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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黄龙城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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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 | 第七章 禁宫畅叙

项少龙凭钩索和大雪的掩护,翻过了两重殿宇,落到一个院落的草丛中。这是单美美刚才进入那座宫殿后方的房舍,该是宫娥内侍一类人物居住的地方。他并不担心会遇上侍卫或巡犬,那只会布在内宫的外围处。无论赵宫、秦宫、楚宫,帝主和帝后的寝宫都是各自独立的殿宇群。除非魏王要来宠幸单美美,否则他也不会撞上魏王。眼前当务之急,是要找个藏身之所,才再趁机找寻食物及如何脱身等的事。
  现在他认为最佳办法,是先躲藏个十天半月,待风声稍缓才偷离王宫。不过正如龙阳君所言,假若他长期的偷吃偷喝,迟早会惹人动疑。最理想当然是可冒充宫内某一内侍,但他那比任何人都要高俊挺拔的体型,要冒充体态阴柔的内侍,只等如痴人说梦而已!
  项少龙环目四周,风雪中四周寂然无声,但各厢房却透出灯光。刚才他翻过重重殿宇时,已对环境了然于胸。这以后宫为主的殿宇群,被外墙团团围了起来,自成一个独立的天地。除了围墙的四角设有哨楼外,就只有前后入口处有守卫,其他地方都是不设防的。单美美当然有一定数目的亲卫,但他们却是不会也不容许进入她起居的地方。所以若他能够潜入这美女的寝宫,该会是最为安全的。
  在刻下置身的方形露天花园里,西首和南首各有一道门户,却是紧紧关闭着。拟定好了行动的方针后,他再不犹豫,再次翻上屋脊。这些内宫房宇,虽是结满冰雪,却不似城墙般高了至少三倍以上。且有可供钩子挂搭的檐蓬脊顶一类的东西,故虽不容易扳腾上落,仍难不倒他。落下来时,已到了后宫后方的园林里。
  这时代各国王宫的建设,大多是参考周室在镐和洛邑两地的都城制度而成。魏王宫基本上是依中轴线排列的建筑组群,大致可分前、中、后三个区域,呈长方形,坐北朝南,北区共有十五组建筑物,乃王室的居住区并以帝后的寝宫为主,居于此区正中。
  中区是三朝所在。三朝就是大朝、外朝、内朝。名称虽不同,但其实都是君主和朝臣处理政务的地方。南区是王宫的正门和校兵场所在,以五层门户把它和正中的主殿群分隔开来。项少龙之所以会如此留神于王宫的布局,皆因他想起了凡王宫必有秘密的地道。这是古代权贵必备的逃生捷径。可以推想魏王寝宫下必有这么一条逃生地道,若能找到,就可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王城了。
  单美美的寝宫可能也有这么一条地道,且至少该有九成的机会。凭他鞋底的“开锁工具”和曾受过的开锁训练,这时代的锁头机关绝不能把他难倒。想到这里,等若在绝对的黑暗中看到一线希望的曙光,一颗心登时活跃起来。只要寻到单美美的寝宫,他便有可能安然离去了。他静心地藏在一堆草丛内,留心观察后宫的情况。单美美回来不久,自应先沐浴更衣,然后再返寝室。
  现时后宫只前进处灯火通明,可推知单美美仍未返寝室休息。大雪逐渐稀疏,项少龙心叫不妙,决意先潜进宫里,先一步摸入单美美的绣房去。遂从藏身处窜了出来,移到一所似是储物房子的窗下,肯定内里无人后,取出鞋底的细铁枝,探入窗间的隙缝处,挑起窗闩。
  跨入屋内后,把窗门关好。习惯了房内的光线后,只见房门外有灯光透入,移身过去,贴耳门边查听外边动静。门外没有一点声息,他正想推门外看时,足音由左方传来。项少龙吓了一跳,暗叫好险,往后急退,躲在一个大柜之侧。
  足音过后,项少龙又走了出来,推门试探看去。外面是一道长廊,两旁各有三道门户,看来这该是专责侍候单美美那组内侍宫娥的居室。项少龙心中叫苦,若这么硬闯出去,撞上人时便避无可避。但假若现在不冒点险,待会服侍单美美的人要捡拾或拿取什么东西时,他碰上的机会便大多了。
  项少龙猛一咬牙,闯了出去。后宫共分前后两进,中间是个露天花园,现在他置身后进处,而最大的问题是他不知单美美的寝所究竟是在前房还是后室,否则就不用现在似瞎子般乱摸乱撞。他迅速来到右方一个廊道交接的岔路处,正要往前院的方向抢去,两名宫娥正朝他走来,离他只有丈许的近距离。项少龙缩身回去,顺手推开最近的一扇门,不理是否有人,躲了进去。
  还未有机会看清楚形势,门再被人推开,两名宫娥走了进来。无奈下项少龙急忙躲在敞开的门扇后,祈祷她们千万不要把门关上。灯火亮起,这才知道躲到了后宫的膳房来。两女显是来取食物去侍候单美美,迳自在橱柜灶笼间捡拾搬弄,一点都没注意到他这不速之客的存在。其中一名宫娥道:“她的心情定是非常不好,我还是首次见她骂人骂得这么凶哩!”另一宫娥胆小多了,低责道:“不要乱说话,给那些爱搬弄是非的小人听到就糟了。”
  不一会两女托着香茗、糕点等物离去。项少龙扑了出来,顺手牵羊取了余下的糕点,蹑手蹑足追着两女去了。项少龙展开浑身解数,蛇行鼠窜,忽快忽慢,避过了几起内侍,来到前进一座大厅处。前头两名宫娥由大厅的后门,进入了该是内厅的地方去。他肯定了单美美寝宫的位置后,连忙翻上了屋顶,到了檐沿处,再以钩索降下,弄开窗门,闪了进去。
  那是座较小的侧厅,布置华丽,呈长方形,铺着厚厚的地毡,踏足其上,颇感舒服。由于厅角的火炉没有燃点,所以他可放心单美美不会到这里来。向南处有道大门,照方向该是通往内厅去。
  现在他对后宫的布局已大致把握了。北面大门入口处是正堂,接着两重的厅子,又有东西二厢。而单美美的寝宫该在南面靠近露天花园的那座大院子,两邻则是下人的居所。他把耳朵贴到门旁,留神倾听。隐有声息传来,却听不到有人说话。若要找寻地道,这就是最好机会,否则若让单美美回到寝室,那就要错失良机。
  项少龙于是又从这侧厅溜了出来,片刻后他终于来到了单美美的寝室里。这是间宽大而陈设华丽的房间,一角处燃起炉火,室内温暖如春,正中靠墙处放了一张特别巨大的绣榻,地上铺着厚毡。与炉子相对的另一角放了一面大屏风,不用说都是解衣方便的地方。其他梳妆台、铜镜、小几等物自是一应俱全,布置有序。
  项少龙大感头痛,要在这么一个地方找条地道出来,非是办不到,却休想瞒过别人。首先他要把地毡全揭起来,甚至把榻子或家具移开,那和搬家怕没有多人分别,怎能瞒过别人的耳朵?纵是所有人都聋了,但单美美随时会进来寝息,自己那有时间把搬乱了的物件还原。最头痛还是即使自己能发现地道,但进入地道后更难以整理那上面的凌乱布置,使人察觉不到有人移动过东西,不然那等于向魏人公告他是从地道离开的。
  正叫苦不已,房门敞开。魂飞魄散下,项少龙再不能穿窗而去,只好闪到屏风之后,蹲了下来,伴着他的可正如所料是个精美的马桶和铜制夜壶,幸好马桶壶子极其巧饰清洁,不会发出异味。
  他从隙缝往外望去,见到来的果然是已贵为魏后的单美美,后面跟着一位宫娥,有点眼熟,这才记起是她以前在醉风楼时的贴身俏婢。单美美出落得更标致了。在华冠丽服的衬托下,更透出以前所稍欠的高贵气质。她盈盈立在铜镜之前,让婢子为她卸下盛装。女婢低声道:“娘娘,不要担心吧!项爷吉人天相,他又那么有本事,自有脱身之法。”
  项少龙先是听闻自己之名大吃一惊,接着是心头一阵感动。想不到一位风尘女子,与自己又一向不大和睦,只因自己举手之劳帮了她那么一把,反比龙阳君更是情深义重。在灯火下,单美美秀丽的玉容不见半点喜怒哀乐之色,淡淡道:“担心又有什么用,小卿,我不要房间这么光亮。”小卿吹熄了四盏灯后,室内的灯火黯淡下来,另有一种柔和气氛。
  项少龙心念电转,最后终放弃了向单美美求助的强烈冲动,因为他不想破坏单美美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待会她上榻睡觉后,他便溜出去找个地方躲它一晚,明天再返来找寻地道的入口。
  打定主意,他又从屏风后往外瞧去。单美美这时只剩下单薄的贴身衣服,把她玲珑饱满的曲线表露无遗。项少龙暗道难怪会有这么多见惯世面的男人迷恋她,因为她确是有充足天赋本钱的尤物。
  单美美幽幽叹了一口气,打破了室内那似若凝成实质的沉寂。小卿陪她叹了一口气道:“大王今晚怕不会来了。”单美美轻轻道:“现在他只想得到项少龙的人头,怎还有闲心到这里来,夜深了!你回去睡吧!”小卿施礼后推门去了。
  单美美转身朝屏风走来。项少龙头皮骤感发麻,单美美已和他来了个两脸相对,四目交投。单美美低呼一声,忙以手掩着自己檀口,不能置信地瞠目摇头。项少龙苦笑道:“美美可是受惊了?”单美美惊魂甫定后,伸出玉手,拉起他的大手,往榻子走去。片晌后两人在温暖的绣被内拥个结实。
  单美美献上热烈的香吻后,低声道:“你要人家怎样帮你呢?唉!项爷真是神通广大,竟有办法来到这里找人家。”项少龙本意并不是想来找她的,有点尴尬道:“美美到屏风后去不是要……嘿……”
  单美美俏脸一红,横他一眼,搂紧他的腰,梦呓般道:“好了,终可以和你睡在一块儿了。”项少龙讶道:“美美真的喜欢上我吗?”
  单美美不好意思地道:“我是很易钟情于有本领的男人的,不过很快又会厌倦。但对你确有些不同。你该知在目前这情况下,我再不必口不对心。初时我很恨你,你这人哩!总不肯把人放在眼里,想不到杨豫姐真没说错,你这人是外冷内热,只有你才肯那样帮我的大忙。人家尚未有机会亲口谢你哩!”项少龙笑道:“你刚才不是‘亲口’谢了我吗?”
  单美美霞烧玉颊,又主动和他热吻一番,然后神色微黯道:“你对我没有兴趣吗?为何毫无反应呢?”项少龙知道她对男人经验丰富,察觉自己对她没有正常的生理反应,故而自苦自怜。歉然道:“一来我觉得美美你已是有主名花,不该侵犯。最重要是现在身陷险境,正忧心如何离开,所以难以放开怀抱,和美美你享受鱼水之欢。”
  单美美释然,旋又蹙起秀眉道:“你既能来,自然也有本事离开吧?”项少龙苦笑着把来此经过如盘奉上。单美美听罢咬着下唇道:“你既然找到我门上来,我自然也要把你安全送走。”
  项少龙享受着那“夜半无人私语时”的温馨感觉,一颗心像溶化了般,叹了一口气,咬着她小耳道:“这样你可太危险了,而且有太多不可测知的变数在内,我绝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单美美一阵感动,叹道:“这世上恐怕只有项少龙你才肯这么为人设想。项少龙啊!快想想办法吧,只要我单美美办得到的,我就肯去为你办。”
  项少能把她搂个结实,把脸埋到她秀发里,嗅吸着她的香气,整个人松弛下来,柔声道:“你大王有没有告诉你这后宫内有逃离王城的地道呢?”单美美娇躯剧颤,娇呼道:“我差点忘了!确有这么一条地道,就在这寝室内。”旋又苦恼道:“但开锁的钥匙却掌管在内侍长手上,我打不开来哩!”
  项少龙大喜道:“那就更好了,就算我走后给人发觉,你也可推个一干二净。”单美美奇道:“你懂得开锁吗?”
  项少龙挪开了一点,细审她在柔和灯光下的如花玉容,微笑点头,又轻吻了她香唇,才道:“你知否地道的出口在那里呢?”他心情转佳,开始感受到在被窝裹厮磨的引诱力,生出了肉欲的冲动,龙茎立即挺直翘立。单美美显是感受到龙茎的变化,春意盎然地瞅了他两眼,再赧然埋入他宽阔的胸膛道:“大王说地道的出口在离东城城门半里许一个养马厂的天井处。”
  项少龙心中叫妙,如此就可凭快马逃生。不过仍有东门那一个关口,心中一动,又问起她刚才曾到哪里去。单美美用力抱紧他,闭目呻吟道:“我是去看一位姊妹,明天她就要到齐国去了。唉!项少龙啊!你不用这么快走吧!王宫的生活太刻板苦闷了,可以活活把人闷死的。”项少龙苦笑道:“后悔吗?”
  单美美睁开美目,神色茫然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昨晚我才梦见醉风楼,和豫姐像往常般在花园里玩抛球,唉!她们怎样了?”项少龙听得心中一酸,问道:“他对你好吗?”
  单美美呆了半晌,低声道:“我也弄不清楚,自做了魏王后,他变得很厉害,有时梦中也会叫着要杀某个开罪了他的大臣名字。若非人家刚有了身孕,说不定会央你带我走呢。”项少龙的欲火立时消了一半,清醒过来。岔开话题道:“你刚才去见的姊妹,是否三大名姬之首的凤菲?”
  单美美点头道:“是的!我们还曾说起你来,她很欣赏你哩。”接着兴奋起来道:“不若求她掩护你出城好吗?她是很有办法的人哩!”
  项少龙断然摇头道:“不!我不想牵累任何人。她为何要到齐国呢?”单美美答道:“是为了齐王的五十大寿,听说石素芳和兰宫媛都应遨到那里去。且包括秦国在内,各国都派代表去贺寿。”
  项少龙听得糊涂起来,讶道:“燕、赵两国不是和齐国交战吗?为何忽然又和好起来呢?”单美美摇头道:“对这种事我也不太清楚。听大王说:好像齐王到现在仍决定不了谁当太子,其中牵涉到田单的权力,所以大王很热衷于齐国太子策立的问题。”
  项少龙此时自顾不暇,哪有心情去理齐人的内政,低声道:“乖美美!快告诉我地道的入口在哪里?”单美美骇然道:“不要那么快走好吗?我有办法把你藏上几天哩!待风头火势过后再走,不是更安全吗?”
  项少龙吻了她香唇,断然道:“不!我定要趁现在大雪时走,雪停后便走不了。”单美美不舍地把他搂紧,凄然道:“少龙啊!不要对人家那么无情好吗?”
  项少龙涌上一阵感触,知道单美美即使不是真的爱上自己,也有一种混杂了感激和怀念的复杂心情,加上深宫寂寞,所以才渴望自己留下来陪她。但他心中也颇怜惜她的心境,在她温软香滑的红唇上轻轻啜了一下,柔声道:“我怎舍得无情待你呢?”单美美回吻了他一口,脸泛红霞地羞道:“那你总该有点表示吧!”
  项少龙听得心中一荡。搂着一个丰满而充满青春活力的动人胴体,兼之阵阵幽香随着被窝的温热送入鼻中,若说不血脉喷涨,就是骗人的了。不由探手在她光滑细嫩的背臀间来回爱抚。单美美登时呼吸急促起来,水蛇般在他怀里蠕动揉贴,更挑起项少龙的情焰欲火。
  项少龙的手扩大了活动的范围,由她的大腿上移至俏脸,先缓缓拂过稀疏有致的阴阜,触碰到柔软紧夹的蜜唇,再滑过细嫩的脐壑,掠过仅堪一握的腰肢,顺手在饱满的酥胸乳沟揉捏一番,才落在她纤细的颈项,挑起那完美至令男人迷醉的下颚,令这对男女生出既销魂又刺激的偷情滋味。项少龙此时已如上弦之箭,蓄势待发。
  正欲翻身把她压着时,单美美已主动伏上他身躯,腻声道:“少龙要好好保存体力,让美美来吧!”语罢香臀微抬,玉手轻引,龙茎便悄无声息地滑入她紧嫩润滑的蜜穴之中。单美美一声轻吟,腰如水蛇款摆,臀如杨柳轻摇,膣内紧吸缓放,阵阵快感酥麻便如潮浪袭岸,令项少龙销魂荡魄,险些失守,不愧是醉风四花之首,确是迷死人不偿命的顶级尤物。
  项少龙一面享受着单美美热吻与绝美胴体带来的极上快感,一面积聚着体内不断产生的快感电流,让自己身体尽速回复最佳状况。同时也送出需许微弱电流,让单美美亦是高潮连连,爱液漫流,偏又不敢浪叫出声,只得狂吻着项少龙,香舌在他口内卷缠舔舐,彷佛想把项少龙整个人含入口中一般饥渴。
  两人如干柴烈火般在被褥内缠绵交欢,却又不敢发出声响,这种禁宫偷情,担心紧绷的异常气氛,快感刺激度较之平常超于百倍。不一会,单美美已是香汗淋漓,娇喘吁吁,俏脸泛红,那股娇柔淫媚的醉人模样,让项少龙大生怜惜之情,心中暗暗决定,将来定要将她带离这深宫怨地,给她一片幸福自在的天地。
  此时单美美浑身黏腻湿滑,发丝凌乱,胯间更是汗水淫液交融泛流,随着臀股套弄传来阵阵低响。项少龙欲焰猛涨,紧抱住单美美滚烫的胴体,腰臀上挺,直抵蜜穴花心深处,浅抽猛送,顿时将单美美的快感送上高峰,淫水不可抑遏地喷溅而出,溢满项少龙的小腹上,再顺着股沟漫至床被。
  项少龙感觉龙茎被单美美暖热的蜜穴与爱液紧紧包覆着,想起她在此刻对自己雪中送炭的浓浓情意,心头涌起狂烈爱火,龙茎一挺,精液狂喷而出,顿时两人全身猛颤,四臂交缠紧拥,浑如一体,意识与六感炸裂粉碎,只觉天地只有彼此,再无其他,恍如共赴九天云霄,直到永远。
  良久之后,两人才稍稍回神。单美美娇喘细细道:“地道入口就在大衣柜里,下面是块活板,揭起它就可见到锁死了的地道入口。”
  项少龙醒转过来,心中溢满爱火,和她来了个炽烈得可把两人熔掉的热吻后,跳下榻来擦拭身体穿好衣衫,爱抚着仍旧爱潮未退的单美美,温柔低声道:“美美,待储君加冕后,我就会离开中原远避塞外,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单美美听了竟不惊反喜,兴奋地道:“少龙,那时你愿意带我去吗?”
  项少龙吓了一跳,讶道:“你不是已经怀有身孕?难道不想待在魏国当皇后吗?”单美美凄然道:“其实我心里只盼望能在你身边,当个小妾也好。但当初吕相国与你之间势同水火,我又曾经共谋害过你,自知绝无可能,只好来魏国投奔增太子。想我这样的女子,除了依附有权势的男人,能有什么生存的办法呢?”
  项少龙不禁将这可怜的美女拥入怀中,单美美靠在他胸膛上,两人默默无语。项少龙心意既定,紧搂单美美柔软娇躯,柔声道:“美美,如果你愿意与我在塞外共度余生,那就好好地等我。但到时我该如何接应你呢?”
  单美美大喜之下,泪流满面地献上香吻,取出一只晶莹碧绿的玉镯,隐约透出凤凰翱翔的花纹,交给项少龙道:“我每月十五都会到城外的离宫小住数日,你只要想办法把这玉镯送到我这,我到时就可趁机溜出去。”
  两人详细商议好接应的细节后,项少龙正要拉开柜门时,想起一事道:“究竟有没有别的入口呢?”单美美道:“御园内有两个入口,宫内的人都知道。”
  项少龙搂了她一下,道:“那就更好了,因出口既多,我走后纵使给人发觉,都不会怀疑到你头上来。”再缠绵一番后,这才再踏上逃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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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5-17 23:10 #324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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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 | 第八章 歌舞伎团

项少龙无惊无险从地道钻了出来。那是个养马厩旁的大水井,出口在井壁中间处,离开水面有七、八尺,还有石隙供踏足登上井口。他由井口探头出来时,雪已停了,天际微现曙光,一列马厩排列左方处,还有几间养马人起居的房舍。这类养马厩非常普遍,有公营的,也有私管的。马匹多来自城外的牧场,供权贵和付得起钱的人购马租马。
  项少龙摸到马厩里,正犹豫该否顺手牵马偷他一匹,但又怕目标过于明显。忽有人声传来,吓得他忙躲到一角,以喂马的禾草掩盖自己。来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人道:“张爷放心好了,上头早有关照,要小人拣最好的四匹马给你们。唉!现在我们大梁谁不想看到你们小姐称绝天下的歌舞呢?小人能为她尽点心力,实是莫大荣幸。”
  姓张的汉子显然很会摆架子,只是闷哼一声,来到项少龙藏身附近的马栅处,道:“这匹看来不错,牙齿整齐雪白,是什么种的马?”那管马房的道:“这是来自北方鹿原的纯种马,既好看又耐劳,张爷真有眼光。”
  张姓汉子沉吟片晌后,道:“我要你们找的御者找到了吗?这一趟我们真是多事,好好一个人竟会忽然病死了,害得我们要四处找人。”那马房的头儿道:“能为小姐和张爷做事,小人怎会不竭尽全力,我已找得个叫沈良的人,曾为无忌公子驾过车,又精通武技,样子还相当不错,绝对吻合张爷的条件。”接着低声道:“他是小人的老朋友,张爷该明白,现在大梁没有人敢用无忌公子的旧人,否则凭沈良那种技术,怎会赋闲了整整两年。”
  张姓汉子冷哼道:“他在哪里?”马房头儿陪笑道:“他不知张爷会这么早来,此刻怕仍在睡觉,张爷先到屋内喝口热茶,小人这就去唤他来叩见张爷。”张姓汉子道:“我哪有时间去喝茶,你先给我拉马出来,我立即给你付钱,然后你再召那家伙来,来迟了休怪我不等他。要知道我们并非没有其他御者可用。”接着是牵马的声音,两人到另一马厩去了。
  项少龙暗叫天助我也,连忙取出偷来的衣服换上。这套衣服在那平丘君的箱子裹是最不起眼的,很适合沈良这种落难豪门仆人的身分穿用。把旧衣藏到密处后,那马房头儿已离开马厩,朝房舍那边走去,显是要把那沈良弄醒。项少龙闪了出去,见那张爷正审视四匹健马,干咳一声,迎上去一揖到地道:“小人沈良,请张爷恕过迟来之罪。”
  那张爷想不到他来得这么快,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闪过满意的神色,目光落到他的血浪剑处,淡淡道:“我叫张泉,是凤小姐的正管事,你曾当过魏无忌的御者,当然知道规矩。每月五两银子,若凤小姐满意的话,你还可长期做下去。”张泉年在三十许间,一脸精明,但样子却颇为庸俗,唇上留了两撇浓胡,有点酒色过度的神色。
  项少龙忙不迭答应。张泉道:“时间无多,我们走吧,又快下雪了。”项少龙暗叫谢天谢地,戴上斗篷,牵马随他去了。离城的过程出奇地顺利。最讽刺就是来送行的达官贵人多不胜数,而他这大逃犯就正置身在他们中间。
  还未抵达城门,大雪又从天而降,戴上斗篷,箍上挡风口罩的他低垂着头,况且这又是御者的正常装束,自然谁都不生怀疑。最妙是因他坐在御者的位置,使人察觉不到他雄伟的身型。本来他还怕凤菲会把他认出来,却幸好他根本没有和凤菲照面的机会。且这时的他满面胡须,凤菲若非留神看他,也绝不会轻易识破他就是项少龙。
  说来好笑,他本不想惊动单美美,但终是赖她的帮助逃离王宫。他也更不欲牵连上无甚交情的凤菲,但最后仍是靠她闯过东城大门这一难关。这次可谓绝处逢生。希望自此一帆风顺,安然归秦。他当然不是想到齐国去,只要觑准机会,便会立即开小差溜掉。魏人对凤菲非常礼待,派了一队五百人的轻骑兵,沿途护送,由一名叫敖向的偏将领队。
  凤菲的歌舞团人多势众,坐满了十多辆马车。舞姬乐师加上婢仆,人数达二百人,只是支付每人的薪酬便不得了,可见凤菲的收入是多么丰厚。心中不由想起在他身后车厢内的绝色美女,更记起当日和她在小楼内喁喁私语的动人情景。她等若二十一世纪歌坛的超级巨星,不过能欣赏到她歌舞却是权贵的专利,一般平民百姓均无此福缘。
  车马队离开了大梁后,渡过大沟,朝北直走,到了济水时,早有五艘三桅巨船在等候。项少龙这才知道为何要趁早起程,因为此时已时近黄昏。当他见到魏兵也陪同登船时,不禁心中叫苦。倘若就是如此这般被逼着到齐国去,那真是糟透了。这么顺流而下,只四、五天就要进入齐境,那时想折返赵境又要费一番手脚。不过这时再无其他选择,硬着头皮登上船去。
  五艘大船,魏人占了三艘船,凤菲这边占两艘。这使项少龙因不须日夕面对着魏兵而松了一口气。他乘的是凤菲起居那艘船。这时他的身分在这歌舞团里是最低下的阶层,被分配到底舱只有一个小窗的房里,还要与其他御者仆役挤在一起,六个人共用一房。
  其他御者不知是否因他抢了为凤菲驾车的荣耀,联合起来排挤他,并且他们进房后立即开赌,却没有人邀他加入。项少龙乐得如此,晚饭后钻到一角蓆子上的被窝里,蒙头大睡。那些人还故意说些风言风语,其中有些辱及他的“主子”信陵君,指桑骂槐,项少龙心中好笑,又确实事不关己,很快便睡得不省人事。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地大腿处一阵剧痛,睁眼一看,原来是其中一个叫谷明的御者重重踢了他一脚。项少龙大怒坐了起来,喝道:“什么事?”另一名御者富严抱着双膝,一副流氓无赖的样儿般靠壁坐在一角笑道:“沈良你是那年出生的,是否肖猪,否则怎会睡得像条死猪般?”其他人一起附和哄笑,充满鄙屑嘲讽的味道。
  另一个叫房生的,他是唯一没取笑项少龙的人,低喝道:“不要耍人了。沈良!天亮了,随我来吧!”项少龙按下心头怒火,随他出房去了。来到舱板上,只见天空放晴,两岸一片雪白,心情豁然开朗,把刚才不愉快的事都抛诸脑后。众仆役正在排队轮候煮好的饭菜,另有一堆人在一边取水梳洗,闹哄哄一片,别有一番生活的感受。
  一名颇有点秀色的美婢,在两名健妇的陪伴下,正与张泉说话,见到项少龙比别人雄伟的身材,露出注意的神色,仔细打量了他几眼。项少龙心中有鬼,给她看得浑身不自然起来,房生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道:“那是二小姐董淑真的婢子小玲姐,我们都叫她小辣椒。恃着得二小姐爱宠,最喜作威作福,没有什么事最好不要招惹她。”项少龙心中苦笑,自己一向高高在上,想不到婢仆间也有阶层派系之分。
  随房生洗过脸后,轮得了两钵饭菜,蹲在一角吃喝起来。房生道:“你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吗?其实他们恼的是张泉,谷明是副管事沙立的人。大管事就是要杀他们的气焰,故意聘你这外人回来顶替这个人人争夺的职位。若非他们怕太过分会惹怒大管事,还有你好受的呢!”项少龙这才明白为何放着有这么多人,偏要雇用他,心中暗呼幸运。房生见他默然无语,再不说话。
  项少龙心中过意不去,道:“房兄跟了小姐多久?”房生道:“有三年了。”
  项少龙很想问他凤菲的底细,终感不适合,改而问道:“房兄有家室吗?”房生嘴角抹过一丝苦笑,道:“亡国之奴,那谈得到成家立室,若非小姐见怜,我房生可能早冻死街头了。”
  项少龙呆了半晌,才低头把饭吃完,同时有一句没一句地向房生套问这歌舞团的情况。这时一名壮健的男仆来到项少龙旁,冷冷道:“你是沈良吗?”项少龙记起自己的身分,忙站起来道:“这位大哥有什么吩咐?”
  壮仆傲然道:“我叫昆山,是张爷的副手,叫我山哥便成了。听说你懂得使剑,把剑给我看看!”项少龙虽不愿意,无奈下只好拔剑交到他手上去。岂知昆山脸色一变道:“你另一只手跛了吗?”
  项少龙差点要一拳把他轰下济水去,只好改为双手奉上。凤菲这些男仆里大多佩有长剑,昆山当然不例外,但比起血浪无疑是差远了。昆山捧剑一看,眼睛立时亮了起来。项少龙知他动了贪念,先发制人道:“这是故主送我的宝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口。
  昆山一脸羡慕之色,把玩良久,才肯归还项少龙,板起脸道:“张爷要见你,随我来!”项少龙暗忖真正做大官的,都没这些人般摆足架子。心中苦笑,随着他登往上层的平台。
  这艘船长约三十丈,比秦国的“大翼”战船长了近一倍,这是由于船只是用来运载人货,不求灵活快捷,只求能载重。船身修长,宽约两丈余,首尾翘起,两座帆桅一设于船首,一在船尾。两组帆桅中间处是船舱,分作三层,上两层建在甲板上,底层在甲板下。凤菲和一众有身分的歌舞姬,自然居于最舒适的最上层,次一级的管事婢女住下一层,像项少龙这类身分低下的,就挤在环境最恶劣的底层了。
  连水手在内,这艘船载了近百人,闹哄哄的,倒是另有一番热闹境况。水运的发展,在这时期已非常发达,致有“不能一日而废舟楫之用”的说法。尤其江河密布的南方水网地区,一向以水运为主要交通方式,当战事频繁之际,建立水军乃必然之举,连带民用船只也大行其道。
  项少龙以前每趟坐船,都是“高高在上”,只有这次尝到“屈居人下”的滋味。张泉此时正在平台倚栏前望,身旁还有两名保镖模样的剑手,看来非常神气。项少龙举步来到他身前施礼时,张泉像不知道他已来到般,仍迎着寒风,没有瞧他。项少龙心中好笑,这张泉自己如此,难怪下面的人个个要摆架子立威了。
  刚才和房生闲聊中,他已对这歌舞团有了大致的认识。高高在上的,当然是三大名姬之首的凤菲。接着就是伴舞伴唱的十二位歌舞姬,都是第一流的美女,其中又以被称为二小姐的董淑真居首。这董淑真之所以能身分超然,皆因她是凤菲外唯一懂得作曲编乐的人。正管事张泉和副管事沙立,也属这个级数。专责团内所有大小事务。后者更是专管御者、脚夫等仆役,这次张泉插手亲自聘用为凤菲驾车的御者,明显是插手沙立的职权范围内,进行着这小圈子内的权力斗争。
  歌姬、管事以下,就轮到资深的乐师和歌舞姬的贴身侍婢了。由于她们都是接近凤菲和众歌姬的人,所以虽无实职,但事实上却有颇大的权力。资深乐师里以云娘居首,就像乐队的领班。她是退休了的歌舞姬,还负责训练新人,甚得凤菲器重,故无人敢去惹她。
  婢女中以凤菲那名曾为项少龙遇过,给凤菲叫她作小妹的俏婢小屏儿,和适才见到董淑真的婢子小玲姐两人最有地位,甚至张泉等也要仰她们的鼻息办事。
  自周室立邦后,礼乐一向被重视,这类歌舞团遂应运而生,着名者周游列国,巡回表演,处处都受到欢迎,像凤菲这种出类拔萃者,更是贵比王侯,基本上不受战争的影响。
  张泉让项少龙苦候片时,才沉声道:“听说谷明那些人多次挑惹你,是吗?”项少龙不知他葫芦所卖何药,应道:“他们确不大友善,不过小人可忍受得了。”
  张泉旋风般转过身来,不屑道:“你不是精通武艺吗?照理也该见过很多场面,给人踢了屁股,都不敢还手,算什么汉子?”其他两名保镖和立在后侧的昆山都讨好兼附和地冷笑连声。项少龙摸不着头脑道:“我是怕因刚到便闹出事来,会被张爷责怪,才不敢还手。假若张爷认为还手都不会有问题,下次我会懂得怎么做的了。”
  其实他是有苦自己知,最怕是事情闹到凤菲那里,给她认出了自己来,否则这将是脱身妙计。最好是沙立立刻把他革职,就可在船泊岸时扬长而去了。单美美虽说凤菲很欣赏他,但人心难测,那始终是未可知的变数。他千辛万苦由追捕网内逃出来,绝不想再堕进这追捕网去。
  张泉听他这么说,容色稍缓。他左方那名高个子的保镖道:“张爷看得起你,给你占了这肥缺,你自然该有点表现,不能削了张爷的威风。”
  项少龙来到了这时代后,打跟随陶方开始,每一天都在权力斗争中度过,此刻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登时明白过来,暗呼张泉厉害,这着确是杀人不见血的妙着。自己之所以会被聘用,就是张泉故意惹怒副管事沙立那个派系的人的妙着,最好闹出事来,让上头知道沙立在排挤欺压新人。那张泉就可乘机编派沙立的不是。而沙立现在正乘坐另一艘船,连辩白的机会都没有。这一招真不可谓不够绝了。
  只凭张泉聘用他这行动,便可大杀沙立的威风,向一众下人显示只他张泉才是最得势的人。谁想得到这么一件事,竟牵涉到歌舞团内的权力斗争呢?这类歌舞团的寿命绝不会太长,一旦凤菲倦勤又或嫁人,就须结束。当然歌舞团上下人等都可获得丰厚的遣散费,而那正是房生告诉他对歌舞团最大的期待。
  身后的昆山这时插口道:“就算弄出人命来,只要不是你先惹事,张爷也会帮着你的,明白了吗?”项少龙还有什么话好说,无奈点头。张泉语气温和了点,道:“只要你对我忠心,我张泉绝不会薄待你的。看你那皮黄骨瘦的样子,这两年必吃了很多苦头,用心办事吧!你既曾服侍过魏无忌,自然明白我在说什么了。”
  项少龙听得心中一动,自己的样子的确改变了很多。除了多了一脸须髯外,还瘦了不少。所以就算面对凤菲和小屏儿,恐怕她们都不会认得自己呢!那晚在小楼见面,灯光昏暗,兼之大部分时间又是坐下交谈,现在形象全改,确有瞒过她们的可能。想到这里,心怀大放。
  张泉挥退他后,项少龙回到次层的甲板处,房生却不知到哪里去了。正要往船头找他,经过舱侧窄小的走道时,有人拦路喝道:“张管事没告诉你规矩吗?下人都不准到船头来。惊扰了小姐们,就有你好受了。”
  项少龙吓了一跳,往前望去,只见一名亭亭玉立的俏婢杏目圆瞪的狠狠盯着他,两手叉腰,就像头雌老虎。他忙赔不是,退了回去,索性返到底舱倒头大睡。醒来时上方隐有乐声传来,该是凤菲等在排练歌舞。
  午后的阳光从小窗透射入来,房内只得他一个人。项少龙拥被坐起来,靠在舱壁,想着自己错过了午饭时刻,房生却捧着一碗堆满肴菜的白饭推门而入,递到他手上道:“我见你睡得这么好,不想吵醒你,留下一碗给你。”项少龙心中一阵感动,接过后扒了两口,咀嚼道:“房兄有别的亲人吗?”
  房生在他旁坐下,默然片晌,才淡淡道:“都在战乱中死了!”听他的语气,项少能便知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这房生谈吐不俗,显是出身良好的人。说不定是某小国的宗室之后,国破家亡时逃了出来,辗转加入了凤菲的歌舞团,当了御者。房生又道:“我现在别无他望,只想能赚几个子儿,然后找个清静的地方建一间屋子,买几亩田地来耕作,以后再不用看那些小人的嘴脸。”
  项少龙见他满脸风霜,年纪虽与自己相若,却是一副饱历忧患的样子,心中凄然,冲动下差点把怀里那两锭金子掏出来送他,使他可完成梦想。但却知这样做非常不智,压下这诱人的想法,继续吃饭。
  房生道:“黄昏时船将抵达谷城,明天才再起航,我们作个伴儿,到岸上寻两个妞儿作乐,沈兄若没钱,我可先借给你。”项少龙讶道:“你不是要储钱买屋置田吗?”
  房生道:“储钱归储钱,我们这群低三下四的人,又不像张泉他们般可打那些大姐的主意,有需要时都要忍痛花点钱。不过得小心点避开谷明那班人,刚才我见到他们和几个家将交头接耳的,又提到你的名字,怕是要对付你呢!”
  项少龙听得无名火起,冷哼一声,再不说话。暗忖若不给点颜色他们看,以后日子怎样过?旋又暗骂自己糊涂。有此良机,还不乘机开溜,就是大笨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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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 | 第九章 权力斗争

船抵谷城城外的码头时,天仍未黑。房生兴高采烈的扯着项少龙要下船去胡混时,给张泉叫着项少龙道:“凤小姐要用车,你去准备一下。”项少龙愕然道:“车在哪里?”
  张泉不悦道:“你的眼睛长出来是用来瞧屁股吗?码头上不见停了辆马车在?”项少龙话才出口,便知要挨骂。马车虽在另一艘船上,这时该已驶了下来,只不过他心中焦急难以逃遁,才胡乱说话。
  房生暗地扯了他一把,他知机的随房生由踏板走下船去。方寸大乱间,忽地有人在背后向他猛力一推,他失惊无神下,失去平衡,往前跌去,撞到房生背上去。两人踉跄滚下跳板,直跌到码头的实地去,若非跳板两边有扶手围栏,说不定会掉进河里去。项少龙爬了起来,房生捧着左脚,痛得冷汗直冒,面容扭曲。
  船上响起哄然大笑。只见谷明等一众御者,拥着个矮横力士型的壮汉,正向他们捧腹嘲笑。有人叫道:“看沈良你个子高大结实,原来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给我们巫循大哥无意轻碰了一下,便跌个四脚朝天,还说什么精通武技。”项少龙认得说话的人叫富严,乃谷明那党御者的中坚分子,同时暗暗记着那叫巫循的家将。
  张泉出现在船梢处,向谷明他们怒喝道:“什么事?”谷明好整以暇道:“他两人连走路都不会,怪得谁来。”接着争先恐后奔下码头,呼啸去了。
  张泉怒瞪了跌得灰头土脸的项少龙一眼,骂了声“没用的家伙”,转身去了。项少龙动了真怒,默默扶起房生,房生仍惨叫连连,道:“我的腿断了!”项少龙恨不得立即去追谷明等人,把他们杀得一个不留,歉然道:“是我害了你!”
  房生苦笑道:“他们原是要弄伤你,教你不能驾车,唉!今晚我和你都不用去寻乐子了。”这时有几名御者奔了下来,协助项少龙把房生扶上船去。快到甲板时,有女声娇喝道:“你们在弄什么鬼,竟敢阻着凤小姐的路。”
  项少龙心叫不妙,低了头躬着身,扶房生移往一旁。偷眼一瞥,戴了面纱的凤菲盈盈俏立眼前,旁边是那仍穿男装的小屏儿和另四名俏婢,在十多名家将簇拥下,这美女正打量自己。那小屏儿显然认不出自己来,一脸怒容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泉和另一个人不知由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待要说话,旁边那长相颇英俊的中年人抢着道:“只是发生了无意的碰撞。”接着向项少龙喝道:“你就是那新来的家伙吗?真没用!还不快滚下去,难道要大小姐等你吗?”
  张泉听他指桑骂槐,脸色一变。凤菲那妙比仙乐天籁的声音在面纱内响起道:“沙副管事!”听来隐带责怪口气。沙立目的已达,得意洋洋的闭口不语。凤菲瞧了项少龙一眼,淡淡道:“以后小心点好了,扶了房生回房后,再下来给我套车吧!”
  项少龙抹过一把冷汗,知道她们主仆果然认不出自己来。看着她在前呼后拥中步下跳板,心中只能苦笑。这么一来,他就休想可开溜了。何况他感到房生一天腿伤未癒,自己也该留下来照顾房生。这就是他项少龙做人的原则了。
  不知何时,雪粉又开始降下来。在黄昏的朦胧光线下,细雪轻柔无力地飘舞着,似很不情愿才落到地上结束了那短暂而动人的旅程。一切都放缓了,被净化了。项少龙策着健马,载美而行。前方四名家将开路,后面还随着八名家将。魏兵的指挥偏将敖向也带了十多名亲随,伴侍两旁,益发显出凤菲备受各国权贵尊重的身分。她就像二十一世纪色艺双绝的艺人,谱出的曲词均盛行一时,非是一般出卖色相的歌伎所能相比。
  在这种前呼后拥的情况下,项少龙纵没有房生这负担,也溜不了。非是没有可能,而是会教敖向生疑。最妙是敖向自然以为项少龙是已替凤菲办事多年的御者,故对他半点都不起疑心。他完全不知目的地在哪里,只知追在前方家将的马后。
  蹄声嗒嗒中,车马队畅通无阻的开入陷在一片白茫茫的古城里。大多店铺均已开门,但仍可从招牌看出此城以木工、绣工、织工和缝工等工艺为主。项少龙虽非对文化有深厚认识的人,但因观察力强,感觉此城比之以前到过任何这时代的城市,都多了一份书香和古色的气氛。
  此时敖向策马来到马车旁,垂头向凤菲说话道:“昔年旧晋韩宣子来到鲁国,看到鲁太史所藏典籍,大叹‘周礼尽在鲁矣’,凤小姐故地重游,当有所感。”项少龙心中一动,这才知道此城原属鲁国,鲁亡后不知何时落人魏人之手。连孔夫子都是在这土地上出生,难怪会有一种他国没有的文化气息。
  凤菲幽幽一叹道:“也正因此累事,若非我们鲁人顽固守旧,抱着典籍礼乐不放,也不致始受制于齐,继受制于吴、越;虽得君子之邦的称誉,还不是空余亡国之恨。敖大人过誉了。”项少龙听她语气萧飒,心中一阵感慨。原来她非是宋国公主,而是鲁国公主。不过鲁、宋相邻,更说不定两国都和她有关系。敖向这着马屁拍错了地方,尴尬地东拉西扯了两句后,见凤菲全无说话的兴趣,知机地退回原处。
  马队左曲右转,逐渐离开了大道,朝城西偏僻处走去。在风灯的光芒中,凄风苦雪之下,就像在一个永无休止的梦境中前进。项少龙感受到身后美女重回故国的黯然神伤。想像着将来小盘统一天下时,敖向等都会变成像她般的亡国之人,禁不住又是另一番感慨。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或者可作现时东方六国的写照。
  马队穿过一片疏林后,在一处陵寝停下来。项少龙心中恍然,原来凤菲到这里来是要祭祀某位先祖故人。凤菲等鱼贯下车,由敖向陪伴着朝陵墓走去,没在林木后。项少龙和一众家将、魏兵留在原地,不一会隐有哭声传来。当她们回头时,除凤菲被面纱遮着看不见脸容,小屏儿等都哭肿了秀眸。
  回到船上,已是深夜。谷明等全溜到岸上花天酒地,剩下一脸愤慨的房生。项少龙见他的左脚胡乱紮了些布帛,问道:“怎样了?”房生两眼一红道:“若我的脚好不了,就要找他们拚命。”
  项少龙曾受过一般接骨驳骨的跌打医术训练,将紮着的布帛解了开来,摸捏研究一番后,松了一口气道:“只是骨踝移了位,来!忍点痛。”房生惨叫一声,泪水夺眶而出时,项少龙也完成了壮举。
  房生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大讶道:“沈兄确有一手。”项少龙拍拍身旁蓆子,笑道:“坐下来,我有些话想和房兄说。”
  房生这时的心情和刚才已是天渊之别,欣然坐下道:“沈兄请说!”项少龙由怀里掏出那两锭黄金,用手掌托着,送到他眼皮子下。房生的眼睛立时瞪大至极限,呼出一口凉气道:“天!这是黄金。”只这么两锭金子,便够普通人一世无忧。
  项少龙把金子塞入他手里,低声道:“这是你的了。”房生犹豫了一下,才摇头道:“我怎能接受沈兄的金子呢?”
  项少龙骗他道:“我共有十锭这样的黄金,都是无忌公子自知不能幸免的时候分赠给我的,房兄尽管要了它们,然后诈作跌断了腿,离开这小人当道的歌舞团,追求自己的理想生活。”房生抓紧了金子,讶道:“沈兄身家如此丰厚,何用来到我们处混日子呢?”
  项少龙胡诌道:“实不相瞒,我今日是藉机离开大梁,自无忌公子死后,我们这些旧人无人敢用,我又不甘于平淡,遂乘机到齐国来碰碰运气的。”房生感激零涕道:“大恩不言谢,有了这两块金子,加上我这两年的积蓄,明早我便向小姐请辞了。”想了一想又道:“不若我们一起走吧!沙立那人心胸狭窄,定不会放过你的,张泉则只是利用你,就算沈兄死了,他也不会掉半滴眼泪。”
  项少龙微笑道:“房兄走了,我再无后顾之忧,我们那一跤绝不会白摔的。”房生呆望着他,就在这刻,他感到项少龙活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当晚房生已迫不急待,向张泉表示因腿伤而要离团。张泉毫无挽留他的意思。藉口是他自己离职,随便给了他微不足道的十来个铜钱,便着他明早离船。房生愤然告诉项少龙,本该有一笔可观的安休费给他。不用说已落到张泉的私囊里。当然他不会真的把这放在心上,因为那两锭金子已令他心满意足。
  翌晨项少龙送他下船,正犹豫好不好随他一同失踪时,谷明等人回来了,经过时又对两人冷嘲热讽一番,这才登船。项少龙又见码头间满布魏兵,船上的张泉则是虎视眈眈,便与房生道别,压下心中的冲动,返回船上去。
  船队开出。项少龙见其他仆人御者,都如避瘟神般不敢与他交谈,张泉那批人又当他是废物般不再理睬他,心中好笑,取过早饭,躲到甲板一角吃了起来。心中却在盘算如何狠狠闹他一场,好迫凤菲把自己辞退,那就可大摇大摆地离开,谁都不会对他生疑。不过时间须拿捏恰当,最好是要在下一站补充食物用水之前生事,那便可顺理成章于泊码头时给赶下船了。
  初时他还对抢了人家的饭碗有点内疚,现在却知是帮那人挡了一场灾祸。谷明那些人显然是奉了副管事沙立之命,誓要把他迫走。那沙立卖相不俗,可能正是凭此天赋条件,勾搭上某一个颇有权力的婢子,实力增加后就来谋夺张泉这可赚钱的大肥缺。
  左思右想时,眼前出现了一对小靴子。项少龙愕然上望,刚好给人家姑娘胸前的插云双峰挡着了视线,看不到她的模样儿,吃了一惊下长身而起,原来是二小姐董淑真的近身宠婢小玲姐。她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两眼,冷哼道:“你就是那爱闹事的沈良了?”项少龙已决定了在下一站离船,那还须卖她的账,回复以前叱吒风云的气概,微笑道:“小玲姐过奖了,没有人起哄,那闹得出什么事来呢?”
  小玲姐怎想得到项少龙会如此针锋相对,一愕下变脸道:“好大胆!你知不知道是和谁说话?”项少龙双手环抱胸前,淡然自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万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我现在孤身一人,人家却是成群成党,小玲姐给我来评评看,谁才有闹事的资格?”
  小玲姐登时语塞,说到雄辩滔滔,她怎是见惯大场面的项少龙的对手,气得脸都胀红了,狠狠盯了他几眼,才叉腰娇叱道:“你是否不想干了!”项少龙好整以暇道:“这怕该由张管事或凤小姐决定吧?”
  小玲姐一向只有她骂人,那曾给项少龙这种身分的下人顶撞过,气得七窍生烟,跺足走了。项少龙看着她走到另一边谷明那群人处,把谷明召了入舱,心知肚明好戏正在后头,暗觉好笑,掉头欣赏停了雪后两岸的美景。他几乎可肯定沙立勾上的人就是这个颇有姿色的婢女小玲姐,背后可能更得到歌舞团内第二号人物董淑真的支持,才敢挑战张泉的权力。
  当他正思索逃回秦境的路线时,肩头给人拍了一记。项少龙别头看去,入目是一名家将,也是昨晚护送凤菲到城内祭祀的其中一人。那家将道:“张爷要见你!”项少龙见他说话时双目不敢直视自己,那还会不知是什么一回事,微笑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那人道:“我叫许然,随我来吧!”项少龙心中一热,手脚同时发痒,随他进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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