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雷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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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遇难
易彪怒目圆睁,眼珠底部因为缺氧迸出细小的血点。他用肩膀撞开竹墙,一 手拖着云苍峰,只看了程宗扬一眼,就拚命向水面游去。程宗扬连忙跟上去,一 手拽住云苍峰的腰带,帮易彪分担一部分压力。
云苍峰垂着头,花白的头发在水中飘浮着。易彪面色狰狞,他脸颊被竹刺划 破,冒出一串殷红的血丝,随即融化在海水中。他强撑着往上游去,动作越来越 缓慢,越来越迟钝。
眼看水面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海面的月光,易彪却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 气,口鼻中冒出一串气泡,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去。
程宗扬顾不得多想,一把抓住易彪的肩膀。这么一抓,他立刻发现坏了。水 中昏迷与半昏迷完全是两码事。已经昏迷的云苍峰在海水的浮力下显得很轻,而 易彪不但重得像一块铁,还本能地抓住程宗扬的手臂,把他也带得往下沉去。
程宗扬游泳技术一般,潜泳更是平常,只提着云苍峰一个人还好些,勉强用 一只手划水。这时两手都被占着,只靠踩水根本带不动这两个人。眼看飘浮着月 影的水面近在咫尺,却被带得越离越远,程宗扬心里暗暗叫苦。这样下去,非但 救不了他们两个,连自己也要被拖下水,三个人手拉手去见淘龙王了。
急切间,一只手臂从天而降,破开水面的月影,一把抓住程宗扬的肩膀将他 提出水面。
谢艺仍穿着那条招摇的花短裤,他俯身将三个人一一拉了上来。他脚下踩的 不是小船,而是两根毛竹,海浪打来,谢艺身体只微微一晃,在光溜溜的竹竿上 稳若盘石。
碧鲮族虽然生活在海畔,整个村子却找不到一条小舟。谢艺不知从哪儿拆了 两根竹子,拿藤条用拴马结捆在一起,匆忙赶来海上。真不知道这滔天海浪中, 他怎么操纵竹竿划过来的。
吴战威抱着竹竿尾部,脸色煞白。他水性比程宗扬还差,这会儿抱着毛竹, 能不沉到水下就是万幸。这时,另外两名云氏商会的汉子也在远处露出头,挣扎 着朝这边游来。
程宗扬一口气憋得太久,这会儿只觉得眼冒金星,半晌才喘过气来,立刻问 道:「凝羽呢?武二呢?」
「浪太大,他们和我分开了。」
谢艺用膝盖顶住易彪的小腹,让他把水吐出来,一边伸手在云苍峰背脊上飞 快地推拿敲打。
程宗扬喘了几口气,转身又往水下潜去。谢艺喊道:「做什么?」
「祁老四还在下面!」
谢艺叫道:「没用了!」
祁远这一路帮了自己不少忙,可以说如果没有他,自己肯定走不到这里。程 宗扬道:「是死是活,我也要去看一眼。」
吴战威抡了碍事的衣服,沙哑着喉咙道:「你歇着!我去!」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抱好你的竹竿!照顾好云老哥就成!」
谢艺把云苍峰递给已经缓过气来的易彪:「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并肩潜到水下,程宗扬才发现谢艺水性不是一般的好,几乎没看到他怎 么动作,就箭矢般朝水下的竹楼游去,速度比自己快了一倍。
程宗扬屏住呼吸,在水中竭力睁大眼睛。靠近竹楼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 影——朱老头两手抱着一只中午吃剩下的大海螺,以狗刨的姿势在水中扑腾着, 两条腿一刨一刨,姿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裤子都快被蹬得掉下来。他狗刨一会 儿,把海螺抑在睑上喘两口气,然后再接着玩命地狗刨,速度居然也不慢。
祁远那句话,这老家伙黏上毛就是活猴。这么大的水居然也没淹死他。程宗 扬正闷得难受,擦肩而过的时候伸手抢过海螺,一口把里面的空气吸尽,然后伸 出四根手指,朝朱老头比了比。
朱老头一睑心痛地抢过海螺,不管三七二十一扣在脸上,一只手朝程宗扬胡 乱摆了摆,表示自己没有见到祁远。
这边谢艺游鱼般钻入竹楼,片刻后那点灯光一闪,被他拿起来,然后朝楼下 游去。
如山的海浪涌来,重重扑在礁石上。一群入神情委顿地躺在岸上,浪花倾盆 大雨般洒在身上,却没有谁愿意挪动半步。易彪呛得最重,他肺部受了伤,虽然 肚里的水已经吐干净了,却不时咳出血丝。相比之下,云苍峰还算幸运,只灌了 一肚子的水,昏迷了下短时间,醒来后竟然没有什么大碍。
在海浪中折腾几个时辰,众人都已经精疲力尽,这会踏上实地才感到害怕。
居住在海边,涨潮并不意外,但这样全无预兆地突然涨起两丈高的潮水,完 全超乎任何人的想像。
不久,苏荔与武二郎一前一后浮出水面,身后正好一个大浪打来。武二郎张 臂抱住苏荔,弓起背脊,若无其事地承受住海浪一击,顺势落在岸上,动作干净 利落,引得几名花苗汉子都竖起大拇指。
苏荔从他肩间挣开,一边拧着湿淋淋的长发,一边抬头望着天际的明月,过 了会儿才蹙眉道:「今天是十六吗?」
武二郎连忙道:「十七。」
整个白天,碧鲮海湾都一片安详,温暖的阳光,和煦的海风……让他们误以 为这些建在海边的竹楼十分安全。没想到入夜后潮汐会突然猛涨,睡梦中的人们 甚至来不及逃避。
经历过南荒的毒蛇和沼泽之后,商队却在这貌似平静的海湾遭受了进入南荒 以来最惨重的损失。全无准备的他们在短短一刻钟之内就被潮水吞没,包括朱老 头在内,最后逃生的只有一半。失踪者除了云氏商会的四名护卫,还包括白湖商 馆的祁远和石刚。「早该想到的!」
朱老头嚷嚷道:「不想想,要不是这么大的浪,咱们隔着几十里能听到?」
这老家伙命好,刚冒出水面就遇到赶来的凝羽,等程宗扬回到岸上,他已经 捧着刚煮出来的汤汤了半碗。朱老头这会儿得了便宜还卖乖,顿时引起众怒,众 人都把目光投向这个老家伙,毫不掩饰的露出怒意。
朱老头明显感受到这些目光的压力,他小心地蹲下来,强撑着小声道:「咋 了咋了?」
「朱老头。」
程宗扬沉声道:「你明知道会有这么大的潮水,还让我们住在海边上?」
朱老头咽了口吐沫,哭丧着捡道:「天地良心啊,我可不是故意的。谁会想 到这鬼地方潮水会这么大?不信,不信你问云老板。」
云苍峰神情萎靡,慢慢说道:「满月时,潮水通常会大一些。可这样大的潮 水……莫非是大潮?」
朱老头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每隔十八、九年,就有这么一遭大潮。这次 咱们可算来着了,两三丈的潮水,天底下哪儿找去?」
朱老头说的大潮是天文大潮,太阳与月球引力形成一线,使潮汐猛涨数倍, 一般隔十九年出现一次。
「上次大潮是十六年前,时间还没到。」
谢艺说着从怀中摸出一盏油灯放在沙滩上。「那些竹楼它们本来就是建在水 里的。」
蚌壳制成的灯盏很浅,里面没有灯芯,也没有灯油,只有一块蚕豆大小的物 体,微微发着光。
「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是碧鲮人从夜叉珊瑚深处采到的海光礁。只有经常用 海水浸泡过,才会放出光明。」
程宗扬想起楼内放置牢固的物品,建造竹楼的人很清楚它们会被潮水淹没。
乐明珠与小紫手拉着手跑来,她看了看程宗扬:「喂,你没事吧?」
程宗扬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小紫挤出一丝笑容:「潮水平常 都这么大吗?」
「嗯。」
小紫用力点了点头。
程宗扬压抑住心头的愤怒,「为什么把竹楼建在会被淹没的地方?」
「因为在海里睡觉很舒服啊!」
小紫天真地说:「睡在海里一点都不热,而且还会浮起来,像睡在云彩上一 样。」
「你们有鳃。」
谢艺紧盯着小紫道:「是吗?」
「是啊。你们没有吗?」
程宗扬、吴战威、易彪都露出受人戏弄的表情。鳃?哪个孙子有鳃!
谢艺温和地笑了笑:「没有。」
「你们看起来和我们一样啊。」
小紫不解地眨着眼,「为什么会没有鳃?」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谢艺看了她片刻:「什么时候退潮?」
小紫伸出白嫩的手指。「喏。」
当第一缕晨曦出现在海面上,汹涌的潮水平静下来,然后迅速退去。首先露 出的是椰树的树冠,接着是潮湿的竹楼。
「直娘贼的!」
吴战威骂道:「我总算知道这楼怎么这么湿了!」
不等白色的沙滩露出,几个人就跳进水中,寻找失踪的同伴。
两名云氏商会的护卫首先被发现。他们被卡在竹楼的角落里,早已失去生命 的迹象。另一名护卫伏在沙滩上,他两手紧紧抓住地面,指缝里满是沙子。
众人神情惨然,这名护卫本来有力气逃生。他好不容易离开竹楼,却在海中 失去方向感,把水底沙滩的反光误认为水面,临死还紧紧抓住那些致命的沙子。
他们找到三具尸体,另外三个人却不见踪影。
忽然有人指着椰树顶端,「那是什么?」
小魏攀着树干爬了上去,片刻后拎起一只葫芦,「是四哥的酒葫芦!」
众人心底顿时燃起一丝希望,祁远的酒葫芦既然在这里出现,很可能他也从 竹楼逃脱,却因为海浪太大而被冲走。
祁远虽然功夫平常,为人婆妈了些,却是商队中不可缺少的人物。有他在, 众人都仿佛心里有了底,他知道什么地方最适合宿营,怎么躲避瘴气,哪种水果 可以吃,猎物烤到什么时候火候正好,临睡前还有热水泡脚……
「扎竹筏!」
程宗扬道:「去海里找!」
「呃……」
吴战威满脸鼻涕眼泪地攀在竹筏边上,伸直喉咙,瞻汁都快吐了出来。他水 路走过不少,这海上的勾当还是头一遭。程宗扬本来想让他留在岸上,吴战威却 怎么也不愿意,结果一个浪头涌来,他就晕了,强撑着划了几里,这会儿吐了个 天昏地暗,头部快伸到水里。
「只一下!一下就好!」
乐明珠在他身后拿着银针跃跃欲试。
吴战威拿手背抹了抹嘴,喘着气道:「我说妹子,你就饶了我老吴吧……这 都九针了。」
乐明珠撇了撇嘴,「胆小鬼!」
朱老头一脸的不层,「你也是七尺多高的汉子,那针跟头发丝儿似的,就能 扎得你鬼哭狼嚎?小吴子啊,我跟你说,我老人家是不晕船,我要晕船,九针算 什么?再来一针,凑个整多好!」
吴战威被他调侃得拉不上面子,只好豁了出去:「妹子。咱们说好的,最后 一针!」
乐明珠立刻高兴起来,眉开眼笑地说道:「人中、合谷、上脘、中脘都扎过 了。这次试试内关穴!」
吴战威神情惨然地伸出手臂,乐明珠帮他卷起衣袖,在他手臂正中按着,一 边小声嘀咕道:「胁疼肋痛针飞虎,胸满腹痛刺内关。内关属手厥阴心包经,位 于掌后二筋之间,腕上二寸之后……」
程宗扬听得好笑,这丫头不会是临时抱佛脚,拿吴战威练手的吧?
乐明珠终于认准穴位,一针下去。吴战威牙关格的咬紧,额头青筋直跳。
「快了!快了!」
乐明珠飞快捻着针。她手法精妙,认穴也极准,就是下手的分寸差了少许。 吴战威强忍片刻,接着「嗷」的一声,放声嘶嚎起来。
程宗扬忍不住道:「乐丫头,你就给老吴个痛快,一针扎死他得了。」
吴战威一把拽了针,捧着手臂,额头滚出黄豆大的汗珠,厉声道:「姑娘真 是好手段!吴某此时神清气爽!受教了!」
「你瞧你瞧!」
乐明珠眉飞色舞地说道:「他不再吐了吧!」
「可不是嘛。再让你扎两下,他就该吐血了。」
「小心!」
易彪一荡木板做的船桨,避开水中的漩涡,说话间嘴角溅出几星血沫。
众人分成四组,往海里去寻找祁远等人。作为队伍里最强的几人,谢艺、武 二郎和凝羽各自跟随一艘竹筏。程宗扬则和乐明珠、吴战威、易彪、朱老头分在 一组。说起来他们这一组实力也不弱,但吴战威水性比早鸭子强得有限,易彪水 性好一点,可他在水中呛伤了肺,每次呼吸都牵动伤势,结果落到了最后。
碧鲮海湾看似平静,临近岛屿的地方却有许多漩涡,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撑开 筏子,忽然「嘎」的一声,竹筏底部发出剌耳的声响。
「礁石!」
程宗扬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接着竹筏上捆扎的棕树皮便即绷断。
程宗扬一把拽住松开的棕皮,却见一片隐藏在海面的黑色礁石利刀般从竹筏 间划过,一阵「绷、绷」声响过,竹筏裂成两个。
那竹筏是用九根粗大的毛竹结成,为保证安全,每三根毛竹捆在一起,最后 再结成一整条竹筏。吴战威趴在筏子尾部,易彪、朱老头靠在一边,他们三人占 着较大的一半,这时被礁石划断的靠近右侧,程宗扬虽然抓住一截棕树皮,但管 不了后面,最右面的两根毛竹随即松开,他和乐明珠两人脚底一滑,落入水中。
吴战威与易彪应变极快,立刻抄起手边松开的那根毛竹,竭力朝两人递来, 喝道:「抓住!」
程宗扬一把拉住「哇哇」直叫的乐明珠,伸手去接,突然间脚下传来一股巨 大的吸力,两人身体一紧,身不由己地被吸入漩涡。
吴战威和易彪惊骇的眼神一闪而过,眼前随即被碧蓝的海水覆盖。程宗扬深 吸了一口气,拚命睁大眼睛,想攀住水下的礁石。
海水中升起无数细小的气泡,隐隐能看到身后的礁石间有一个狭窄的缝隙, 海水正迅掹吔朝缝隙中涌去。
程宗扬落水前先吸了口气,乐明珠就没有他那么好运,已经咕咚咕咚暍了好 几口海水,本能地死死抱住他的手臂,两脚乱踢。
那道黑暗的缝隙越来越近,两侧的礁石似乎在隐隐浮动。程宗扬稳住心神, 接近缝隙时,立刻伸手想抓住礁石。忽然手上一软,仿佛无数发丝从指上掠过。
礁石上长满了不知是海苔还是海藻的物体,又细又长,抓上去滑不溜手,手 指只在礁石上一碰,身体便没有丝毫停滞地被吸入缝隙。
黑色的礁岩在眼前飞快滑过,仿佛没有尽头。胸口越来越闷,吸入的那口气 在肺中滚动着,胀开般作痛。程宗扬竭力想抓住些什么,手指划过的只有飘浮如 细丝的藻类。
几次挣扎都没有奏效,眼看一口气就要用尽,程宗扬不禁露出苦笑。比起段 强,自己还算幸运,王少又多活了这么久。两个人同时穿越,一个埋骨草原,一 个死在海底,还真够相配。
乐明珠已经不再挣扎,娇小的身体似乎随时都会漂开。程宗扬一手把她搂在 胸前,下巴压着她秀发上毛茸茸的朱狐冠,一手护着头脸,朝黑暗的海底沉去。
在失去意识前,程宗扬脑中升起最后一个念头:虽然这段生命如同泡影般不 真实,但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不甘心了……小腿一阵剧痛,将程宗扬从昏迷中唤 醒,接着背脊重重撞在坚硬的物体上,「呃」的吐出一大口水。
一缕光线从头顶透入,映出眼前涟涟水光。自己半躺在水面上,背后是坚硬 的岩石。不远处,一只裂开的牡蛎壳嵌在石上,锋利的边缘沾着血迹。
程宗扬手臂一动,发现那个小丫头仍贴在自己胸前,两手紧紧搂着自己的腰 背。
她灌了不少水,这会儿还昏迷不醒,眼睛紧闭着,雪白的脸颊毫无血色,湿 淋淋的头发上,那圈白茸茸的狐毛散发出朦胧的光泽。
程宗扬一边把她从水中拉起,一边吃力地抬起身。眼前是一个倾斜的空间, 对面的岩壁倾倒过来,斜架在身后的岩壁上,似乎随时都会倒塌。背后的岩石覆 盖着厚厚的苔藓,仿佛湿透的海绵。
程宗扬试着撑起身体,指尖触到一道刻痕,他低头看去,不由怔了一下。隔 着苔藓与海藻仍能看出人工雕刻的痕迹,一道道弯曲犹如鱼鳞。沿着礁石上的刻 痕看去,他发现身下一整块岩石都被雕刻成鱼尾的形状,一直延伸到海水深处。
旺了片刻,程宗扬霍然抬起头,只见身后不是岩石,而是一尊巨大的石像。
一个有着浓密鬈曲须发的男子手握三叉戟,神态威严地端坐在石台上。与他 并肩而坐的是一个女子。她身体曲线极美,修长的脖颈戴着珠链,手掌翻开,掌 心放着一颗石雕的圆球。
石像上身与人类无异,腰部以下却变化成鱼尾的形状,在水中纠缠在一起。
两尊石像一个雄壮,一个娇美,仅仅露在水面上的部分高度就超过七米,宏 伟异常,直接从岩壁间开凿出的屋宇更是广阔。那男子持戟而坐,仿佛君临天下 的帝王,威严得令人不敢逼视。
但这座原本属于神殿的空间似乎遭遇过强烈的地震,一侧的岩壁倾颓过来, 到处是折断的石柱和雕刻过的巨石。连神像本身也受到破坏,王者与那女子相握 的手掌消失下见,石像表面也布满破碎的凹痕。
小腿的伤口被海水浸泡着,痛彻心肺。虽然自己受伤后,痊愈的速度快得惊 人,但对疼痛的忍耐力显然没有多少长进。程宗扬顾不得多看,含着眼泪抱起乐 明珠,爬雕像像所在的石台上。
可以想像,那个漩涡底部与这座倒塌的神庙相连,自己从缝隙里吸入,顺着 水流从这一端浮出水面。他舔了舔嘴唇,只觉口中又苦又咸,呼吸倒还顺畅。他 推测自己昏迷的时间并不长,肺里没有多少水。不过这小丫头就惨了,落水的时 候还「哇哇」直叫,这会儿眼睫毛紧紧合在一起,毫无血色的脸颊一片苍白。连 鞋子也掉了,光着一只白嫩的小脚丫,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第四章 鲛人
程宗扬把乐明珠放在腿上,伸手按住她的小腹。那丫头小腹圆鼓鼓的,显然 暍了不少水。他手掌一压,乐明珠口鼻中顿时淌出水来。
程宗扬一连压了十几下才停手,乐明珠肚里的水已经吐得差不多了,却一直 没醒,口鼻间更没有一丝呼吸。
程宗扬心头忐忑,这丫头肢体柔软,显然还没死。可一直没有呼吸,如果缺 氧的时间太久,大脑受损就麻烦了。
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有最后一招……
「喂,乐丫头。」
程宗扬嘀咕道:「我可不是占你便宜啊。」
程宗扬擦了擦嘴,看着少女红润的唇办:心头突然间不争气地猛跳了几下。
模仿着电影里看来的动作,程宗扬一手捏住乐明珠的小鼻子,把她的小嘴掰 开,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含住她的小嘴,吐过气去。
乐明珠的嘴唇很软,滑滑的,有着海水的咸味。程宗扬呼着气,忍不住把舌 头伸进她的口腔,挑住她滑腻的香舌,轻轻搅弄起来。
乐明珠的舌头滑嫩之极,含在嘴中像要化掉一样。程宗扬忍不住越吻越深, 良久才松开嘴,快要窒息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
自己这一口气吐了差不多有一分钟,直到小丫头肺部充满自己的气息。那种 感觉有点像是为一只可爱的充气娃娃充气……这丫头不会还是初吻吧?
想到这里,程宗扬忍不住又在乐明珠小嘴上亲了一口,在她唇上打下自己的 烙印。
接下来,要压迫她的胸部,帮助她把肺里的空气呼出来。手刚伸到乐明珠胸 口,程宗扬忽然想起一件事,伸手一摸,果然这丫头胸前还裹着布条。
怪不得她来不及吸气,把胸口束这么紧,她能吸到肺里的空气顶多只有自己 的四分之一。
程宗扬不再犹豫,拉开她的上衣,帮她解下束胸的布条。虽然已经见过这丫 头那两团丰挺异常的美乳,但当那对白光光的乳球跃然而出时,程宗扬仍禁不住 一阵惊讶。那夸张的尺寸,比自己记忆中还要浑圆肥硕。
少女可怜兮兮地躺在石上,两团湿淋淋的雪乳颤微微耸在她娇小的身躯上, 挺翘的乳头沾着水迹,颜色又红又嫩。
眼下救人要紧,程宗扬伸手往乐明珠胸前一按,却发现她那对丰乳下是一般 的碍事。在程宗扬认识里,除非隆过乳,乳房再大的女人一旦躺平,乳峰圆润的 曲线都会变得平缓。而这个小丫头只是乳根略微膨胀,乳球仍然保持着丰挺的形 状,就像两颗漂亮的大白桃,散发着淡淡的奶香。
小丫头两团乳房几乎占据了躯干的三分之一,无论怎么按都无法避开。程宗 扬索性一手一个,把小丫头两粒白硕的乳球抓在手里。入手的充盈感令程宗扬心 头一荡,下体忍不住发胀。
乐明珠的乳肉滑嫩之极,乳球中仿佛充满了汁液一样,沉甸甸弹性十足。程 宗扬和段强一样喜欢打篮球,两人从小都梦想能和偶像乔丹一样,将来有一天能 用一只手抓住篮球。虽然长大后还是差了一点,不过经过无数次尝试,程宗扬对 篮球的尺寸绝不陌生。
这时伸手一抓,立刻验证了自己当初目测的尺寸:三十二E,仅仅比篮球略 小一圈——自己极力张开手掌,也无法完全握住。
浑圆的乳球充满了迷人的弹性,手指略一用力就陷入雪白的乳肉中。程宗扬 忍住心头的狂跳用力一压,乐明珠丰挺的乳球被压得扁了下去,呻吟般呼出一口 气,吹到自己睑上。
那口气从自己肺中出去,进入她体内,又从她肺中呼出,混合了自己和她两 人的气息,无形中使两人变得亲密起来。
程宗扬低下头,用舌尖挑开她的红唇,慢慢呼着气。随着肺部的膨胀,那两 粒硕大的乳球在手中一点一点鼓起,乳头也努力在掌心挺翘起来。
肉感十足的雪乳浸过水,光滑得几乎无法握住。程宗扬只好把胸口也用上, 压住她充满弹性的乳球,使劲挤出她肺里的空气。
乐明珠小嘴张开,又吐出一股清水。她眼睛睫毛都湿湿的,仍留着昏迷前惊 怕的表情,还带几分被人欺负似的委屈。她睫毛很长,睫毛下的水珠犹如泪痕, 衬着雪白的小脸,让人禁不住心生怜爱。
程宗扬不由得放轻动作,爱抚般揉弄着她饱满的雪乳,感受着她肌肤的柔滑 和细腻。
很难想像她娇小的身体会有这样一对硕大的豪乳。程宗扬不禁怀疑,这丫头 平常吃的是什么,能发育得这么好。丰挺的乳球在手中不住改变形状,就像一对 富有弹性的雪球。
她肌肤很细,小巧的乳头硬硬翘起,乳晕带着嫩嫩的粉红色泽微微鼓起,鲜 嫩动人。
程宗扬压在她柔嫩的胴体上,两手握住她的乳球,嘴巴与她唇舌相接,一边 吐气,一边一上一下的用力。身体磨擦间,阳具本能地胀起,硬梆梆顶在少女腹 下。
程宗扬喘息片刻,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渡入乐明珠口中。忽然,一股阴寒的 气息透人体内,他浑身一紧,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身体一片僵硬。
这种感觉程宗扬很熟悉,但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死亡气息。不仅强大, 而且离自己近在咫尺。
程宗扬颈后的汗毛一根根竖起,身体像被冻僵一样,忍受着那股冰寒的气息 潮水般从脑侧涌人体内。
良久,那股寒意慢慢退去,程宗扬松了口气,视线恢复清晰,然后看到一双 又圆又大的眼睛。
乐明珠呆呆瞪着眼睛,眼睛越睁越大。而自己此时以一个很暧昧的姿势趴在 人家身体上,两手抓住人家的乳房,嘴巴吻住人家的小嘴,而且还很下流地捏住 人家的乳头,含住人家的舌尖。
如果换了自己是乐明珠,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这样非礼,肯定是先上手一刀 砍翻,再问发生了什么事。可乐明珠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的却不是自己。
程宗扬猛地回过头,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水中缓缓浮现。
他丰身没在水中,露出的肢体魁梧强壮,像鱼类一样覆盖着厚厚的鳞片。他 没有毛发的头颅像岩石一样坚硬,眼睑是一层薄膜,上面布满细小的蓝色血脉, 深陷的眼窝内能看到一双深黑的眸子。那人右手握着鱼叉,左手提着一条被撕开 的蛇颈。肌肉发达的肩膀上盘绕着一条粗大的海蛇。那条蛇通体覆盖着银白色的 细鳞,蛇体最粗处有碗口粗细。
三角形的蛇颅被鱼叉刺破,血液汨汨而出。出奇的是它额头正中生着一支金 色的尖角,弯曲犹如匕首,此时正不停滴着鲜血。
「碧鲮族的客人?」
那人语调很奇异,发音时喉咙深处仿佛传来共鸣,让程宗扬想起碧鲮族人拥 有的鳃。
刚才那股强烈的死亡气息,来自于一个强大生命的消亡。这个独自猎杀海蛇 的男人,肯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实力。
程宗扬赶快趁机放手,一边拉起乐明珠的衣服,掩住她赤裸的胸乳,一边试 探着问道:「阁下是从深海回来的吗?」
那人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乐明珠胸前,黑色的眸子在淡蓝色的眼睑下慢慢转 动,然后狞然一笑:「我是你们的捕猎者,来自深海的鲛人!」
异变突生,那鲛人犹如海中的猎豹一样分开水面,朝两人袭来。
程宗扬随身的钢刀早下知掉到何处,身上除了那口从不离身的背包,再没有 任何物品。情急之下,他掰下石上嵌的蚌壳,用力朝那凶恶的鲛人投去,一边跳 起来,抖身避开鱼叉。
「嗤」的一声,又尖从程宗扬大腿侧方刺过。程宗扬裤子被扎了个对穿,腿 上显出一道血痕。
「可憎的碧鲮人!你们背叛了海洋,没有资格再祭拜海王!」
鲛人带着共鸣的吼声在耳边回荡:「当你们踏上陆地的一刻,就是所有海洋 部族共同的敌人!」
鲛人咆哮道:「我们摧毁你们的神殿,就不许你们再玷污神圣的海王!」
鲛人半身没入水中,露出的躯干几乎比得上程宗扬的身高。程宗扬忙叫道: 「我们不是碧鲮族人!只是路过的客人。」
「让土地上行走的卑劣生物进入海王的神殿。」
鲛入吼道:「还有比这更大的亵渎吗!」
鲛人的鱼又落在石上,击出一片火花。
看到他足以裂石的力道,手无寸铁的程宗扬根本不敢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挡 格,只能狼狈地闪避。
忽然一股大力涌来,一只脚踹在腰侧,程宗扬不由自主地斜飞起来,重重撞 在旁边的石像上。
乐明珠一脚把程宗扬踢开,又泄愤似的补上一脚,差点踹中他大腿根部的要 紧部位,让程宗扬惊出一身冶汗:「死丫头,你杀人啊!」
乐明珠紧紧咬住嘴唇,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表情。他头顶不知何时多了一定 朱红色的小冠,上衣勉强拙住,失去束缚的双乳高高耸起,在衣襟上顶起丰满浑 圆的曲线。
鲛人半身浸在水中,两眼紧盯着乐明珠,一手端起鱼叉。
「我见过你。」
鲛人胸腔中发出沉浑的声音,「戴着红色头冠的妓女!」
乐明珠表情像快哭了一样。被那个坏蛋轻薄不说,又被人骂成妓女,可自己 敢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长着鱼鳞的人类。
鲛人「呼」的一声跃出水面,露出腰下长近两米的鱼尾。接着他鱼尾在空中 一摆,尾鳍分开,变成两条粗壮的大腿,两只覆盖着鱼鳞的脚掌踏上石台,发出 金石碰撞的声音。
鲛人甩下肩膀上的海蛇,将一只银白色的鱼鳞袋扔在蛇尸上,然后低吼着飞 身上前,鱼叉划出一道寒光,奔雷般朝乐明珠颈中刺来。
乐明珠的短剑还不及鱼叉五分之一长,长度上大大吃亏。她一面举剑挡格, 一面屈指弹出银针。
乐明珠随身带着用来针灸的银针,一共九枚,最细的宛如牛毛,弹出时只有 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银光,极难提防。
可那鲛人仿佛早知道她有银针一般,右手举叉猛击,左手从右腋下拔出一柄 奇异的珊瑚状匕首,一挑击飞了那枚细针。
刚刚看到他们时,鲛人的目光仅仅是憎恶和鄙视。程宗扬能感觉到他只是想 把自己驱逐出去,并没有使出夺命的招术。但看到乐明珠头上的朱狐冠,鲛人的 目光顿时充满仇恨,涌现出浓浓杀机。他根本不理会旁边的程宗扬,一手持叉, 一手持匕,就像一条跃到岸上的巨鲨,疯狂地攻击着乐明珠。
那鲛人在岸上的动作明显比在水中笨拙了许多,但对乐明珠的仇恨却让他不 顾一切地抛开自己的优势,越攻越急。他的鱼叉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骨骼制成, 白森森坚逾金石,长度接近三米。相比之下,乐明珠两尺长的短剑就像小孩子办 家家酒的玩具一样,在他的叉影压迫下根本不值一提。
程宗扬试图帮乐明珠一把,可他刚一靠近,就被那小丫头毫不犹豫地踢开。
若不是逃避及时,恐怕还要挨上一剑。程宗扬敢肯定,如果不是大敌当前, 这丫头第一个要干掉的就是自己——可自己明明是她的救命恩人啊。这事儿到哪 儿说理去?
看着鲛人的长击远攻,程宗扬心头渐渐升起一丝疑虑。平心而论,乐明珠的 身手并不弱,尤其是在朱狐冠的帮助下,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比平常高了一个等 级,至少有四级的实力。
可那鲛人不但力道雄浑,而且似乎对乐明珠的招术十分熟悉。那丫头几次刚 摆出招式,就被鲛人的鱼叉攻破,完全落在了下风。眼看她短剑划出半个圆弧, 准备压住鲛人的鱼叉,那柄鱼叉就抢先一翻,从她身体右侧的空门破入,凌厉的 劲风如同刀锋一般切开乐明珠的罗衫,在她胸前留下一道长及尺许的裂缝。
小丫头手忙脚乱地变招,转身间,一团白光光的丰乳从衣衫裂缝中滑出,在 胸前不住耸跳。那鲛人长击远攻,逼得她来不及遮掩胸口。
程宗扬从石像上扯下一片蚌壳,像抡斧那样用锋利的边缘朝鲛人劈去。鲛人 鱼又一抖,将蚌壳击得粉碎,然后顺势前挑。程宗扬单臂挡在叉尖两股之间,上 身竭力向后仰去。
虽然避开了要命的一叉,却失足跌入水中。
海水从耳鼻中迅速灌入,平静的水面下,一股潜流汹涌流动,将他扯向海水 深处,程宗扬急忙攀住礁石上一件硬物,将身体贴在上面,避开那股潜流。
礁石上生满细软如丝的海藻,云雾般将程宗扬裹在其中。那礁石本来滑不溜 手,但自己手里抓的却是一件金属物体。那是一面不知何时遗落在此地的铜盾, 边缘卡在礁石缝隙间,表面布满铜绿的锈迹。
那些海藻细得几乎看不清,却极为柔韧,蛛丝般缠绕在身上。程宗扬费尽力 气才从海藻的包围中脱出,刚浮出海面,便听到乐明珠「哇」的一声尖叫。
那丫头还穿着花苗族的衣着,粉红色的筒裙裹住曲线优美的腰臀,一直垂到 膝下,但此时裙底被锐器划破,露出一截白嫩的大腿。而她上身的衣物早巳被鱼 叉划得稀烂,只剩下几片碎布。拜程宗扬所赐,她用来东胸的白绫带早巳松开, 除了衣领下半副的衣物还勉强掩住一侧的乳峰,整个上身几乎完全赤裸。两团雪 乳不停抖动着。
那鲛人完全控制住场中的局势,却不知是忌惮她的朱狐冠,还是出于戏弄, 迟迟没有使出杀招,而是缓步逼近,手中的鱼叉长击远攻,每次剌出,都将乐明 珠的衣物撕下一片。
刚才那尖叫就是乐明珠闪避鲛人刺往股间的一叉时发出的。鲛人一击落空, 随即回叉,略微转动半尺,刺向乐明珠腰侧。乐明珠急忙扭动腰肢,她上身几近 全课,腰肢一扨,两粒丰挺的乳球随即甩到一旁,充满弹性地跳跃着。她顾不得 遮掩身体,急忙侧身用短剑封架。
鱼叉还未触到剑锋,鲛人薄膜般的眼睑下突然射出凶残的光芒,手腕猛地一 拧,角叉由弯击变成直刺,从乐明珠腰腹间突然昂起,掠向乐明珠的喉咙。
白骨般的鱼叉流星般射出,光滑的叉尖显出几道新划的深痕。程宗扬恍然明 白过来,那鲛人的谨慎是因为乐明珠的短剑太过锋锐,除了最初的试探,他每次 出手都尽力避开剑锋。如果乐丫头的实力再高那么一点点,单凭短剑的锋利就能 克制住鱼叉长度的优势。
但乐明珠就差了这么一点点,毕竟对手是独自猎杀金角海虻的海中强者,她 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眼见着鱼又闪电般刺来,乐明珠来不及变招,只 能上身陵仰,纤腰弯成弓形,避开叉尖的寒光。
鲛人低沉地狞笑一声,手腕一动,鱼叉的角度略低了一分,两股骨叉准确地 从乐明珠胸前掠过,贴着她雪滑的肌肤,一左一右卡住她一粒乳球。少女圆硕的 左乳被重重推起,接着向上一跳,被紧紧卡在又间。
乐明珠上身后仰的动作猛然一停,接着双脚离开地面。她痛叫着上身被挑得 抬起,高耸的雪乳乳根被挤得扁扁的,卡在叉间的乳球膨胀起来,雪球般被推得 歪向一边,另一粒乳球则大幅度地跳动着,沉甸甸在胸前摇摆。
鲛人用鱼叉卡住乐明珠的乳球,将她整个身子挑起,然后向下一压。乐明珠 丰圆的美乳在叉尖的鱼骨间像要爆裂般颤动着,红嫩的乳晕被挤得鼓起。
「叮」的一声,鱼又刺进岩石,乐明珠半侧着身,右乳高高耸起,卡在叉间 的左乳歪向一边,柔腻如脂的乳肉紧贴着粗糙的岩石,被紧紧卡在叉间。
「亵渎神明的妓女。」
鲛人声音带着雄浑的共鸣,每一个字都充满仇恨的意味,「二十年了,我在 梦中都记得你的每一次出手。鲛人族的仇恨只有用你的鲜血才能够洗清。」
鲛人俯下身,满是鳞片的大手张开,朝少女的脖颈抓去。
乐明珠痛得哭了出来,她左乳被紧紧卡着,身体无法移动分毫,头顶朱红色 的小冠微微松开,露出下面白茸茸的狐毛。落地时右腕磕在地上,瘀青了一片, 这会儿几乎握不住短剑。
「死鱼!」
身后传来一声暴暍。
鲛人岩石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身体却微一停滞,然后鲤鱼般猛然向后 弹起,弓起背脊朝声音来处撞去。
程宗扬举起铜盾,竭力砸向鲛人强壮的背脊。他手上的力道今非昔比,平时 赶路时,手臂粗的树木也能一刀斩断。这一盾砸中,即使这家伙脊骨坚如钢铁, 也有他好受的。
铜盾将要击中背脊的刹那,鲛人游鱼般一滑转过身体,朝程宗扬狞然一笑, 左臂向后挥出。
「噗」的一声轻响,布满绿锈的铜盾纸片般粉碎,露出鲛人左手一柄奇异的 匕首。那匕首锋刀弯曲如同牛角,雪亮的边缘流动着暗红的光泽。刀锋的尺寸并 不很长,柄部却比锋刀长了一倍,形状如同珊瑚。
厚达两寸的铜盾没有任何抵抗地就被匕首轻易击碎,布满铜绿的碎片四处飞 溅。
鲛人侧身碎盾,匕首毫不停滞地插向程宗扬小腹。
铜盾碎开,露出的不是那个男子的身影,而是一团云雾般篷松的细丝,鲛人 手臂挥出,随即被细丝吞没。鲛人面孔抽动了一下,手臂往回一拔,突然间胸口 一阵剧痛,黑色的鳞片猛然爆开,溅出一团巨大的血花。
长年生活在深海的鲛人血压高得惊人,随着他身躯往后倒去,狂喷的鲜血直 溅起丈许的高度。溅血的鳞片破碎翻开,伤口赫然钉着一根金色的尖角。
程宗扬扔开海蛇的尸身,跪下来一手按着小腹,大口大口喘着气,指缝间渗 出血迹。鲛人的匕首并没有直接黥中他的小腹,但被劲气割中,也受了轻伤。
摸到那面铜盾,程宗扬就知道这玩意儿派不上什么用场。这面铜盾铸造工艺 平常,在海水腐蚀下早巳不堪使用。那些丝状的海藻附着在铜盾底部,拔也拔不 干净,程宗扬索性不去管它。
海底想必还有其他遗弃的兵器,但一面铜盾都锈蚀成这样,那些刀斧更不用 提。
自己手无寸铁,就这样举着盾牌冲上去,还不如拿头撞,死得快一些。石头 不行,一碰就碎的蚌壳更不行,最后程宗扬看到那条被鲛人猎杀的海蛇……头上 的金色长角看上去还算尖利,虽然拿一支角去捅人很搞笑,但程宗扬根本没有其 他选择,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地拽过那条海蛇,用它尖锐的金角来凑数。
程宗扬并没有想到海蛇的尖角正能克制鲛人的硬鳞,这一击出入意料地收到 奇效,鲛人钢铁般的坚鳞应手破碎,尖角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脉,一击毙命。
程宗扬拔出尖角,看着鲛人薄膜般的眼睑下那双恨意未消的眼睛,不禁心头 一紧,连忙避开他可怖的视线。
「该死的大笨蛋……」
旁边传来乐明珠嘤嘤的哭泣声,「还不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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