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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出狱

  一九零四。
  知道这个数字代表什么吗?它代表了我在这个高高的院墙里面所待的时间!
  五年零四个月,多么漫长的一段岁月!要不是袁涛的鼎力相助、要不是那张内存卡帮警察除掉一个贩毒集团,在里面的时间或许还要更长!
  望着身后已经关闭的铁门,想着刚才管理员老吴的话:“石头,出去了就好好干,别让我在这里再看到你!”
  我深吸了一口气。通往城市的道路有两条,但我该往哪个方向走?
  不远的路口站着一个人,我看不清他的模样。
  五年前的那一场搏杀,头顶上的伤口虽然没有要我的命,却伤及我的视觉神经,我现在双眼的视力加在一起还不到2.0。
  那人向我走来,从他走路的姿势上,我已经知道是谁了,心里一暖,伸出手。
  “来了?”
  “来了。”
  小果还是那么魁梧,跟他站在一起,我总是得仰着头跟他说话。
  路口有一辆计程车停在那里。
  小果打开后门,把我的行李往里一丢,然后和我坐在一起,对司机说道:“金石苑。”
  我摆摆手,对小果说:“我想先去一趟阳明山。”
  阳明山人民公墓。
  我跪在一块石碑面前,抚摸着上面的两张照片,“老爸、老妈,我出来了!石头回来了!”
  我刚进监狱的那一年,老爸再也受不了打击,与世长辞。小果以儿子的身份替我处理了所有的后事,并把他和老妈合葬在一起。
  跟他们二老分开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如今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却是阴阳相隔!
  小果跪在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叹息道:“石头,节哀。”
  我点点头,没有哭。五年来,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在里面受多少苦,我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我想那一刀可能不只影响到我的视力,还截断了我的泪腺,导致再大的悲伤,我也没有眼泪可流了。
  回到家,望着那道紧闭的大门,我倍感亲切。
  “你又死到哪里去了!放学这么久才回来!”
  妈妈边打开门边教训我。
  “小王八蛋,是不是又偷老子的烟了!不学好,净给老子糟蹋!”
  老爸的样子还是那么凶神恶煞。
  可是这一切如昨日星辰,已经风飘云散,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当啷”一声,门开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走了出来。
  小果笑着说道:“凤,石头回来了!”
  女人接过小果手中的包裹,道:“进来啊!站在门口干什么?自己的家不认得了?”
  我看了看小果,他打我一拳,道:“不是跟你说过吗?潘凤,我媳妇、你嫂子!”
  我笑了,他是说过,可我忘了。我的脑子现在不记事,做过什么事,没多久就会忘。但是五年前的点点滴滴却像深刻在脑海里,连睡觉都会梦到。
  这是我五年来吃过最可口的饭菜,大口的喝酒、吃肉。
  潘凤笑着一边往我碗里夹菜,一边说:“石头,慢点,不够我再去做,慢点吃,别噎着。”
  潘凤不漂亮,但是非常贤慧,对小果也是一心一意,我很欣慰。
  我一边和小果喝酒,一边指着潘凤的肚子问道:“还有多久?”
  小果呵呵笑着,摸了摸潘凤的肚子,道:“才五个月,早着呢!放心吧,这干爹你是跑不掉的!”
  我心里一沉。五个月,猫猫也是在孩子五个月的时候出事!她现在怎么样了?
  小果看我低头不语的样子,问道:“兄弟,怎么了?”
  我抬头望他,问道:“小果,我想知道猫猫。”
  小果喝了一口酒,叹道:“兄弟,对不起,我没有见过她。我想,她应该还在老家吧!”
  我也喝了一口酒,道:“我想也是。我要去找她!”
  “什么时候去?”
  小果问我。
  “明天。”
  “明天!这么急?”
  “我耽误五年了,现在一分钟都不想浪费!”
  六年前,我曾经跟猫猫一起去过她的家。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爸爸时,她爸爸斜眼打量着我,道:“你就是石头?你小子可以啊!我养了二十年的闺女,被你用一年的工夫就拐跑了!我可告诉你,我这宝贝从小没吃过苦,你以后要是对她不好,我把你皮给扒了!”
  心头一阵酸楚。猫猫,我可怜的猫猫,跟了我两年,没享过什么福,却吃了那么多的苦!我怎么对得起她?怎么对得起她的家人?
  城市变化得很快。站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中央,我无助得像一个孩子。
  猫猫的家在哪里?记忆中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我该往哪走?
  一路打听,我终于找到猫猫的家!这里是唯一没有变化的地方,那远处翠绿的飞鹭山、那眼前依然漆红的铁门,如昨日般熟悉而又亲切,只是门口的荒草茂盛许多,像是很久没有整理的样子。
  我心里一阵悲伤。五年了,我和猫猫已经五年没有见过面了,她还是如当初那样纤弱明丽吗?还是已嫁为人妇,开始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我的到来,会不会打破她平日的宁静?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管怎样,我都要见她!见见这个五年来一直让我魂牵梦萦的女孩子!哪怕只能看她一眼,我也甘心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我走到大门口,轻轻的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我又加大了力道,使劲敲了几下。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有一道妇人的声音:“谁啊?”
  门开了。我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妇人,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六年的时间能让一个人变成什么样子?能让一个婴儿从襁褓中慢慢学会奔跑、能让一个弱冠少年长成魁梧青年,但对于老人应该不明显。然而,眼前的妇人却让我丝毫找不到当年的影子,要不是看着我的眼神依然那么熟悉,我根本不相信这就是猫猫的妈妈!
  “阿姨,我是石头!”
  我强忍住悲痛,对一直捂住嘴巴看着我的妇人说道。
  她怔了一下,突然“哇!”
  的一声大哭起来,扬起手来劈头就给了我一记耳光!
  “石头!你还知道回来啊!你又回来干什么啊!我的孩子呢?我的闺女都找不到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你还我的闺女啊!”
  劈头盖脸的抽打让我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我默默站在那里,任阿姨发泄着内心的凄苦。
  阿姨打累了,就把头靠在我的胸前。
  我低下头,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内心一阵绞痛,道:“阿姨,猫猫去了哪里?”
  阿姨抬起头来,心情平复许多,语气变得漠然:“不知道。我带她回来不到半年,她就跑回去了,说是要去找你,就算找不到你也要在广东打工,等你回来,说你出去以后会找她。自从她走后就断了音讯!这些年我们都在找她,为了这事,他爸爸也提早办了退休,跑去广东找她,我们想尽一切办法,登报、上电视,可就是没有她的消息!石头,你说孩子去哪了?老头子临死前都在挂念着她!我的孩子,你在哪啊!”
  说完,双手捂脸又大哭起来。
  一个人,死多少次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过?如果可以计算,我愿意死一万次!因为我,猫猫原本幸福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如果现在手里有把刀,我会毫不犹豫地捅向自己的胸口!
  我不记得是怎样告别阿姨的。我只是告诉她:“我要回广东、我要去找猫猫!无论她在天涯海角,穷我一生精力,我也要找到她!我要为我的前半生赎罪!我要照顾好猫猫的下半生!”
  城市的暮色很浓。虽然已经进入六月,我却依然冷得浑身直打哆嗦。
  山路很滑,身边的行人都在往下走,我却往上爬。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无意识的凭着自己的双腿往前迈进。
  飞鹭山。猫猫曾经说过要带我来这里。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带我来这,而当时时间紧凑,也无暇到此,现在猫猫不知身在何方,我却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走到半山腰时,我停下了脚步。前面是一座寺庙,我看不清门匾上的字,也不想去看,只是低着头走了进去。
  厅内的正中央有一尊大佛。我认识祂,别人称祂观音娘娘。跪在祂的脚下,我不停叩首:“观音大士,人说您普渡众生,能为我这个迷途的浪子指点迷津吗?您能告诉我猫猫现在在哪里吗?”
  我想起入狱前跟袁涛的谈话,我放弃了一切去找唐勇报仇,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我真的不后悔吗?真的一切都值得吗?如果人生可以回头,我还会如此吗?
  “施主,天色不早了,要烧香明日请早吧!”
  一道女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抬起头来,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隐约看出是一名老尼。
  “是你!”
  那女尼认出我来,惊讶地走到我的面前,我这才看清,原来她竟是在广东时让我买平安符的尼姑!
  女尼微笑着说:“我早说过你跟佛有缘!想不到现在又碰到了你。”
  我转身向她深深一拜,道:“师父,请你告诉我,哪里是我的天堂,哪里又是我的地狱?”
  女尼一愣,沉思半晌,闭目说道:“率性而为,天堂也是地狱;行事无愧,地狱亦是天堂。”
  天堂也是地狱,地狱亦是天堂……我不断地重复这两句话,脑中混沌,百思不解,正待要问,旁边侧堂跑来一个年轻的女尼,对老尼叫道:“师父,膳时到了!”
  我闻声转头去看,等她走近才颤声叫道:“小月!”
  我还记得,八年前,一个叫小月的女孩子,在无数个夜晚用赤裸的身体抚慰我疲惫的身躯,那美丽的樱唇被我肆意品尝,可是,我无法把她跟眼前这个青衣僧帽的尼姑联想在一起!她还是那个青春亮丽的女孩吗?八年了,我能从眼前这个女尼的眼角看到悄然爬起的鱼尾纹,素洁的僧衣已经完全遮住那具玲珑有致的躯体,看着我的那对大眼睛里也没了当年的神采。
  “小月!”
  我又叫了她一声。
  女子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眼睛不再看我,紧盯着面前的观音像,双手合十,悠然说道:“施主,这里没有小月,只有静心。”
  “小月!”
  我从蒲团上站起来,走向她说:“我知道,我以前错怪了你,我对不起你!因为我,让你在大好青春的时候遁入空门!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弥补这些年我所犯下的罪过,我想赎罪,用我的一生来赎罪!跟我回去吧!我会照顾你的一生一世,会用我的余生换取你的幸福!好吗?”
  小月微笑着摇摇头,平静的看着我,问:“那猫猫呢?”
  我愣了,随即又嚷道:“我们一起去找她!以后,我们三个人就这样过一辈子!你们都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我一个也不会放开!”
  小月摇头,淡然而又坚决道:“施主,贪心亦是蚀心。无论尘世多繁华,静心已经没有了半点留恋。如今,静心唯一想厮守的就是这青灯木鱼。天色不早了,庵堂不便留男客,施主请回。”
  我愣了,看着小月那坚决的眼神,正要再说话,她已经飘然离去。
  老尼走过来,对我合手道:“施主还是回去吧!”
  我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天色已暗,我站在寺院的大门口,木然而立。
  小月真的已经心如死灰了吗?我不信!面对寺门,我重重地跪下去。小月,如果你能明白我此刻的真心,请原谅我以前的错误,跟我回去吧!
  山间的露水很重,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丝丝凉意从衣服直往骨头里钻。太阳正在缓慢升起。山上已经有了晨练的行人,在我身边诧异地打量着走过。
  我如一尊入定的佛像,在晨风与山雾中跪立不动,膝盖已经没有了知觉,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跪到什么时候,但是我还是要跪下去!直到小月能原谅我。
  庵门已开,知客小尼看到门口有人跪着,吃了一惊,连忙跑回去叫人。
  一会儿工夫,老尼带着小月匆匆赶来。
  “施主,你这又是何苦?”
  老尼走到我身边想把我搀起来。
  我看到小月的眼眶发红,心中一急,推开老尼的手,转头对小月叫道:“小月,你原谅我好吗?跟我回去吧!”
  有一瞬间,我看到小月的眼睛中浮现出那熟悉的爱意,但随即她的面容又平静下来,眼中尽显超然,道:“施主,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做到设身处地吗?”
  我愣了一下,心中顿时有种大悟的感觉。
  是的,一直以来,我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事情、去要求别人,我根本没有去在乎对方是怎么想的。就算小月跟我回去,我能保证她以后就幸福吗?或许尘世间的所有眷恋,对她而言已感到疲惫,而这里单纯的修行生活,正是她心中向往的幸福,我又何必强人所难?我苦苦追求一生的幸福真谛,不就是让心爱的人快乐吗?现在小月很快乐,我为什么一定要结束她的这种生活呢?
  我站起身,对着老尼和小月合手深深鞠躬,道:“老师父,静心师父,石头明白了。我走了,等我找到猫猫,一定要和她一起来这里接受师父赐教!”
  老尼和小月躬身还礼,面上神色尽是赞许。
  下山的路很长,我却感觉异常轻松,像是刚卸下了千斤重担。
  “石头!”
  小月在背后叫我。
  这是我见到她后第一次听她叫我的名字!
  我转过身,小月望着我,道:“保重!”
  我重重点了一下头,也对她说道:“保重!”
  下一站是广东。猫猫是在那里失踪,我就要在那里把她找回来!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我已经没有第一次到来时的激情。这里有我太多的回忆,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我像一只风筝,在这里飞翔又在这里坠落。
  站在汽车总站的门口,我再次陷入迷茫。我该在哪里落脚?那些和我熟悉的人们,还会在这座城市停留吗?
  一路走来,眼前的变化让我瞠目结舌。现代化的厂房栉比鳞次,原先的青砖大瓦已不复存在,原来熟悉的工厂几乎已经找不到。当初认识小月的那家公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倒是袁涛的A公司,现在已经变成A集团,我看了看门口穿着崭新制服的保安,思索良久后还是转身离开。
  我欠袁涛一份人情,这份人情如山般压在我的身上,我不想再欠他了。
  原先的阳光广场已经变成城市公园,我走进去,在长长的石椅上坐了下来。猫猫,你在哪里?我该去哪个地方找你呢?
  当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脸上的时候,我从石椅上翻身起来。
  睡了一夜,感觉体力充沛许多,该去吃早餐了。
  如往日般继续不停的行走,在任何有人的地方打听猫猫的下落,等到夕阳落下的时候,再回到这座公园,躺在这张石椅上等待天明。
  在一次次的失望后,我的精神终于到达了崩溃边缘。猫猫,你在哪里?你能听到石头的呼唤吗?回到我身边吧!我永远不会再和你分开了!
  公园里有很多人,脸上挂满甜蜜的笑容,我在他们之间,却离他们很远。石椅很长,我只坐在一角,可是没人过来跟我同坐,他们宁愿四个人挤在一张椅子上,也不愿来到我这边。
  “叔叔,能帮我捡一下球吗?”
  一道稚嫩的童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起头,只见可爱的小男孩正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的脚下。石椅下面有一颗小皮球,我手一伸把它拿出来,然后对小男孩招招手。
  “你叫什么名字?”
  我笑咪咪的看着小男孩。不知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感觉很面熟,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小男孩面对我的邀请有点犹豫,可又舍不得心爱的皮球,只好走过来。
  我看他心生戒备的样子,微微一笑,说:“我猜你只有两岁!”
  小男孩小嘴一噘,不服气的叫道:“我四岁了!”
  我“哦”了一声,道:“四岁应该是个大孩子了,怎么不敢跟叔叔讲名字呢?”
  小男孩故作老成的对我说:“爸爸、妈妈不让我跟陌生人讲话!不过你帮我捡了皮球,不算陌生人了,我就告诉你吧!我叫黄小石,我妈妈叫我……”
  “小石头,过来!”
  一道女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小男孩朝我吐了一下舌头,道:“完了,要挨妈妈骂了!”
  转身便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女人走去。
  看着他可爱的模样,我真恨不得把他揽在怀里狠狠的亲上一口!这么可爱的孩子,他的妈妈怎么会舍得骂他!
  我抬起头,顺着声音看着不远处的妇人,愈看我感觉愈不对劲,那妇人见我一直盯着她看,脸生愠色,一把扯过小男孩,边走边骂:“小石头,你把妈妈的话给忘了吗?给你说过多少遍,不要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说话!人家把你卖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让你再也见不到妈妈,看你怎么办!”
  说着,在小男孩的屁股上打了两下。
  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身影,我居然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就在她要离开公园小门的时候,我再也抑制不住,叫道:“吴言!”
  妇人身体一震,慢慢的转过身,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一步步向我靠近。等走到我身边,仔细地打量着我,然后捂住自己的嘴巴,颤声说道:“石……石头!”
  我微笑着看着吴言点头,眼睛却湿润起来。这是五年来,第一次有了流泪的感觉,我还以为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哭了。
  吴言站在我面前两步的距离,我可以看清她的模样。她没有变,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而且更多了一分成熟。
  “石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出来了?什么时候来广东的?为什么会待在这里?”
  吴言一连串的发问,我却一句也没有回答。
  我知道,如果我不叫住吴言,她一定认不出现在的我。岁月在我的脸上划下无数痕迹,如果我不说,谁都看不出这是一个刚满三十岁的男人!每次面对镜子,我几乎都认不出里面的自己。
  这还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石头吗?这还是那个左拥右抱的石头吗?我常常对着镜子苦笑,三十岁,而立的年龄却让我触摸到生命的尽头!
  “小石头,你去踢球,我跟叔叔说一会儿话。”
  吴言对身边的小男孩吩咐道。
  小男孩一边噘着小嘴走开,一边说:“还说不让我跟陌生人讲话,自己却……”
  我笑咪咪的看着他,羡慕的对吴言说道:“你的儿子?”
  吴言沉默点头。
  “很可爱!”
  我由衷说道。
  吴言却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等等!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我瞪大眼睛紧盯着吴言,手指着远处玩耍的孩子,道:“你叫他小石头?他今年四岁?他是不是我……”
  我想起五年前的那晚,在路边和吴言的最后一次激情。吴言曾经喊道:“石头,不要射在里面,今天危险期!”
  吴言被我狰狞的面目吓呆了,猛烈地摇头说道:“不是!是我和我老公的儿子!不是你的!”
  “你说谎!”
  我激动地大叫一声。怪不得我觉得那小男孩看起来很熟悉,原来他像的那个人,就是我!怪不得第一次见他,就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原来他是我的儿子!我想大笑又想大哭!我举步向男孩走去。我的儿子,爸爸来看你了!
  “站住!石头!”
  吴言已恢复平静,冷冷的叫住了我。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现在能给他幸福吗?能让他接受良好的教育吗?跟你走,你想让他成材还是想让他跟你一样成为杀人犯!”
  我呆住,硬生生止住自己的脚步,怔怔的看着吴言。是的,我是杀人犯!我有什么资格认儿子?有什么能力养儿子?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痛苦的吗?亲生骨肉就在眼前,可你不能相认!
  我痴痴的看着远处跑来跑去的小男孩,喃喃道:“我能抱抱他吗?我想抱抱他!我求求你,让我抱抱儿子!”
  吴言长叹一声,擦干脸上的泪水,对小男孩喊道:“小石头,过来!”
  看着小男孩欢快的跑来,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等他来到我面前,我却不敢伸手。我把双手放在衣服上擦了又擦,颤抖着伸向小男孩。
  小男孩吓得后退了一步,无助的看着吴言。
  吴言强笑着说道:“小石头乖,让叔叔抱抱!”
  轻轻抱起小男孩,我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他稚嫩的小脸,心中大喊道:儿子!我的儿子!我是你的爸爸啊!你为什么不叫爸爸?为什么用这么恐惧的眼神看我?
  小男孩在我身上使劲的挣扎着要下来,不停擦着自己的小脸,道:“你好脏啊!干嘛往我的脸上抹这么多口水!妈妈,不要理他了,我们回家吧!”
  吴言叹了口气,幽幽的对我说:“石头,我现在生活很平静,小石头也很快乐,我不想……你知道的!我走了。”
  看着吴言和儿子在公园逐渐消失的背影,我再也忍受不住,趴在长长的石椅上面嚎啕大哭。
  猫猫遍寻不着、小月一心向佛不问尘事、儿子出现却不能相认,一连串的打击让我纵使铁打的身子也支撑不住,彻底瘫倒。
  初夏的晚风虽然暖和,我却冷得浑身发抖。
  躺在石椅上,我蜷缩着身子,心里不停的呼喊着猫猫的名字。
  我想,我是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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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1-19 17:02 #36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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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变疯的石头

  早上随便到一家小诊所买了点感冒药,我又开始了一天的寻找。
  马路边摆着一排桌子,原来今天是星期天,各公司都在利用休息日招人。
  应聘的人愈来愈多,我下意识的走过去,在人群里面穿梭,寻找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可惜,转了大半个小时,我还是失望了。
  “先生,你要应聘什么职位?”
  一道好听的女声传来。我左右一看,原来自己已经被挤到一张招聘台前。我本不是来应聘,可一想到口袋里已经没有多少钱,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一边工作,一边找猫猫倒也不失一个办法。
  “我……”
  我扫了招聘广告上的简介一眼,顺口说道:“我想应聘人事主管。”
  “哦……”
  女孩抬起头,斜眼看了我一眼,问道:“有个人简历吗?”
  “我……我没带。”
  “做过吗?”
  “做过几年。”
  “那请说一下你对新劳动法的看法?”
  “新劳动法?”
  我搔了一下脑袋。我才被放出来,哪里会知道什么是新劳动法!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知道。”
  女孩轻笑一声,歪头对我说:“先生,你连新劳动法都不知道,怎么做人事?你说你做过,做过多久?之前在哪里做的?”
  面对女孩质疑的目光,我没有一丝的恼怒,我郑重的对她说:“我以前确实做过,不过是五年前了。这几年我没有接触过这方面,所以不知道出了新劳动法。”
  女孩瞪着我说:“那你这几年做的是什么行业?”
  我说:“我什么也没有做。这五年,我在监狱服刑!”
  面对女孩惊恐而又鄙夷的目光,还有旁边众人的窃窃私语。我知道,我出狱以来的第一次面试就这样失败了。我默默的转身,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黯然离去。人们自觉的为我闪出一条通道,好像我一接近他们,就会给他们带来霉运。
  走回公园,坐在石椅上,夕阳把我的身影拉得很长,孤零零的晾在草地上。身体的虚弱加上心情的郁闷让我一阵头晕目眩,终于眼睛一黑,一头倒在地上。
  我睁开眼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头顶的药瓶,我一阵迷糊,疑惑着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我挣扎着爬起身,拔掉手上的针管,踉踉跄跄向外走去。我身上可没有多少钱,住在这里还不被他们连血都吸光了?
  一个小护士走进来,朝我喊道:“你要去哪里?”
  我喘着气,有气无力地对她说:“我不住院。我没钱。”
  小护士一把拦住我,道:“你发高烧四十度!哪里也不能去!就在这里给我待着!你妹妹已经把钱都付了,你就安心养病吧!”
  我妹妹?我什么时候跑出个妹妹?难道是……丫头!
  我进去以后,丫头几乎每年都去看我两、三次。第一次在监狱见我的时候,丫头竟然在探监房抓着我的手哭得岔气。后两年我说什么也不让她去了,花费太大!丫头两年前已经考上成都的一所大学,今年该大三了吧?正是用钱的时候,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但是听医生的描述,我却否定自己的想法,不是丫头。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吴言!虽然她现在已经嫁为人妇,但毕竟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孩子的父亲,她一定还在关心着我。
  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我想了很多。我不能再这样盲目的活下去了,我要自力更生、从头做起!因为在这座城市的某一处角落,还有一个我心爱的女孩等着我去寻找;在我的身后,还有一双关切的眼睛在看着我!
  在遭受一次又一次的白眼和失败之后,我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间机械公司做仓库搬运工,一个月休息两天,每天十个小时的工作量。工作很简单,就是把成品入库,但是很辛苦,因为都是铁家伙,一件就可以达到上百斤,一个人把它放到手推车上都有些费力,我却做得很愉快,我享受着汗水流淌下来的充实感。
  在公司,我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我话不多,只知道埋头做事,但是并不代表我很受器重。我的眼神不好、记性也不好,经常刚才吩咐的事情我转头就忘,明明是抱上来这个工序要入库,我却把半成品给拉回来。我老是被仓库主管骂,他说我是他见过最蠢的人,要不是看我人还挺实在,早把我踹走了!
  我没有怨言,我已经不是那个有事就猛冲的小子了,经历过生死关头,坐过五年的牢,还有什么事情看不开呢?
  我在这间公司一做就是半年。虽然每个月只有八百元的薪水,我却把大部分都存进银行。这些钱,我是用来和猫猫结婚的!虽然我还没有找到她,可是我相信,总有一天,猫猫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大大的眼睛充满浓浓爱意,幽幽的对我说:“石头,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又是一个休息日。说实话,我现在很害怕休息,我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不敢一个人待在租住的房间,甚至不敢睡觉。我曾不只一次呼喊猫猫的名字,从梦中惊醒。
  猫猫,你到底在哪里?
  在城市的巷道里穿行,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走到一个路口,我停下了脚步。旁边一家理发店看起来依然亲切。这是丫头姑姑的理发店。如今敞开的玻璃门向我显示它还在这座城市顽强地生存着。
  推开门,里面的摆设和我第一次来时一样,我舒服得坐到中间的椅子上,朝楼上喊道:“老板娘,理发!”
  “来了!”
  楼上应了一声,跑下来一个人。
  我没有回头,凭这熟悉的脚步声就知道这间店并没有换人。
  女人俐落的为我披上围脖,在电推剪上擦了点油,问道:“老板理什么头?平头还是……”
  我在镜子里看到她张大着嘴巴,直愣愣地看着我。我嘴巴一咧,嘿嘿的笑了。
  老板娘手中的电推剪掉在地上却不去捡,双手抓着我的肩膀,让椅子转了个圈,瞪大眼睛看着我喊道:“石头!是你?真的是你!你出来了?”
  我不停的点头,心里却一阵唏嘘。五年了,她还记得我,我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跟丫头一起叫姑姑,还是叫她老板娘呢?
  “姑姑,你还好吧?”
  最后我还是叫了她姑姑。因为我和丫头的事情,她都知道,她也没有反对,而且我看得出她并不讨厌我。
  姑姑擦了擦眼睛,弯腰拾起电推剪,道:“好着呢!一个人有什么好不好的?就过过日子呗!”
  我知道姑姑曾经离过一次婚,男人带着她打拼多年的积蓄跑了,至今没有再婚。其实她还不到四十岁,模样也不错,为什么就不再嫁呢?但是我不想跟她谈论这个问题,毕竟这属于个人隐私。
  “明年丫头就可以过来了。她来陪你就不用这么闷了!”
  想起丫头,我不由得浮出一丝笑容。两年没见她了,说实话,我真的很想她。我又想起丫头的“收口香囊”,内心一阵燥热。
  “石头……”
  姑姑愣愣的看着我,脸色苍白,嘴唇不停地哆嗦着。
  我没有注意她的表情,随口应道:“嗯,怎么?”
  姑姑颤抖着说道:“你……你不知道丫头……走了吗?”
  我呵呵一笑,道:“知道啊!我让她走的啊,五年前让她回去读大学,你不是知道的吗?”
  我看着姑姑越发苍白的脸庞,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道:“你……你什么意思?”
  姑姑眼泪瞬间流下来,抓着我的手,喊道:“丫头走了!半年前死的!”
  丫头本来是在成都上学。那几天家里有事,丫头便请了假,回家照顾妈妈。
  那天,丫头刚把她妹妹送去学校,转身想走的时候,世界开始摇晃。
  丫头看着她妹妹所在的教学楼在剧烈摇晃,丫头便疯了似的冲进去。最后随着一声巨响,丫头和一百三十多名师生一起埋在了废墟里面!
  时间定格在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下午两点二十八分,一个让世界震惊的日子、一个令全国哭泣的时刻!五天后,丫头的遗体被挖掘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死去的小女孩,那是她的妹妹!
  我的妹妹已经死了?丫头已经没了?坐在家里的床上,我拿出一个箱子,从里面捧起一条白色的丝质内裤,上面有一抹红色。闻着内裤上那熟悉的味道,我把它紧紧包在脸上,眼泪无声的流出来。
  丫头,她今年才二十二岁,说好毕业后要跟我在一起,如今却悄无声息的离我而去,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迷茫的追求着幸福,丫头,你怎么忍心离开我?
  房间里满是破碎的酒瓶,我的身上、手上、头上也布满捶打、撞击的伤痕。我把自己关了三天,不吃任何东西,就是喝酒、抽烟,然后大声呼喊着丫头的名字,举起拳头用力砸着墙面、用头死命地撞墙!
  我真想去找丫头,跟她到另外一个世界见面,实现我们厮守一生的誓言,可是,我放不下猫猫,她还在城市的某处角落等我,她还需要我的照顾。
  我只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用伤口来刺痛自己,我不肯原谅自己,如果不是我的坚持,丫头也不会回去!
  三天后,我从房间里走出来,像幽灵似的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四处游荡。我已经无心去上班了,只是凭着自己的记忆,重复着以前和丫头走过的所有路。
  小路还是以前的小路,丫头就站在那棵大树下面,仰着小脸有些害羞又有些期盼的对我说:“哥,你亲亲我吧……”
  现在伊人已去,我孤零零地站在老树下面,闭着眼睛努力回忆着丫头残留的身影,却一无所获。我用钥匙在树干上使劲刻下丫头的名字,然后抱着大树嚎啕大哭。
  我的脑子很乱、很疼。我用力地用头撞着大树,想借此减轻一下自己的疼痛,但没有用,头还是疼。
  我感觉世界在我的眼里开始扭曲,大树也变成一个巨大的怪物,张牙舞爪的向我扑来,我吓坏了,开始没命地逃跑。路上很多怪物接连出现,我吓得哇哇大叫,那些行人的脸色更是恐怖,有些惨白,有些居然惨绿!他们的眼睛都在滴血,而且头也变成各式各样的形状,好像是刚刚被汽车辗过的样子,好恐怖!
  我跑不动了,身体缩在一个墙角,颤抖着看着他们,嘴里不停的喊着:“猫猫、丫头!快来救我!”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赶紧闭上嘴巴,小心翼翼地扭头去看,眼睛一亮,叫道:“丫头!我好想你!”
  丫头疑惑地看着我,上下打量着。我拨开乱糟糟的头发,对她说:“丫头,我是哥哥啊!你看,我真的是石头哥哥啊!”
  丫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我又是哭又是笑,我知道她和我一样感到欣喜。
  我被丫头带回家。我冲了一下凉,穿好衣服后拿起丫头用过的梳子,想梳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可一看到浴室的镜子,我愣住了!我完全不认识镜子里面的人。这是我吗?为什么我的头发都是白色的?难道我为了找丫头的下落急得一夜白发?眼前的人哪里像三十出头的样子,分明是一个小老头啊!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我拿起梳妆台上的剪刀,剪去自己的头发,浴室的地板上一时间银发纷纷,有些落在我的脚上,被我厌恶地踢开。
  丫头走进来,看到我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抓着我问:“石头,你干什么?”
  我一把抱住丫头,哭喊着:“丫头,我不要做老头子!我不要现在这个样子!”
  丫头冷冷地看着我说:“那好,我帮你剪!”
  我愉快得答应了。
  丫头先是用剪刀,后来用刀片刮,虽然她很生疏,经常刮破我的头皮,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是丫头帮我刮的!我感觉丫头在刮我头上的刀痕时停顿了一下,后来动作明显轻柔许多,小手在我头皮上轻轻摩擦,感觉很舒服,我想起身抱她的时候,却觉得头皮一凉,接着像是雨点落在上面的样子。
  我抬起头,发现丫头哭了。看着丫头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很心疼,把她抱在怀里,用手擦干她的眼泪,哄她:“丫头不哭,哥哥会一直保护你!永远也不分开了!”
  丫头突然推开我,命令我说:“把头洗洗!”
  然后走出去了。
  洗完了头,我走出浴室。感觉身体很疲惫。旁边的房间里有张床,很舒服的样子,我迳自走过去,睡在上面。这一觉睡得好香,感觉丫头一直在旁边看着我,我想睁眼,却睁不开,眼皮似有千斤重。
  又有人开门了,是谁呢?丫头走了出去,在客厅和进来的人说话。
  “小柔,他是谁?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是从马路上捡的。”
  “你疯了!你忘了你还有个瘫痪的姐姐吗?”
  “桃子,不用管我。这个人我一定要带他回来!”
  小柔?桃子?那是谁啊?丫头你在跟谁说话啊?我想起来,却睁不开眼睛,只好继续睡。等我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全黑。
  肚子很饿,我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吃。
  丫头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冷冷说道:“冰箱里有剩菜,要吃自己热!”
  说完又回到另外一间卧室,重重地关上门。
  反正是夏天,也不用那么麻烦,我干脆就吃冷的。吃完后,我洗了一下碗,想去找丫头,可又怕她生气,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
  丫头和那个女孩每天都是白天在家,晚上出去。我不知道她们在上什么班,只知道她们很有钱,用的化妆品都很高级,打扮得也很漂亮。
  我心里感觉不是很舒服,丫头只能漂亮给我一个人看,现在却让世界都看到她的美丽,我有点吃醋,不过我不敢表现出来。
  丫头现在好像很生我的气,跟我说话几乎不带一点感情。我知道,她一定怪我这几年没有去找她。所以,无论她对我态度如何,我还是像以前爱着她,她始终是我的丫头。
  现在行人已经恢复正常,不过我还是不太敢自己出门,我怕他们再变成之前的模样!我每天都躲在家里,丫头在的时候,我就像个孩子似的围在她身边打转,为她倒水端茶,可是她每次一回来就想睡觉,我跟她总说不上几句话。倒是那个跟她同住的女孩子对我很感兴趣,有事没事就逗我说话,但我不想理她,丫头不喜欢我和别的女孩子讲话!
  丫头不在的时候,我就一动也不动的坐在房间的床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我试图回忆这几年的点滴,但是脑子却愈想愈乱,我的记忆只停留在那幢烂尾楼,我曾经在那里最后一次看过猫猫,以后的事情,就算我想破了头,也记不起来!好像我和别人打过架、坐过牢,但是我跟谁打架呢?猫猫又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丫头和那个叫桃子的女孩回来了。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为什么丫头总在这个时间回来呢?我跑出房门,走到丫头面前问她:“丫头,你去哪里了?以后不要出去好吗?我很担心你!”
  丫头看起来喝了酒,抬起红扑扑的小脸,目光迷离,语气却是冰冷:“你担心我?担心我什么?桃子,你听见没?这个家伙说他担心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有些害怕,嘴里嘟囔着:“你是丫头啊,我妹妹啊。”
  丫头哈哈大笑,使劲一推把我推倒在沙发上,指着我的头说:“不用你假惺惺!你给我好好在家待着!我去哪里不用你管!我不出去怎么赚钱?怎么养活你?怎么治你的病?怎么报仇?”
  治我的病?我没病啊!我跳起来,拿着丫头的手放在我脸上,着急的对她说:“丫头,我没病啊!我好得很!你看看我,一点事都没有!”
  丫头想挣开我的手,却被我紧握着没有成功,杏眼一瞪,我吓得一哆嗦,连忙松开手,“啪”的一下,丫头一个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丫头呆住了,我也呆住了。丫头会打我?我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我感觉世界又开始扭曲起来,我最心爱的妹妹居然这么恨我!我不能原谅自己!
  “嗷!”
  一声怪叫,我捂着脸冲出了家门!隐约听到桃子在埋怨丫头:“小柔,你怎么了?他是个傻子啊,你干嘛打他啊!”
  不,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我在夜色中狂奔,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想躲得远远,不让丫头看到我,否则她会生气!
  太阳出来的时候,丫头和桃子在一家银行的柜员机前找到瑟瑟发抖的我。我的手里握着一大把钱,我把卡里所有的钱都领出来。我高兴得把它们全塞到丫头的怀里,道:“丫头,你看,我有好多钱!你以后不要再出去了,好吗?”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我却一丝睡意都没有。我很兴奋,因为刚才丫头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她哭了,趴在我的怀里大哭。我知道她心里还是有我,她已经原谅我了。
  客厅里传来丫头和桃子的说话声。
  “小柔,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他?他是不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要不为什么你把他带回家却又不好好对待他?”
  “桃子,别问那么多,我不想说。”
  “那你对他有什么打算?我看得出,他一直把你当成另外一个女孩,你总不能瞒着他一辈子吧?”
  “下午我想带他去医院看看。也许,他的病好了,就知道我是谁了。”
  “如果好不了呢?你就一辈子这样养着他?你还有一个姐姐,她现在是个植物人,已经够你头疼了,现在又跑出来一个傻子,你才十七岁啊!你吃得消吗?”
  “这是我的命!姐姐我不会放弃!他?我还没有报仇!怎么会轻易让他离开?”
  “那你想怎么报仇?你有打算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乱的很。”
  “唉,小柔,你别看他痴痴傻傻,模样却是个上品啊!那眉毛、那鼻子,啧啧,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让他去我们上班的地方,可以赚钱养活自己,又达到你的目的……”
  “这样也行?”
  “为什么不行?这模样天天待在家,岂不是浪费?这叫废物利用,一举两得!”
  她们是在说我吗?丫头不是知道我没有病了吗?什么仇人、爱人的?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干脆不去想了,我只要记得丫头是我的妹妹就行了,她现在需要钱,我给她的钱肯定不够用,那她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其他一概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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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做鸭子

  下午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丫头叫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把我带到一家医院。
  坐在专家诊室,面前的医生翻了翻我的眼睛,又让我张嘴,然后做脑电波检查,还问七问八的啰嗦半天,搞得我不胜其扰,几次想离座,但看到丫头严厉的眼神又不敢造次,只好难受的坐在那里。
  终于,医生对着丫头点点头,丫头对我说:“石头,你去外面等我,不许乱跑!”
  我如获大赦,拼命点头一溜烟跑出去,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面等着。
  丫头坐在我刚才的位置上,对医生问道:“医生,您看他的病……”
  医生放下手中的笔,对丫头说道:“初步诊断是强迫性失忆症,并带有轻微精神分裂症状,可能是受了某种刺激所致。”
  “那应该怎么治?治得好吗?”
  丫头又问。
  医生想了一会儿,才说:“这种病很难有药物能彻底治愈,因为借助药物治疗,对他来说只是治标不治本。他可能会自动痊愈,但是要在特定的条件下,比如……”
  “比如什么?”
  丫头赶紧追问。
  “比如再让他遭受一次同等效果的刺激!但是,治愈的危险性也不小,他很有可能往两个方面发展,一是精神彻底崩溃,变成一个白痴;另外就是痊愈。他现在属于自我封锁,脑子里自动封锁一些对自己不好的记忆,如果你强行把它打开,就像打开潘朵拉的盒子,后果是什么,我也无法预料!”
  “那就只能任他天天痴呆?”
  丫头低着头说。
  医生叹了口气,道:“尽量别去刺激他。等时间久了,或许他能恢复。”
  从医院里出来,我拉着丫头的衣服跟在她的后面。
  丫头叫了一辆车把我推进去,说:“石头,你自己回家。我要去看姐姐。”
  我说我也要去,但丫头瞪大眼睛不让我去,我只好郁闷的自己回家。
  打开房门,我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刚躺下一会儿,门就被推开了。
  桃子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衣站在门口,朝我喊道:“石头,小柔……丫头呢?”
  我懊恼的说:“她要去看姐姐,不带我去!”
  桃子眼睛一亮,笑嘻嘻的把门关上,爬上我的床。
  我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靠了靠,说:“你……你要干什么?”
  桃子眼睛要滴出水来了,洁白的小手从我的衣服内伸进去,抚摸着我的胸膛说:“石头,我问你啊,给你一份工作,做起来很舒服,钱赚的又多,你干不干?”
  我被她摸得浑身哆嗦,舒服得连舌头都打结了,道:“当然干了。这么好的事情不做才是傻子呢!”
  桃子的手愈来愈往下,都快碰到我的兄弟了。
  我的阴茎已经被桃子的小手撩拨得胀大,大有冲锋陷阵的势头。
  桃子的嘴唇贴在我的耳边,喘息着说:“那姐姐就要检查一下,看你够不够格做那份工作。”
  我喘着气,颤抖着问她:“怎么……怎么检查?”
  桃子的小嘴若即若离地亲吻着我的双唇,然后翻身压在我的身上,把我的衣服慢慢解开,并且一把按住我要挣扎的双手,妩媚地笑道:“你不要动!不然就不给你做那份工作了,让你天天在家白吃白喝,这样丫头很快就会讨厌你,把你赶走!”
  我吓得连忙摆正身体,紧紧闭上眼睛,带着哭腔道:“那我不动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千万别让丫头赶我走啊!”
  此时全身已被她脱得一丝不挂。
  桃子的小嘴从我的胸膛上一路吮吸,来到阴茎旁边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用手握着我坚挺的阴茎,叫道:“哇!看不出你家伙这么大!”
  我不知道她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只好闭着眼睛不说话。感觉桃子的手在我的阴茎上套弄了两下,然后龟头一温,就进入到一个温暖的空间。
  我睁开眼,发现桃子正把我的阴茎含进嘴里,不时还吐出来,用舌头舔弄着龟头上的马眼。那种感觉太舒服了!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哎哟”一声大叫,浓浓的精液喷射出来,桃子还没来得及闪躲,被我喷的一脸都是。
  “他妈的,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桃子拿起我的衣服在脸上胡乱得抹着,嘴里悻悻的骂道。我感觉做错了事,吓得缩在床头,不敢看她。
  “过来!”
  桃子瞪着眼睛叫我。我以为她要打我,吓得赶紧摇头。
  桃子一把拉住我,撩起自己的睡衣,把我使劲按在她的胸部上,道:“这么快就完了,害得老娘不上不下的!给我好好舔舔!”
  我被一团软肉紧紧包围,桃子丰满的乳房把我的鼻子捂了个严严实实,我都快喘不过气,又不敢得罪她,只好照她说的,含住那两颗褐色的乳头,奋力吮吸。
  过一会儿,桃子的呼吸就急促起来,嘴里呻吟着,身体也开始发软,向后一倒,躺了下去,把我也拉到她的身上。刚开始以为她是被我咬疼了,偷瞄她却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才放下心来,一心一意地舔弄着她的乳头。
  桃子的呻吟声愈来愈大,她一只手搂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伸到下面把睡裤脱下来,拨开内裤的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撩拨着那看来还算是娇嫩的阴唇。
  随着我的吮吸,桃子的手指也愈来愈大力,后来我听到“滋滋”的水声传来,看来她已经把手指插进去了。
  就在我感觉嘴巴有些发酸的时候,桃子不让我亲她的乳头了,我顿时大感轻松,刚想爬起来却又被她死死按住,然后她用力的把我的头向下推。
  她想干什么?就在我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我的嘴巴停留在一个散发着热气和臊气的地方,这是她的阴部。头上推的力道消失了,变成往下压的力量。
  我可不干!那里怎么能用嘴巴舔啊?多脏啊!我想抬头,她就用力压,就在两个人较劲的时候,我的阴茎碰到她的腿上。
  “石头,什么东西碰到我?”
  桃子松开手,一下子坐起来。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却胀得通红。刚才在亲她乳头的时候,我刚发射过的阴茎又不老实的站起来,真是丢人!
  桃子眼睛看着我的下身,惊喜地喊道:“啊!这么快就起来了!射得快恢复得也快!别告诉我,你是处男哦!”
  我刚想说我不是,桃子已一把将我推倒,双腿一分跨到我的身上,道:“不管那么多了!既然起来了,也该让老娘舒服舒服!”
  “滋”的一声,阴茎像冲入一只灌满热水的暖袋里面,只见乳白色的黏液从我的肉棒上倾泻而下,还没等我有所感觉,桃子已坐在我的身上快速地起伏着。
  看着身上的桃子疯狂的动作,白色的大胸部随着身体的晃动如跳跃的兔子般上下乱窜,看得我一阵眼晕。
  我感觉阴茎快被她坐断了,抓着她的腰喊道:“你慢点啊!不要这么急啊!”
  桃子飞舞的头发遮住她的脸,我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只能听到她嘴里大声的嘶喊。我没有见过这种叫床的,外人听到了还以为她被打了呢!
  “操我!石头你好棒!用力顶!”
  桃子已经语无伦次,可是小小的嘴巴还是不断发出淫荡的叫喊声。
  我觉得阴茎在她的叫喊中变得更为坚硬与胀挺,愈来愈密集的快感让我有种肆虐的冲动,我坐了起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阴茎从她的下身抽离,那里已经变得狼藉不堪。我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让她趴下,抓着她的腰让她的屁股高高翘起,然后没有任何前兆的使劲一挺下身,把阴茎重重地贯入她的体内!
  你不说是老子没用吗?现在让你看看到底谁没用!
  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兴奋的呐喊充斥着整间房间。
  我机械般的耸动着下身,把依旧暴挺的阴茎不断插入桃子的身体最深处,不知道她这是第几次高潮了,叫过一声后又在我的撞击下变得瘫软如泥。
  “石头,真……真的不要了!我受不了了!”
  桃子眼神已经涣散,脸上布满高潮时的红晕,连胸前的那一对大乳房都被我抓得红肿不堪。
  我没有理她,继续抽插着自己的阴茎。
  桃子阴道里已经没水,干干的刮得我下身发痛,我把阴茎抽出来,吐了点口水抹在上面,然后把她拉到床沿,让她趴在床边,我站在地上从后面一贯而入!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好像有无穷的精力,一连干了三、四个小时,都没有要射的欲望,我都已经有些厌倦了,偏偏又不能停下,唯有拼命地耸动下身,毫不怜惜的蹂躏着身下的桃子。
  终于,在两人的大喊声中,我一泄如注。桃子瘫软在我的身边,高耸的胸脯剧烈起伏着,人已经疲惫得说不出话了。我也是累到不行,蜷缩在被单里沉沉睡去。
  过了好久,我感觉丫头回来了,可我很累不想睁开眼。
  桃子在客厅和丫头说着话。
  “你姐姐怎么样了?”
  “唉!还是那样!我把石头给我的钱都交了医药费,她还是没醒!”
  “小柔,别难过,你姐姐会醒过来的!”
  “桃子,你上次说要把石头带去我们那里,真的行的通吗?”
  “我……我现在又舍不得他去了……”
  “啊!桃子,你不会跟石头……”
  “他好厉害啊!”
  “桃子,你怎么能这样!”
  “小柔,你怎么了?你生什么气啊?他是你仇人啊!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我……唉!随便你们了!让他去,晚上就去!”
  想不到丫头上班的地方竟然这么气派。看着霓虹灯照耀下的“豪天帝国”四个大字招牌,羡慕的直吐舌头,可是,为什么我会感觉有点熟悉呢?难道我来过这里?我没有刻意去想,一想就脑子疼,我才不做那傻事。
  丫头和桃子把我带到一个喧闹的大厅里面。我坐在一张沙发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把我吵得心烦。我用力地捂住耳朵,把帽子压的低低。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出门前,丫头非要我戴帽子了,原来是遮光用的,丫头真聪明。
  丫头和桃子叫我不要乱动,她们自己却走了。
  我捂着耳朵,缩着身子趴在茶几上,一动也不敢动,直到有人拍我的肩,我抬起头一看,丫头回来了,身后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抽着烟斜眼看着我。
  丫头朝着我光张嘴不出声,样子很好笑,我就看着她嘿嘿的笑了。
  丫头脸色一变,一把拉掉我捂着耳朵的双手,对我喊道:“小宝,叫老板!”
  我半天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她笑。
  男人皱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丫头,叫道:“就给我带这么一个傻子?”
  丫头哀求道:“老板,他虽然脑子不太好,可模样还过得去吧?身体也壮啊!而且老板放心,他不会对您耍心眼啊!老板您先试用他几天嘛!”
  男人似乎动了心,淫笑着对丫头说:“看你的面子,我先试用他两天。不过今晚下班你……”
  丫头眼睛一瞪,拉我的手说:“小宝,我们走!”
  我应了一声,跟着丫头往外走。
  “站住!”
  男人在身后叫道。
  丫头停了下来,男人走过来对她说:“小柔啊,你老是这个臭脾气。好吧,就看你的意思,把他留下,你去上班吧!”
  丫头笑了,对男人鞠了一躬,道:“谢谢老板!”
  我也赶紧鞠躬。
  丫头对我喊道:“老板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然后附到我的耳边,低声说道:“以后在这里,你就叫小宝,听见了吗?”
  我点点头。我不知道丫头为什么要我叫这个名字,但既然是她给我的取的名字,叫我狗剩子我也答应。
  男人看着丫头挤到后台,“呸”了一声吐了口口水,道:“臭婊子!又不是没被老子玩过,装什么纯洁!”
  转头看我还对丫头的背影笑,男人狠狠骂道:“傻子!你这几天要是做不到生意,老子连你皮都扒下来!”
  他的样子很凶,我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赶紧把帽子拉低,不敢看他。
  来之前丫头给我买一盒烟,却不让我抽,照桃子的指示,我把烟盒放在茶几上,然后把打火机垫在烟盒的下面,有几次还放不稳,经过我不懈的努力,终于放上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丫头和桃子要我这么做,她们说会有大姐姐来找我,而且人家要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一定要让人家高兴,这样才能赚钱。真的会有姐姐来找我吗?
  隔壁桌有个女人在说话,吵杂的音乐让我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反正坐在这里也是无聊,我就把身子往后一靠,偷听她们讲话。
  “然然,听我说,没错的!女人就是要趁年轻出来走走,有得玩就玩,干嘛非要委屈自己?那个死B峰这么对不起你,活该他现在得病,不能出去鬼混,你干嘛还傻傻的给我立牌坊!你有追求幸福快乐的权利!你——”
  “芳姐,别说了!我真的做不来!”
  “没有什么做得来、做不来,男人能嫖,我们女人也能!放心吧,这个场我来过,姐姐给你找个英俊的,是骑是打随你便!”
  “芳姐你别说了!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的?我花钱让我开心,天经地义!男人可以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我们女人就得在家里洗衣、做饭,出来玩就是不守妇道吗?去他妈的吧!没有天理啊!”
  “芳姐,我……”
  “别我啊你的了!这次听姐的!我马上帮你找一个!这里面多的是,看到前面的人了吗?他就是!”
  “你怎么知道?”
  “没见他烟盒的打火机是怎么放的吗?这是暗语。先看看他模样怎么样?”
  有人拍我的肩,我转头一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得很高大,模样中等,一看就有股剽悍的气势。那女人也不客气,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向我缓缓吐来,我的脸立即被烟雾包围了,不禁咳嗽了几下。
  女人笑了,问我:“弟弟,你是新来的吧?”
  我有点不知所措,点头说道:“我……丫头刚才带我来的,现在我找不到她了。”
  女人眼睛亮了一下,转头对她身后的朋友说道:“然然,你赚到了,这是个雏!”
  我不明白她在讲什么,不过她一个劲的对我抽烟,呛得我很难受,我干脆把帽檐压下来,不再讲话。
  女人翘起二郎腿坐在我的面前,超短裙下面光滑的大腿和时隐时见的白色内裤,让我看得一阵心跳,令我赶紧闭上眼睛。
  “弟弟,把帽子摘了吧,让姐姐看看。”
  女人站到我身边问道。
  我看见她硕大的乳房从衣服里露出一大截,嘴里的烟臭喷在我的耳边,心里更是紧张,连忙往后缩了一下身子,把帽檐往后一拨,对她说:“丫头不让我摘帽子!这样就可以了!”
  女人打量了我一眼,对朋友说道:“行!这个可以!虽然不是特英俊,但是很有男人味!比那些奶油小生强多了!然然,姐帮你订了,就这个人!”
  她身后一个女人一步跨到我身边,抓着高个子女人的胳膊央求道:“芳姐,不要……我真的不行……”
  坐着的女人哈哈一笑,道:“有什么行不行?不就是一个坎,迈过去路就顺了!房间我已经订好了,一五零三,钥匙交给你!这个小弟有意思,要不是今天为你忙活,我自己都想要了!小弟,你跟这个姐姐走吧,我会跟你们老板说的。”
  我“嗯”了一声。丫头说过如果有姐姐要带我走,一定不能反抗,不管去哪里,伺候完人家后都要回来这里找她。丫头还给了我一个盒子,嘱咐我:“如果姐姐要你上床,就戴上这个,别染上病!”
  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但只要是丫头吩咐的事,我都照做。
  我想我不用被那男人扒皮了,因为我已经有生意。
  我高兴的对那个女人说:“姐姐,走吧!我跟你去,你带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过我还要回来找丫头,所以得赶快。”
  “哈哈!”
  高个女人放肆地大笑,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有点紧张地看着她。
  那女人站起来,拉着旁边朋友的手说:“就凭他这个憨憨的傻劲,我就喜欢!然然,你再不决定,我可不给你哟!”
  旁边的女人骂道:“你爱要你要!我才不要哩!”
  高个女人哈哈笑着,说:“你可别后悔!看小弟的样子,应该很厉害!老姐可真要了啊!”
  旁边的女人打了她一拳,道:“你好骚啊!赶紧去吧!你自己慢慢享用,我走了!”
  说着扫了我一眼,转身想走,可又停住身子不动,慢慢转了回来。
  “怎么,舍不得走了?回心转意了?”
  高个女人媚笑着看着她。
  她也不答话,只是紧紧盯着我。高个女人撇嘴说道:“刚才正眼也不看人家,现在就盯着人家不放,你啊,就是一个小闷骚!”
  那女人还是不理她,慢慢地走到我的跟前,伸手摸摸我的脸,在我的眼角上找到那道蜿蜒的伤疤,突然缩回手去捂住自己的嘴巴,道:“你、你是石头?”
  我摇摇头。丫头说,在这里我叫小宝,于是我很认真的对她说:“我叫小宝。”
  高个女人诧异地望着我们两个,问道:“你们认识吗?然然,别告诉我你以前来过这里啊!”
  那女人还是没理她,手却拉住我的胳膊,道:“石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来这里?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安然啊!”
  安然?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我低着头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一段段记忆的片段如爆发般一起涌上心头,我大叫一声,双手抱住头。好痛!不要想!不要想!我放松着自己,努力使心情平静下来。
  “小宝,你怎么了?”
  丫头的声音传来。
  我一把抱住丫头的身体,把脑袋靠在她的胸前,哭泣着说道:“丫头,我头好痛啊!我不要在这里,我想回家!”
  丫头抚摸着我的头发,让我安静下来,然后抬头对面前的两个女人,说道:“不好意思,他受过刺激,不能太激动。不然我再为两位推荐几个吧?”
  “不!”
  那个自称安然的女人坚决地摇头说道:“我就要他!你放心,我不会再刺激他,让他跟我走吧!”
  高个女人也说道:“既然我妹子开了口,那我就要他,放心,钱我给双倍!”
  丫头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两个表情坚决的女人,又看看浑身哆嗦的我,咬了咬嘴唇,狠心说道:“好!小宝,你跟姐姐走!你们千万别再刺激他了,好吗?”
  安然点点头,看到我一副痛苦的样子,眼眶一红,拉过我的手说:“跟我来。”
  她的手心很温暖、很舒服,于是我低头默默的被她拉着,离开这个喧闹的地方。
  豪天帝国一五零三房。我拘谨地坐在床边,不安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已经盯着我十几分钟,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要不是丫头交代我一定要伺候好客人,我早跑了!
  “石头……哦,不!小宝,你做这个工作多久了?”
  安然小声问我。
  我见她开口了,心里就不那么怕了,说道:“今天才来的,以前丫头不让我出来,可是还有姐姐需要照顾,我是男人,也要赚钱的!”
  安然眼眶一红,道:“你知道你做的是什么工作吗?”
  我茫然地摇头道:“丫头说,很舒服又能赚很多钱。其实就算不舒服,我也会做的,只要能帮丫头赚钱就可以了!”
  安然一下子就流出眼泪,抓着我的手,说道:“石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我被她的样子吓坏了,如果让丫头知道我把客人弄哭了,她会生气的!
  我拉着她的手说:“姐姐你不要哭,好吗?我错了,你要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高兴!”
  不说还好,一说安然哭得更厉害,抱着我的肩膀,说道:“石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作贱自己!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这份工作!”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但是我看得出来她是好人,那梨花带雨的样子让我很心疼。
  我伸出手,抹干她脸上的泪痕,道:“姐姐,丫头说,我们需要很多的钱,要给丫头的姐姐治病。所以不论丫头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安然的小脸上有一丝红晕,却没有躲开我的手,我看着她,忽然发现她很像一个人,但是又想不起是谁,总之跟我关系很亲密。
  我晃晃脑袋,尽力屏除脑海中不断想涌现的各个记忆片段,我不敢去想,那滋味令我痛不欲生。我只是贪婪地摩挲着安然的脸庞,那种滑腻的触感令我着迷。
  “姐姐。”
  我吞了一口口水,目光迷离地看着她:“丫头说,我要让姐姐舒服才能赚到钱,我让你舒服吧!”
  安然一下子羞红了脸,捶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死石头,就算变傻了,也改不了你的风流本色!你是不是也上过我妹妹?”
  “你妹妹?”
  我纳闷的看着她。
  安然白了我一眼,道:“安静啊!你忘了她?要不是有天晚上她说梦话,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跟那个死丫头搞上了!不过她现在结婚了,嫁给一个香港人,你想见也见不到了!”
  安静?我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脑袋一下子又疼起来。我抱着脑袋,痛苦得呻吟了一声。安然吓坏了,连忙把我搂在怀里,道:“石头,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想这些!你别想了,别想了!”
  她的怀抱很舒服,高耸的乳房包围着我的脸庞,我能闻到散发出来的阵阵乳香,令我我沉醉其中,使劲地往她的怀里蹭,像个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婴儿,寻找着自己最甘美的东西。
  “姐姐,我要吃奶。”
  安然拍了一下我的后背,然后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说道:“石头,你知道吗?我以前好喜欢你!那时候你成熟、渊博、倜傥,要不是我已经结了婚,肯定会勾引你!可是你现在变得像个孩子!以前的石头呢?啊!你……”
  我才不管她在讲什么,等她回过神来,我已经解开她上衣的扣子,掏出一只丰满雪白的乳房,把暗色的乳头塞进嘴里。
  安然惊慌地想推开我,却被我死死抱住。我贪婪地吮吸着她的乳头,在她的一阵阵发软中把她按到床上,压在她的身上。
  “石头,不要!”
  安然在我身下无力地挣扎着。
  我不理会她的挣扎,将她的上衣扣子全部解开,用手抓着她另外一只乳房,慢慢揉搓起来。
  “啊!”
  安然呻吟一声,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道:“石头,快起来!你这样子,我、我会受不了的!”
  我停止吮吸,用颤抖的语气问她:“姐姐,你会打我吗?”
  安然愣了,突然又咯咯笑起来,道:“我怎么会打你?再说我也舍不得啊!”
  我放下心来,嘴巴又含住她的乳房。既然不打我,你再受不了也不关我的事!
  安然被我亲吻得又颤抖起来,压在我小腹下面的腿间,就算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湿意。我听她叹了一口气,道:“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安家上辈子欠你的!以前是妹妹,现在又换成我——”
  说着,安然用力推开我,坐了起来。
  我看着她一件件脱掉自己的衣服,叠好后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浑身的肌肤如白色绸缎般闪耀在眼前,我竟然看得出神,一动都不敢动了。
  安然拉过被单盖在自己身上,娇羞的对我说:“你还傻坐着干什么?过来啊!”
  我挪到她的身边,安然把被单掀起来,盖在两人身上。
  我看着被子里安然那凹凸有致的身体,高耸的乳房、深红的乳头、平坦的小腹、双腿间黝黑的丛林,不由得“咕噜”一声咽了一下口水。
  我任安然把我的衣服脱光,搂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她的胸前,道:“来吧,石头!以前我想做没有做的事情,今天我们来完成它!”
  我不知道她以前有什么事情没有去做,只是畅快的吮吸着她的乳房,肆意揉搓着这一对高挺的美物。
  安然在我身下逐渐扭动起来,仰起脖子,小嘴发出阵阵呻吟:“慢点……石头,轻点……别咬……对,好舒服……”
  我把两颗乳头挤在一起轮流吮吸,她的乳房可真大,估计一手托起来,自己也能吃得到!
  安然扭动愈来愈大,双手抓着我的肩使劲往上拉,道:“石头,你上来啊,别光亲啊……”
  我摇摇头,道:“姐姐,上去做什么?我只想吃奶。”
  安然被我弄得哭笑不得,使劲拍了一下我的屁股,道:“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把我弄成这样就只想亲那里啊!你说上来干什么!”
  我最不喜欢别人叫我傻子,别看她给我咪咪吃,我听了也很不舒服。
  看我一脸不高兴,安然愧疚的抱着我说:“对不起,石头,姐姐不骂你了,你上来吧!”
  我这才原谅她,趴在她的身上,轻声对她说:“姐姐,我这样趴在你身上,我感觉很难受!”
  安然知道我在难受什么,因为她已经感觉到我下身的坚挺。
  安然红着脸,白了我一眼,道:“你石头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还会询问人一声?人家都这样了,还不是任你所为?”
  这句话我听懂了。我高兴的抚摸着她的乳房,道:“姐姐,我能放进去,是吗?”
  安然白了我一眼,道:“快进来!我有点想要了!”
  我却一个起身,从衣服里拿出那个小盒子,举在手里对安然说道:“姐姐,丫头说,工作的时候要戴这个!”
  安然脸色变了一下,良久才叹气道:“石头,你从来没有接过客人吗?”
  我点头道:“姐姐是第一个!”
  安然把我手里的盒子拿过去,又塞回我的衣服口袋,道:“那就不用!姐姐没病,你也是干净的,知道吗?”
  我点点头,重新趴回她的身上,分开她的双腿,把已经胀到极限的阴茎,在她的双腿间蹭了几下,找到那潮湿柔软的地方,用力一沉屁股。
  “啊!”
  在安然的一声惨叫中,龟头已经深入到她的身体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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