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雷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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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八骥
别墅内是一间两层打通的客厅,厅侧一道环形台阶螺旋状延伸到楼上,房顶 用金色的缆绳悬着一座由于百余支蜡烛组成的巨型吊灯。烛台都是用水晶雕成, 一个个晶莹剔透,映得人眼花缭乱。
厅内摆着一套环形沙发,中间是一张圆桌。染成红色的皮革色泽鲜亮,上面 放着白色的长绒靠垫,一共九只,最中间的一只是明快的亮绿色。
萧遥逸看着程宗扬怪异的眼神,一边轻摇折扇,一边笑道:「程兄莫非认得 这东西?」
程宗扬想也不想就说道:「沙发。」
萧遥逸怔了半晌,突然叫道:「孟老大!你还不快出来!」说着他如临大敌 一样盯着程宗扬,「你怎么知道?」
程宗扬耸耸肩,「沙发有什么好奇怪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萧遥逸差点儿把扇子拍碎,叫道:「岳帅起的这个鬼 名字简直没道理!你怎么可能猜到!」
谁说我是猜的?
「是谢艺告诉你的?」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
一个魁伟的身影出现在台阶上方,那人身材高大,脸部线条像刀刻一样轮廓 分明,一双浓黑的眉毛犹如卧蚕,虬屈的胡须从下巴一直延伸到耳下,眼神像一 头威武的雄狮,犀利之极。他胸膛又宽又厚,肩膀肌肉隆起,虽然穿着一身普普 通通的布衣,却仿佛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散发出逼人的气势。
程宗扬第一眼看见,就认出他是当年武穆王手下大将,星月湖八骏之首,铁 骊孟非卿。这种气势,是绝对模仿不来的。
他稳住心神,「谢艺从来没告诉我这些。」
孟非卿点头道:「老三嘴没那么碎。」说着他虎目生威,沉声道:「那你是 如何知道的?」
段强以前对自己说过,穿越者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要掩藏自己穿越的秘 密。程宗扬不明白为什么要掩藏,对王哲,对谢艺,对殇侯,他都没有刻意去掩 藏。不过他也不会逢人就说自己是穿越来的——那会被人当成神经病,从此另眼 相看。
程宗扬道:「在下以前在西方游历过。」
孟非卿思索片刻,然后微微颔首,「岳帅曾说过,这里的陈设都是仿照泰西 风俗。你既然在西方游历过,能认出来也不稀奇。」
孟非卿大步走下台阶,抬手道:「坐。」
程宗扬一坐下,不禁舒服地呼了口气。这些天,自己一大半日子都是席地而 坐,离开南荒之后,才有正经的坐具。不过建康的坐具大都是竹榻,讲究屈膝跪 坐,连椅子都不多,上面虽然铺着茵席,但程宗扬总觉得太硬,感觉颇不习惯。
这沙发没有弹簧,里面是货真价实的海绵,柔中带硬,紧密而富有弹性。程 宗扬坐上去就不想起来,恨不得把这套沙发都搬回去自己用。
孟非卿在他对面坐下,萧遥逸在这里毫无架子,亲自挽起衣袖,跑去拿来茶 盏,给两人斟茶。
孟非卿也不废话,迳直问道:「谢艺怎么死的?」
程宗扬把事情细述一遍,然后道:「那支龙牙锥本来就是谢兄该得的。送给 萧兄,也算物归原主。」
孟非卿听得极为专注,不时询问其中的细节,尤其是谢艺为何会孤身一人独 闯南荒的缘由。最后他起身向程宗扬深深施了一礼,「程兄千里迢迢把我兄弟的 骨灰背回建康,这份情义,我们兄弟绝不敢忘。」
程宗扬连忙道:「千万别这么说。如果不是谢兄,我们早就死几趟了,怎么 能活着从南荒出来?」
孟非卿沉默片刻,「小狐狸。」
「在。」萧遥逸这会儿把尾巴都夹起来,老老实实听老大说话。
「通知老四、老五,让他们去查那间生药铺。」
「是!」萧遥逸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然后道:「如果真是黑魔海的人怎么 处置?」
「杀。」孟非卿森然道:「敢把手伸到我们头上,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告诉 老四、老五,这次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找到幕后的主谋! 谁敢动我兄弟,我杀他全家!」
「是!」
孟非卿虎目忽然迸出泪花。他拿起微凉的茶水,一口喝完,神情随即平静下 来,声音低沉地说道:「告诉兄弟们,咱们的龙骥死了。让他们摸着良心问问, 还记不记得谢老三骂咱们的话。问问老二和老四,他们闹到这步田地够不够!」
这事儿萧遥逸也有份,见老大发怒,他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孟非卿道:「岳帅即便不在了。咱们八兄弟在一 起又怕过谁来!偏生你们几个分成两帮,一见面就吵个不休。逼得老三在中间左 右为难,只好一走了之。若不是他落了单,被仇家盯上,只需老二、老四,甚至 你这不成器的小子去一个,谢老三又怎么会死?」
萧遥逸颓然道:「大哥,我知道错了。我这就给四哥磕头赔不是去。」
「你赔不是有什么用?」孟非卿放缓语调,「老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除了军令,他还理睬过什么?」
说着孟非卿抬起眼,「承蒙程兄援手——我听说与程兄一同回来的,还有岳 帅的遗孤?」
孟非卿在说他们兄弟之间的事,程宗扬不好插口,这时问到小紫,才说道: 「紫姑娘现在鄙处居住。萧兄知道,那丫头有点怕生,这次没有一同来。」
「程兄。」孟非卿道:「黑魔海既然盯上我们兄弟,紫姑娘在你那里,只怕 会引来麻烦。程兄虽然不怕,但事情因我们兄弟而起,心里未免难安。」
程宗扬很想把小紫这个包袱丢给星月湖,能让自己喘口气。但那死丫头说什 么都不肯见他们,又不好对他们说明:那死丫头根本就不认岳帅这个父亲,只好 道:「紫姑娘一直在南荒居住,对生人多少有些害怕,不如先在我这里住一段, 等熟悉了再说。」
程宗扬一边说,心里一边哀叹,什么麻烦能大得过那死丫头?可怜自己替她 圆谎,出了力还不落好。
孟非卿道:「不瞒程兄说,我们这些人都在军中生活惯了,真要照料岳帅的 千金,也不知道怎么去做。既然如此,就有劳程兄了。」
「孟大哥太客气了。」程宗扬笑容比他还苦,这个烫手的小香芋到底还扔在 自己手里了。
孟非卿微一示意,萧遥逸连忙点头,「都准备好了。」
孟非卿行事雷厉风行,当即起身道:「程兄,我要去临安先安葬了谢兄弟, 不能在此久留。就由遥逸替我招待程兄。」
说着他对萧遥逸道:「你就不用去了。在你三哥骨灰前磕了头,便留在建康 吧。」
萧遥逸小声道:「大哥,我也想去……」
孟非卿瞪了他一眼,「你三哥就是为了紫姑娘才送的命,你若念着三哥的好 处,就在这里守护好紫姑娘。」
萧遥逸双脚一并,一手横在胸前,挺胸应道:「是!」
孟非卿朝程宗扬一抱拳,「告辞!」
*** *** *** ***
程宗扬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拍了拍坐垫,「坐下吧。瞧你吓得,汗都快出来 了。」
「你不知道。」萧遥逸唉声叹气地说道:「我这辈子没挨过别人的打,连我 老爸都没打过我,就我这大哥,下手那是真狠。不打也就算了,一动手打肯定打 得我鬼哭狼嚎。我都快作下病了,他眼一瞪,我就屁股痛。」
程宗扬大笑起来。那个孟非卿言语不多,交谈时间也不是很长,但能看出他 与谢艺等人之间的兄弟之情不是一般的深厚。不过他情绪控制一流,无论何时都 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样的人才,不受情绪左右,对局势判断准确快速。可以 想像,他在岳帅麾下时,必定是独当一面的大将。而谢艺更像是擅长冲锋陷阵的 猛将。
程宗扬笑道:「我刚才听他叫你小狐狸?」
萧遥逸道:「兄弟们都这么叫,谁让我姓萧呢?八骏里铁骊、天驷、龙骥、 幻驹、云骖、青骓、朱骅,其实我是玄骐。」
「怎么听着像小母马?」
「什么小母马!」萧遥逸叫道:「玄是黑色,又有玄奇玄秘的意思,骐是青 黑色的千里马,玄骐就是神骏无比的青黑色的天神之马!」
「原来萧兄是一匹小黑马。」程宗扬说笑几句,然后道:「孟老大准备把谢 艺葬在临安?」
「是啊。」萧遥逸懊恼地说:「这是我们兄弟六年来头一次聚会,到时大家 都会在亭外会合,偏偏我去不了。」
「什么亭外?」
「风波亭。」
程宗扬明白过来,他们要把谢艺葬在风波亭外,与岳帅作伴。对谢艺来说, 这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萧遥逸把一只薄薄的木匣放在桌上,推到程宗扬面前。
程宗扬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文契,上面盖着鲜红的印章,显得十分正规。
「这是什么?」
「地契。这别墅连同沙洲都是岳帅的遗产,程兄收好。」
「这份礼可太大了吧?」
程宗扬知道星月湖肯定有礼物,但没想到会是一座沙洲。这处别墅自己还没 有仔细看过,但看规模就小不了,住上几百人也不嫌挤。
「你可别会错意了,这是给紫姑娘的。至于给程兄的报酬。」萧遥逸挤了挤 眼,「走,咱们先去找芝娘!程兄只要在建康,所有花酒都是我的,包你夜夜笙 歌!乐不思蜀!」
「不行!」程宗扬叫道:「这可太便宜你了!」
「这只是利息。」萧遥逸扯着程宗扬,边走边道:「程兄帮我们兄弟送回三 哥的骨灰,带回紫姑娘,又送了支龙牙锥。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我想来想 去,只能以身相报了。咦?程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胃里难受,想吐吗?」
孟非卿一走,萧遥逸就像开锁的活猴,几个起落,跳到舟上,意气风发地说 道:「去青溪!」
程宗扬眼尖,看出舟子已经换了萧遥逸手下的随从。这小子看似荒唐,其实 心细如发,难怪建康人都把他当成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对他与星月湖的关系浑 然不觉。
月出东山,玄武湖一望无际的水面波光潋滟。清凉夜风拂过湖水,浅浅的沙 洲畔,青色的芦苇随风摇曳,苇尖洒满水银般的月色。
萧遥逸扔下玉带,解开袍服,大笑道:「如此月色,岂能无歌!」
他从舟中取出一张古琴,就那样坐在船头,把琴横在膝上,「淙淙」拨了几 下,接着一串流水般的琴声从他指下淌出。
「月没参横,北斗阑干!亲交在门,饥不及餐!」萧遥逸扬声唱道:「欢日 尚少,戚日苦多,以何忘忧?弹筝酒歌!」
萧遥逸的放浪形骸感染了程宗扬,他也解开外衣,一边挤开萧遥逸,「让我 来给你唱一个!」
萧遥逸怪叫道:「我这琴可是价值千金,你会弹吗?」
「一张琴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知道我是麦霸啊!」
「什么麦霸?」
「这你就别管了。」
萧遥逸也不在意,随手把那张价值不菲的古琴扔过来。程宗扬麦霸的水准仅 限于把歌词嚎出来,古琴这种高科技对他属于传说。他把琴往旁边一丢,坐在船 头想了片刻,然后拍着船板唱道:「道不尽红尘舍恋,诉不完人间恩怨……」
萧遥逸「哈」的大笑一声,「这是什么曲子?」
程宗扬也不理他,扯开嗓子迎风放声高歌,当他唱道:「爱江山更爱美人, 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萧遥逸的嘻笑变成惊笑,等程宗扬接着嚎道:「好儿 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萧遥逸也扯开嗓子,跟着嚎道:「人生 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黄河流!」
这小子聪明绝顶,对音律更是别有灵犀,虽然是头一次听到这首歌,但程宗 扬每句开个头,他就能跟着把曲调哼出来。等程宗扬唱第二遍,萧遥逸无论曲调 还是歌词都已经滚瓜烂熟,唱起来音准意昂,活像自己的老师。
一群野鸭被这两个打狼一样的歌声惊扰,嘎嘎叫着从芦苇丛中飞起,在月色 下渐渐变成黑色的小点。
歌声渐止,萧遥逸意犹未尽地哼着曲调,叹道:「下里巴人未必不能动听, 这曲子虽然俚俗,但别有风致。爱江山更爱美人,哈哈!程兄好胸怀!」
这么狂嚎可是桩费神费力的大活,以前自己嚎完,总要喘几口气,喝点水润 润嗓子,但这会儿程宗扬只觉胸口气满满的,再嚎上两小时也不会累。他笑道: 「你的『月没参横,北斗阑干』也不错。就是没有美人儿。」
「美人儿有的是!」萧遥逸长声吟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 清扬婉兮……」
轻舟像贴在镜面上一样,滑过玄武湖宽广的水面。远处,晋宫台城的城墙隐 约在望,湖上连绵的芦苇一直延伸到城墙下。忽然,芦苇中荡出一条小舟。乌黑 的船篷前,一盏纱灯并未点亮,但仍能看出是秦淮河花灯的式样。
发现这边的小舟,那条乌篷船犹豫了一下,想退回芦苇荡中。萧遥逸一眼看 见,笑道:「美人儿来了。」说着他放开喉咙,喊道:「那边的花船!还躲个什 么?过来吧!」
船后的舟子摇动舟楫,乌篷船慢慢靠近。两船并在一起,萧遥逸一足勾着船 栏,毫不客气地探过身体,一把掀开布帘。
帘后露出一张姣美的面孔,那女子嫣然一笑,柔声道:「公子。」
萧遥逸怔了一下,然后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程兄,竟然是你的老相好 来了!」
第九章 双娇
丽娘穿着一条薄薄的翠绿夏衫,一手扶着帘子,翠袖滑到肘下,露出雪藕般 的玉臂,一张姣美的面孔如花似玉,夜色中令人怦然心动。
程宗扬对这个绝色美妓印象极深,看着她白玉般的耳垂,笑道:「你又忘了 带耳环了。」
丽娘羞赧地低下头,「奴家粗心,让公子见笑了。」
萧遥逸笑道:「却是巧,正要去寻芝娘,却在这里撞上!我这位兄弟与美人 儿你春风一度,可是相思成病,今日湖上偶遇,果然有缘!」
丽娘朝舟后看了一眼,向程宗扬歉然道:「奴家要往河里去见客人,只怕今 晚服侍不了公子。」
程宗扬被小紫几次捉弄,宅里放着几个漂亮侍女,却又无福消受。一看到丽 娘,顿时见猎心喜,笑道:「那边是客人,我也是客人。丽娘何必厚此薄彼呢? 咦,你后面是不是还有个姑娘?」
舱内传来衣衫悉悉索索的轻响。舟内狭窄,那女子跪在丽娘身后,夜色中看 不清面容,只有一朵火红的凤仙花颤微微簪在鬓脚,她俯下身,低声道:「奴家 见过公子。」声音又细又柔。
萧遥逸抚掌笑道:「正好!咱们一人一个!」
丽娘还待开口,萧遥逸道:「左右不过是银钱,上次你服侍这位程公子,花 资是五个银铢,算上芝娘的抽头,到手也不剩几个。今晚你们两个我都包了!萧 五,拿五十个银铢过去!」
五十个银铢不算小数,平常人一年也未必能赚下这个数额。两个美妇对视一 眼,然后俯身道:「多谢公子。」
萧五拿着银铢跃过船去,萧遥逸拉着两女扶她们过来,一边对萧五道:「你 就滚那边去,滚得越远越好。让我看到,就打发你到山里砍一辈子柴!」
萧五叉手应道:「是!奴才知道了,滚得越远越好!」说着他抬起眼,一脸 为难地小声道:「爷,你还是少喝点儿吧。」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萧遥逸挥手道:「快滚快滚!」
两女来到舟上,程宗扬才发现那新来的妇人似乎比丽娘年纪还大些,风韵更 显成熟,眼角微现皱纹,不过皮肤白润,也是一等一的容貌。她脸容呈鹅蛋形, 姿容端丽,脸上涂着细腻的脂粉,肌肤白滑柔软,低垂着眼睛,似乎羞得不敢抬 头。这美妓与丽娘容貌相异,但气质颇为相似,只不过神情间显得有几分紧张, 好像还不惯于这样卖笑的生涯。
萧遥逸把那妇人拥在怀中,随手从船舱中捞出一只酒瓮,拍开泥封,笑道: 「这是我从宋国得来方子,自己酿的酒,酒性极烈,遇火即燃。若非程兄量宏, 寻常酒水灌不倒你,我还不舍得拿出来呢。」
能点燃的应该是高度酒了。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没有喝到烈酒,程宗扬也 有些心动。在舟上,萧遥逸没用酒樽酒爵酒觞之类的东西,直接拿出几只一文钱 一个的黑陶碗。程宗扬拿过来,舀了一碗,灌进喉中,只觉一条火线沿着食道一 路烧下去,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点燃,脸上顿时热了起来。
「好酒!」程宗扬喝了声彩,长长呼了口气。
再看萧遥逸,那家伙还是喝淡酒的习惯,直接举碗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丝 丝吸着气,从肺里把酒气用力呼出,应道:「好酒!」神采飞扬,快意非常。
丽娘来时的乌篷船划入芦苇荡,远远避开。湖上只剩下他们这条小舟,在水 上随意漂流。萧遥逸豪兴大发,一把将那美妇抱在膝头,把碗递到她唇边,让她 也尝了一口。那美妇咽了少许,顿时捂着樱唇连声咳嗽,引得萧遥逸放声大笑。
萧遥逸说的没错,那天与丽娘过了一夜,程宗扬就不时想起这个柔媚入骨的 美妇。今晚能在湖上偶遇,更是心动。他坐在船尾,一手把丽娘拥在怀里,笑吟 吟道:「那个姊姊叫什么名字?」
丽娘替他剥开一只柑桔,笑道:「是芸娘。」
「看起来年纪似乎不轻呢。」
丽娘把柑桔送到程宗扬口中,柔声道:「比奴家略大了些。」说着她掩口轻 笑道:「不过在榻上最柔顺听话,客人们最喜欢她呢。」
程宗扬带着一丝微笑道:「看你们的样子,似乎不是做这个的——对吗?」
丽娘笑容一僵,有些慌乱地垂下头。
程宗扬托起她的下巴,入手的滑腻感,使他心中不禁微微一荡。他注视着丽 娘美艳的面孔,微笑道:「你的耳环是送到当铺了吧?那家伙从小生活在绮罗堆 里,没有留意。但我正好贩过丝绸,像你这件衫子,虽然旧了些,但一尺的布料 就要两个银铢。你接一个客,也未必能挣下一尺。」
丽娘有些畏惧地避开眼睛,小声道:「奴家接客不久,哪里服侍不周,还请 公子见谅。」
程宗扬见她姿色非凡,容貌举止都不是寻常舟妓可比,才动了好奇心,听她 这样说,不由更觉好奇,笑道:「我最喜欢听故事了,说来听听吧。」
丽娘有些为难地咬住红唇,最后才慢慢道:「奴家家里本来薄有资财,可是 天时不好,奴家丈夫沉痾在身,每月吃药都要几吊钱,家里的资财这些年陆续都 用完了。奴家又没有子息,为了过活,才不得不……」
坐吃山空就是这个意思了。本来是好端端的大户人家,家里的顶梁柱一旦倒 掉,又没有子嗣可以依傍,只剩下几个女眷,家里资财一点点变卖完,收入断绝 对,只好趁夜里出来卖了。
「那个芸娘是你什么人?」
丽娘玉脸微微一红,小声道:「是奴家的婆婆。」
「哈,那小狐狸竟然找个能做他娘的。」
萧遥逸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就喜欢这调调,怎么了?年纪大点,有大点的 好处。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程兄没听说过?瞧瞧芸娘这模样,还标致着呢。芸 娘,把小衣解开,把奶子露出来……真乖!」萧遥逸大声笑道:「程兄你瞧,芸 娘这奶子不比你的美人儿差吧。」
芸娘侧身坐在萧遥逸膝上,萧遥逸一手搂着她的身子,一手抚弄着她裸露的 双乳。芸娘羞容满面,红着脸扭到一旁,两团雪白的乳肉圆圆耸起,软绵绵在他 手中滑动。
程宗扬笑骂道:「人家两个是婆媳,本来就够不好意思了,你多少给她们留 点面子吧。何必这么不厚道呢?」
萧遥逸嘻笑道:「婆媳有什么稀奇的?母女俩一起出来卖的我也见过呢。眼 见他人起高楼,眼见他人楼塌了,世态炎凉,原是常事。大户人家又如何?又未 必比别人多长个奶子,别人卖的,她们又为何卖不的?程圣人,她们既然出来做 这勾当,早就把体面放在一边,何必还装模作样?左右都是这些事罢了。」
萧遥逸放声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寻欢作乐还 来不及呢。」
这番话说得丽娘眉宇间忧色尽去,她美艳的面孔露出笑容,神情变得骚媚起 来,娇声道:「公子说的是。当日我和婆婆还一同让客人嫖过呢。」
萧遥逸挑起芸娘的下巴,嘻笑着逗道:「是吗?」
芸娘也放开羞涩,浅浅笑着柔顺地点了点头。
萧遥逸笑道:「这婆婆比儿媳还要害羞呢。」说着他搂住芸娘的粉颈亲了一 口,「芸娘这身子跟绵团似的,来,让本公子看看你的妙物。」
说着萧遥逸抽去芸娘的衣带,解开她的小衣,芸娘半推半就,让他把自己的 亵裤褪到臀下。
这边丽娘也解开罗裳,放在一旁,光洁的玉体只剩下一套薄纱仿制的情趣内 衣,像个玉人般坐在程宗扬怀中,笑吟吟任他遍体抚弄。
程宗扬暗赞这美妇果然是天生媚骨,丽娘容貌端庄美艳,仪态出众,看得出 败落前家境非富即贵。可无论自己怎么狎玩媟戏,她眉眼间都看不出丝毫怨忧, 似乎对曾经的富贵毫不介怀,心甘情愿做一个佐酒卖笑的舟妓。
丽娘粉臂搂着程宗扬的脖颈,光艳动人的玉体偎依在他怀中,在他耳边呵气 如兰地呢哝道:「当日服侍过公子,丽娘常念着公子的好,做梦都想让公子再嫖 一次呢……」
被这么个艳妇在耳边软语求欢,程宗扬不禁心神摇曳。丽娘长可委地的秀发 盘在脑后,白玉般的颈子伏在自己肩头,一只雪腻的美乳从衣间滑出,像只玉球 般贴在自己胸口微微摇晃,鼻中尽是她胴体诱人的香气,令人心醉神迷。
萧遥逸动作更快,三碗酒下肚,已经把芸娘剥得光溜溜的,露出她熟艳的肉 体。芸娘通体只剩下一双精致的木屐。鞋底是用白檀香木雕成,窄窄托在足下, 鞋尖弯翘,鞋面用红绫制成,上面嵌着一颗珍珠,足跟裸露,除此之外身上再无 寸缕,像只白羊蜷伏在萧遥逸膝上,任他上下厮摸。
萧遥逸酒意上脸,伸手握住芸娘的脚踝,将她一条白美的玉腿抬起来,放在 自己颈后。芸娘一腿弯曲着抬起,另一条玉腿被他推开,下体的秘境立刻绽露出 来。月光下,犹如一朵娇嫩的鲜花吐露芬芳。
「好一个标致的妙物!」萧遥逸忽然大笑起来。
程宗扬抬眼看去,只见芸娘玉腿大张,下体秘境敞露,她白软的阴阜上覆盖 着窄窄一片耻毛,阴户周围寸草不生,熟艳的性器光溜溜敞露在股间,像是整齐 地修剪过。
程宗扬拥着丽娘道:「你婆婆下面怎么只剃了一半?」
萧遥逸一手伸到芸娘股间,摸弄着道:「这哪里是剃的?滑腻如酥,连毛根 都没留,倒像是拔净的。」
芸娘实际年龄虽然比他大得多,此时却玉体横陈,像个婴儿般软绵绵躺在他 腿上,被这个风流的荒唐侯爷玩弄得浑身酥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丽娘笑道:「公子看得真准。那是奴家婆婆自己拔的。每被客人嫖过一次, 便拔去一根耻毛,才稀疏了。」
「怎么还有这规矩?」
丽娘抿嘴笑道:「奴家婆婆常说前世受福太多,才落得今日,还说什么一饮 一啄,莫非前定。待拔净耻毛,便是定数尽了。」
萧遥逸笑着问芸娘,「是么?」
芸娘含羞点头。萧遥逸笑道:「那你接过客人可不少。」
芸娘柔声道:「托公子的福……」
萧遥逸哈哈大笑,「我可没这等福气。」
失去操控的小舟在湖面上微微摇动,丽娘脱尽衣物,赤体坐在程宗扬腿上, 她两腿分开,跪在程宗扬腰间,两只白腻的美乳耸起,一手扶着程宗扬的阳具, 一手拨开下体,将微润的穴口展露出来。
程宗扬靠在船尾,欣赏着这个美妓妖艳的媚态。丽娘那对水汪汪的美目含笑 望着自己,纤美的腰肢充满韵律地扭动着,娇艳的蜜穴慢慢下沉,将龟头一点一 点纳入体内。
「公子……」
丽娘柔情似水地呢哝道,眉梢眼角满满是浓浓春意。这女子堪称尤物中的尤 物,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练习过千百次一样,一举一动都充满撩人的风情,将女性 的魅力和妖淫展现得淋漓尽致。
程宗扬不禁想起还囚在自己手中的卓云君,不知道那死丫头能不能把她也调 教成这种尤物。富贵人家的女眷可以当舟妓,英姿飒爽的卓教御也没有道理高人 一等。真不行就把卓云君送到画舫的芝娘那里,让她代为调教……
*** *** *** ***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脱下的道服已经破碎不堪,但雪白的衣襟仍然白得耀眼,显示出名贵不凡的 质地。上面两行小字墨迹如新,诉说着它曾经的主人卓然不群的身份。
不过此时,这件高雅的道服像垃圾一样被扔在角落里。它的主人已经换上新 衣,顺从地跪在地上,曾经高傲的面孔勉强挤出笑容,望着面前的妇人。
厚厚的脂粉掩住了小紫绝美的容貌,内力被制的卓云君视力大幅减弱,心里 又先入为主,把她当成娼窠的老鸨,几天相处都没有看出丝毫破绽。
昏暗的灯光下,那妇人坐在椅上,毫不端庄地翘起腿,脸上脂粉刷得发白, 像演戏一样堆起笑容,哑着嗓子道:「哎哟,道姑奶奶,你可算想明白了。早些 认了命,何必吃那么多苦头呢?」
卓云君心头一片冰冷,笑容下的面孔像死人一样毫无血色。她披着一条蝉翼 般的轻纱,里面是一条又窄又紧,艳俗不堪的朱红内衣。衣物紧紧贴着她丰腴的 肉体,上面齐胸,露出一半乳房,下面勉强掩住臀部,勾勒出胴体优美的曲线。
那妇人冷笑着伸出脚上的木屐,屐齿踩住卓云君的手指用力一拧,「怎么? 又哑巴了?」
卓云君华美的面孔猛然抽动一下,发出一声惨叫。那妇人柳眉倒竖,破口骂 道:「浪婊子!老娘给你吃,给你喝,还给你新衣服穿!连个谢字都不会说!」
卓云君痛得花容失色,颤抖着发白的嘴唇道:「多谢……」
那妇人这才满意地松开木屐,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摆出和颜悦色的样子, 和声和气地说:「道姑啊,你在道观里修行久了,人间礼数都忘记了。难得遇上 我来指点你……」卓云君看到那妇人脸色一沉,连忙道:「多谢指点……」
那妇人重又露出笑容,「真乖。」她笑咪咪道:「道姑啊,你入了我门里, 也就做不了道姑了。如今我养了你几日,不如认你当个干女儿吧。」
卓云君已经是笼中困鼠,只能低头道:「多谢妈妈……」
那妇人笑道:「旁人都叫我紫姨,你就叫我紫妈妈吧。」
卓云君六岁学艺,二十余岁便在太乙真宗独挡一面,与掌教王哲同师兄妹相 称,教中辈份高过她的寥寥无几。此时却垂下眼睛,低声下气地朝这个粗鄙的妇 人道:「紫妈妈。」
「哎,乖女儿。」小紫笑着靠在椅上,摆出老鸨的样子,拿着一只蒲扇在手 里摇着,狡黠地笑道:「女儿啊,你叫什么名字?」
卓云君咬了咬嘴唇,低声道:「云……君。」
「娘就叫你小云好了。」小紫用脚尖挑起卓云君的下巴,逗弄道:「这模样 还怪招人疼的……」她体贴地用扇子给卓云君扇着风,问道:「是家里日子过不 下去了么?怎么想起做道姑了?」
「是。」
小紫拖长腔调,老气横秋地说:「怎么是个锯嘴的葫芦啊?」
卓云君忍气吞声地说道:「女儿从小作了道姑。后来……后来被人骗了…… 卖给了妈妈。」
「乖女儿,多大年纪了?」
「四……四十六。」
「哟,比娘还大着几岁呢,这娇滴滴的样子真看不出来。」小紫拖长语调, 满口建康俚语说得活灵活现,「这身子说二十都有人信呢。」
「妈妈夸奖。」
小紫笑吟吟道:「什么时候破的身?」
卓云君身子僵了一下,良久道:「十六……」
「谁给你破的?」
「一位师兄。」
「做了几次?」
「一次……」
「哟,这么标致的身子,他怎么不多做几次?」
卓云君唇角微微颤抖,「那次之后,他便死了……」
「难怪呢。我说你也是四十多的人了,怎么被一个青头后生给骗了?告诉妈 妈,他是不是还骗了你的身子?」
卓云君咬了半天唇,「没有。」
小紫拍着扇子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这如狼似虎的年纪,也怨 不得让人勾动春心。女人做一次是做,做一万次也是做。你已经破了身子,何苦 还摆出三贞九烈的样子,白白挨了那些打?」
「是。」卓云君凄然道:「女儿错了。」
「知道错就好。」小紫冷笑道:「你这种女人,就是贱胚!不打不成器!告 诉妈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卓云君眼中的怒火只剩下灰烬,声音像从喉中呼出的微风,轻飘飘地软弱无 力,「是娼窠。」
「既然知道是娼窠,总该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吧?」
卓云君沉默不语。
小紫冷冰冰道:「怎么?做过就忘记了么?」
卓云君脸颊慢慢涨红,又渐渐变得苍白。
那妇人见她犹豫,忽然抄起门闩,朝她身上一阵乱打。
卓云君又惊又痛,双手掩住头,哀求道:「妈妈!饶了女儿吧……」
小紫扮出恼怒的口气,恶狠狠道:「又不是未开苞的处女!做什么还要妈妈 教吗?」
卓云君小腿挨了一记门闩,骨头都仿佛碎裂开来,她捂住小腿,痛不欲生地 说道:「女儿知道了!知道了……」
「一个卖肉的烂娼妇,摆什么仙子的架子!」那妇人提着门闩喝骂道:「把 腿张开!」
卓云君忍痛张开双腿,满眼惊恐地看着那根门闩。接着下体一紧,隔着衣物 被坚硬的门闩顶住。
「你既然入了娼窠,往后肚子下面这三寸贱肉就是你吃饭的营生。只要客人 点了你,不管他是老的少的,聋的盲的,你都要把这点贱肉拿出来,让客人嫖得 快活。」小紫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明白了吗?」
卓云君心如死灰,应道:「是。女儿知道了。」
「瞧你要死不活的下贱模样!给老娘笑一个!」
卓云君被打得倒在地上,那条蔽体的纱衣翻开,雪白的双腿大张着,亵衣包 裹着的下体敞露着,被一根用旧的门闩硬梆梆顶得凹陷下去。几乎从未被人碰触 过的下体传来异样的压迫感,强烈的恐惧和羞耻交织在一起,使她双颊火辣辣的 发烫。
卓云君咬紧牙关,最后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小紫隔着衣物在她下体顶了几下,眼见这个骄傲的女子满面通红,身子却一 动也不敢动,不禁心里暗笑。即便是一只母老虎,被人拔光牙齿,打断脊骨,此 时也威风扫地了。
她收起门闩,笑嘻嘻道:「起来吧。」
卓云君见惯了她的喜怒无常,一句话也不敢说,连忙起身。
那妇人坐回椅中,笑吟吟道:「献茶。」
卓云君知道是这是认干娘的规矩,她并膝跪在那妇人面前,双手捧起茶盏举 过头顶,低声道:「妈妈,请用茶。」
「好女儿,真听话。」小紫接过茶盏,一边道:「拜了我做妈妈,就是正经 的娼妇了。过来拜过祖师吧。」
卓云君这才认出案上供的画像,原来是青楼行的祖师管仲。四十年前,她曾 在龙池的元极殿拜过历代祖师,进入太乙真宗门内。四十年后,自己却在一间路 边的土娼窠里,向一幅粗纸绘制的管仲像跪拜,作了一名靠卖身度日的娼妇。
卓云君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只知道身上的痛楚是真实的。那剧痛 足以让精钢软化,坚冰融为春水。
卓云君在油灯上点了三柱香,供在祖师的画像前,然后对着画像和旁边的妇 人三跪九叩。
「乖女儿。」那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卓云君像被毒蛇的汁液喷到一样浑身一 抖,听着那妇人说:「既然入了我门里,娘就要好好教你规矩……」
那妇人说着拿起门闩,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笑容,朝惊恐的新妓走来。
第十章 暗杀
湖水像吹皱的丝绸一样,在月光下轻柔地起伏着,怀中艳妇白腻的肉体更是 温存如水。
丽娘两手扶着程宗扬的肩膀,双乳顶在他胸前,白滑的肉体浓香馥郁。她耸 着身,雪白的圆臀不停起落,用蜜穴竭力套弄着他的阳具。
「公子阳物好热……」丽娘娇喘着道:「奴家穴里都烫得暖融融的。」
程宗扬用力一顶,干得丽娘花枝乱颤,然后搂着丽娘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船 板上。
萧遥逸叫道:「程兄!咱们来大战三百回合!」
程宗扬笑骂道:「谁跟你大战?」
萧遥逸笑道:「我不就说个意思嘛。谁把自己身下的美人儿先干得泄了身, 谁就赢!咱们两个谁输谁就连干五碗!她们两个先泄身的,给咱们唱个曲子来助 兴!怎么样?」
说着萧遥逸把芸娘抱过来,与丽娘头颈相偎。两女与他们交欢良久,此时脸 上都升起红晕,愈发娇艳。芸娘身子白腻如脂,只是眼角微微有了些细密的鱼尾 纹。她刚才被萧遥逸压在船头,挺臀承欢,白腻的乳肉被船板压出几道红色的细 纹。萧遥逸身体一挺,她低叫一声,两只滑软的乳房摇晃起来。
程宗扬好胜心起,托着丽娘一条玉腿放在肩头,一手抓住她另一只膝弯推到 一边,将她双腿分开。丽娘下体早已露湿春心,此时蜜穴被阳具撑得鼓起,红腻 的花瓣微微翻开,阴唇上方的小肉珠清晰可辨,月光下娇艳欲滴。
程宗扬挺身狠狠干进丽娘体内,一边压住她鼓涨的花蒂,用腹部用力一揉。 丽娘尖叫一声,白软的双足勾紧,玉体一阵颤抖。
芸娘两腿都架在萧遥逸肩上,那双精致的白檀香木屐悬在足尖,一荡一荡。 娇艳的蜜穴向上挺起,随着阳具的进出,柔腻的蜜肉一鼓一鼓,淫汁四溢,被干 得媚叫连声。
两女头颈挨在一起,鼻息相闻,两张如花似玉的面孔媚意横生。芸娘刚开始 还有几分羞赧,随着身体快感越来越强烈,也顾不上矜持,当着丽娘的面媚眼如 丝地娇呻起来。
丽娘红唇微分,「呀呀」地低叫着,端丽的五官满是诱人的春意。程宗扬采 用三浅一深的节奏,只是速度越来越快,那具艳丽的肉体在身下婉转起伏,迎合 着阳具的进出,让自己更加省力,而丽娘姣美的面孔更让自己情欲勃发。
女人的美貌果然是最好的春药,像凝羽、小香瓜,还有眼前的美妓,都让人 越干越起劲。卓云君那恶婆娘心肠虽然狠毒,容貌却也十分出色,干起来肯定过 瘾。至于小紫……这个得另外算。
两个熟艳欲滴的美人玉颊相依,耳鬓厮磨,直如一对并蒂娇花。忽然丽娘红 唇一张,吻在芸娘唇上。芸娘本能地避开,然后顺从地张开嘴巴,与面前的美人 儿唇齿相接。两个美妇不时吐出舌尖,彼此吸吮,红艳的唇瓣纠缠在一处,香津 交流。
萧遥逸赞道:「难怪客人会包下你们这对婆媳,果然是一对尤物。」
程宗扬一边挺动阳具,一边笑道:「我猜这两个美人儿不但玩过两女一男, 还玩过两男一女之类的花样。」
「这你都能看出来?」
「不信你看芸娘,她的后庭是不是被人用过?」
萧遥逸搂起身下的美妇,把她翻过来,分开她肥白的雪臀,然后「哈」的大 笑一声。
程宗扬拍了拍身下丽娘的肉体,笑道:「至少这美人儿玩过。」
丽娘媚声道:「公子看得真准。」
萧遥逸从后面干进芸娘体内,一边道:「我听芝娘说,有些下等的妓女为了 多赚钱,同时接两三个客人。没想到你们这样的美人儿也肯做。」
丽娘略带羞涩地说道:「奴家不能常在画舫,一个时辰能挣两三倍的银钱, 自然是肯了。」
萧遥逸啧啧叹了几声,然后道:「程兄,你还没说是怎么看出来的?」
程宗扬笑道:「说起来也简单,一般女人交合时候肯用嘴吸吮,多半就愿意 玩两男一女的花样。这两个美人儿动情时自己亲吻,肯定是习惯了一边交合,一 边给别的男人吹箫。甚至同时和三个男人一起也做过。」
丽娘娇媚地轻笑道:「头一次和三个男人一起做,险些把奴家吓死。那时奴 家后庭刚开过苞,正陪客人取乐,那客人有两个朋友来找。那客人不舍得让奴家 下来,便一边与奴家交欢,一边让朋友进来。那次他们玩得高兴,隔了几日又唤 芸娘来。将奴家婆媳身子都玩了个遍……」
程宗扬越看越觉得有趣,那个芸娘虽然柔顺,多少还有些羞涩,丽娘说起这 些却是全无羞态,倒像是芸娘的长辈。
眼看萧遥逸大为心动,程宗扬急忙道:「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可没心情跟 你穿一条裤子!」
萧遥逸失望地咂了咂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张饭桶、石胖子他们倒 是肯,我又看不上他们。」
程宗扬略去了姓氏,笑道:「老大他们那边,你总看得上吧。」
萧遥逸打了个哆嗦,「别开玩笑,老大非踢死我不可!」他琢磨了一会儿, 嘀咕道:「四哥那边也许能行。只不过我四哥整天阴森森的,我就怕他干过的女 人都变成冰窖了……」
程宗扬笑道:「我管你找谁呢。不过今晚可是我赢了!」
说着程宗扬拥着丽娘一轮疾攻,丽娘粉颊越来越红,媚叫声变得断断续续, 翘在程宗扬肩头的玉腿挺直,身子禁不住颤抖起来。
程宗扬一口气干了上百下,将美妓湿腻的蜜穴干得一片火热。丽娘已经无力 迎合,只能敞着下体任他插送,眼神越来越迷离。
程宗扬笑道:「萧兄,小弟先拔了头筹!」
接着丽娘低叫一声,她玉体绷紧,下体淫液像泉水一样涌出,被阳具塞满的 蜜穴不停抽动。
萧遥逸怪叫道:「你使诈!我刚才一时分神,这不能算!」
程宗扬得意地说道:「放屁!胜就是胜,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萧遥逸叫道:「你说了不算!丽娘,你不是演戏吧?可别和那小子合起来蒙 我啊!」
「奴家……真的泄了身子……」
丽娘娇喘细细地说着,一边挺起高潮迭起的下体,用白嫩的纤指分开湿腻的 蜜肉。美妓白美的股间,那只光洁的玉户纤毫毕露,如水的月光下,像一朵盛开 的牡丹微微抽动着,湿淋淋红腻无比。一股蛋清般的阴精从不住收缩的蜜穴间涌 出,水汪汪聚在翻开的阴中。
萧遥逸无奈地拿起酒碗,一口气灌了两碗,一边拍着身下的雪臀说道:「芸 大姊,你可坑死我了。」
那美妇呐呐地羞禁难言,忽然她眉峰皱紧,「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却是被 萧遥逸干进另一只肉洞。
「好一朵后庭花。」萧遥逸摩挲着芸娘的香乳,一边笑道:「丽娘,该你唱 个曲子了。」
丽娘眉目含春地程宗扬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捧起扔在舱中的古琴。那美妓略 一端详,不禁讶道:「好琴!」
萧遥逸不服气地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呢?又想合起来蒙我啊?」
丽娘骚媚地飞了他一眼,「公子看看便知道了。」
那美妓用衣衫抹净手指,将古琴摆在船尾,然后双膝跪地,俯下身,轻轻拨 了几下琴弦,曼声清歌道:「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她身无寸缕,两手按在弦上,曼妙的玉体曲线玲珑,在月光下雪肤花貌,分 外香艳动人,用清丽的歌喉唱道:「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优美的琴声在她纤纤玉指上连串滑出,比起萧遥逸又多了几分旖旎的风情。 小舟在水上随风摇荡,此时夜色已深,浩渺的湖面空无一人,只有天际一轮明月 清辉万里。丽娘白生生的玉体伏在船尾,浑圆的臀部高高翘起,刚刚高潮过的性 器淫液横流,月光映入白滑的臀沟,像水一样浸在柔嫩的菊肛上。
她一边挑弄琴弦,一边媚声唱道:「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公子……」丽娘回过头,媚声道:「奴家的后庭花美么……」
刚才丽娘在自己耳边,说的就是一会儿她一边抚琴唱曲,一边献出后庭花让 自己享用。看着这个媚态十足的艳妇,程宗扬也不客气,阳具顶住丽娘柔软的后 庭,用力干了进去。
萧遥逸笑道:「这婆媳俩后庭娇花并蒂双开,也是妙事。丽娘,你刚才唱的 曲子是什么?」
「玉树后庭花。是客人为奴家写的词。」丽娘耸着雪臀,媚眼如丝地说道: 「公子的玉树好大,奴家的后庭花都让公子干碎了。」
「竟然是给你写的?还有吗?」
「璧月夜夜满,琼树朝朝新。」丽娘娇喘着婉转唱道:「玉树后庭花,花开 不复久……」
「好端端的,怎么又悲了起来?」萧遥逸笑道:「我再给你续两句吧:妖姬 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美妓玉体横陈夜,自献娇花谢风尘。」
程宗扬笑道:「我在南荒听到那里的山歌:青松倒在玫瑰上,压的玫瑰颤微 微……不如改成:玉树干进后庭花,插得美人儿颤微微。」
说笑中,萧遥逸自罚五碗,然后两人一边听着丽娘的琴曲,一边干着两个美 妇的后庭,一边你一碗我一碗的畅饮。
萧遥逸带来的毕竟是烈酒,虽然两人酒量都不小,半瓮下肚也有些醺然。又 抽送了小半个时辰,两人几乎同时在美妓后庭里一泄如注。
程宗扬浑身畅快,把丽娘抱在怀中,听她唱画舫花船间的淫词艳曲,忽然听 到一阵调笑声,却是萧遥逸让芸娘把鬓侧的凤仙花取下来,放在穴中戏弄。
芸娘虽然害羞,对客人却百依百顺,她躺在萧遥逸膝上,一边将那株凤仙花 放在湿滑的蜜穴中,含笑张开双腿,任他狎弄。这边丽娘嘻笑着伸出玉足,纤美 的足尖伸出美妇股间,挑弄她的艳穴,修长的玉趾不时挤进柔腻的穴口。
这会儿程宗扬再笨也看出来,丽娘虽然是媳妇,却比芸娘这个婆婆的地位要 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丽娘年轻貌美,更受客人欢迎,才会出现这种怪事。而芸 娘不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用蜜穴迎合着丽娘,让她用玉趾将那朵凤仙花在自己 玉户间揉得粉碎,鲜红的花汁混着淫水将蜜穴染得殷红。
萧遥逸唇角挑起,笑道:「好一对恩爱的婆媳……」说着他手臂一伸,从那 堆衣物下拔出龙牙锥,回手便刺。
锋锐无比的龙牙锥犹如闪电在空中划过,从一名汉子颈中穿过,在他脖颈另 一侧露出尺许。龙牙锥没有沟槽,鲜血聚在伤口中,萧遥逸回手一拔,热血喷涌 而出,洒在两女赤裸的胴体上。
这时程宗扬也心生警兆,一把抓起身旁的古琴,贯满力道,斜挥出去。
另一名刺客刚从水中露出,就被琴身击中头颅,程宗扬手劲不小,萧遥逸一 脸肉痛地看着自己那张价值千金的古琴四分五裂,那刺客也随即一声不响地沉入 水底。
这时程宗扬才看到被萧遥逸刺穿脖颈的汉子拿着一柄模样古怪的尖刀,穿着 黑色的水靠,头脸都被遮住,只露出一双死鱼般的眼睛。
船在湖中,视野毫无遮蔽,周围几里范围内都尽收眼底,自己也因此放松了 警惕,真不知这两名刺客怎么潜到这里。难道他们也能够在水下呼吸?
丽娘和芸娘白美的肉体洒满血迹,她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鲜血吓得呆住,片刻 后才同时惊叫起来。
萧遥逸出手如风,将两女点倒,然后微微摆头示意。
程宗扬仔细看去,只见湖面上多了一根细细的芦管。那刺客多半是借助是芦 管呼吸,才一直潜到舟侧。却不料萧遥逸如此精细,醉乐之余仍然看出破绽,一 举将刺客击杀。
程宗扬心中一凛,朝舟侧看去,果然还有两根芦管在波光涟涟的水上露出寸 许长一截,正从肉眼无法察觉的角度朝小舟移近。
萧遥逸朝他打了个手势,然后赤身翻入水中,没有发出丝毫声息。他身体仿 佛紧贴在湖面下,显出一个白色的影子,箭矢般朝其中一根芦管移去。
程宗扬想起谢艺的泳技,两人泳姿如出一辙,几乎看不到任何动作,就像在 水中毫无滞碍的飞行。
就在萧遥逸接近那名刺客的瞬间,那个黑色的人影突然从水中跃起,他拿着 一个月牙状的弧形兵刃,手掌握住锋刃背面的横支,展臂朝着萧遥逸颈中抹去。
萧遥逸游鱼般在水中翻了个身,龙牙锥破水而出,朝刺客腕中刺去。那刺客 手腕一退,兵刃重重劈在龙牙锥上。
他那支兵刃是用精铁打制,寻常兵器被锋刃劈中,至少也要崩出缺口,可龙 牙锥若无其事地被锋刃击中,连声音都没发出多少,反而递长尺许,正从那刺客 肘间刺过,顿时费了他一条手臂。
那刺客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萧遥逸也不出一声,倒像是两边都心虚,怕惊 动了湖上的其他人。刺客不出声,自己完全能够理解,可萧遥逸也把嘴巴闭这么 紧,倒出乎程宗扬的意料。
程宗扬这会儿才发现,一个光屁股的男人,也是可以很潇洒的。萧遥逸那小 子水性奇佳,那支龙牙锥落在他手里,就像龙归大海虎入深山,显得霸气十足。 那刺客在水面略一供力,便腾出丈许,显然也是江湖中出色的好手。可在萧遥逸 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不多时,小腿又被龙牙锥刺穿,身体一斜,半身沉入水 中。
程宗扬料想这趟出来不会运气那么好,会再遇见云丹琉,没有随身携带他的 双刀。这会儿看着另一支芦管突然漂起,接着水面微起涟漪,不禁暗叫不好。这 名刺客肯定是发现异常,吐掉芦管,加速朝小舟移近。
这会儿自己手无寸铁,刚才的古琴已经砸在那名刺客头上,萧遥逸又在十几 丈外,等他赶回来,自己身上说不定已经被刺客扎了七八个大洞。
情急中,程宗扬拿起船上的竹篙,对着涟漪来处一篙刺下。竹篙仿佛刺进一 团淤泥中,接着一股大力涌来,将竹篙从程宗扬手中夺走。
竹篙向下一沉,立在水中。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沿着湿漉漉的竹篙直攀上来, 接着抖手打出一支袖箭。
程宗扬大叫不好,连忙侧身闪避,但那袖箭射速极快,紧贴他脖颈飞过,带 出一道血痕,只差少许,就是脖颈洞穿的惨状。
那刺客离小舟只有丈许,随手再补一箭,程宗扬肯定自己躲不开。但那刺客 猿猴般攀上竹篙,对手无寸铁的他理都不理,又抖手打出两支袖箭,朝远处的萧 遥逸射去。
程宗扬心头一喜一惊,喜的是刺客的目标并不是自己,惊的是萧遥逸怎么会 被人盯上,这些刺客非要除之而后快。
萧遥逸半身浸在水中,先弹出一缕水箭射向身边那名刺客的眼睛,接着龙牙 锥毒蛇般翻出,毫不留情地刺进那人喉下,从刺客颈后透出。接着空出的左掌向 后一挥,将两支袖箭都收到掌中。
那刺客一击不中,随即脚尖在竹篙上一点,飞身跃起,身在半空,便打出十 余支暗器。只不过他跃的方位正与萧遥逸相反,显然是看出目标太过棘手,行刺 任务失败,准备加速逃离。
萧遥逸离那刺客还有十几丈远,他把龙牙锥横咬在口中,双臂张开,蛟龙般 往水中一扑,避开暗器,同时疾潜过来。
那刺客也水性不凡,黑色的水靠没入湖中,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遇到萧 遥逸,实在是他运气不好,那家伙死不要脸地光着屁股,比穿什么水靠都更快。 程宗扬眼看着萧遥逸身影在湖上划过一道直线,迅速向那名刺客靠近。
就在接近芦苇荡的刹那,那名刺客忽然现出身形,匹练般的刀光一闪,朝萧 遥逸肋下划去。萧遥逸摘下龙牙锥,半身钻出水面,沾水的长发向后甩起,对刺 客劈来的刀光不理不睬,一锥刺穿他的胸口。
那刺客身体被龙牙锥挑起,弯刀摆动一下,落入湖中。萧遥逸幽灵般从芦苇 丛中升起,四下张望片刻,然后潜回小舟。
程宗扬还没有开口,萧遥逸便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还有一个望风的。」萧遥逸目光像寒星一样微微闪亮,低声道:「看到我 出手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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