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雷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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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敌我难分
接着由花戟高顺为首的一千人也一齐躬身道:「属下参见盟主、李帮主。」
石松龄含笑摆了摆手道:「大家辛苦了。」
假独角龙王站起身,连连抬手道:「诸位都是武林中知名之十,光临敝帮, 兄弟至表欢迎,请坐,请坐。」
风云子赵玄极朝石中英招招手道:「石公子请到这里坐。」
石中英依言走到上首一席,在赵玄极下首一把椅子上坐下。他在转身之际, 迅快朝左首席上安庆分舵分舵主杨天寿看了一眼。杨天寿暗暗点头示意,接着花 戟高顺(穆慎行)等人,也在第二席上依次坐下。副帮主耿承德招呼众人入席之 后,也自回到主人席上,假独中龙王下首落座。
假独角龙王适时站起,目光徐徐掠过左右两旁六镇三十六分舵的席次,洪声 道:「各位分舵主,今天老夫得能重回本帮,实拜石盟主之赐,这话诸位听了, 一定会大吃一惊,以为此次老夫应石盟主之邀,前往石门山,路上遇上了什么不 测之事,哈哈,那就错了。」他这番话,确实颇具危言耸听之能事。
左右两旁席上,三十六分舵分舵主果然个个都目光集中注视着上首假独角龙 王,凝神谛听。假独角龙王口气一顿之后,续道:「其实应石盟主之邀,赴石门 山的,并非老夫,因为老夫已在三个月前,中了好人毒计,以毒药暗置在老夫酒 饭之中,在老夫毒发之际,沉之于江……」三十六舵主从未听说过此事,一时大 家脸上部变了颜色,互相窃窃私语。
假独角龙王续道:「当时老夫虽然中毒错迷,但喝了几口冷水之后,总算清 醒过来,运功挣断铁链,泅到江边,差幸身边还有本帮秘制解毒丹,未被搜去, 勉强压住毒性,老夫自知中毒已深,解毒丹无法解去体内之毒,这就连夜赶路, 找到庐山锦绣谷,在黄药师悉心治疗之下,前后七日,始告复原……」
只听右首上席上,有人起立,问道:「帮主可知道下毒之人是谁么?」
假独角龙王摆摆手道:「诸位听老夫说下去。」接着又道:「老夫为了侦查 下毒之人,有何图谋?赶回君山之后,并未直接回到总舵,而在夜间潜入帮中侦 查,竟然发现有人假冒老夫,在帮中处理帮务……」这真是骇人听闻之事。
三十六舵主几乎个个义愤填胸,有人大声道:「那恶贼呢?」
假独角龙王轻咳一声,续道:「老夫惊骇万分,当晚悄悄进入耿副帮主的卧 室,说明经过,但耿副帮主也中了贼人慢性毒药,功力几乎全失,一时也不好妄 动,只得赶去石门山向石盟主求援,石盟主才以亲笔书函,邀约那假冒老夫的贼 人,前赴石门,这样总算不动声色,把那老贼拿下了。」三十六舵主听到这里, 不觉纷纷鼓起掌来。
石中英心中暗道:「好个老贼,他鼓动如簧之舌,颠倒是非,分明是在煽动 大家的情绪。」
假独角龙王得意的笑了笑道:「老夫能重回本帮,使本帮基业不至落入贼人 掌握,实在是本帮之大幸,也是全赖石盟主的鼎力相助,才能扭转全局,转危为 安……」
石松龄连忙站起,拱手道:「李帮主好说,些许微劳,何足挂齿。」就在两 人谦逊之际,大厅上又纷纷鼓起掌来。
假独角龙王接着又道:「老夫此次特别邀请石盟主和几位掌门人莅临本帮, 这对本帮来说,实是莫大的鼓舞,老夫要诸位齐集一堂,一来大家可以藉此瞻仰 石盟主的丰采,二来,也藉以表本帮对石盟主的隆重欢迎之意,第三,石盟主命 他哲嗣石中英石公子亲自由水道押运假冒老夫的贼人,前来本帮,定在今天欢迎 大会上,移交本帮……」三十六分舵主一阵窃窃私语之后,又纷纷鼓起掌来。
石松龄等掌声稍歇,徐徐起身,说道:「兄弟在近年来,接获各地密报,江 湖上,正有一批野心份子,在暗中组织一个『护剑会』,到处散布谣言,颠倒黑 白,进而企图颇似各大门派,这假冒李帮主的贼人,极有可能就是『护剑会』的 人。」
「但因此人假冒贵帮帮主,他虽被兄弟擒住,也许尚有羽党,在贵帮潜伏卧 底,此事关系贵帮甚大,自该归由贵帮处理,因此兄弟命犬子把他押来贵帮,移 交贵帮主侦查。」说到这,回头朝石中英道:「中英,你要他们把人押进来。」
他这话,已极明显,所谓「也许尚有羽党潜伏卧底」、以及「交由贵帮主侦 查」云云,那就是说,他们准备借「侦查」为名,要在龙门帮展开屠杀,整肃异 已。
石中英心中暗暗冷笑,一面立即闻言站起身道:「孩儿遵命。」说完,离位 走出,举步跨出大厅,在阶上站定,左手打了个手势,大声说道:「你们把人押 进来。」琴儿答应一声,才扶着头蒙黑布的独角龙王李天衍,当先走上石阶。
十二名「黑衣队」武士看到石中英的手势,也一齐举步,列队而入。大家相 继进入大厅,由琴儿扶着独角龙王,居中站定。十二名「黑衣队」武士,分别两 旁,每人手按扑刀,如临大敌。
石松龄和缓的道:「现在可以把蒙头黑布掀起来了。」石中英朝琴儿打了个 手势。
琴儿伸手掀开了独角龙王蒙头黑面,这一瞬间,坐在两侧席上的六镇三十六 舵主不由的全都惊「咦」出声。原来厅上站着的,赫然又是一个李帮主。高大的 身材,腰背微驼,生成卧蚕眉,丹凤眼,鼻直口方,红脸秃顶,站着就有一股逊 人威仪。他们都是追随帮主多年的老人,但如今端坐在人席上的帮主,和站在大 厅中间的人,简直一模一样,分不出谁真谁假来。
石公龄适时说道:「诸位现在看清楚了,此人就是假冒李帮主的贼人,『护 剑会』处心积虑,阴谋挫夺贵帮基业,才制造了一个假的李帮主,冒名顶替,居 然可以乱真,现在兄弟就把他移交贵帮,请李帮主派人押下去,当众讯问他的口 供,有无同党?」此人当真老奸巨猾,他看出龙门帮三十六分舵主面露惊疑,才 用这番话,来澄清大家的疑实。
他虽没有明说:「他只是假扮的李帮主而已,诸位莫要动疑。」但他要假独 角龙王派人押下去,当众讯问,自可澄清大家的疑虑了。
假独角龙王抱抱拳朝副帮主耿承德道:「耿副帮主,你派人先把他押下去, 等撤去酒筵之后,老夫要亲自讯问。」
耿承德欠身领命,站直身子,朝左首招了招手,立时有两个一身青色劲装, 腰挂单刀的汉子走了过来。原来大厅上,除了上首「贵宾席」(两桌)和主人席 (一桌)上菜、把盏,由八名青衣使女伺候之处,其余左右两边,六镇三十六分 舵的席次,均由身穿青色劲装的汉子担任,每席两人。
却说耿承德率同两名青衣汉子,走到独角龙王面前,挥挥手手道:「你们先 把他押下去。」两名青衣劲装汉子躬身领命,正待朝独角龙王走去。
本来还由琴儿才扶着的独角龙王,忽然腰背一挺,断喝一声:「站住。」接 着双目精芒陡射,直注耿承德,洪声道:「承德,你过来。」耿承德听得脸色登 时发白,脚下连连后退不迭。
独角龙王嘿然冷笑道:「耿承德,老夫看你不像是贼党假冒的,如今当着本 帮三十六分舵的人,你说,那假冒老夫的贼子是谁?」
耿承德似是被独角龙王气势所惧,呐呐的道:「你……你……」两个青衣劲 装的武士被独角龙王一声断喝,震得耳鼓嗡嗡直响,不禁呆得一呆,但他们是奉 命拿人的,是以在耿承德话声还未出口,他们一左一右抄了上去。
独角龙王巨目一转,精光四射,沉声哼道:「你们敢对帮主不敬?」喝声出 口,右手一探,五指如钩,迅快抓住了左首汉子的臂膀,轻轻往右一带。那汉子 身不由已的往右首汉子迎面撞去。
这下手法奇快,右首汉子刚刚欺到独角龙王右首,冷不防左首汉子朝他猛搅 过去。两个立时撞了个满怀,闷序一声,跌撞在地。他们一身武功,纵然了得, 但如何抵挡得住独角龙王借力打力的重手法?一时竟然再也爬不起来。耿承德总 究心虚,在独角龙王一招制住两名劲装汉子之时,早已慌慌张张的往后退下。
大厅上这一变化,原是瞬息之间的事,假独角龙王看得大感惊异,虎的一声 从座上站起,洪喝道:「你假冒老夫,还敢在本帮捣乱么?」
独角龙王仰天大笑道:「好个贼子,你们串通一气,假借石盟主之名,把老 夫骗到石家庄去,却在酒菜中放置『散功毒药』企图废去老夫武功,由尔冒名顶 替,假扮老夫,阴谋攫夺龙问帮基业,你纵能双手遮天,瞒得过一时,也瞒不过 大家的眼睛。」
他随着活声,目光徐徐朝左右两旁席上三十六分舵主掠过,洪声道:「你们 跟随老夫闯荡江湖少说也有二十几年了,难道你们连老夫声音都听不出来么?」 老实话,这两个独角龙王无论面貌、身材、举止、神态、无不一模一样,甚至连 说话的声音,竟也完全相同。
别说眼前这三十六分舵主了,就是亲若父子、夫妇、兄弟,只怕山未分得出 来。左右两旁席上,三十六名分舵主,一时不禁面面相觑,谁也作声不得。「贵 宾席」上的石松龄虽也暗暗心惊,但他依然有恃无恐,安详的端坐如故,挣以观 变。直到此时,独角龙王朝左右三十六分舵主发言,这些分舵主,他们大半尚无 法控制。
本来就计划在今天酒筵之后,以清除龙门帮内奸之名,趁机先把几个较为强 项的除去,以收杀一敬百之效,但此刻如容独角龙王说动,自己这边纵有安排, 总究要多费手脚。
石松龄到了此时,不待假独角龙王开口,不觉双眉微拢,沉声道:「中英, 你还不快把这假冒李帮主的贼人拿下了。」
要知石松龄虽然是贼党之首,但是他并不能指挥「黑衣队」武士。石中英奉 「命」要「黑衣队」武士押着犯独角龙上进来,再要琴儿掀开独角龙王的蒙面黑 布,直到此时,他一直站在上首,并未回席。
此时听了石松龄的话,突然仰首敞笑一声,一手按着剑柄目光朝左右一扫, 朗声说道:「龙门帮各位朋友,在下石中英,家父就是石松龄,由各大门派推举 出来的武林盟主,但不幸在数年之前,被贼人冒名顶替所取代,就是这个老贼, 如今他又以同样手法,制造出一个假的李帮主,企图抛夺贵帮……」他站在大厅 正中央,话声清朗,听得大家又是一怔。
厅上已经有了两个李帮主,使大家真伪莫辨,如今又有石盟主的公子,指称 座上的石盟主是假的,事情好像愈来愈复杂了。石松龄脸色大变,没待石中英说 下去,霍地站起,浓哼一声道:「住口。」
石中英冷然道:「怎么,你怕在下揭穿阴谋,作贼心虚了?」
石松龄脸现恼怒,沉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石中英道:「在下是真正的石中英,你不是已经听见了么?」
石松龄目中闪过一丝异色,冷哼道:「小畜生,你没有埋身在石窟之中?」
石中英微晒道:「好教你老贼失望的很,在下不是好好的活着么?」
石松龄点点头道:「果然全是你一个人捣的鬼。」
石中英轻笑道:「应该说整个武林,都是你老贼一个人捣的鬼才对。」
石松龄脸露棱笑,怒哼一声道:「小畜生,这是你自找死路。」
石中英刚声道:「今天该是你们阴谋败露,黔驴技穷的时候了。」
石松龄「砰」的一掌,击在桌面上,沉声喝道:「你们谁去把这小畜生拿下 了。」
百步神拳邓锡侯倏地站起,应声道:「这小子假冒盟主公子,兄弟就去把他 擒来。」
他刚刚离座走出,穿云镖沈长吉已经跟着站起,一下闪出,挡在邓锡候的面 前,陪笑道:「兄弟追随石盟主多年,直到今天,才知盟主竟是冒名顶替之人, 邓老是南海一门之主,应该明辨是非,依兄弟之见、还是暂时回座的好。」
百步神拳邓锡侯双目似火,怒声道:「沈长吉,你敢阻拦老大?」
沈长吉大笑道:「原来你也是贼人一党,假冒了邓锡侯,那很好,就算兄弟 阻拦你吧。」
邓锡侯倏面红似火,生性也似火,那里还经得住沈长吉的挑逗,口中大喝一 声,道:「老夫是不是邓某,你试试就知道了。」挥手一拳,朝沈长吉面门直捣 过去。
沈长吉大笑道:「人家叫你邓猴子,果然不错。」身形一闪,已经到了他侧 面,右手挥外,「铿」的一声,抽出一柄青锋剑来,剑走轻灵,侧点而出。
百步神拳邓锡侯一拳走空,心头不禁大怒,厉吼一声,身形跟着旋转,左手 又是一拳直捣出去。那知他拳势堪堪击出,但见剑光一闪,沈长吉点出的剑势忽 然中途变招,改点为削,剑锋上扬,抢先划来。耳中同时听到笑道:「邓锡侯, 你这条手臂不想要了么?」他话声出口,剑势已经停注。
邓锡侯左拳,原是随着身子旋转之势,击出去的,没想到对方拔剑发招,中 途变招,竞有这般快法。这不等于是自己凑上去的一样,心头不觉大惊,手腕一 挫,拳势一撤,急急往后跃退。沈长吉并未追击,只是淡淡一笑道:「兄弟早就 说过,你还是回座的好。」话声未落,突觉一般暗劲,直巡过来。
沈长吉右手长剑已收回,此刻骤遇暗劲憧击过来,登时想起对方外号「百步 神拳」,急忙左手化学,朝前推出,但觉吁股暗劲,惋在掌心之上,势道竟然强 猛无比,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心头不禁大怒,双眉一扬,喝道:「邓 锡侯,你暗拳伤人,算得什么人物?」
邓锡侯大笑道:「你,总该知道老夫的外号,叫做……啊……」他话才说到 一半,突觉左肩剧痛,口中不禁「啊」了一声。原来在他说话之时,沈长吉悄无 声息的打出一支小巧的飞镖,正中对方左肩。
邓锡侯迅快从肩头起下飞镖,血流如注,他双目通红,怒喝道:「姓沈的匹 夫,老夫和你拼了。」纵身飞扑,挥手一拳直向沈长吉击来!这一拳来势迅猛, 拳挟风声,锐不可挡。
沈长吉闪身避开,大笑道:「你总该知道兄弟的外号叫做穿云镖,这是你自 己太大意了。」他闪避的快,但邓锡侯的一记拳风,从他身边擦过,砰然一声, 击在两丈外的墙壁之上。左首一堵粉墙上,登时陷进去钵大一个拳印。
沈长吉看的暗暗咋舌,忖道:「这姓邓的『百步神拳』,果然厉害。」
风云子赵玄极,站起身道:「邓兄且慢动手,先下来包扎一下伤口,让兄弟 来领教他几招。」
风云子赵玄极同时起身离座,一手从肩头掣出长剑,要待朝石中英奔去。突 然两阵飒飒风响,花戟高顺、(穆慎行),火龙卢琨(蓝纯青)同时跃出。穆慎 行双戟一杨,挡在风云子赵玄极的前面,拱拱手道:「赵道兄有兴趣,兄弟奉陪 如何?」口中说着,右手长戟一横,左手短戟向前一扑。
赵玄极疾退一步,口中怒哼一响,反手拔剑,一记「拨云开路」,架开了短 戟。穆慎行左手长就又已递到,两人立时交上手。蓝纯青闪到了高翔生身前,轻 笑道:「高掌门人要试试在下火器,还是较挝较量剑法?」
高翔生和蓝纯青原是极熟之人,一下子就已听出火龙卢琨的口音,极似蓝纯 青,心头不觉一怔,沉喝道:「你……」
蓝纯青一摆长剑,点头说道:「咱们不必多说,高掌门人发招吧。」高翔生 心知遇上劲敌,那敢大意,脚下由坎走乾,身形闪出之际,长剑刷的一声,斜划 而出。
蓝纯青一剑出手,长剑连振,但见寒芒流动,一连攻出三剑。高翔生剑随人 走,被逼的连退四步才封住对方攻势,趁机还击。这时百步神拳邓锡侯已由两名 使女,替他在左肩创口,敷上了止血生肌的金创药,包扎妥当。
邓锡侯原是个性如烈火的人,虎的站起身子,指着沈长吉大声喝道:「姓沈 的,咱们今天不分个生死存亡,就决不罢手。」
沈长吉看他的指名叫阵,不觉冷冷的道:「邓兄说的,正合我意。」邓锡侯 那还忍耐得住,跃起一拳,直击过去。
沈长吉早已蓄势待敌,朗笑道:「邓兄的百步神拳,闻名江湖但兄弟学的是 剑,只好用兵刃奉陪了。」
说话声中,身形朝左跨出,左手化学,使了一招「回头望月」,劈出一记掌 风,挡击邓锡侯的拳势,右手长剑顺势挥出,使的是「秋风扫叶」,一道剑光, 匝地扫去。石松龄眼良看在厅上捉对厮杀的,竟然全是自己手下,心头自是恼怒 已极,口中连声喝道:「反了!反了。」
石中英潇洒的站立厅中,戟指着石松龄,大喝道:「老贼你给我滚下来。」
假独龙王脸露冷笑,沉喝道:「无知小辈,且慢得意,你们踏进龙门帮,就 无异进入了死地,只要老夫一声令下,立成刀下之鬼,依老夫相劝,此时放下兵 器,束手就缚,还来得及。」
石中英大笑道:「阁下何用虚言恫吓,有本领:就只管使出来。」
石松龄道:「李帮主不必和他门多说,就请下令,只管格杀勿论。」
假独角龙王点头道:「盟主说的极是。」话声出口,双手高举,突然向下一 挥。这自然是一个暗号,但见左右两旁席后,同时冲出三十几个青衣劲装汉子。
这些人,原来就是在每一席上伺酒上菜的仅子,如今居然中持钢刀,从两边 冲了上来。独角龙王因方才扑上来的两个青衣汉子,被自己施展「擒龙手」重手 法,使两人互相撞了个满怀,跌地不起,但他阅历丰富,交手虽然未到一招,却 业已看出这些青衣汉子一身武功极为高强。
此时一看对方蜂拥冲来,立即以「传音入密」,朝石中英说道:「石世兄小 心,这些人武功俱非弱手。」
石中英更不敢怠慢,身形疾退一步,倏地转过身去,举起左手,朝站在身后 的「黑衣队」武士,发出暗号。但听一阵轻快的刷刷之声,十二个「黑衣队」武 士,各从腰间击出扑刀,疾掠而上,一字排开,挡在石中英的身前。他们每一个 人都面目冷肃,手中扑刀,色呈暗蓝,分明都淬过剧毒。
石松龄没想指挥「黑衣队」武士的金牌,也会落到石中英的手中,这些「黑 衣队」武士乃是石家庄从不公开的精锐,若被石中英所用,和假独角龙王手下的 青衣武士自相火拼,后果就不堪设想!心念闪电一转,立即大喝一声:「大家住 手。」他这句话,贯注了内家真力而发,有如焦雷一般,震得大厅上声音激荡, 嗡嗡不绝。三十几名青衣劲装汉子和「黑衣队」武士,不觉齐齐一怔。
石松龄立即大声喝道:「黑衣队李领班何在?」
「黑衣队」为首的领班躬躬身道:「属下在。」
石松龄道:「你认识老夫么?」
李领班躬身道:「你是盟主。」
石松龄道:「那么好,你们把这小畜生给我击下了。」
李领班回头望了石中英一眼,似有难为之色。石中英手中虽然有金牌,但还 是第一次指挥「黑衣队」武士,怕他们听了石松龄的话,倒戈相向。一进心头大 急,左手举胸,手掌向外直竖,朝大家宣示了金牌,然后四指握拳,拇指遥指自 己鼻尖,大声道:「我就是你们主人。」十二名「黑衣队」武士看到手势,果然 一齐躬下身去。
石中英手势一变,以拇指紧抵金牌,四指直伸如刀,朝涌来的青衣劲装汉子 作出砍杀之状,口中喝道:「你们去把这些贼人,一律格杀。」
他喝声甫出,十二个「黑衣队」武士,口中发出野兽般一声长啸,身形飞扑 而走,刀光如雪,朝青衣劲汉扑攻过去。三十几名青衣劲装汉子立时吆喝一声, 挥刀拦截。霎时间,偌大的一座大厅,但见人影交织;展开了一场猛恶绝伦的搏 斗。
一阵阵钢刀交击之声,盈耳不绝。十二个「黑衣队」武士和三十几名青衣劲 装汉子,在人数上几乎以一敌三,但他们练的是「煞手术」,右手扑刀飞舞,左 手施展「煞掌」,掌风夹着厉啸,攻势猛恶,彪悍得有如猛虎出押。
三十几名青衣劲装汉子,武功也是极高的,只是他们未曾受过「煞手掌」训 练,神志清明,无法像「黑衣队」武士,遇上对方就好像有深仇大怨,只顾攻扑 不顾本身的安危。是以人数虽比「黑衣队」武士,多出两倍,但却只能巡注对方 的攻扑,无法占得优势。
独角龙王暗暗朝石中英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石世兄,咱们不用管他们, 擒贼擒王,先去把两个老贼制住了才好。」
石中英点头道:「李帮主说得是。」
独角龙王高大身形,笔直向前巡去,口中大喝道:「好个贼子,还要老夫动 手么?」
假独角龙王看独角龙王朝他欺去,左手一挥,沉喝道:「你们还不出手,更 待何时?」左有两旁席上三十六位分舵主中,至少二十几个站了起来。
安庆分舵双枪杨天寿大声道:「诸位分舵主,目前真伪未分,人家最好保持 冷静,不可轻易妄动。」他是龙门帮六大镇分舵主之一,说出话来,自然有他的 份量。
那知他话声未落,忽听有人大喝一声道:「汤天寿,莫非你是贼人一党?」 寒光一闪,朝他后颈劈来。
双斧向开山右手短斧及时一撩,「当」的一声,架开对方九环刀,两人各退 一步。向开山双目圆睁,厉声道:「卓永昌,你才是贼人一党。」卓永昌,正是 岳阳镇的分舵主。
卓永昌怒日瞪他一眼,大叫道:「大家都看到了,安庆分舵,己成了贼人一 党。」
向开山怒哼一声,双斧开闺,直向卓永昌罩了上去。卓永昌九环刀发出一阵 嘟卿震响,迎着双斧,立刻展开恶斗。这一瞬间,那方才起身离座的二十凡个分 舵主,已经一齐掣出了兵刃。以双枪杨天寿为首的,也有十几个人,此时也各掣 刀剑在乎,离席而起。
较先站起的二十几个分舵主,自然是听了假独角龙王的话,准备拦截独角龙 王,他们自然是贼人一党。以双枪杨天寿为首的十几个分舵主,正好将那贼党分 别拦住,动起手来。大厅上,这一阵工夫,当真陷入了敌我难分的大混乱。
但见人影闪动,刀剑齐击,一阵阵惊心动魄的金铁交鸣,此起彼落,还夹杂 着惊呼吆喝,和闷哼之声。但有谁负了伤?是准发出来的闷哼?有谁倒了下去? 他是已方还是对方的人?到了此时,谁也无法弄得清楚。独角龙王双手提胸,堪 堪跨出两步,就见两道寒光,飞袭而来,两名分舵主已经冲到面前。
独角龙王沉喝道:「李舵主、黄舵主,你们当真连老夫都认不出来了?」那 两个分舵主自然是贼党的同路人,一言不发,举剑就刺。
独角龙王勃然大怒,沉喝一声:「叛徒敢尔。」不避不让,迎着右首那人刺 来剑势,举手一掌,劈击过去。同时左手食中二指似剪,一下夹注了左首那人的 长剑,身形半旋,飞起一脚,朝他胸腹间踢去。
独角龙王一身武学,何等精纯,况且又是含怒出手,这两招不但迅如掣电, 威力更是奇猛绝沦。一掌甫出,凌厉罡风,立时带起了呼啸之声,像排山倒海般 直倾过去。掌力本是无形之物,但一团罡力,撞上迎面刺来的长剑上,但听悄然 剑鸣,右首那人闷哼一声,连剑带人,一个斤斗,直摔出去。
左百那人长剑被独角龙王两个指头夹住,心头一慌,要待后退,却已不及, 砰然一脚,踢在他胸口之上。一个人直飞起两丈来高,越过人头顶,朝左首飞了 出去。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独角龙王举手投足之间,就解决了两个朝他奔去的 分舵主,吓得另外两个,连连后退不迭。
独角龙王连看也没去看他门他门一眼,一个箭步掠到「主人席」前面,双目 凌威如电,直注假独角龙王,洪喝道:「你是少林寺的什么人?胆敢假冒老夫, 现在还有何说?」
假独角龙王洪笑道:「老夫李天衍,还会是假的不成?」
独角龙王怒喝道:「住口、你们覆灭就在眼前,还敢假充字号?」
假独角龙王冷冷说道:「你以为老夫怕你了吗?」
独角龙王仰首一阵大笑道:「咱们谁已不用怕谁,最好的办法,就是试上几 掌,优胜劣败,真假可以立判。」喝声出口,身形一晃,已经抢到假独角龙王前 面,五指箕张,一招「云龙探爪」,笔直抓去。
假独角龙王眼看独角龙王功力已复,自然不敢存轻敌之意,身子斜退半步, 右掌斜切,手指如刀,朝独角龙王手腕划来。独角龙王一声长笑,右手未收,左 掌紧接着直劈而去,这一掌劲道凌厉,划起了一道啸风之声。假独角龙王右手一 抬,硬把一掌接了下去。
独角龙王洪喝一声:「很好。」右掌一收即发,又是一掌,直劈过去,掌势 才发,一团强劲的罡力,应掌而出,较刚才一掌,加强了甚多。假独角龙王右掌 一推,但听「茬」的一声,又硬接了他一掌。但这一下,两人都已连足了八九成 力道,一掌交接,震的两人各自退后了一步。
假独角龙王洪笑一声,道:「阁下原来也不过如此。」
独角龙王哎目喝道:「大力金刚掌,也算不得是武林绝学。」喝声出口,抖 臂作势,又是一掌,平胸推出。
假独角龙王也是动了真火,口中浓哼一声,劲贯右臂猛地开声吐气,五指勾 张,迎击而出。这回,大家都在愤怒之下,凝聚了全力奋出的一掌。但听「蓬」 然一声,双掌接实。假独角龙王虽然又接了一掌,但已被被震得血动气浮,脸色 发白,当场连退三四步之多。
独角龙王同样感到气浮心跳,后退了两步,心中暗暗惊异,忖道:「这老贼 『大力金刚掌』差不多有十二成火候,奠非会是少林寺长老不成?」
这时站在一旁的副帮主耿承德,一看假独角龙王招架不住,心头暗暗一凛。 再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一下闪到独角龙王身后,狠狠的一掌,劈了过去。他 身子刚动,独角龙玉已有所觉,突然大喝一声:「叛徒胆敢偷袭老夫?」喝声出 口,神威骤变,雀地转过射去,扬手一掌,迎着耿承德劈去。
这一记「劈空掌」威力强猛,一团潜力浪涌而出,排空撞击过去。耿承德追 随独角龙王多年,眼看学风威力奇猛,心知只要硬接他这一掌,立判生死存亡。 他自知功力不敌,那敢冒昧尝试?急急向旁飞闪而出。只觉一股劲风,从身边汹 涌掠过,撞在右侧一排屏风门上,但听「砰然」一声巨响,其中两扇屏风,竟被 击得粉碎。
耿承德眼看独角龙王掌力有如此威势,心中更是凛骇,刚才要是稍为慢上一 步,怕不已经伤在他劈空掌下了?就在此时,只听独角龙王是以一声断喝:「老 夫先毙了叛徒,再找你算帐。」他果然不愧是一帮之主,此时神威奋发,「呼, 呼」两个急攻,迫退假独角龙玉,忽然纵身一跃,捷逾出尘鹰隼,猛向耿承德扑 去。
人还未到,双掌已经凌空推出。这一掌虽非独角龙王凝聚全力的一击;但劲 道山是极为凌厉,掌离耿承德还有三数尺远,劲气已自迅人。耿承德眼看独角龙 王舍了假独角龙王,朝自己扑来,一时吓得心胆俱碎,急急纵身向旁跃开。这回 他可慢了一步,虽然纵身跃开四、五尺远,但人未站稳,独角龙王的学风已经扫 到。
他纵身避开了掌力的正锋,却被窄势带起的劲风扫中,打了一个斤斗,朝地 上摔倒下去。总算他身为龙门帮的副帮主,身子还算不弱。这一震之力,并未负 伤,待身子快落到实地,猛的一个「鲤鱼打挺」仍然双脚落地,人已站稳。
但独角龙王既存也先除叛逆之心,岂会放过了他?耿承德堪堪站起,独角龙 王了追踪赶到,右手一伸,五指箕张,一招「怒龙世珠」,朝耿承德当头抓下。 耿承德连遭独角龙王追击,此时后退无路,明知不敌,也只好奋起内力,左臂一 横,朝上硬架,同时右手一招「独劈天门」,猛向独角龙王当胸劈了过去。
独角龙王看他硬接自己一中,居然还敢还手进招,心里暗暗地冷笑,右手易 抓为打,依然直劈而下,对他近胸的掌势,却是浑如未见。这真是说时迟,那时 快,耿承德左手架起,立时感到不对。
独角龙王下劈的乍势,有如千斤闸一般,自己一记「横架金梁」,那里承受 得起?但听「喀」的一声,左臂如中巨斧,立时析断。同时击出的右掌虽然击中 独角龙王前胸,却如击在一堆柔软的绵絮之上,劈去的掌力,竞被那堆柔软的肌 肉悉数化解开去。
耿承德左臂剧痛,一个人也跟着双膝一软,扑的跪了下去,口中叫道:「帮 主饶命。」
独角龙王心中虽然对耿承德恬颜事故,出卖龙门帮恨到了极点,但他想到耿 承德总究追随自己多年,平日为人忠勤,想是一时受了贼人蛊惑,心中实又不忍 取他性命,此时再听耿德承,叫出「帮主饶命」之言,心中更是一软,劈下的学 力,不觉收回了三成力道。
他虽然减轻了三成掌劲,耿承德左臂已断,还是承受不住,「哇」的一声, 喷出一口鲜血,往后仰跌下去。不,他口中「呕」了一声,倒地死去,这是中人 暗算致死。
独角龙王看得呆得一呆,转脸望去,但见假独角龙王脸上,飞过一丝狞厉的 笑意。心头不禁大怒,喝道:「是你杀了他?」
假独角龙王厉笑道:「不错,老夫不容有人背叛于我。」
独角龙王洪笑一声道:「老夫也不容有人假冒于我。」喝声中,早已凝聚功 力,一举劈去。
假独角龙王不愿和他硬拼,一闪身让开掌势,右手横抡,运起了「大力金刚 掌」,斜肩劈下。独角龙王冷笑一声,一式「盘龙转身」横臂旋身,扫出一腿。 两个人立时展开了抢制先机的快攻。一个使的威震武林「天龙十八掌」记记如开 山巨斧,潜力激荡,双掌开阂,连绵不绝。一个使的威震武林「大力金刚掌」, 同样双掌翻飞,暗劲逼人。
打到二十招后,但见两团人影,盘旋飞舞,已难分敌我。不,两个独角龙王 扫在一起,到了此时,任何人也分不清楚了。再说石中英纵身四顾,但见十二名 「黑衣队」武士力拼三十六名青衣汉子,打得异常惊险激烈。
这些练过「煞手术」的武士,不但刀上功夫,十分骁勇,尤其他们左手似爪 非爪,似掌非掌,出必伤人,使的正是煞手。如果一对一,他们剽悍善战,攻势 凶猛,自是绝对有制胜把握;但如今以一敌三,也只能暂时保持平分秋色而已。
以安庆分舵双枪杨天寿为首的十几个分舵主,此刻也正和二十几名附贼分舵 主展开搏杀之中。连假扮戚婆婆的穆五娘,和假扮卢传薪的杨杏仙,都已加入战 团。
只有左月娇一个人怔怔的站在那里,脸上流露出惊疑之色,只是越趄不前。 她一身武功,就是出于老贼所传,她不好公然当着「义父」,出手帮助外人。
石中英眼看机不可失,身形一晃,直向石松龄欺去。他身形才动,就见右首 席上的两名分舵主,飞扑过来,两柄长剑,同时出手,有如两道闪光一般,朝石 中英袭到。石中英还未来得拔剑,琴儿叫道:「公子,这两人交给小的了。」话 声未落,人已迅若游鱼,闪身抢出,挥手之间,洒出一片寒芒。
只听一阵金铁交呜之声,攻来两人手中的剑势,已被他洒出的寒芒震开。石 中英看得不禁一呆,心中暗道:「好快的剑法,她看来只不过十四岁年纪,这出 手一剑,竟有这般凌厉。」但那两个分舵主,也是了得,剑势被震,人却并未退 避,身子微侧,右腕一翻之间,两柄剑同时斜转过来,一左一右,交叉向琴儿攻 去。
琴儿回头一笑道:「公子,不用管我。」她这一笑,露出两排洁白如工的牙 齿。但手上却并不因她回头一笑,剑势跟着缓慢,但见她短剑闪动,刷刷两剑, 分刺而出。
这下连石中英都没看清,攻来的两人,口中惊叫「啊」一声,弃剑疾退。原 来他们右肩同时被琴儿的剑尖刺中,血流如注,一条手臂已经垂了下去。弃剑疾 退,不用说他们剑伤不轻,已无再战之能。
石中英九易名师,对名门名派的剑法,都能融会贯通,竟然没有看出琴儿这 一招,使的是什么剑法?一时不禁愕然道:「你这手剑法,真是不错。」
琴儿手持短剑,脸上忽然一红道:「公子夸奖了。」
石中英无暇和他多说,一个箭步已经跨到石松龄身前八尺左右,便自站住, 一手按着剑柄,沉声喝道:「老贼,你看清楚,今日之局,你们的胜算不多。」 琴儿紧随石中英身后,寸步不离。
石松龄目中冷芒飞射,冷冷笑道:「小畜生,都是你破坏了龙门帮的团结, 今天饶你不得。」
石中英凛然道:「你可是要和我动手?」
石松龄道:「老夫何须亲自动手?」伸手一招,本来伺侯「主人席」和「贵 宾席」的八名青衣使女,忽然从他们衣袖之中,掣出一柄短剑,款步朝石中英围 了上来。
左月娇失声道:「天罗剑阵。」
石松龄怒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石中英听到左月娇喊出「天罗剑阵」,再看她们并未直接欺来、却是步履轻 盈,款款行来,分明是练有合博之术。他艺高胆大,自然不俱她们八个人对付自 己一个。只是对方都是妙龄少女,自己不好向她们施展杀手?她们却可以毫无顾 忌的向自己围攻,在形势上,自己岂非就已落了下风?
琴儿忽然凑上一步,轻声道:「公子不用多虑,这些人都交给小的好了。」
石中英回首问道:「你能应付得了?」
琴儿笑了笑道:「公子放心,我还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呢。」两句话的时间, 八名青衣使女已经扇面般围了上来。
琴儿冷笑一声,手中短剑,匹练横飞,突然朝前扫去。她手中短剑,虽然不 过两尺五寸左右,但这一记「飞云出阶」,划出去的剑光,却是有八尺来长,剑 势劲道,几乎完全封住对方八人扇面形的攻势。但他不动,她们只是款步走来, 此时他一剑扫出,八个青衣少女衣及时扇形散开,围攻上来。不,她们八个人突 然八分为二,四人一组,分头围上,四个人占立四象方位,围着琴儿缓缓巡来。
石中英暗暗皱了下眉,一手撤出长剑,大喝一声道:「你们再过来,恕在下 不客气了。」
琴儿一剑出,口中笑道:「早就不用和她门客气了。」刷的又是一剑,横扫 出去。
围着两人的四人青衣少女,敢情是以左首一人为主,那少女身如流水,短剑 一挥,当先发动:一动全动,其余三人,同样身形突地朝中间欺来,三支短剑一 齐刺到。她们行动一致,一组向琴儿反击,另二组也同时向石中英攻到。
四个人一齐朝中间凑,正因为她们所站立的方位不同,攻出短剑所取的部位 也因之各异。每一个青衣使女年龄不过十八九岁,而且都长得眉目如画,体态轻 盈,生似弱不禁风;可是她们攻出来的剑招,却狠辣恶毒,肠狠已极。
石中英在这瞬息之间,长剑回荡,一口气将对方四支短剑的攻势,封拆了七 八招之多。发现她们剑招有虚有实互相呼应,不论你反击那一个,其余的三人, 总有一个在你同时,攻出毒辣杀着,迫得你中途改招,非及时化解不可。
尤其她们四人好像联成一体一般,呼应灵活,就像一个人生了四只手,每双 手上执着一柄短剑,在你前后左、右、伺隙。进攻,而且没有一刻,不是指向你 必死的要害大穴,这真是精妙而毒辣的合搏方法。
石中英心中暗暗忖道:「她们叫做『天罗剑阵』,果然以合搏为能,如今八 人分作了两组,依然有这般凌厉,如果是八个人联手,那一定更厉害了。」心中 想着,不觉转脸朝琴儿看去,只见四个青衣少女,四支短剑剑光飞旋,不住的朝 中间刺击。
琴儿步法奇幻无比,一个身子,竟如逆水游鱼。四个少女的短剑所取部位, 纵然十分恶毒;但就是这么毫厘之差,剑锋往往贴着他身子刺进,连他衣角也沾 不上半点。相反的琴儿划出去的剑势,却如匹练激射,使人避无可避,每一招都 有一、二个人,被迫的后退不迭;但四个青衣少女,互为呼应,此退彼进,攻势 丝毫不见凌乱。
激战之中,但见琴儿忽然右手一探,三个手指,竟然一下撮注了右首一个少 女的剑尖,右手短剑向她执剑右腕疾削过去。这一下,快速绝沦,左首少女若不 撇手弃剑。一条右腕,就非被他短剑削断不可。就在此时,其他三支短剑挟着寒 光冷风,分从三个方向闪电攻到。
琴儿抓住了一个人的剑尖,岂肯轻易放手?右手短剑一挥,「当」的一声, 架开右首少女的剑势。琴儿却在腰身轻摆之际,右手三指撮住对方剑尖,忽然用 力往怀中一带。那左首少女也全力握剑,不肯放松,被他这一带,身不由已的打 了一个踉跄,向前撞来。
不,她左手骄指如靴,趁势朝琴儿左胸「将台穴」点到,这时那另外三个少 女,又一凑而上,三支短剑,飞快的刺来。琴儿身子飞旋,左手本来撮着剑尖, 往怀里带来,此时随着身子旋转,三指骤然一松,把左手朝外带出,向身后少女 撞去,右手短剑,乘势扫出,一下逼退了右首两个少女。但四个少女,还是把他 围在中间,依然保持了不胜不败之局。
石中英看的暗暗奇怪,琴儿年纪不大,一身所学,竟然大为可观。她不仅身 法怪异、身手奇奥,剑法也十分凌厉,若非他内矽稍差,一身武功,可说并不在 自己之下。他在观看之际,早就展形魔教「五遁身法」,在四个围着他抢攻的青 衣少女重重剑影之中,进退闪避,只是并未挥剑还击。
但围着他的四个青衣少女,眼看联手合搏了十几个照面,还无法把他制住, 心头不禁大为气恼。要知他们既然号称「天罗剑阵」,而左月娇看到她们出手, 失声惊呼,自有她门特殊的能耐。凡是有特殊能耐的人,莫不心高气傲,自视为 了不起,因为她们是「盟主」的特别的待卫。
这时左首那个少女一张粉脸,渐渐泛青,口中轻叱一声,左手一探,又从右 手衣袖之中,取出一柄短剑。不,这回抽出来的双股剑。她不单是围注石中英这 一组四个人中的为首之人,而且也是围在琴儿那一组四人中的为首之人。她在这 声轻叱之后,抽出了双股剑,其余七人,也在此时同时探手从右手衣袖之中,抽 出了双股剑。
一个人只有一双手,但她们每人手中,此时都有了三柄锋利夺目的短剑。两 组人在拔剑之时,攻势自然都得稍微停顿;但这不过是眨眼问的个,她们在一退 之后,右手短剑忽然凌空掷起,右手迅快从左手分取了一柄双股剑,一退即上, 分攻而来。
她们手法奇特,拿捏得也恰到好处,掷起的短剑,到了上空,正好在她门四 人双剑攻到之时,朝石中英当头疾落。因为短剑掷起得高,下落之势,也是十分 劲急。石中英右手长剑随身一圈,封开从四面攻来的八支短剑,左手潜运内功, 「呼」的一声,朝上劈去。他这一记「魔劫神刀」,差不多用上了六成力道,立 时把下落的四柄短剑震飞出去。
但四名青衣少女掷出短剑之时,早已防到有此一着,下落的短剑,受到石中 英内功一震,下落之势一偏,左首少女掷出的剑,朝右首少女飞出,相反的右首 少女掷出的剑,也朝左首少女飞去,当然前面掷出的朝后飞,后面掷出的也朝前 飞。
四人的四象方位未变,各自接住了飞去的短剑,但她们在按住飞去的短剑之 前,右手短剑,迅快朝上掷起。接住短剑之后,又迅快的朝中间一凑,两柄短剑 挽起剑花,迅快的交叉攻来。她们掷剑、接剑、手法极为熟练,双剑攻势,更见 辛辣。
空中剑光参差,左右前后,更是八剑同发,攻势自然愈来愈见强烈。先前石 中英只不过认为她们四人大概平日练成联手合搏之术,互相呼应,还不觉她们有 如此厉害?直到此时,才发现「天罗剑阵」,果然是剑光交织,密如天罗,每一 剑,都能取你性命。假如换了一个人,只怕接不下她们三招两式,非死即伤。
想到这里,不禁替琴儿着急起来。他是不是也能在这样险恶的剑阵中支持得 下去呢,他此时己无暇多看。到了此时,他纵然不想伤了如花如玉的姑娘们?但 她们一心要把你置之死地而后己。石中英心念闪电一动,那不犹豫?口中大喝一 声,剑使「八方风雨」,一柄长剑,登时洒出一片寒光,朝四外疾卷而出。左手 紧接着又是一记「魔劫神刀」迎空击出。
但听一阵急骤得有如连珠般的「铿锵」剑呜,一招之间;接连封开了她们八 柄短剑。同时他一记「魔劫神刀」,刚猛掌风,也把当头垂直下落的四柄短剑, 一齐震飞出去。就在这间不容之际,左脚贯注内力,朝地上青石松猛力一蹬,身 形往下蹲,使了一记「扫趟腿」,朝四个青衣少女扫去。他左足这一蹬,直蹬得 青石松碎裂了一大片。
他自然也知道方才一记「八方风雨」自己在剑上贯注了内功,和她们剑剑击 撞,纵或未把她们手中短剑震飞,也必然双臂酸软疾退开去,这记「扫趟腿」, 当然扫不到她们;但他发出「扫趟腿」的目的,也并不在于扫倒她们。
石中英当然有目的,他在蹲身扫腿之际,左手已迅快的在地上抓起把被他左 脚蹬碎的碎石。四个青衣少女被他一剑震退,紧接着又是一记「扫趟腿」朝她们 扫了过去,自然不敢一退即进。其实,她们手腕被震的还在隐隐酸麻。
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实则不过眨眼工夫之事,石中英扫出一腿,身形一蹲 即起。只听他口中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左手扬处,使了一记「满天花雨」的手 法,撤出一把碎石,以「米粒打穴神功」,朝八个青衣少女打去。这一着,当真 快速如电,出人意外。
他这边四个青衣少女,被他逼退,还没发剑抢攻,琴儿那边四个青衣少女挥 动着十二柄短剑,「天罗剑阵」,正在纵横交织之际。忽然间,一切梆止下来。 八名青衣少女好像听到了石中英的笑声,就着了魔似的,立时站定下来,呆若木 鸡,一动不动。
石松龄本来清瘦的脸上,还含深沉的冷笑。「天罗八女」是他贴身待女,也 是他最放心得过的待卫。纵眼武林,他还想不出有什么人能在「天罗剑阵」中活 着出来,但他没想到琴儿小小年纪,居然能在剑阵中游走闪避,丝豪不会受伤。 琴儿到了后来,已经只有仗着他奇特的身法,游走闪避,才能保持不败。
他当然更没有想到石中英会用脚蹬碎青石板,使出「米粒打穴神功」,一下 制注八个青衣少女。这下直看得他脸色大变,只中怒喝一声:「小畜生,老夫先 劈了你。」身形忽然扑纵而起,一招「五雷击顶」,朝石中英当头击下。
他果然不愧群贼之首,尤其这一击,在他盛怒之下而发,声势更见凌厉。一 团刚猛绝伦的学力,随掌而发,有如乌云压顶一般,带起呼啸之声,急轰而下。 罡风激荡,数尺之内,几乎令人气为之窒。石中英心中暗暗惊骇,忖道:「此人 一身功夫,竟有这等深厚。」一时倒不敢小觑了他,身形一晃,横向一侧闪了出 去。
石松龄一击未中,扑来的身子一个轻旋,口中冷笑一声,右手随着一招,紧 跟着朝石中英追击过去。
他一身修为,确实非同小可,发出来的掌力,收发由心,这伸手一招之势, 居然把方才轰击落空的掌势,忽地带转过来。这一下改轰击为横劈,强劲潜力, 扩及五六尺宽,像浪潮般涌卷而出。
石中英正待闪身避让,石松龄左手又是一掌,朝他左侧劈去,嘿然冷笑道: 「你要躲躲闪闪,还到这里来作甚?」这话没错,要是躲躲闪闪,还到这里来作 甚?
石中英剑眉一轩,大喝一声道:「你当我怕了你么?」右掌一竖,凝聚功力 飞快的推出一掌,左手同时跟着拍出。但听「轰」然一声,两股内家真力,迎个 正着,声如裂帛。
石中英只觉对方掌上,力逾千钧,要不是自己练成「逆天玄功」,休想接得 下来;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被震的后退一下。两人中间,忽然问好像刮起了一阵 旋风,吹得两人身上穿着的长衫,猎猎作响。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石中英跟 着拍出的左手,也在此时,和石松龄的左掌,接着了。
奇怪的是石松龄这一掌,既然汹涌暗劲、亦无破空掌风来的悄无声息,使人 有只是一记虚招之感,但两只手掌,明明接实了。石中英忽然警觉,他曾听师父 说过,这一类型的掌力,必然是十分歹毒的旁门掌功。就在此时,忽听石松龄一 声冷笑,掌力骤吐,一缕具有震力的无形内劲,直向石中英中心撞来。
石中英急忙运功抵卫,已是迟了一步,但觉对方一股震力,竟然沿臂直上, 一时心头狂震,血气翻腾,身不山已的后退了三步。这种怪异学力,石中英几乎 听都没听说过。他疾退三步之后,心头不止不住暗暗凛骇,立时凝神运气调息。
石松龄一击得手,狞笑一声:「小畜生,你还有调息的机会么?」不见他晃 肩长身,一个人炔如雷奔,直欺过来,右干扬处,一掌当胸击到。
「干爹。」一声娇急的呼叫,一条人影,翩然飞奔而出,双手死命的攀住了 石松龄的右掌,那正是左月娇。
石松龄杀机已动,连看也没看左月娇一眼,口中沉喝一声:「滚开。」右手 猛有力朝外挥出。左月娇一个人应手飞起,「砰」的一声,跌撞出去一丈开外。
左月娇自知伤的不轻,她挣扎着坐起,嘴角血迹殷然,连擦都来不及,哭叫 道:「干爹……你不能伤他……」
这一瞬间,琴儿早已一下抢到了石中英的身前,短剑一挺,直指石松龄的胸 腹,喝道:「老贼,你再敢过来一步,莫怪刀剑无眼。」
石松龄狂笑道:「好小子,你这点米粒之光,也敢阻拦老夫?」左用屈指轻 弹,一缕指风「嘶」然有声,直向琴儿剑上袭去。
琴儿自是识得厉害,不敢和他指风硬接,挫腕之间,短剑伸缩,寒芒流动, 接连刺出三剑。这三剑,居然使的剑花错落,寒锋逼人,硬把石松龄欺去的人挡 住。石松龄目光阴隼,闪过一丝异色,举起的右掌,留住不发,冷冷说道:「你 是……」
石中英恰在此时,缓缓睁开眼来,「铿」的一声,掣剑在手,凛然道:「琴 儿,你且退下来,我和这老贼,今天必须有个了断,你快去看看左姑娘的伤势如 何了?」
石松龄嘿然笑道:「不错,咱们今天非了断不可。」
琴儿回头道:「公子没事吧?」
石中英横剑凛立,目中寒光飞闪,朗笑道:「不要紧,他这一掌,还伤不了 我。」
琴儿听他这么说了,只得答应了一声,转身退下,走到左月娇身边,问道: 「姐姐伤的如何?」
左月娇秀发披散,一张粉靥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凄然一笑道:「不要紧, 大哥只怕不是干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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