李向东知道,黄在干什么。他在为他考虑他那下一步计划中的每一个细节。许多事情,事前考虑得更周到更细致,往往能避免一些疏忽,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节外生枝。

    这是李向东和黄拥有的共同点。他们一起办某一件事,总会有这么一道程序,两个人同时去思考整个过程,然后,提出各自的疑虑,及时补救一些不足,从而,使计划更趋于完善。

    李向东不否认,别人也有这个能力,然而,人家不定把这事当自己的事,不真正把这事放在心上,就是再有能力,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有时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你有没有用心。

    黄是把他李向东的事放在心上的,当成自己的事的,所以,他会尽心尽力。

    李向东心里感慨,如果,能把黄留在自己身边,自己可以省很多事。在他依靠的人中,黄是最知根知底的。他不必顾虑他三心两意,不必顾虑他会向他要好处,只要叫他冲,他就冲,叫他退,他就退,连解释和说话的藻词都不必考虑。

    当初,在国土局的时候,李向东当局长,黄当副局长,他们就一起冲破层层阻力,让那几个资历深的副局长不得不服气李向东。

    尽管,现在的市委秘书长也还忠心,然而,李向东并不能彻底放心,还是觉得他那忠心只是看似忠心。每一次要他代言,要他冲杀,都要考虑给他点什么承诺。如果,哪一天,李向东没能给他想要得到的好处,他站到对立面去,也不是不可能。即使,不站到对立面,工作消极一点,就足够李向东难受了。

    有一点,李向东对他一直不满意,叫他去办陈小雨的调动,提了几次,他都说忘了。或许,他年纪大了,记忆差了,有些所谓的小事说了就忘,然而,作为市委书记的千里眼、顺风耳,这种疏忽也是不允许的。

    他曾想过,提拔黄当市委秘书长,但是,你能挪开那秘书长吗?

    别说没有位置,就是有适当的位置,你也不能挪,大家都看见秘书长为你李向东冲杀呢?你凭什么挪开他,你难道是那种念完经就不要和尚的人?

    黄笑笑说:“我暂时没想到你那计划有什么瑕疵。”

    李向东说:“我自己也想过,也觉得目前完全可以实施。”

    他想说,如果,你在我身边,协助我实施这个计划,成功的把握性会更大。在临市时,他没有这种感触,那是因为他知道黄根本不可能在他身边。现在近在咫尺,且他还是市委书记,不能把黄弄到身边,便让他很有点耿耿于怀。

    他想,有朝一日,他一定把黄弄到身边,即使,那时候,钟市长已经无还手之力了,他也要让黄来当这个千里眼顺风耳的角色。

    黄站起来说:“回去了,也不能帮你什么,只能动动嘴皮子。”

    李向东笑笑说:“你想干活还不容易吗?我当了这市委书记,你还怕升不了官。”

    黄说:“我没什么官瘾,这个你是清楚的。”

    李向东说:“你的官不当大一点,怎么帮我?现在,你帮不了我,就是因为你的官小,进不了这个圈子。”

    黄笑着说:“看来,我不想当大官也不行了。如果,你当了地级市委书记,当了省委书记,我就也跟着你步步高升了。”

    李向东说:“如果,我真能当地级市委书记、省委书记,你跟着我步步高升也没什么奇怪?哪一个领导身边没几个自己的人?”

    他想起了什么,说,首先,你要把城郊区的事干好,其次,别再去赚那些本该是别人赚的钱。

    黄说:“绮红出事以后,我就已经收手不干了,那以后,我和陈坚也就是一种朋友之间的来往,一点经济关系也没有。”

    李向东说:“有些事要慢慢来。”

    说着,他拍拍黄的肩,心里想,黄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有机会提拔黄的时候,黄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让人家抓住把柄提出这样那样的反对意见。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七二章 团结能团结的力量

    在实施下一个计划前,李向东必须和老钱单独谈一谈。这是李向东第二次跟他单独谈话了。这一次不再是向他了解情况,了解他的思想动态,不痛不痒地谈些杂七杂八的话题。这次,李向东找他谈话的主要目的,是要把他拉过来,在五人组中孤立钟市长。

    老钱走进李向东办公室时,脸儿绷得很紧。尽管不知李向东找他谈什么,但肯定没好事。他想,李向东只是批评他,似乎已经很给面子了。

    一路上,老钱都在想,自己应不应该向李向东解释解释,是否告诉他,他并无意要跟他过不去。那次在常委会上,他只是针对秘书长组织部长,并不是针对他这个市委书记。

    他想,李向东会听他解释吗?这解释也太虚假了,李向东即使是傻瓜也不会相信他的解释。那么,就直接告诉他自己的难处?他想,李向东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能替他解决问题吗?老钱倒担心,钟市长知道了他在这边的态度,心里不高兴,更会变本加厉卡住他的脖子。

    最后,他拿定主意,不管李向东说什么,怎么批评他,他都要承认自己的错误,决不能说钟市长的半句坏话。

    李向东坐在大班椅上,示意老钱隔着办公桌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他说,我回来当市委书记一个多月了,谁对我怎么样,我很清楚,哪些人真心拥护我?哪些人真心反对我?哪些人反对我却是出于无奈?我心里记着一本帐。

    他说,好多人说你站在我的对立面的,不能信赖和依靠,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你有你的难处,有你的苦衷。至于是什么难处什么苦衷?我想,你也不愿意说,我呢,也不为难你,一定要你说,这些我不关心,我只关心以后。

    他说,今天叫你来,重点就是谈谈以后的工作。

    老钱有点意外,不相信李向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难道他一点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不大可能。

    李向东说,一把手上任,总要出台一些新东西,不管这一把手是局长也好,镇委书记也好,就是我这个市委书记也一样。这是普遍存在的规律。我想,这些你比我更懂。

    李向东说,只有制定新措施,采用新方法,才能在工作中取得新突破。所以,我也一样会出台一些新套套。在这些新构思里,我希望你能够肩负重任,挑起重担。

    李向东很清楚,老钱偏向钟市长也和秘书长一样,是有附属条件的,毕竟,钟市长来市(县)才两年,两年的时间,不足以使他们成为知己,尤其是在官途上摸爬滚打的人。

    如果,李向东给予老钱更大的利益,他就有可能偏向于李向东。他要给予老钱更大的利益。

    现在,李向东完全有能力给予老钱更大的利益。

    这时候,老钱觉得自己应该表态了,不管李向东真要委于他重任,还是装腔作势,他都应该表个态。如果,李向东真要委于他重任,他表的态就是真心的,如果李向东只是装腔作势,或者明重暗轻,那他李向东也不能怪他虚假。

    他说:“我一定不辜负李书记的期望。”

    老钱还是多少不相信李向东,他能委他什么重任?还能有什么重任委于他呢?他倒偏向于,好话说完了,接下来就要说难听的话了。他老钱也经常对手下耍这种伎俩。不由地,老钱嘴角便挂起一丝轻蔑的笑。

    李向东看到那丝笑了,手里恨恨地攥着双拳,想你这家伙,竟还跟我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要想让你难堪,还要跟你兜圈子吗?别说跟你谈话,见都不用见你,就可以直接把你推进冰箱里雪藏起来。

    此刻,李向东当然不能这样。他的对手不是老钱,而是钟市长。他要瞄准目标,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当然,当他坐稳市委书记这把交椅,钟市长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他再回过头来对付你老钱还不迟。

    这么想,李向东脸上还堆着笑,说:“你也知道,升你的官,让你当市长,当副书记这是不可能的。即使那些位置空在那里,我说的话也未必算数。但是,我是一把手,我不能提拔你,却能让你负责更重要的工作。”

    他说,钟市长为什么可以跟前书记较劲呢?他凭什么?凭他是市长吗?市长算什么?市长只是二把手。前书记为什么冲不破他的阻力?因为他没有用正招,他用的是他个人的威严,用的是大家都不服气的一言堂。

    他说,我不否认,钟市长也跟我较劲,他不服气我当这个市委书记,那么,我就要让他服气。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呢?我完全做得到。我是一把手,只要走正常程序用正招,就能够做得到!提高干部福利待遇,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说,你应该看到了,我回来当市委书记一个多月,所做的每一件事,目的都是很明确的,每做的一件事,都是很有成效的,我的威信在不断提高,我的主事权在不断巩固。

    李向东说:“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自从健全五人组制度后,我想要在市(县)干什么事都将会通行无阻,谁想要阻止我,都是不可能的。”

    他说,一个二把手为什么敢跟一把手过招呢?你心里也应该明白,他不就抓住钱吗?经费开支的审批权握在他手里,如果他没有审批权,没有这支笔,他还有什么能耐?

    他说,我必须改变这个现状,收回这支笔!

    他说,我就要发挥五个组的威力,收回这支笔。”

    市政府那一摊的工作,什么最重要的呢?就是这支笔,完全可以制约市委市政府的决策是否能够落到实处。

    老钱的难处苦衷是什么?也正是受制于这支笔。

    他负责多年的北海工业区港口建设,始终需要经费投入,钟市长对他满意,那笔一挥,经费马上就到位,如果不高兴,捏住那笔不动,他只得仰天长叹。因此,他宁愿得罪秘书长组织部长,甚至于李向东,也不想让钟市长不高兴。

    他还意识到,李向东从钟市长手里夺回那支笔,极有可能交给他老钱管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老钱会发挥这支笔的作用,干出一番事业,将会让那些一直都怀疑他的能力,怀疑港口建设是劳民伤财的人改变看法!

    李向东看着老钱,说:“收回这支笔后,我初步考虑,由你来掌管。”

    老钱的心“咚咚”跳起来。这时候,他承认,李向东是委于他重任了,是真真正正让他挑重担了。他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他当然要站到李向东这边!

    他说,非常感谢李书记对我的信任,非常感谢李书记让我挑这么重的担子。他说,我一定不会辜负李书记的期望,一定好好配合李书记,为市(县)的发展再做新贡献。

    老钱在官途混迹多年,知道只是表决心,还不够,还要做深刻的检讨。他说,我也非常感谢李书记能够原谅我,对我曾经犯过的错误深表歉意!

    有一点,老钱也很清楚,李向东为什么没有把话说死,他就是要让他老钱意识到,他老钱如果利用这支笔跟他玩什么花样,他一样可以收回来。

    虽然说,这支笔由市长或他这个常务副市长掌握更合理,但是,特殊情况下,让老邝让秘书长掌管,谁又能反对呢!

    话已至此,李向东的下一步计划徐徐拉开了序幕。

    所有的一切征兆都表明了李向东的这个计划将会如期如愿地进行。当李向东还不知道该怎么给予秘书长好处,担心他得知李向东让老钱掌握那支笔后,会有思想抵触时,老常却帮了李向东的大忙。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七三章 撕他脸比杀他更狠

    李向东还曾担心老常和钟市长结成一伙来对付自己呢,却有如神助般,老常用他的性命帮了李向东一个大忙。

    或许,老常作孽大多,注定他要偿还李向东。

    这天,秘书长告诉李向东老常病危的消息,他被医生确诊为肝癌,且是晚期。李向东得到这个消息时,心儿“咚”地一跳,问:“有那么严重吗?”

    一个多月前,李向东在政协见他时,虽然感觉那身子骨是大不如前了,但怎么也想不到竟会这么不经事!

    秘书长说:“确诊后,老常还在省肿瘤医院住了十多天,经过专家会诊,认为已经没有医疗价值了,建议老常家里人还是把老常接回来。现在,老常住在市(县)人民医院。”

    李向东说:“这不是判了他的死刑吗?要他回来等死?”

    他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说心里话,李向东真不希望老常发生这种事。他希望老常健健康康,等他击败钟市长,回过头来处理他们的恩怨。他要让老常知道他将怎么对付他,怎么一点一点让他让他家里人在市(县)一点颜面都没有,让他和他家里人承受一种耻辱,承受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这样,老常才会知道,当初他对付李向东时,给了李向东多大的伤害,在李向东心里积了多大的仇恨。

    其实,李向东也已经想好了先走哪一步。他要先对付老常的儿子,让他从副局长的位子上下来,然后弄到最边远最贫穷的镇去当普通干部。他想,老常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一定会找人来说情,说什么都没有用,李向东就只等老常亲自上门来,老常上门,李向东当然不会马上见他,最后见了,也不会给他好脸色,他还要在常委市长联席会议上,甚至在各部门单位一把手的会议上,拿老常说事,杜绝老常这种替儿子讨官要官现象。

    这些事,在平常人看来,似乎很普通,但老常是什么人?当常委就当了二十多年,面子比天大,撕他的脸面,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再者说,李向东也不可能耍些卖凶杀人的损招啊!

    那曾想,李向东还没出招,他就先患肝癌等死了。李向东这时候还出招,倒让全市(县)的人都唾骂了。

    秘书长问:“去不去看看他?”

    李向东没说什么,只瞪了秘书长一眼。尽管,像老常这样的人病了,且是死症,按惯例,市委书记是要去探望表示一下的,然而,你秘书长就不知道我和老常的恩怨吗?两年前,我就想他死了,如果不是当了市委书记,我听到这消息,还要烧鞭炮祝贺呢!

    秘书长还是第一次见李向东这么狠的眼神,忐忑不安地离开了。他发现,这阵,李向东总有许多不满意他的地方,他发现,自己总不能准确地揣测李向东的意图。

    好几天,市委市政府大院的干部都在议论老常患肝癌等死的事,说老常主要是喝酒多了,把肝烧坏了。说现在当领导也好,当干部也好,能拼酒的,都是好样的,拼到后来,就把自己拼掉了。说市委市政府应该颁布一个禁酒令,不管什么接待,都不准喝酒。既保护了干部,也节省了开支。

    要知道,每次接待喝酒的开支比一桌好菜的钱还多得多!

    这天,李向东的秘书吞吞吐吐问:“你真的不去探望一下老常?”

    李向东觉得奇怪,那天,秘书长要他去看老常时,秘书也在办公室,多少也知道他的态度,为什么他还提这事?

    他问:“你想说什么?”

    秘书说:“这几天,大家似乎都很关心这个事,都在议论这个事。”

    他说,也议论哪位领导去探望过老常,哪位领导没去探望老常,就猜测不去探望老常的,以前和老常关系都闹得很不愉快。说老常当常委二十多年,当得心高气傲,得罪了很多人。

    他说,我也听说你和老常有点不和,具体有什么不和,我也不清楚,但是,这种时候,如果,你去探望他,我想,对你应该是有利的。

    这秘书就是接任前书记那个王秘书的秘书。曾在李向东手下干过几年,《》跟前书记也有好几年了。前书记器重或不器重李向东的时候,他都帮了李向东不少忙,因此,李向东当了市委书记后,一直都没想要换他。

    即使要把陈小雨调来,也没想要换秘书。他已经很明确地要他安心工作,告诉他,他还要留他在身边当他的秘书。

    他认为,他比陈小雨成熟得多,而且又跟了前书记这么些年。

    这会儿,李向东脸上没有动静,心里却有所动的。尽管,由于职务的原因,秘书没把话说全,但那意思还是听清楚了。他是要李向东借这个机会,通过探望老常,在干部中树立一种形像,他李向东不是那种记仇记恨的人,对老常都不记仇记恨,他还会记恨谁呢?从而,让那些心里觉得曾对不起李向东的人,放下思想包袱。

    李向东想,他现在真的需要在干部中树立这样一个形像。他不是那种记仇记恨的人,他对老常不记仇,对谁还记仇呢?他回来当市委书记干的事,都是为了工作,并不是想要解决什么恩怨。他对老常不记仇,对钟市长也不会记仇,如果有一天,钟市长能配合他,他仍然接纳他。

    这也是一种策略!

    李向东说:“你安排一下吧!”

    秘书却轻声说:“谢谢!”

    李向东愣了一下,问:“你谢什么?”

    秘书说:“你能接受我的意见。”

    李向东说:“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会让我们有隔阂。我们之间不能有任何隔阂,应该有什么说什么,特别是你,心里想的什么,就要说什么?否则,你怎么当我的秘书?怎么协助我处理日常工作?”

    秘书笑了笑,说:“以后,我会注意,会改正。”

    然而,他心里却告诫自己,这只是领导挂在嘴边的话,宽慰手下的话,心里未必就想这样。哪个市委书记会听秘书的?只有秘书听市委书记的。

    李向东出现在老常的病房时,躺在床上的老常两眼一亮,嘴唇颤抖,久久说不出话来,双手就那么握住李向东的手不放。尽管,那手软弱无力。看着老常那消瘦得面目全非的脸,虚弱得似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喘息,李向东心里也不由得一热,想昨天还一副叱咤风云的威武,天不怕地不怕,老虎屁股摸不得,这倾刻间,竟变得风烛残年,摇摇欲坠,仿佛抗击一缕风的能力也没有了,便感慨这人其实是很无奈的,气数已尽时,你便是一堆粪土,一具残骸。

    他说:“你好好养病,不要想太多。”

    李向东还能说什么呢?心里虽然很想说几句狠话,让他雪上加霜,却是说不出来了。

    老常却被感动了,说:“想不到,你还会来看我。”

    他的眼睛红了,似有眼泪在眼眶里滚动。老常的老婆已在一边抹眼泪,老常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默默地站在一边。他们能不知道老常与李向东的恩怨吗?即使老常不会告诉他们,他们也是有所听闻的。

    李向东说:“也就是普通疾病嘛!调养些天也没什么大事了。”

    老常似乎笑了笑,说:“你不要宽慰我。虽然,你们都不说,但我知道自己的事。我这人不病则已,一病就病入膏肓了。”

    李向东笑笑说:“你老常可是条硬汉,不是这么悲观的人。”

    他心里却说,我是舍不得你就这么走的,你应该坚强起来,冲过这道坎,我李向东还是等你呢,等着你血债血偿。

    有那么一刻,李向东也不知道,他这心里是同情老常呢,还是真希望老常好起来,容他慢慢泡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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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七四章 不给他赎罪机会

    老常看了看围在身边的家人,向他们扬了扬无力的手。他老婆仿佛明白他的意思了,让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都出去。最后,老常双眼还看着老婆目不转睛,那老婆子便知道,老常是要她也出去了。她对李向东说,老常有话要对你说。李向东便看看老常,见老常的头在枕头上晃动,便示意秘书也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两个昔日的冤家对头!老常无力地靠在病床上,李向东尽量很近地坐在床边。

    这是一个特殊病房,比酒店的套间还要宽敞,病床安放在房间中间,许是出现紧急状况时,方便医生护士能够站在病床的任何方位进行抢救。虽然是夏天,室里却一直保持着一定的恒温,既不感觉冷,也不觉得热。

    老常又重复了一下刚才的那句话:“想不到,你还会来看我。”

    李向东笑了笑,仿佛已经知道老常想要说些什么了。

    老常说:“我自己知道,我的病是不行了。”

    他说,虽然谁都不告诉我,但是,越不告诉我,就越说明这事大了。肝脏问题是最严重的问题。前一阵,某某局的局长不也是肝脏问题吗?不也是还有一年退休吗?从确诊到离开,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他说,这些天,我总在想过去的事,想我这辈子所干过的一切。我知道,我算不上一个优秀的**员,算不上一个好干部,在这几十年中,我为市(县)的发展也做过一些有益的事,但是,后面这几年,却也做了一些出轨的事。总觉得自己老了,要好好享受了,所以,经常出入一些**场所。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他说,我这辈子应该说是败在女人手上了。三十几岁就当了常委,但是没能过女人这一关,有一段时间,我是痛定思痛的,很努力去工作的,有相当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也可算是一个优秀的**,好的领导干部。只是没能得到组织上的信赖,没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回报,自己总患得患失,这几年,又放纵自己了,使自己坠落了,**了。

    老常说:“我觉得这些还不算罪孽深重,让我更感歉疚的是你们之间的恩怨。”

    他说,当了几十年的常委,我得罪过许多人,也伤害过许多人,但是,得罪的那些人,伤害的那些人都是无意的,或者说,是为了更好地完成某一项工作,性急之下,得罪的伤害的。唯一对你却是周而复始,一而再,再而三。

    他说,现在,回过头来想,一开始也是工作上的误会,我误会你贪功,误会你拿了那二十万。一开始,我也没想要致你于死地,就是步行街事件,我也只是想要人给你点颜色,并没想要你的命,然而,发展到后来,外甥出事了,我便动了那心思。

    他说,其实,很多恩怨是很容易化解的,如果当初,我们能坐下来,能好好谈一谈,解决彼此之间的误会,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就不会愈演愈烈,发展到想要致对方于死地。然而,真正意识到这些时,已经太晚了。

    老常说:“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得到你的原谅,只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的反思、感悟和忏悔。”

    他说,或许,你没有我感触的那么深,你是一个不记仇不记恨的人。

    他说,你回来当书记,一直都没有为难我老常,我老常病了,你还能来看我,从这些点点滴滴可以看出,你不是一个记仇记恨的人,没有太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然而,你越是这样,我才越感到自己罪孽深重,有时候,自己也认为,得了这种病,躺在病床上,是一种报应,是一种惩罚。

    老常断断续续地说着,有时候,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喘一会儿气。有一次,他还示意李向东把杯子递给他,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再把杯子递给李向东。等老常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李向东笑了笑,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一个不记仇不记恨的人。他数落着老常干的一件件事,清楚地告诉他,当时自己的想法,当时的恨。告诉他,如果允许卖凶杀人,他绝对不会放地他,绝对干得比老常还要狠!

    李向东说:“你把我看得太宽宏大量了。这是一种宽宏大量吗?这是一种愚蠢,是对我的污辱,是把我看成一个爱不分,憎不明的人!”

    李向东说,我这辈子最记恨的人就是你老常,最想要不得好死的人就是你老常。我告诉你,我知道自己要回来当市委书记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让你老常吃不了兜着走,我甚至想到了怎么惩治你的办法。然而,我还没能实施,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只想处理完更重要的事后,再慢慢泡制你。

    李向东说,你老常运气了,得了这个病,躺在这病床上,让我无法再对你下毒手,让我的恨窝在心里无法发泄!

    老常笑了起来,很无力地笑,却把身子笑得颤抖了。他说,李向东,我很感谢你,感谢你说的这番话,感谢你让我垂危之际,还觉得自己是一个胜利者。这么说时,他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他说:“你这是让我更觉得歉疚,更觉得罪孽深重!”

    两人沉默着,彼此看着对方。

    李向东不想再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呢?要说的他已经说了。他想,只有这么说,才能让老常心里好受一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老常心里好受一点,老常可是他曾经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可是曾经想要他去死的人呀!

    他想,自己真不是一个男人,不是一个硬铮铮的铁汉子,没有一种赶尽杀绝的狠心。当别人面对面和他玩命时,他会毫不犹豫地迎头痛击,当别人躺在病床上,他却于心不忍了,不管这个人以前曾如何对付他。

    他想,如果,钟市长也呈现出一副可怜相,也说几次有气无力的话,自己会不会也就此罢休,放虎归山呢?

    老常许是看出李向东走神了,咳了一下,他说,我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知道钟市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说,钟市长来找过我,跟我谈你的事。我想,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他来找我谈什么。

    李向东心里“咚”地跳了一下,原来,他担心的事曾发生过。

    老常说:“我不知你还得罪过自己人,还有什么人跟你有过过节,但是,我想,不管是谁,都没有我们的过节这么深。”

    他说,我会叫家里人把你来看我的事说出去,让那些人知道,你对我是怎样一种态度,让那些人知道,你李向东不会记仇恨过去的事,让他们想清楚自己应该站在那一边。

    他说,我似乎也只能做这点事了,只能用这种办法弥补自己的过失了。

    老常说:“有一个事,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一说,提高干部福利待遇固然可能提升你的威信,但是,这还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你必须抓住中层干部,特别抓住各镇、各部门单位的一把手。这才能最后击败你的对手!”

    李向东站了起来,不想再听老常说下去了。尽管,他已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尽管李向东没有赶尽杀绝的狠心,但是,他也不想让老常觉得,在弥留之际给过李向东什么帮助。

    他不需要老常的帮助!

    他不再报复老常,并不等于他就给老常赎罪的机会。他不能让老常解脱,一点歉疚的负罪感也没有。

    更何况,老常说的都是些多余的话。

    老常家里人向不向外宣传,他李向东并不在乎。他已经巧妙地让市委常委市长们知道他今天来医院探望老常了。这会儿,常委市长们正在开会呢,李向东是请假来探望老常的。

    老常告诫他,抓中层干部的作法,李向东也已经着手了。那正是他下一步计划要实施的重要内容之一。

    李向东看也不看老常,就走出了病房。

    老常家里人很客气地说着感激的话。老常的那位副局长儿子很讨好地送李向东下楼,但是,李向东理都不理,就当没看见没听见一样。

    老常的追悼会召开时,李向东的下一步计划已开展得如火如荼,中层一把手们都惶恐不安,都在猜测李向东的意思。李向东便亲自参加了老常的追悼会。追悼会由钟市长主持,老邝致悼词。悼词给予了老常很高的评价。大家都知道,那悼词是必经李向东审核的,还有如此高的评价,可见,李向东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七五章 抓龟定先后

    周末快下班的时候,李向东接到了杨晓丽的电话。她说,你怎么电话也不打一个?李向东如梦初醒,忙陪笑脸说,这不是在忙吗?那会儿,他又在不厌其烦地审阅下一步行动计划的每一个环节。

    杨晓丽说:“就你的事重要,我就可以不用管了!”

    李向东说:“怎么会不管呢?正准备给你电话呢,你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杨晓丽说:“一听就知道你说假话。”

    这几天,她总愁眉不展,总在叨叨,说她那个没来了,担心怀孕了。死亡前的绚丽让她人流了一回,心里还后怕不已呢!

    李向东“嘿嘿”地笑,问:“你不是说去检查吗?检查了吗?结果怎么样?”

    杨晓丽说:“还能怎么样?有了!”

    李向东心“咚”地跳了一下。

    杨晓丽问:“你说怎么办?”

    李向东说:“这有什么难的,结婚就是了。”

    杨晓丽听出他情绪不高,很有些儿失望,说:“就知道你不想结婚,就知道你会不高兴!”

    李向东说:“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怎么会不想跟你结婚呢?其实,你也知道原因。你们结婚,你不是要回避吗?不是要离开市(县)吗?你也不愿意调到其他地方去的。”

    杨晓丽不说话了。心里想,你怎么就那么冷静呢?怎么一下子就想到最让人不高兴的事呢?你李向东就不能惊喜一下,就不能因为我杨晓丽要给你生孩子了,高兴一下?当爸爸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吗?

    的确,初闻自己要当父亲,是一件让人惊喜的事,但那惊喜前妻已经给予李向东了,小军已经给予李向东了。此时,对李向东来说,杨晓丽再给他生个孩子,只是重复一种过去的经历,哪里会像杨晓丽期待的那般惊喜?

    李向东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问:“你不会是骗我吧?”

    杨晓丽笑了笑,问:“你说呢?你是不是觉得没有这种可能?”

    李向东忙收敛了笑,心里却很是郁闷,想自己还准备这个周末和杨晓丽锁在家里尽情厮混呢!看来只能过一个清寡的周末了。

    不知不觉间,李向东发现,自己实施每一次计划前,总会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和冲动,总想在杨晓丽身上狠狠地发泄一番,甚至于整晚整夜地折腾,非要把自己掏空耗尽为止,这时候,那怕只休息一个小时,睡上一个短觉,他也会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大脑的清醒度敏锐度完全达到了一种无法容易的境界。

    他不是靠体力做事的人,一点不在乎自己坐在椅子上,身子疲软得发虚。那时候,他要的是脑子的清醒和敏锐。

    李向东曾疑惑,以前办一件事,为什么总有反复,总遇到屡次三番的阻力?但现在,办起事来,虽也困难重重,却有一种迎刃而解的爽快。原因在哪里?他想,就在于事先有没有和杨晓丽尽情的厮混,或者说,有没有与自己喜欢的女人尽情厮混。

    以前,尽管有绮红小姨子,但他并没有这种意识,因此,没有这种感受。现在,他干哪一件事前,不在杨晓丽身上撒野,不把杨晓丽把自己折腾得面条样软塌塌地甩在床上?

    他也知道这种想法很有荒谬,但是,事实确实摆在那里。

    因此,这个周末,他是想要那么去做的。他为什么把实施下一步的计划放在下星期的第一个工作日?他就是希望经过一番厮混后,让脑子处于一种高度的清醒和敏锐。他甚至还对自己说,两天的时间呢,就这么把自己把杨晓丽关在家里,谁也不见,除了吃饭睡觉,就可劲地折腾。

    他曾担心,杨晓丽会不会跟他那么折腾?她可不是他想折腾,她就跟他折腾的女人。但是,他想,只要她知道会有那么个效果,一定会配合他。

    当然,她是不好说服的,她会骂他太流氓,竟想出这种貌似合理的说法,美化自己的下流。甚至还会惩罚似地不让他接近她。那么,他就只能求她了,求她就把这些当成是一种宽慰,一种施舍,好让他去迎接挑战时,先有一种心理上的优势。他想,就是跪在她脚下求她也可以,又不是没跪过!

    然而,杨晓丽却带给他一个很能够好的信息。她有了怀孕了。他还怎么折腾她?别说这个周末了,就是相当一段时间,他也别想碰她,即使,她让他碰她,他也得小心翼翼,绝不能由着性子。

    这时候,李向东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开始怀疑他的那个计划是否能够顺利实施。其实,以前所干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铺垫,只是实施这次计划的铺垫,只有实施了这个计划,李向东才算得上取得了胜利,才能真正意义上坐稳市委书记这把交椅。

    他想,难道真就要经历许多磨难,才让他大功告成?为什么就不能顺顺利利让他一步到位?

    他有一种杨晓丽怀孕的不是时候的感觉,你晚一点怀孕不行吗?让我把这事办成了再怀孕不成吗?他又想,其实,你再拖几天,下个星期再去检查不行吗?如果,你不去检查,不知道你已怀孕,这个周末还不是可以可劲的厮混?

    这么想的时候,李向东觉得自己很无耻,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李向东说:“一起吃晚饭吧!”

    杨晓丽说:“不吃!”

    李向东说:“我亲自下厨,还不行吗?”

    杨晓丽说:“你亲自下厨我也未必跟你吃,已经有人说要请我吃饭了。”

    她就是要吊吊他的胄口,谁叫他那么气人呀!

    其实,这天也确实有人要请杨晓丽吃饭,不过,她已经拒绝了。杨晓丽在医院检查的时候,枝子就打电话给她了。上午,枝子曾在省城打电话给她,说是要来市(县),说是想了解一下在她们这边开公司做广告生意需要办什么证件。杨晓丽哪知道,心里也想推了这个事不见枝子。转而想起李向东曾说那枝子有来头的话,就多了一个心眼,说,你过来吧!我带你去问问这方面的人。

    下午枝子到了,就给杨晓丽电话。杨晓丽不想枝子来市政府大院找她,叫枝子在上次陈坚带她来住的酒店等。两人见面的时候,杨晓丽再一次意识到这枝子真是不简单。她只是一个人来,且驾着一辆本田车,比副市长杨晓丽那辆车还豪华得多。

    她说:“杨市长打扰了。”

    杨晓丽笑笑说:“没关系,只是周末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你。”

    她就带枝子去办证大楼。人还没到,电话就先到了。她问张建明在不在办公室?说她这就带一位投资商去他那了解点事。张建明比谁都精,早知道杨晓丽和李向东的关系了,忙说,你来吧,我等你!

    其实,张建明已经离开办公室了,虽然也没想要去办什么事,只是觉得呆在办公室里闷,想去找人聊聊天,一接到杨晓丽的电话,就调转车头回来了,驶进办证大楼的停车场,先看见杨晓丽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她电话里说的投资商。

    张建明放缓了车速,经过杨晓丽身边时,摇下车窗向她打招呼。这时候,视线里出现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正从一辆本田车上下来。他呆了一下,再看仔细,竟是枝子,他读大学时,隔壁班的同学,心里想,杨市长说的那个投资商不会就是枝子吧?他不知道她还认不认识她,他对枝子倒是印象深刻的。

    那时候,他们男学生总喜欢躲在宿舍里议论女生。枝子虽然长得一般,但大家都被她身上的某种气质所吸引,都说这妞长得不漂亮,但很杀人,她很会打扮自己,总能突出自己的优点。说她那身材绝对是一流的,却不像一些没素质的女生那样,露这露那,她一点不露,也能让你移不开目光。

    班上好几个男同学都想办法要接近她,张建明也是活跃分子也在一边跃跃欲试。几个人争执不下,大家便好兄弟似地定下友好协议,用抓龟的办法定先后,张建明运气好,抓了个第一名。为这个,他还请那几个男同学喝了一场啤酒。吃大了,没人祝贺他,一个个预祝他扑街出洋相把机会留给他们。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七六章 来头大得谁都不怕

    枝子身上流溢的某种气质便是一股子冷。她的眼里的冷可以让人打寒战,即使只是从她身边经过,也会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

    枝子每天一早都去公园。她穿着贴身的运动服,贴身得让人怀疑那运动服是不是特意为她裁剪的,怎么就贴得那么好,那么生动。也不见她做什么运动,只是挥挥手臂,踢踢腿,更多的时候,便站在湖边做深呼吸。

    张建明选了一个枝子每天都经过的地方,坐在湖边的椅子上刻苦读书,见枝子来了,就抬起头,看着枝子做一副深思状。遇着枝子的目光,不管那目光有多冷,都给出一个微笑,有时,还会说,你早啊!开始,枝子还四处张望,怀疑他跟别人打招呼,发现周围没有人,以后,就不张望了,再遇张建明笑,说你早啊!却当没看见没听见。

    有一次,张建明从笔记本撕了一页纸,详装风吹似地,让那页纸飞到枝子脚下,原想枝子总会检起来吧?他就过去感谢她,可能的话,接过她递还他那一页纸时,轻轻捏一捏她的手。张建明想,她那小手一定很柔软,想她一定会脸红,想或许,那一刻他们便翻开了新的一页。

    然而,枝子不但没弯腰去捡那页纸,还像是有意地踩了一脚。那一脚便像是踩在张建明的胸口上。

    不管张建明成功也好失败也好,每天那几个同学都要逼着他汇报进展情况。他们更关心张建明的失败,更关心张建明是否宣布退出。他们擦拳磨掌等着马上轮到自己。听到张建明公园里的悲惨遭遇,他们笑得人仰马翻,捂着肚子好一会才说出话来。

    他们说,算了,算了,你投降吧?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

    他们说,你这种伎俩,只能唬弄扮纯情的小女生。对付枝子同学,你不行!

    他们说,让位让位,下一个。下一个轮到谁了?

    张建明当然不服气,说:“我还有办法,我还没认输。”

    他们说,你当然不服气,当然不认输。他们说,认不认输不是你说了算,得我们说了算。如果,你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我们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我们还要不要玩了?他们说,再给你一次机会,只有一次机会了,服不服气认不认输都要退出!

    于是,张建明就孤注一掷了。

    还是在公园,还是在那条路,还是在那张椅子旁边,张建明一早就在那里等枝子。这是一个太阳即将冉冉升起的早晨,张建明穿着一件短袖T衫,刻意把衣领竖了起来,还戴了一副几乎比他的脸还大的太阳镜。枝子走过来的时候,他的心尽管慌得“咚咚”跳,却还是很张狂地指着她说:“靓女,你过来!”

    这么说时,指着她的食指一翻,便成了一个钩,像要把枝子钩过来般。

    枝子吓了一跳,想不到,成天刻苦读书的小男生竟变成了黑社会大佬。张建明便有几分得意,说:“问你个事,你必须回答我。你有没男朋友?”

    枝子恢复了原状,脸上便还是那般冷,反问道:“关你什么事?”

    张建明说:“以前不关我什么事,从今天开始,从这一刻钟开始,已经关我的事了。我决定,从今以后做你的男朋友,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已经由不得你了。”

    枝子骂了一句:“流氓!”

    张建明说:“你错了,我是极其流氓,而且无耻!”

    他在设计这个桥段的时候,整个晚上都在想,到了这个时候,他应该怎么办?他不能只是嘴上说说,也应该有所行动,让枝子感觉到他真的极其流氓和无耻。他觉得最能体现流氓无耻的行动就是猛扑上去拥抱她。他想,她一定会气急败坏地搧他耳光。那时候,他就抓住她的手,命令她再搧另一边脸。枝子一定就被他震住了,被他的强悍所征服了!

    这一刻,张建明却犹豫起来,心慌慌地想,如果扑上去,她会不会喊抓流氓呢?这公园到处都是人的!就是这一犹豫,枝子反扑了,一伸手,把他的墨镜扒了下来,手一扬,竟甩进湖里,然后,高昂着头冷冷地看着他。

    张建明不得不狼狈逃窜,不得不宣布失败退出。这以后,张建明再见到枝子,都躲得远远的,直到毕业也没敢正眼看她。

    十年后,他们竟在这里见面了。

    枝子摘下脸上的墨镜时,张建明就知道她认出他了,脸便涨得通红。枝子对杨晓丽说,我们认识,我们是同学。她又对张建明说,想不到,你在这里。她和张建明握手,竟没了以前的那般冷,也很知深浅的不提张建明以前的尴尬史。

    杨晓丽说:“既然认识,就更好办了。”

    他们便上张建明的办公室。没有其他闲话,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枝子向张志东说了自己的意图,张建明就向她一一介绍,告诉她,所有要办的证件,都可以在他这办证大楼办。当然,他也很乐意帮她,杨市长介绍过来的人,他能不给予最优质的服务吗?

    杨晓丽见责任已经到了,何况,他们又是同学,就说,我还要回去处理点事。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再联系!枝子说,杨市长还有公事,就不劳烦了。张建明说,等会一起吃饭吧?枝子说,对,对。不知道李书记有没时间?杨晓丽说,他很忙,我呢,也有其他应酬。她虽然帮枝子把事办了,却不想跟她太多接触。她带她来找张建明,可以说是公事,但吃饭却有点私事性质了。

    杨晓丽一离开,枝子就不放过张建明了,说,社会黑老大似乎还混得不错吗?张建明苦笑着说,过去的事就别提了,都是小孩子不懂事瞎胡闹的。枝子不无得意地说,后来,你们班那些男同学一个个上,也都被我一个个打败了。她问,你们男人怎么尽想这种无聊的事?张建明“嘿嘿”笑,说,你可别给我乱宣传。枝子说,在外人面前,我说你了吗?张建明说,你好像变化很大。枝子说,出来混不能总一层不变,更不能由着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问:“你一毕业,就分配到这吗?”

    张建明点点头,说:“一直就呆在这小地方。听说,你分配在省城单位也不错的,怎么跑到我们这来了?”

    枝子说:“混饭吃呀!哪里有钱赚就往哪跑。”

    张建明说:“你这是自己的生意吧?”

    枝子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说:“自己就不能做生意吗?在机关里混得心烦了,就跑出来自己玩,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张建明说:“你本事很大嘛!跟李书记和杨市长那么熟!”

    枝子说,朋友介绍的,就是看到李书记在这里,才考虑过来的。她说,现在做生意,尤其是做广告生意,有几个不是靠你们当官的?她说,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熟人,就抓住你这同学不放了,你不但要帮办办证的事,还要帮我找个门面。

    张建明也慷慨,说:“你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就是了,我不帮你还帮谁?”

    他心里却想通过枝子,多与李向东和杨晓丽接触。

    这时候,杨晓丽回到办公室,突然发现,这枝子也真够大胆的,一个女人单枪匹马竟敢跑到市(县)来了,想这枝子到底是什么人?她想,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骗子,要么就是来头大得什么都不怕。

    她感觉像陈坚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和骗子掺和在一起。

    本来,杨晓丽想在电话里告诉李向东这个事的,但听到李向东说话的口气,心里有些堵,就把这事给忘了。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七七章 冤死还不知怎么死的

    李向东一进门,就看出了杨晓丽的不高兴。她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抚摸着那根本就看不出任何迹象的肚子,看也不看他。

    他怎么也想不到杨晓丽的不高兴,是因为他听到她有了怀孕了,自己竟没有一点惊喜,只是以为,她担心结婚后要回避他,调到别的地方去。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呀!只是杨晓丽不高兴,他就不能不高兴,他就要想办法让她高兴。

    他想要她高兴也不用说什么,对于杨晓丽,说什么都没有用,她什么没听过?什么道理不懂?李向东只用肢体语言,从她身边经过时,故意在她突出的部位蹭一下,在她凹陷的地方抹一把,或者在后面贴着她,在她硕大的臀上磨擦。

    当然,做这些下流动作的前提是杨晓丽不觉得他流氓,知道他是故意的,想逗她开心,心里的气已消了一半。

    她却还是说:“你这是干什么?你比街上的流氓还流氓。”

    这时候,李向东再把花花绿绿的围裙围在身上,玩他那套下厨房的绝活,她的气就消了,站在一边看这个男人,看这个在人前当市委书记的男人。想他这时候,一点也不市委书记,想他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不像市委书记,看他的目光就温柔了。

    李向东再说,我口渴了,能不能端杯水给我?杨晓丽就听话地端了一杯水过来。他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盛菜的碟,说,我这手忙不过来。杨晓丽只好拿着杯,小心地往他嘴里倒。杨晓丽是站在他身后的,他再故意往后倒,就倒进她怀里了,就在她怀里喝她倒的水。等李向东喝够了。

    杨晓丽就说:“你这是故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心里一点气也没有了,反倒甜滋滋了。

    然而,今天这种情形,李向东根本不敢再耍那些流氓招数,她有了怀孕了,再蹭她抹她磨擦她,就显得太那个了。这种状况了,还要耍流氓?

    李向东只得嘻皮笑脸地说:“你看我买什么回来了,准备做什么好吃的?”

    杨晓丽不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

    李向东没能转移她的视线,便很没趣,忙钻厨房了。其实,杨晓丽也没太气李向东,多少还有点**的意思,见李向东躲在厨房不出来,就走了进去,就站在一边看李向东忙碌。

    这天,李向东不仅买回晚饭的菜,还买了一只小母鸡,炖鸡汁。把那小母鸡弄干净,在挖空的鸡胸里放几片当归,便把整只鸡放炖盅里隔水炖,炖个三几个小时,只炖出一碗水,那水便叫鸡汁。按本地人习俗,这鸡汁是睡觉前喝的,很滋补女人。

    李向东已经不是第一次炖鸡汁给杨晓丽滋补了。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鸡汁滋补的功效,他就贴着她的耳朵说,这炖鸡汁是炖给她滋补的,说她在床上消耗太大。当时,杨晓丽还很有些感动,现在,却真来气了。

    她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向东嘻皮笑脸地说:“给你补一补呀!”

    她声调就大了,说:“你还是不是人?”

    李向东还没明白过来,杨晓丽已扑过来,手一扫,就把那炖盅扫到地上了,“咣当”一声,炖盅摔得粉碎。

    李向东问:“怎么了?怎么了?”

    杨晓丽说:“你说,你想干什么吧?你炖鸡汁想干什么吧?”

    她说,李向东,我今天算看透你了,你从来就没替别人着想,你从来就只是考虑自己。

    她说,你口口称称说什么爱呀喜欢呀!全都是假的,全都是骗人的。其实,你只爱你自己,只喜欢你自己。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不就是寂寞吗?不就是没女人吗?以前,你有女人的时候,你想过我吗?没有女人了,你才想到我了!

    她说,我告诉你,我没有怀孕,我那是骗你的,想看看你什么态度。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向东呆呆地站在那里,脑子还没有转过来,这炖鸡汁和只为自己有什么干系?这不是炖你的吗?这不是怀孕了吗?怎么又说是看看我的态度?我什么态度了?我又没说不负责,不和你结婚?

    杨晓丽气呼呼离开厨房,又回到客厅的沙发上了生闷气,想你李向东真不是人,想你李向东就会欺负人,想你欺负谁不行呀?为什么要欺负我杨晓丽呀?这么想,眼泪就出来了。

    李向东跟了过来,说,你把话说清楚,我脑袋木,没反应过来,你慢慢说,一件事一件事说。整个市县的大事都装在他脑袋里,都梳理得有条不紊,杨晓丽这点事,倒把他弄糊涂了。

    杨晓丽还是自顾自地流眼泪。

    李向东不知好。他还不明白到底怎么?

    他只耍无赖了,说,我有什么不对了?我有什么做错了,你可以惩罚我呀!可以打呀!可以咬呀!他说,你想怎么重罚都可以,我都不还手,不,不。我眼睛眨都不眨。他用手使劲地抹自己的脸,说,你不是很想咬我的脸吗?我让你咬,只要你解恨,我就让你咬!他把脸凑了过来,把脸贴在她的嘴边。她推开他,说,你别假心假意,别以为我不会咬,别以为我不敢!自己却忍不住想笑了,这时候,她脸上还挂着泪花。

    很快,杨晓丽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板着脸说:“你离我远一点!”

    李向东说:“我还能离你远一点吗?这全市人民都知道我们的事了,这地级市的领导都知道我们的事了。如果,你叫我离你远一点,你得在电视上说,得在报纸上登出来,否则,人家以为我这市委书记不道德甩了你。”

    杨晓丽再也忍不住笑了,说:“你市委书记怎么了?就一定是你甩别人,就不能被别人甩呀!”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扬着头说:“你记住了,你又耍市委书记的威风了。”

    李向东苦着脸,说:“我怎么耍市委书记威风了?我这是耍市委书记的威风吗?好像是你耍我吧?我都被你耍得像狗一样转着你转了。”

    杨晓丽说:“我不管,反正你就是耍了。我说你耍了就是耍了!”

    这时候,李向东似乎明白一件事了,他问:“你真没有怀孕?”

    杨晓丽说:“我不怀了,我看你那态度,那么冷淡,我就不怀了。”

    李向东不得不小心翼翼,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晓丽说:“你先检讨一下自己。”

    李向东说:“我像是不行的人吗?”

    杨晓丽说:“那是我不行好不好?”

    李向东说:“你别闹行不行?说正经的好不好?”

    杨晓丽说,她去检查了,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才紧张了。虹虹却吓她,说真有了,急得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虹虹见她团团转,这才说实话,才说是骗她玩玩的。

    李向东说:“所以,你也来骗我!”

    杨晓丽说:“我真没想到,你竟表现那么差!”

    李向东问:“我怎么差了?”

    杨晓丽说:“你怎么样你不知道?”

    她说,你知道你很不想我怀孕,不想我给你生孩子,知道你有小军就够了。这些我还可以原谅你。反正我也不想成天烦那些事,也没时间烦那些事,也不懂怎么去烦那些事。没有孩子倒轻松。

    她说,你炖鸡汁干什么?你是以为我怀孕的,还炖鸡汁干什么?

    李向东说:“给你滋补呀!”

    杨晓丽说:“滋补滋补,都这时候了,还要滋补?”

    李向东说:“正是这时候才要滋补呀!”

    杨晓丽说:“你还说?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李向东这才明白了,原来杨晓丽把这滋补当那滋补了。他一拍脑袋,说:“我真冤呀!冤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七八章 间接被骗

    杨晓丽说,我哪里冤枉你了?李向东说,这鸡汁的滋补应该是全方位的,女人体弱多病可以滋补,怀孕了可以滋补,那方面的滋补倒是我想出来的,不一定就能滋补。杨晓丽就骂了一句“流氓”。

    她说:“谁叫你进了我这门,就总像个流氓。我冤枉你,也是你自己造成的。”

    李向东说:“这样不行,我得惩罚你!”

    杨晓丽扬着头问:“你为什么惩罚我?”

    李向东就色色地笑,说:“你冤枉我呀!”

    这一刻,可说是雨过天睛,从悲转喜。李向东以为要过一个清寡的周末呢,原来竟是杨晓丽的一个小小的圈套。原来,一切都可以无所顾忌。他李向东还能放过杨晓丽吗?

    杨晓丽躲避着,说:“你别得意,别以为就你惩罚我,我也要惩罚你,我会比你还狠。你不是说,可以咬你的脸吗?我就咬你的脸,让全市人民都知道他们的市委书记让女人咬了。”

    李向东说:“你这是吓我,我不怕!”

    他已经抱住她了,她的挣扎也只是象征性的了。她说,你怎么这么讨厌呢?你怎么总无时无刻呢?她说,我发现,只要我们在一起,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总要纠缠我。她说,哪一天,我去你办公室好不好,就躺在你办公桌上好不好?

    李向东“哈哈”笑起来,说:“这主意不错?哪一天真应该试一试。”

    杨晓丽色变了,问:“你还当真了?”

    李向东说:“为什么不呢?还有你的办公室,也应该试一试。”

    杨晓丽说:“你这是什么市委书记?你这是流氓市委书记!”

    李向东说:“也是一个健康的市委书记!”

    杨晓丽说:“变态的市委书记!”

    这么说着,她就感觉到他的手有多厉害了。他是从后面抱着她的。她发现,他很喜欢从后面抱着她,这样,他那手可以很自由自在地在山颠沟壑间行走。这样,她清晰感觉到自己很多肉的地方,贴紧了他的滚烫得像要燃烧般的某个部位。在他的抚摸下,磨擦下,她呼吸就不顺畅了,就很想被他燃烧了。以为就要燃烧了,李向东的手机却很扫兴地响了起来。他停顿了一下,只是一小会儿,又继续他的索取。

    杨晓丽说,你手机响了。

    他说,别管它。

    这时候,就是天塌下来,李向东也要把想干的事干完事了。

    然而,手机却响个不停,响断线了,又再响起来。

    李向东懊恼得想骂人,在市县谁敢这么打电话给他?响一次就足够了,他不接说明他没时间。他有时间还不接?有时间了,还不反拨过去?

    杨晓丽说:“一定是有急事找你。”

    李向东只好去找他放在裤子里的手机。这会儿,他气得裤子都找不到了。他想,天塌下来还要我这市委书记去顶着吗?倒是杨晓丽从地上捡起了他的裤子。她弯腰的时候,看着她那硕大的臀弯出的弧线,他心里狠狠的。

    李向东一看来电显示,就破口大骂,说:“你个鬼陈坚,什么时候打电话来不行?偏要这个时候?”

    陈坚问:“好大的官气?怎么了?不会在打扰你干那个什么事了吧?”

    李向东说:“有事你快说!”

    陈坚说:“你得跟我说明白了?一接你的电话,就那么无缘无故挨了骂。”

    李向东说:“让你说准了行不行?”

    陈坚“哈哈”笑起来,说:“理解理解,如果换了我,我也会骂人!”

    他说,妈的李向东,你这是在调戏我。他说,和你的大美人在一起,竟告诉我,竟要我……耳馋。

    李向东说:“没工夫听你闲扯。有事说事。”

    陈坚说:“五分钟后再给你电话,五分钟够了吧?”

    李向东说:“说吧,说吧,别嘴贪了。”

    陈坚这才收敛笑,说正经事。他说:“枝子今天去你那了。你见她了吗?”

    李向东说:“她没跟我联系。”

    陈坚说:“我要她跟杨市长联系的。她没告诉你?”

    李向东看了杨晓丽一眼,这会儿,她已经回房间了,只看到她那硕大的臀在房间门口晃了一下。

    他问:“枝子来干什么?”

    陈坚说:“她决定去你们那开广告公司。”

    李向东说:“应该是你的主意吧?”

    陈坚说,只能说是我的建议。他说,你一定要帮她。他说,她还没决定去你们那开广告公司前,我不想说她是什么背景。现在,我想应该告诉你了。他说,她是副省长的女儿。

    李向东跳了起来,问:“你没骗我吧?不是想要我帮她,编这么个瞎话来骗我吧?”

    陈坚说,我要说的都说了。你看着办吧!他说,继续你的事,继续和你的大美人亲热。不过,别误了正事,别怠慢了枝子。李向东还想再问什么,陈坚却把电话挂了。

    李向东心里满是疑惑,想这可能吗?那枝子会是副省长的女儿?虽然,她身上飘溢着一种与平凡人不一样的气质,但也不会高不可攀得就是副省长的女儿吧?一个副省长的女儿,竟会跑到他这小地方来开广告公司?这小地方能有多少广告?能有多少赚头?

    这时候,杨晓丽穿着睡衣出来了。她问,陈坚的电话吗?你怎么跟他这么说话?李向东说,骂他几句没关系。杨晓丽说,我不是说你骂他,我是说你怎么跟说那个什么?你们男人是不是什么都可以说,连那个事都可以说?李向东笑了笑,说,这不是心里气吗?杨晓丽说,气就可以乱说话呀?

    李向东便问枝子的事,杨晓丽把带枝子去办证大楼的事说了。李向东就说,你打电话给她。说我们要请她吃饭。杨晓丽看着李向东问,有那必要吗?李向东没答她,把手机递给杨晓丽。她没接李向东的手机,而是从手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先查找枝子拨进来的手机号。不用问,她也知道,是陈坚向李向东透露什么信息了,李向东才那么急。

    李向东想了想,便拨打秘书的电话,叫他查一查张建明的手机号。杨晓丽这边和枝子约好了请她吃饭,秘书也打电话进来报了张建明的手机号。

    李向东打通张建明的手机,问:“你是不是和枝子在一起?”

    张建明说:“是的。”

    李向东说:“你离开一下,我有事要问你。”

    张建明说,好的,好的。隔了一会,他说,我出来在走廊上了。李向东问,你知道枝子的底细吗?张建明说,是杨晓丽带她来的。李向东说,我知道,你们不是大学同学吗?张建明说,我们不是同班,没多少联系,毕业后,也一直没见面。李向东说,这么说,你也不清楚她的情况?张建明说,不清楚。李向东就把电话挂了。他已经养成一种习惯,或是市委书记的习惯。凡在市县,他打电话给谁,没有客气话,要说什么,就说什么,说完,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看来张建明也不知道枝子的底细,即使念大学的时候知道一点,但是,那么些年前,枝子的父亲可能还没当副省长。他想,就只有陈坚知道她的底细了,知道她是副省长的女儿了。

    李向东不是不相信陈坚,但往往有这样一种情况,陈坚被那枝子骗了,而李向东又太相信陈坚,就间接被枝子骗了。很多人,做了傻事,就是太相信朋友,以为朋友们不会骗自己,然而,却没提防朋友被别人骗了。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七九章 有时候也要做点傻事

    不管怎么说,李向东还是要请枝子吃晚饭。就算她不是副省长的女儿,冲着陈坚这么紧张这件事,他也要请她吃晚饭。去酒店的时候,李向东在车上把自己的疑虑告诉了杨晓丽。他说,多一个心眼比少一个心眼好。他说,以后,她还会找你帮她办事,在没有弄清楚她底细前,你还帮她,但不能帮得太过分。他说,还有一点,你要注意,千万不要让其他人以为,枝子跟我们很熟。她在市县只要打出我们的旗号,就已经足够她用了。刚才,我就感觉到,张建明有这种误会。

    在饭桌上,李向东即热情,而不失礼节,谈得更多的是陈坚,说陈坚是他的同学朋友,枝子就也是他的朋友。说他以一个市委书记的身份,非常感谢枝子看中他们这个地方,来这里投资办公司。

    他要让张建明知道,他对枝子是客客气气的。张建明是聪明人,不可能看不出来,那么,他对枝子就会有分寸。

    李向东感觉枝子也意识到了,笑上却一直挂着笑,不露声气地说,李书记是一个热情而谨慎的人,说有张建明这老同学帮忙,以后就不是劳烦李书记杨市长了。临分手的时候,还暗示道:“以后,在这做生意,大家对我枝子的为人会了解更多。”

    这反到让李向东忐忑不安起来,想这枝子如果真是副省长的女儿,今天自己这不冷不热的表现,或许会给自己增添许多麻烦,严重的话,许还会害了自己。

    杨晓丽驾着车,看了他一眼,问:“又走神了?想哪去了?”

    李向东说:“想这枝子。”

    他忙又补充道,想她到底是不是副省长的女儿。

    杨晓丽说:“你这话说得是不是太多余?”

    李向东笑了笑,说:“不是怕你吃醋吗?”

    杨晓丽说:“你自己心里有鬼!”

    李向东说:“我心里有鬼对她会是那态度吗?还不拼命巴结她讨好她。”

    杨晓丽说:“你是担心掉进她的陷井。如果,她真是副省长的女儿,还不定你真要巴结她讨好她了。”

    李向东说:“那却是另一种性质了。”

    他说,你不知道,如果,她是骗子,借着我们的名义,有可能会把市县搞得鸡犬不宁。如果,她真是副省长的女儿,我们怠慢了她,她又有可能把我们搞得鸡犬不宁。

    他们没有直接回家。杨晓丽把车开上了城郊那个水库的堤坝。自从来过那个堤坝,她觉得,这倒是一个不必成天呆在家里的好去处,可以在这里吹吹风,散散步,说说话。

    这晚,天空却布满乌云,没有风很闷热,远处隐隐约约有雷声,仿佛要下雨了。

    杨晓丽感慨地说:“没当官的人,总看到当官的好处,看到官们的优越,官们的风光,然而,却看不到,官们背着人时的焦虑伤神。其实,这些才是最累的,比那些干体力活的人要累。”

    李向东笑了笑,说:“你什么时候也有这感慨了?”

    杨晓丽说:“我这是说你,像你这种官,当得太累。”

    她是不会有这种感受的。正像李向东说的那样,她那官当得轻松,从没有李向东这种随时都会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跟李向东有了这种关系,接触得深了,从他的思想、他的言行、他的处事中,渐渐感觉到,当官真不容易,总承受着这样那样的压力,来自下面的,来自上面的,还有随时来自各个方面的。有时候,这种压力可能是空穴来风,但又不能不假老虎当真老虎对待。

    她半坐半站在车头盖上,示意李向东过来,背靠在她怀里。她已经不想再劝他,不想劝他别想那么多,别让自己心太累,她知道,自己怎么劝也无济于事。他就是这么个性格,就是这么多虑,自己只能用这种拥抱,用自己的方式,给予他更多的宽慰。

    下雨了。先是一点点的下,杨晓丽见李向东没有躲雨的意思,便还那么抱着他。雨渐渐大了。他说,你回车上吧,说我想淋淋雨。她说,我想和你一起淋。她就把脸贴在他脸上。雨更大了,大得砸在身上都有点儿痛了,大得睁不开眼睛,只能听到“哗哗”的水声。

    李向东挣开她的怀抱,大字样站那里,仰天长吼。吼毕,她问,好点吗?他说,好许多了。她就也运足气,也那么仰天大吼。她吼完,他又叫,两人轮流着,像是要比声音高低长短。

    最后,杨晓丽忍不住笑起来,笑弯了腰。

    她说:“我们好傻,像两个大傻瓜。”

    他说:“有时候,人也应该干点傻瓜才干的事。”

    她就不说话了,就看着他,然后就紧紧地拥抱他,伴着雨水,吻他的脸,还详装狠狠地咬他的鼻子。他说,不行,不行。我也要咬你。他也像她那样,咬她的鼻子。

    雨还在下,且一点没有小的意思。他们的行动变得温柔了多情了暧昧了。杨晓丽挣脱了他的纠缠,说正经点,说要淋雨就好好站在这里淋。她抖了抖湿透的衣服,湿透的衣服很快又粘在她身上,于是,便粘出她姣好的曲线。

    李向东站在侧面看她,仿佛这时候才发现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人,曲线竟呈优美的S型。他突然想起陈坚在电话里对她“大美人”的称呼。他想,陈坚这家伙还真称呼得很到位。她真是美人,且比普通女人大一号。因此,她那些很女人特征的部位虽显得大,却大得匀称。

    她怕他还纠缠她,说:“我们回去吧!”

    一进家门,李向东就抱住了她。她说,你就不能等一等?这一身都是水呢?李向东帮她脱衣服,把客厅弄得一片水迹。她又说,这头发还是水,先擦干好不好?她就拿了一条干毛巾擦,头发长,要弯了腰才能擦,他就又看到她那硕大的臀弯出的弧线。

    这会儿,他们是在房间里,他轻轻一推,就把她推到床上了,且是趴在床上的,他就扑上去咬那两爿肉,他咬得不狠,咬得她酸酸的痒痒的,就笑,就说,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后来不笑了,等着李向东纠缠她折腾她。

    再后来,她贴着他耳朵说,我也要咬你。李向东却犹豫了,知道她会咬得很狠。李向东说,能不能咬别的地方?他肩膊上那两个印章才刚刚好。她问他,咬哪里?他看了看,似乎也只有咬那肩膊更好了。他说,还咬原来那吧!杨晓丽一听他这么说,反倒舍不得咬了,就有一种不尽兴的感觉。

    这个周末,他们再没有离开家门。李向东肆意在她身上挥霍。他们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她说,你怎么这么多花样,说你不想要命了?李向东笑笑说,干这种事是最公正的,不能干就是不能干,不能干硬要干也不行的,能干不干更不行。

    有一次,他示意杨晓丽倒坐在他身上。这个姿势他曾和绮红小姨子做过,她们都说受不了,说他太强大。然而,杨晓丽感觉似没那么强烈,多少就激起了李向东的某种不悦,就背靠在床屏上,双手很用劲地按压那硕大的臀,这一按,就按得杨晓丽“丝丝”地吸冷气,连声说,你轻点,你轻点。李向东很得意,不但没轻反而更用劲了,她就叫起来,说,不行,这样不行。人却无力地趴倒在他腿上。

    这一刻,杨晓丽已经迷茫得神智不清了,张口便咬他的脚拇指。俗话说,十指连心,其实,脚指也一样连心。李向东痛得呲牙露齿,周身的血仿佛“哄”一下往大脑上冲,整个人像是强烈地膨胀起来,这一膨胀,飘渺得低吼起来,于是,那双手隔着硕大的臀也能感觉到自己很强烈地跳跃。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八零章 大交流大轮换

    这一天,钟市长觉得是自己官途中最暗黯的一天。刚上班,他就接到李向东秘书的电话,通知他九点去李向东办公室参加五人组会议。钟市长也没问什么内容。李向东要研究制定什么,就研究制定吧!他没必要在会议桌上跟李向东争高低,没必要把心思化在以己之短攻其之长上。那五人组摆明是李向东占大多数,争也没有用,就像李向东不费唾沫跟他争辩一样。

    老钱比钟市长早到许多,钟市长进门时,他似乎和老邝秘书长已谈笑风生多时。李向东说,钟市长,很准点呀!问钟市长周末没回家吗?问是昨晚回来的,还是今天一早赶回来的。他说,他在临市的时候,如果,事先没有接到会议通知,一般都是星期一一早才赶回去。钟市长说,我也一样,如果,这会是昨天通知的,我昨天就会赶回来。李向东说,没必要搞得那么紧张。他对秘书长说,以后星期一上午开会,都安排在九点以后,别让钟市长赶得太急。

    两人虽然勾心斗角,表面却还是很和睦的。

    这次会议共有两个议题。

    首先是对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的分工进行调整。李向东要秘书把分工调整表分发给在座各位。钟市长一看那调整表,脸色就阴了。调整表明确规定,市委书记负责市委全面工作,同样地,钟市长也负责市政府全面工作。以前,钟市长专管招商引资和市财政都缔除了,这无异于架空了钟市长。试想想,你钟市长手里没有财权,谁还向你这二把手请示汇报?要请示汇报,还不直接向市委书记请示汇报?

    秘书长脸上也呈出一丝不满意。这个调整表,本是秘书长起草的,他一直把专管市财政那一块写在自己名下,李向东似乎也没意见,但是,这份由他秘书打印出来的调整表却把市财政那块调整给了老钱。即使,老邝也捞了个招商引资的实惠,只有他秘书长一成不变。

    李向东说:“大方向没什么改动,只是为了更便于开展工作,做了部分调整。大家看一看,看有什么错漏的,不合理的,提出来,再不断完善。”

    老邝第一个表态,说:“我没意见!”

    李向东问:“老钱呢?”

    老钱把调整表放在茶几上,说:“我也没有意见。”

    钟市长心里想,你当然没意见,你是最大的受益者,你还会不同意?这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势单力薄了。他不得不惊叹李向东棋高一着,他不露声色地击中了他的要害,且给了老钱最大的利益,让他站到了他那边。

    李向东又问:“秘书长呢?”

    秘书长犹豫着说:“我也没有意见!”

    李向东便说:“钟市长,谈谈你的看法!”

    他说,这次,对你原来的工作调整最大,主要想让把你解脱出来。市长嘛!不能沉溺于事事务务,要抓全面抓大局,你负责得太具体,对工作更不利。

    钟市长不得不笑了笑,说:“李书记为了这个分工调整化了不少心思呀!”

    李向东说:“还不是为了工作,为了市县的发展!”

    钟市长说:“看来,我也只能同意了,五人组里四个人都没意见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的确,他是无话可说了。他能说市长负责招商引资力度更大吗?能说市长负责市财政更合理吗?这样,他就不仅是在跟李向东过不去,也是在跟老邝跟老钱过不去。虽然,他知道,他不争,他们也会偏向李向东了,但总不能自己给自己树敌吧?大家不撕破脸,可能还有挽回的余地,撕破脸了,就更没机会和李向东较量了。

    这时候,他还有些许不心忿,还想着寻找机会搬掉李向东,但接下的第二个议题,却彻底把他击懵了。

    李向东说:“那就是通过了,我们开个常委会,再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然后形成文件下发下去。”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五人组会议通过的决定,再摆上常委会,也只是一种形式了。

    李向东说:“我们再议下一个议题。”

    他说,这还是一个初步想法,真要实施,还必须由组织部制定出具体方案。中心内容是,对市直五十多个部、委、办、局一把手实行一次大交流。

    他说,我们有的局(科)级一把手,在一个岗位上工作了多年。业务熟经验丰富,这是一大优点,但也是一大不足。因为业务熟,就不学习了,不要求进步了,因为经验丰富,就因循守旧不思创新了。因此,我想进行一次大轮换,A局局长去B局任职,B局局长去C局任职。

    他说,有些地方也搞过这种大交流大轮换,效果就很好。它充分调动大家的求知欲,激发大家的工作热情,鼓足大家超越前任的干劲。我相信,在我们市县实施,各部门单位一定会呈现出一派新景象。

    钟市长的脸抽搐了一下。他很清楚,这么一搞,中层一把手就将大换血,国土局局长就不是国土局局长了,财政局局长就不是财政局局长了。而局长们为了争取去那些效益好权力大的局当局长便各展其长,各施所能。能够决定他们到哪个局的决定权自然握在市委书记的手里,那些局长们,还不归顺李向东?

    那么,他钟市长在市县这两年辛苦辛苦打下的基础将不复存在。

    他甘心吗?他当然不甘心!

    他已经没有财政大权了,中层一把手再离弃他,他还有什么?他就什么也没有了,就只是一个市长了,真真正正被架空的市长了。

    钟市长说:“我反对这种大交流大轮换。”

    他要抢先发言,不能让其他人再说赞成话,再出现刚才那种没开始,就注定他要少数服从多数的局面。

    他说,无可置疑,实行大交流大轮换有许多好处,但是,我们也不能忽视了它的不利因素,这会闹得人心惶惶,会制造不稳定,甚至有可能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出现工作上的混乱。

    他说,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中央无时无刻都在强调稳定。稳定是最大的政绩!只有稳定,才能保证经济快速发展,才能保证社会进步,才能让老百姓得到实惠。

    他说,从理论上说,A局局长到B局当局长是成立的,但是,由于各种实际原因,却未必成立,比如,工作能力,一个小局的局长到大局去当局长,他掌控大局的能力将会受到考验,他能否掌控呢?掌控不了怎么办?将造**为的损失。

    老邝看看李向东,想要反驳钟市长,却被李向东制止了。

    李向东笑了笑,说:“钟市长的意见很中肯,有的地方也说到了点子上。”

    他说,但是,这次交流的只是少数人。谁会人心惶惶?具体办事的人会人心惶惶吗?副局长们会人心惶惶吗?只有局长人心惶惶,满打满数,也就五十多人,这会造成社会不稳定吗?我想,这五十多人没那么可怕吧?

    他说,这五十多人,都是党教育多年的局(科)级领导干部,我们要相信他们,相信他们服从组织的自觉性,相信他们绝对不会因为个人得失,处心积虑制造社会不稳定!

    他说,至于A局局长会不能胜任B局局长,这是一个值得我们重视的问题,组织部门对每一个交流的干部必须进行深入考察,必须严格把关,要真正做到把有能力有潜质的干部放到重要的位置上。如果经过一段时间的检验,不能胜任的话,坚决撤换!这只是具体操作的问题,是实施大交流大轮换的某一个环节。我们不能因为某个环节可能会出偏差而否决整个计划的实施。

    李向东说这番话时,是心平气和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钟市长几乎找不到李向东的任何漏洞,甚至于连左门旁道的漏洞也找不到。与前书记争辩时,即使在正理上说不过他,却能从他的态度上寻找突破点,从他激动得拍桌拍凳的举止中延伸出另一个辩题。李向东却让他无计可施。

    他只得说:“有许多失败,往往就是细节引起的。我们明明知道某一个环节可能会出差错,可能会导致整个计划失败,却还要实施,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

    李向东笑了起来,说:“钟市长,你应该相信我们的组织部门,相信组织部。最后,还要在常委会上研究决定。所以,你还要相信我们所有的常委们。”

    他这话一说,钟市长就无法反对了。难道你钟市长不相信组织部门,不相信研究决定的常委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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