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雷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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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俞子元穿着一身青黑色劲装,背着一柄长刀,看上去精强干练,哪里还有半 点商人的市侩气?他利落地跳下马背,向程宗扬敬了个军礼,「程少校!」
程宗扬左右看了看,「老俞,没认错人吧?」
俞子元朗声道:「团长孟上校前天晚上已经抵达江州,宣布命令,授予公子 少校军衔,任一营营长。同时一营、六营设为一团,由公子暂领,四营、五营设 为二团,由侯中校统领,二营和三营为三团,由孟团长协助月小姐统领。」
孟老大着手将星月湖大营交给岳帅后人,将部队重新编成三个团是第一步, 看来一营和六营就是小紫的嫁妆了。
程宗扬道:「怎么是你们打头阵?来了多少人?」
俞子元笑道:「是我向萧少校要的差事,都是我们一连的兄弟,当然该我来 接应。城中人手不足,我这趟只带了一个班,十名兄弟。」
程宗扬道:「十个人就敢打一二百骑的伏击?」
「我们接到的命令只是袭扰,萧少校要求将宋军进驻三川口的时间拖延两到 三天,若不是遇见大伙,也打不成这样。」俞子元笑道:「何况顺利接到长官, 属下已经立了一功。」
程宗扬偏着头掏了掏耳朵,「长官?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臧修大声道:「程长官!多听听就顺耳了!」
旁边的军士发出一片笑声,程宗扬板起脸,挺胸凸肚地说道:「严肃一点! 注意军纪!」
「是!长官!」
笑声中,俞子元道:「属下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能陪长官回江州,先派一 名兄弟给长官领路。」
「你们人手本来就不多,还派什么人呢,我们自己去就行了。」
臧修挺胸道:「长官!不如让我带一半兄弟留下,反正都是我们一连的人! 有两个班,也好照应!」
「臧和尚,你能不能不叫长官?」
「是!长官!」
「你以为这样我就让你留下了?休想!老吕,你带十名兄弟留下。」程宗扬 告诫道:「记住,保命第一,其他的都是小事。」
吕子贞喜形于色,臧修垂头丧气,接着俞子元带来的军士也赶了过来,同袍 相见,场面更加热络。
趁众人说话的工夫,程宗扬敲了敲轿子,「死丫头,你没事吧?」
小紫懒洋洋道:「好气闷呢。」
「就快到江州了,等你好一点了,我带你骑马。」
这场伏击前后不过一刻钟,捧日军丢下的尸体就有三十多具,俘获了近四十 匹战马,对于缺乏骑兵的星月湖大营不无小补。众人收拾完战场,又砍来树枝做 成轿杆,用四匹马前后驮着轿子,一行十余人带着剩余的马匹赶往江州,与大营 会合。吕子贞则带领十名军士留下来,与俞子元一起执行任务。
*** *** *** ***
第二天中午时分,程宗扬一行终于看到江州城的轮廓。早己闻讯在城外等候 的一彪人马立刻迎了过来,当先一骑金冠束发,锦衣白马,风流英武,正是小侯 爷萧遥逸。
「程兄!」萧遥逸远远叫道:「你可来了!想死小弟了!」
程宗扬露出笑容,这小子一点没变,被王茂弘踢出建康,宋军又大兵压境, 还是一副神采飞扬,牛气冲天的样子。
萧遥逸跳下马,先向轿子揖了一礼,「紫姑娘一路可好?」
小紫掀开轿帘一角,笑盈盈道:「奴家好,小侯爷可好?」
萧遥逸笑道:「万事俱备,只待宋军!」
小紫嫣然一笑,放下轿帘。
臧修立正向萧遥逸敬了个军礼,「萧长官!」
萧遥逸还了一礼,「臧连长,好久不见了。」
臧修昂然道:「能在岳帅旗下与诸位长官并肩作战,是卑职的梦想!」
「好!」萧遥逸叫道:「苏骁!」
他身后一名军官踏前一步,正是自己在晴州见过的抛弃秦军右庶长爵位,奔 赴江州参战的苏骁。
萧遥逸道:「带臧上尉和各位兄弟去大营报道。」
「是!兄弟们随我来!」
苏骁翻身上马,带着众人驰入江州城。
萧遥逸转身结结实实给了程宗扬一个拥抱,大笑道:「此番我们兄弟又可以 联手纵横天下!」
程宗扬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怕啊?我们刚和捧日军交过手,比建康的禁军 只强不弱,别说七八万,就是两三万这样的精锐,你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萧遥逸道:「你看我的江州怎么样?」
「好地方。一马平川,连树都没有几棵,都是没开垦过的良田呢。」程宗扬 道:「不过打仗就惨了,无险可守。宋军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几万人随便摆个什 么大阵,当场就要你难看。」
「程兄说的不错。」萧遥逸举着马鞭道:「从烈山西麓一直到大江,一百余 里都是平原,大军尽可以从容布阵,易攻难守。怪不得王茂弘这么大方拿出来, 原来老家伙又摆我一道。如果不是有程兄帮忙,我只好带齐人马,到山中拚死狙 击宋军了。」
程宗扬讶道:「我帮什么忙了?」
萧遥逸笑道:「你不会是忘了吧?看!」
程宗扬顺着他的马鞭望去,只见江州城前多了几个奇怪的东西,头大底小, 形如哑铃,颜色灰扑扑的,怪模怪样矗立在城门前。
驰近看时,才发现那是六座城堡,每座相隔六十余步,分成两个品字形,排 列在城墙之前。城堡形状与他见过的完全不同,底部呈圆形,直径不过两丈,高 度却将近五丈,比后面的城墙还高出一丈,顶部呈方形,上面还有城堞和哨楼。
城堡通体看不到门窗,也没有石块堆砌的痕迹,粗糙的表面呈现出深灰的颜 色。
「水泥?」
「没错!要不说你帮了我大忙呢!」萧遥逸道:「江州的城防几十年都没修 过。进城的时候我都担心吊胆,生怕城门倒下来把我砸死。」
「有哪么夸张吗?」
「骗你是小狗。」萧遥逸道:「卢五哥见过你之后,从建康把祁远带来。我 们先在城门试过,本来城砖都松了,也不用拆,把你弄的那个水泥,掺了水和沙 子,往缝隙里一灌,比新建的还结实!」
萧遥逸道:「多亏了祁远,那家伙没日没夜干了两个多月,在城外建了十座 城堡。南门这边有六座,北门有三座,东面没有城门,也在城外建了两座,还有 西边靠近大江的水门,也有一座。」
「十座?这么快?」程宗扬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本来还能快一点。但开始耽误了。最初建的一处,过了两三天发现,抹好 的水泥一晒干就会裂开。最后还是祁远琢磨出来,要往上洒水才行。要不是耽误 了半个月时间,还能多建两座。」
程宗扬仰望着城堡顶端突出的方形堡塔,「这东西结实吗?」
萧遥逸「呯」的一拳砸在城堡的墙壁上,水泥粗糙的表面纹丝不动,「里面 都是一尺宽的条石,每层用水泥浇灌,外面打了两层网状的竹筋,然后填进混过 碎石、沙子的水泥。我们试过,比一般的青石还硬,只要厚度足够,用一般的石 弹根本砸不动。就是太耗材料了,像这样一座城堡,单水泥就要近两千石。」
程宗扬估算一下,这差不多是一百吨的重量,「有这么多?」
「你不知道吧?」萧遥逸笑道:「云家出了十几条货船帮忙运石灰和沙子, 我招募民夫把周围几十里的树木都砍了,拿来烧水泥。」
「我还是不相信,你们两个多月能建成十座这样的城堡。这也太快了吧?」
「水泥、沙子、石料、木头、竹子都是现成的,人力我手头有的是。」萧遥 逸道:「我招募了两万民夫,几千人昼夜不息,二十多天就能建成一座,最多的 时候五座城堡同时开建。晚上烧窑的火光几十里外都能看到。」
这完全是用人堆出来的,一座城堡几千人同时开工兴建,难怪能这么快。
「建得跟柱子似的,连门窗都没有,你的人怎么进去?」
萧遥逸大笑道:「连你也瞒过了。江州的护城河都淤成浅沟了,我索性让人 把它填平,在城内挖了地道,通向各堡。我把城堡建到五丈高,一般的云梯只有 三四丈的高度,连上面堡塔的边都摸不到。宋军不来则罢,要敢强攻,我非打他 们个灰头土脸!」
程宗扬想像着如果自己是攻城的宋军,在距离第一座城堡一百步的时候,就 会受到弓弩的劲射,再往前走四十步,便进入另外两座城堡的射程,当接近城堡 的时候,更会受到周围四座城堡,甚至城墙上的射击。如果自己运气够好,能活 着冲到城堡下,还要面对一个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攻击和攀爬的怪物。
如果绕开城堡,直接攻击城门,来自城墙和六个城堡的弓弩组成一个没有死 角的射击区域,使进攻方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而城堡下的地道可以提供源源不 绝的给养和补充,想掘断地道,难度恐怕比攻破城门更高。
萧遥逸道:「每座城堡只需要三十名射手就能守住,宋军的床弩、石炮在堡 下毫无用处,只能拿人命来填。这几座城堡,宋军几千人也未必能攻下来。」
程宗扬相信他的判断,在没有火炮的时代,这六座水泥怪物,将会成为江州 城下宋军最可怕的噩梦。
「他们若是弃堡攻城,我这里还有悬楼。」萧遥逸指着城墙道。
城墙上每隔一百步,就有一间小型堡垒,像蜂巢一样悬在墙外,这种东西自 己从未在任何资料上见过,看来也是江州获得水泥后的创举。
「走!到城上去。」
萧遥逸拉着程宗扬进入江州城。高大的门洞全部用水泥砌过,看不出以往摇 摇欲坠的破败模样。顶部开着两尺宽的闸槽,可以在敌军进攻城门时,放下石闸 阻挡。由于原料充足,整个石闸也换成了竹筋的水泥板。城门内侧左右各有一道 台阶,此时一群民夫正扛着盛在柳条筐内的水泥往城上运送。
萧遥逸老老实实待在一边,等民夫经过,才带着程宗扬上去。
程宗扬道:「我没看错吧?在建康纵马狂奔的小侯爷,居然会给人让路?」
「这些可都是我的人啊。」萧遥逸一脸正经地说道:「替我们种田、干活, 还替我打仗,能不客气点吗?」
说着小狐狸又肉痛起来,「你不知道,江州城总共才五六万人,加上周围的 村镇也不到三十万口,说是一个州,还不及一个大县,能招募两万丁,我可是掏 了血本了。一日两餐管饱,加上每日的工钱,两个月花掉我一两万贯,这些可都 是活生生的钱啊……」
「你自己掏钱?」
「可不是嘛。」
六朝赋税各有不同,但大致分为三类,一是田租,按田亩向官府缴纳田税; 二是兵役,成年男子按规定自行准备兵器用具到指定地方服役,第三是力役,为 官府提供铺路、挖渠之类无偿劳动。修筑城墙属于典型的力役,像萧遥逸这样掏 钱雇工的官府绝无仅有。
萧遥逸肉痛一会儿,又得意起来,眉飞色舞地说道:「不过这钱花得也值, 民夫们听说有钱可拿,干活也肯卖力气。一个月的活半个月就能做完,对水泥看 得比我们还金贵。像这悬楼,就是他们想出的主意,算下来还是我们赚了。」
那群民夫正在赶筑悬楼,他们先用木板伸出墙外三四尺的距离,然后在城墙 和悬楼的结合处架上条石,免得断落,接着倒上掺了沙子和碎石的水泥,再铺上 用大毛竹劈开扎紧的竹蔑,又倒上一层沙石水泥,形成一道简易的混凝土地板。
墙壁则是竹筋编成笼状,两侧打上木模板,再灌沙石水泥,做成一个半圆状 的垒巢,周围留出射孔。
这种悬楼结构虽然简单,但在没有水泥的情况下,想造出这样的悬楼需要熟 练的工匠精确切割、拼接石料,两个月也未必能造成一个,而现在几十名民夫十 几天便能建成,而且比石堡更精细。有了悬楼,可以从侧面攻击攀附在城墙上的 敌军,守城的威力不言而喻。
程宗扬站在城头四处观望,城墙上的门楼、城堞、女墙、射口都用水泥加固 过,一眼望去,整整齐齐的城堞透出一派萧杀的灰色。朝远方望去,辽阔的原野 从遥远的烈山山麓延伸过来,像地毯在眼前一样铺开。六座粗糙的水泥城堡在城 池前森然矗立,像巨兽一样守卫着江州的城墙。
萧遥逸满脸遗憾地说道:「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我还想把整个江州城都抹 一遍呢。」
「这都够结实了。」程宗扬拍了拍水泥城墙,虽然没有磨光抛平,表面显得 很粗糙,但掺过沙子和碎石之后,已经和自己见过的水泥混凝土相差无几。
程宗扬道:「咱们手头有多少人?」
萧遥逸道:「星月湖大营共有一千七百八十五人。带上今天到的,有一千八 百人。雇佣兵两千人。另外从民夫中招募了五千人。其中三千人已经训练两月有 余,拉出去也能打上一场半场。」
「雇佣兵是不是有点太多了?」程宗扬记得孟老大计划拿五万金铢招募一千 名雇佣兵,现在翻了一倍,比星月湖大营的人都多,有钱也不能这样花啊。
「听说江州要打仗,晴州的雇佣兵就像苍蝇见了血,都飞了过来。有几个大 团还说打完仗再拿钱。」萧遥逸摸了摸下巴,好像还觉得晴州佣兵团的大方不可 思议。
程宗扬想起敖润和冯源,「雪隼团来了吗?」
「你猜雪隼佣兵团来了多少人?」萧遥逸比出拇指和小指,「六百人!占整 个雪隼佣兵团的六成!」
「副团长石之隼带队的吧?雪隼团这么卖力?」
「雪隼团的老大薛延山和云六爷交好,听说江州的事云家也有份,当即就拍 了板。再则月姑娘以前在雪隼团待过,他们得知月姑娘是岳帅的后人,有心来攀 交情。」
这和风险投资一样,雪隼佣兵团在星月湖身上押了重注,一旦江州之战星月 湖得胜,作为武穆王的嫡女,月霜就相当于江、宁二州的女主人,对雪隼佣兵团 的好处不言而喻。但一口气派来六百名雇佣兵,这样大手笔,还是超乎自己的想 像。
「江州城并不大,南北长两千步,东西宽一千七百多步。」萧遥逸道:「因 为城小,只在南北两面开了城门。大江由北向南从城西流过,西边开着水门,船 只可以直接驶入城中,只要水路不被切断,宋军就不可能彻底围城。」
「一旦宋军兵临城下,我们打算在北、东、南三个方向各投入一个营,二到 三百人,雇佣兵五百人,民夫一千人。这样城中还有三个营,五百名雇佣兵和两 千民夫随时调度。」
萧遥逸倚仗坚城,对这一仗信心十足,程宗扬仍有些担心,提醒道:「别太 大意了。再怎么说,宋军也有七八万人。比你招的民夫还多几倍。」
萧遥逸笑道:「宋军来得越多越好。眼下已是腊月,只要我们支撑半个月, 宋军便要在城下过年。以江州的储备,足以支撑到三月。到时单是军中的耗费, 就能把贾师宪压死。」
这倒不是空话。大军在外,吃喝作战都要消耗大量物资,况且是千里转运, 宋国储备再充足,也难以支持。贾师宪调动大军,就是想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 解决江州的事端,免得打成消耗战。但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至少孟非卿、斯明 信、卢景、萧遥逸等人就不会答应。
「贾师宪真是猪油蒙了心,在临安老老实实斗他的蟋蟀,我们不去找他麻烦 就不错了,还跑来江州找打。」萧遥逸意气风发地说道:「走!我带你到城中看 看!」
江州城内并没有忙碌备战的气氛,除了几队民夫在修葺城防,城中静悄悄几 乎看不到人影。萧遥逸告诉他,一个月前,江州的居民就陆续迁往对岸的宁州, 如今除了不愿离开的几千人,江州城已经成为一座纯粹的兵城。
萧遥逸一边走一边指点,「城中南面是民舍,东西各有一座市坊,西北方向 是粮仓和军械库,从晴州运来的粮食兵甲都储存在这里。」
城内房舍密度并不大,不少田地都种着菜疏,看来还有很大的居住空间。说 话间,前面出现一片空地,只剩下泥土的台基上,整整齐齐扎着帐篷。
「这是什么地方?」
萧遥逸道:「江州官署。」
程宗扬左右看了半天,「官署在哪儿?」
萧遥逸笑嘻嘻道:「我把江州的官署和庙宇都拆了。没办法,石料不够。你 总不能让我去拆民居吧?」
「然后你就把大营扎在这儿了?」
「免得扰民嘛。」萧遥逸扬鞭道:「雇佣兵都在东市,里面有客栈、酒肆、 赌坊,一到夜间就热闹非凡!」
说着他凑过来,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说道:「里面还有家妓馆,前些天新 来一批娼妓,嘿嘿,我换了便服去过,比建康的也差不了多少,热辣得紧。上了 床包你腿软……」
「不会吧?这时候还有娼妓来做生意?」
「挣钱的生意谁不来?真要宋军打进城里,她们也照样做生意。说不定生意 还更好呢。」萧遥逸小声道:「程兄要有兴趣,我先包两个美人儿,今晚咱们去 乐乐。」
程宗扬沉吟道:「我走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到了江州,就一头扎进妓馆, 好像从晴州几千里地赶过来,就为了到江州嫖妓。是不是有点不好看?」
「名士风流嘛。」萧遥逸道:「也就是程兄你,换作别人,我才不跟他一块 儿嫖呢。」
「干!」程宗扬道:「少扯这些没用的!你答应我的地呢?」
萧遥逸大笑道:「就知道你要问这个!早就给你备好了!」
「这是西市!」萧遥逸带着众人来到城西一座坊市,指点道:「虽然不及东 市大,但地势极好。北边是府仓,西边紧邻码头,南边都是江州富户的宅阺。坊 内客栈、酒肆、商铺一应俱全。」
整座坊市被一个十字形街道划分成四块,由于商户都迁往宁州,各间商铺都 空着。萧遥逸指着西北一片铺面道:「这一块是官营的铺面,都是你的!」
「死狐狸!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把最烂的一块给我。」
「别误会啊!」萧遥逸道:「其他几处都是有主的,我倒是想全买下来送给 你,当作咱们兄弟的定情之物,可这帮没良心的商户要不不肯卖,要不就漫天要 价。我这次招募民夫可出了血本,连我从小攒的压岁钱都用光了,就是说想买也 买不起,只好把官铺送给你。天知道前几任江州太守都是干什么吃的,房子破了 都没人管。这些铺面我一文钱不要,连地契全送给你,然后再免你三年的税,够 意思吧?」
「少来!你是想让我给你修房子吧?都破的快成危房了,免税三年你也说得 出口?至少十年!」
萧遥逸叫道:「哪儿有那么破啊!最多五年!商铺都给你了,缴点税还这么 小气。」
程宗扬道:「那我要水泥的专营权,利润四六分,我六你四。」
萧遥逸怔了一下,然后像刚偷了只母鸡的小狐狸一样笑了起来,「成交!」
他搂住程宗扬的肩,由衷说道:「程兄,你简直是我亲哥!」
程宗扬道:「别肉麻了。你比我大好不好?」
「那就是我亲弟弟!」
程宗扬那话其实是把水泥拱手让出,萧遥逸深知此举对江州意味着什么。
江州地处晋国东疆,人丁稀少,又没什么出产,比其他州郡穷困得多。程宗 扬愿意接手官营的商铺,已经是好事,现在又把水泥交给自己,只要经营权,等 于给了自己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鸡,一旦开始售卖,江州想不发财都难。
西市唯一一家客栈已经清理干净,一名军官站在台阶前,挺拔的身材犹如军 刀。他双脚「啪」的一并,向两人敬了个军礼,「程少校!萧少校!」
程宗扬怔了一下才认出来,「萧五?」
萧遥逸笑道:「这是我们六营的副官,往后专门负责紫姑娘的安全。」
萧五伤势已经痊愈,气色好了很多,朗声道:「客栈已经整理完毕,程少校 和紫姑娘随时可以入住。」
程宗扬道:「客栈只有我们住吗?月姑娘是不是也在?」
萧遥逸道:「月姑娘说习惯了住军营,反而是客栈住不习惯。我在大营专门 给她设了处军帐。」
程宗扬放下心来,干笑两声道:「月姑娘一路上还好吧?」
萧遥逸佩服地说:「月姑娘把一路遇到的宋军统计下来,包括军力、装备、 将领是谁,至少摸清了宋军一半的底细。」
程宗扬道:「那个好战分子和你们碰到一块,这下算是如鱼得水了。」
「还说呢,老大正头痛呢。」萧遥逸道:「本来说给月姑娘两个营,月姑娘 不同意,她说自己带不了,只要一个班。」
「一个班还不简单?给她好了。」
萧遥逸苦笑道:「她要带一个班亲自上战场。老大那么强横的人,怎么都劝 不住她。我看老大都快给逼急了,说不定把军衔一摘,把我们兄弟都给踢到她的 班里去。」
程宗扬笑咪咪道:「那也行啊。你们这个班肯定是战斗力最强的班。一个上 校,一个少校,再加五个中校,啧啧,这阵容够华丽的。」
萧遥逸埋怨道:「你不能在旁边看笑话啊,我还想让你劝劝月姑娘呢。」
真是个好主意,为什么他们都不怕月霜把自己剁成馅呢?程宗扬道:「劝是 不好劝,不行你就给她一个班,到时候再看好了。」
萧遥逸苦恼地摇摇头,显然也对月霜的执拗感到头痛。把众人送到院内,萧 遥逸停下脚步,「你们先休息吧。孟老大和月姑娘去察看地形,晚上回来再过来 见紫姑娘。」说着他小声道:「喂,今晚真不去啊?」
程宗扬低声道:「有好的给我留一个。」
萧遥逸伸出大拇指晃了晃,然后作了个鬼脸,打马离开。
「公子!」一个满身是灰的人影奔过来。
程宗扬转过身,「老四!你怎么这德性!」
祁远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刚从工地过来。老四以前也建过房子,从来没 用过水泥这样的,拌好料浇上几天就好,又快又结实!要什么样有什么样!」
「我看到你建的城堡了,好家伙,都是水泥柱子嘛。硬梆梆戳在那儿,影子 都能压死人,宋军看着都想尿裤子。」
「打仗用的,怎么结实怎么来,模样就顾不上了。」祁远拍着身上的泥灰, 「哎哟喂,老祁这把身子骨这回可给折腾苦了。」
程宗扬笑嘻嘻道:「听你这口气,不会是兰姑也来了吧?」
祁远老脸一红,「刚来了没几日……」
「还真来了啊?哈哈,兰姑对你真够意思!怎么不一块带来?」
「她在忙着呢。」
程宗扬随口道:「在哪儿忙呢?」
「东市。」
程宗扬一怔。
祁远道:「她在织坊待不住。听说江州来了雇佣兵,兰姑跟芝娘商量,从秦 淮河找了些想赚钱的粉头,前些日子一船来了。」
程宗扬忍不住笑道:「刚才小侯爷还谈到呢,原来是咱们自家的产业。兰大 姊这怎么说呢……」
祁远道:「兰姑这一行做久了,干这营生还开心些。怎么没见老秦呢?」
「会之带了批货,直接回了建康,过些日子才来。别的兄弟怎么样?」
「吴大刀跟彪子来过两趟。」祁远笑道:「听说吴嫂子有喜了。」
「吴大刀手脚够麻利的啊。彪子呢?」
「比以前好了点。听说江州打仗,我看他也想来呢。」
「好说,会之这趟回去,带他一块来。吴大刀要当爹的人,就在家伺候老婆 得了。」
「芝娘她们都好,听说公子无恙,都高兴得不得了。」
祁远口头来得,连比带划,说了建康众人的情形。程宗扬沉默片刻,「那个 妖妇呢?」
祁远抿了抿嘴,「没有消息。公子平安的音讯传来,会之去寻公子,长伯找 我问了五原城位置,第二天就自己去了。」
程宗扬心头一凛,吴三桂一个人去五原城,胆子也太大了。
「有音讯吗?」
「没有。不过听说有人在竞州的醉月楼大打出手,听情形有些像长伯。」
吴三桂不是个鲁莽人,这点自己可以放心。只要不正面与苏妲己交手,保命 应该无忧。
祁远刚待了一会儿,就有人找来,「祁爷!水门的城堡已经晾干了,该浇多 少水,还请祁爷赶紧去看看。」
程宗扬笑道:「你去吧,我让萧五给你留间房,就住这边得了。」
「成!」祁远笑着站起身,「老祁这是天生的劳碌命,到哪儿都闲不住。」
第三章
臧修等人直接去了军营报道,身边只剩下小紫和梦娘。客栈有的是空处,程 宗扬让萧五安置了一处房间,然后去取祁远的行李,自己把小紫送到内院。
客栈并不大,是处前后两进的院子,唯一一处上房在内院的二楼,外面看起 来普普通通,一进门程宗扬就吓了一跳。房中摆着一座镶金嵌玉的屏风,四壁垒 垂着帷幕,榻前放着两尊三尺多高的银制熏炉,架上摆着玉器古玩,一器一物都 华丽异常。
程宗扬打量着房间的陈设道:「小狐狸不会是把自己家里的好东西都搬来了 吧?这熊皮够大的啊。」
天气已经是冬季,室内都铺着地毯,床榻前一张熊皮足有丈许长,头尾四肢 皆全,没有丝毫破损,看得出猎来颇费了一番功夫。
小紫赤足卧在榻上,脸色微微泛红。程宗扬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又不 舒服了?」
「好烦啊。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那就不说这个了。喂,你准不准备跟月丫头来个姊妹相认,抱头痛哭的戏 码?」
小紫道:「她对她爹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有什么好哭的。好啦,人家要睡 觉了。」
程宗扬挤到榻上,把小紫抱在怀里,「乖乖睡吧。」
小紫枕在他臂上,像猫咪一样闭上眼,手指却在他胸口写道:「有人。」
程宗扬不动声色地聚起真气,隐约感受到一丝微弱之极的气息,似乎有人正 在屋顶窥伺。论修为自己比受伤的小紫怎么也要高那么一点点,但比起灵觉和敏 感,就要差那么一点点了。
片刻后,那股气息迅速远去。程宗扬低声道:「是谁?」
小紫摇了摇头。
那个窥伺者似乎并没有恶意,但程宗扬还是不放心,萧五刚离开一会儿,就 被人摸进来,看来得向小狐狸再要两个好手。程宗扬坐起身,「你先睡吧,我出 去看看。」
房顶的枯草已经被刈除干净,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程宗扬四处看了片刻, 忽然瞥见院侧一间小房子里有人影闪动。
程宗扬从房顶一跃而下,闪身地闯进房内,悄无声息地一把抓出。没想到得 手这么容易,那人毫无反抗就被自己一把抓住脖颈。
梦娘愕然张大美目,她的罗裙和亵裤都褪到膝间,裸露着雪团般的屁股,坐 在一只红漆净桶上。
干!这茅厕怎么连标记都没有!
程宗扬只好装出一脸严肃的样子,「你怎么在这儿?还鬼鬼祟祟的?」
梦娘柔柔说道:「主人吩咐奴婢,出入时别让外人看到。」
当初瞒着孟老大把她从黑魔海带出来,自己原想让她和秦桧一起回建康,免 得路上被人识破。但小紫执意要带她同行,程宗扬只好告诉臧修,这是紫姑娘的 奴婢,随秦桧一同来的,晚了几日才到。
在岛上时,臧修等人并没有见过梦娘,路上小紫与梦娘形影不离,众人也未 曾起疑。但程宗扬总觉得有点不安,梦娘的身材容貌放在哪儿都够扎眼的,身份 肯定有问题。一旦被人看见,很容易引来麻烦。好在梦娘很听话,一路没有出什 么乱子。
这些天小紫反覆诘问过,梦娘对自己的身世确实是全无记忆,不知道黑魔海 用了什么手段,将她身世的记忆全部抹去,抹得就像一张白纸那样干净。好处是 省事不少,小紫说什么就是什么。坏处是她的来历仍然是一团迷雾。到现在也没 有丝毫线索。
桶内传来一阵水声,梦娘很平静地当着自己的面小解,丝毫不觉得这样做有 什么不妥。程宗扬一阵心动,禁不住在她玉颊上摸了一把。梦娘嫣然一笑,那双 桃花般的美目水汪汪闪动着,充满迷人的风情。
梦娘小解完,取出一角丝巾,伸到下身抹拭。忽然丝巾一紧,却被程宗扬扯 住。
程宗扬带着微笑的表情道:「我来帮你。」
梦娘全无疑心地把丝巾递给他,程宗扬揽住她的腰,一手伸到她雪白的美腿 间。手指触到一片柔腻的肉体,脂玉般滑嫩得令人销魂。
梦娘抬起眼睛,清澈的目光毫无杂质地望着自己,然后唇角挑起,露出一个 纯净的笑容,「是这里了。」
程宗扬手臂插在梦娘丰腴白滑的大腿间,手指隔着丝巾,放在她下身软嫩的 秘处,心头顿时不争气地一阵乱跳。
慢慢将她微湿的下身摸拭干净,程宗扬拔出手指。梦娘含笑说:「谢谢。」
程宗扬微笑道:「不客气。」
说着程宗扬心里叹了口气。起初梦娘还有一些残余的惊惶和羞涩,但这段日 子下来,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没有记忆的状况,平淡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甚 至连一点怀疑都没有。如果这就是黑魔海想要的效果,那么他们作得很完美。
梦娘的举止、气质,绝不是一般人家出身,但失去记忆的她,有时的行为就 像婴儿一样无知。如果不是遇到自己,这个雍容高雅的美妇很可能就在被抹去记 忆的情形下,被黑魔海作为奴妓淫玩终生——这种结局,也许比鱼无夷的下场更 残忍。这会儿只要自己开口,就能吃到这块美肉,可自己到底还是不忍心就这么 占了她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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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山东麓,一队宋军披着重甲,举着长枪,沿山路缓缓向前推进。
忽然箭矢破空的锐响四处响起,那些箭手箭法精湛之极,专挑军士甲胄的缝 隙处入手。纵然披着重甲,还不断有军士被箭矢射倒。
宋军沉默地向前迈步,再有十几步,这些重甲步兵就可以攻进山坳,与那些 狡猾的对手短兵相接。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断裂声传来,一棵高大的杉木撞开 枝叶,笔直朝山路倒下。宋军阵形顿时大乱,逃奔的军士不断发出惨叫,被林中 飞出的箭支射杀。
刘平放下单筒望远镜,在他旁边,捧日左厢军的几名高级将领都神情凝重。
第三军都指挥使王信道:「敌军在一百人左右。但箭法精强,狡计百出。」
刘平冷冷道:「不足五十。」
众将为之默然。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早已看出敌军人数不多。捧日军 五千精锐被几十名敌军阻在山口,两个时辰还前进不到三里,传出去恐怕都有人 不信。
都虞侯万俟政道:「这群敌寇居高临下,占了地势,强攻只怕不利。」
第七军都指挥使卢政道:「前军已经攻了六次,相比之下,还是两个骑兵都 伤亡小一些。」
刘平冷哼一声,「两个满骑都,战死三十五人,丢了四十匹马,也敢说伤亡 小?传令!下一轮让副都头刘宜孙带头冲锋!」
众将不敢劝阻,连忙通知刘宜孙披挂整齐,准备上阵。
刘宜孙抹了把脸,提刀持盾走在队伍最前面。山中遇袭的消息传至大营,刘 平勃然大怒,立即降了他的军职,从骑兵的军使改为步卒的副都头,调到一线参 战。刘宜孙已经带队参加了两次攻击,但都被敌寇击退,这一次如果不能冲开敌 寇的狙击,自己也不用回来了。
两排盾手在前列阵,接着是刀手和矛手,最后面是弓弩手。这种阵形宋军已 经用过五次,每次都在即将胜利的时候突然间溃败。刘宜孙觉得是攻击的力度不 够,如果出击的宋军再努力一点,就能突破敌军的狙击。
张亢对他的看法嗤之以鼻,他的骑兵都伤亡较小,本来可以保留原职,戴罪 立功,但营指挥使郭逵早看他不顺眼,直接把他踢到刘宜孙手下,当了名队头。
张亢告诉他,宋军每次在要紧关头溃败并不是军士不够拚命,更非因为运气 不好,偶然败退。那些匪寇的狡诈和悍勇都超乎想像,他们在狙击中不断退却, 造成己方进攻顺利的假象,使宋军不知不觉间拉长攻击队伍,然后抓住己方阵列 中的缝隙,一击得手。
「你觉得应该怎么打?」
「容易。」张亢毫不犹豫地说道:「放火烧山。如今正值冬季,天干物燥。 只需要一把火,在营中歇息两天,便可过了这烈山。」
这会儿刘宜孙望着山间的密林,仍为张亢的大胆狠辣震惊。山火一旦蔓延, 谁都没有办法控制火势,这样一场大火烧下来,只怕烈山几十年间都恢复不了元 气,到时不但敌寇无法藏身,宋军的水源、柴火、补给……也都被大火吞噬。为 了几十名敌军,付出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张亢忽然往地上一扑,刘宜孙清醒过来,立即屈膝半跪下来,用重盾掩护身 体。
「夺」的一声,箭矢射穿盾上的铁片,从内侧冒出一截箭头,强大的冲击力 使刘宜孙几乎仰倒。
他扛住盾牌,一步一步向前挪动。宋军攻击的队伍被杉木隔成两半,刘宜孙 没有迟疑,冲在阵列最前面。忽然一杆铁矛从树后挥出,发出刺耳的风声。刘宜 孙举盾往矛上一砸,接着右手的佩刀翻出,贴住铁矛,飞快地朝敌人持矛的手指 削去。
马鸿双臂一绞,铁矛车轮般翻飞,将他的佩刀挡开。就在这时,扑倒在地的 张亢身体一抬,胸口飞出一道乌光,却是一支弩箭。
弩机射程越短,力量越强,马鸿猝不及防,手掌顿时被弩箭射穿,溅出一团 鲜血。他立刻抽身而退,在张亢另一支弩箭射来之前,跃入山林。
刘宜孙喘着气把身体在盾后藏好,然后回过头,「你藏了一支手弩?」
宋军采用的是募兵制,不需要士卒自备武器,相应地,对士卒的武器控制极 为严格,张亢不是弩手,又不是指挥使那些高级将领的亲兵,私藏手弩,已经犯 了军中戒律。
张亢却不废话,他迅速装上一支弩箭,飞身抢到一棵树后,背贴树身,然后 抬头看着树顶。
血的教训告诉他们,与这伙敌寇交手,最危险的攻击往往不是来自前方,而 是头顶的高处。
十几丈外,俞子元和吕子贞短暂地商量片刻,然后决定俞子元带队撤到十里 之外,休息两个时辰。吕子贞带人一连后退,一边阻击,把宋军拖到深夜,再由 俞子元接手。
刘宜孙的攻击终于奏效,敌寇略作抵抗便退入山林。但宋军的好运并没有持 续太久,前进两里之后,又撞上了一道狙击线。
捧日军主将夏用和不断派人讯问战况,最后来的是一位面白无须的宦官,捧 日军都监黄德和,奉命亲自在前督战。
作为前锋的宋军一共有三个军,刘平索性从三个军中各抽出两个营,采用波 浪式攻击,向前推出一条血路。同时禁用弓箭,只用弩机。
由于弩矢比箭枝短得多,无法被敌寇借用补充,僵持了一个时辰之后,林中 飞出的箭矢越来越稀少,最后终于完全绝迹。但令刘平震怒的是,付出近百人伤 亡的代价,六个营的宋军仍然没有任何斩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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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公子!老程!」外面响起一个粗豪的声音。敖润虎虎生风地进来,与程 宗扬把臂大笑。
程宗扬笑道:「你消息够灵通的,这么快就知道我来了。」
「我们比你早到了十几天!江州城都快混熟了!」说着敖润让开一步,「这 是我们雪隼佣兵团的石副团长!」
石之隼身材瘦长,再加上宽松的衣物,更显得身形鹤立。程宗扬打量这位名 动一方的雪隼佣兵团团长,拱手笑道:「早就听敖队长说起过,当日在晴州匆匆 忙忙,竟然没机会见上一面。这次又让石团长登门拜访,实在是惭愧。」
石之隼微微一笑,「程公子的名声,我也早从云六爷口中听到过。」说着石 之隼一摆手,多日没见的冯源捧来一件东西,一边朝他咧嘴而笑。
石之隼道:「据说这件东西是公子的手笔?」
那是一件皮制的衣物,手脚俱全,通体没有钮扣、系带,浑然一体,看起来 有些像潜水服。程宗扬心里一动,摸了摸皮衣背后,里面果然藏着一条拉链。
石之隼抚掌道:「果然是程公子的杰作!寻常人见到这件水靠,都不知如何 下手,公子却深悉其妙。」
程宗扬也有些讶异,自己只是提供拉链,没想到云氏竟然用到水靠上,还做 出成品。「云家的工匠有一手啊,这么快就做出来了。这是云六爷送给石团长的 样品吧?」
石之隼笑道:「你可小看云六爷了。这是我一百枚银铢一套买来的。如今外 面已经卖到五百银铢一套,若不是薛团长与六爷交好,也到不了我们手中。」
这套贴身皮制水靠成本最多三十银铢,加条拉链就能卖到几倍甚至几十倍的 高价,云家够精明的。但换过来说,这样浑然一体的水靠,完全颠覆了以往的水 下衣物,对于在水上讨生意的佣兵团来说,一百个银铢也不算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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