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荒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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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给娘说说,你是如何打算开餐馆的?” 陈默的母亲倒是很开明,似乎对陈默的想法很有兴趣,把她刚才提到的女儿婚姻大事给忘了。 陈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不愿意父母揪着结婚的话题说下去,于是,她开始给父母说起自己的想法。 王老五坐在她身边,微笑着听陈默说话,电视的声音很小,节目精彩不精彩,谁都不去关注,四个人围坐在餐桌边,吃着年夜饭,聊着来年的美好想法。 这就是生活,不断在痛苦中寻求着快乐,四个人暂时忘记了刚失去亲人的那份伤痛,死去的人毕竟已经不在,活着的人却还要顽强的活下去,而且要开心快乐的活下去,总不能整天皱着个眉头,哭丧着脸过日子吧。 王老五喝得恰到好处,陈默的父亲戒酒了,过去他可是个出了名的酒鬼,一个酒鬼能把自己的嗜好戒断,真的不容易,就像一个抽了几十年烟的人,要戒掉实在很难,可陈默的父亲做到了,王老五敬佩这样有毅力的男人,王老五曾经多次戒过烟,都没能成功,所以他知道一个人要改变长年累月的习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因此他特别佩服陈默的父亲。 酒到酣处,是人思维最活跃的时候,王老五话越来越多,天南海北,古今中外的和陈默父亲神侃,东北人喜欢唠嗑,陈默的父亲像是找到了知己,两人一聊开,几乎忘记了年龄,直到外面一阵紧过一阵的爆竹和烟花声传来,王老五才知道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新的一年来临了。 “武哥,我们也去放烟花吧。” 陈默与母亲收拾完厨房,把围裙解开挂在厨房门口的钩子上。 王老五已经很多年没放过鞭炮和烟花了,他很爽快的站起来,穿上大衣,与陈默父母打声招呼,和陈默一起走出去。 东北的冬天,零下二十几度,但空气干燥,除了露在衣服外的脸和手感觉到刺骨的冰冷外,其它的倒是没觉得怎么冷。 此时,夜空中不断绽放着烟花,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此起彼伏,整个城市像是沸腾在爆竹的声响中,各家各户,像在比赛一样的燃放烟花爆竹,曾经有几年,很多城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冷清了很多个春节,最近几年,又开禁了,人们也像是比以往有钱了,几百上千的烟花过年前就往家里搬,每到大年初一,看谁家门前的爆竹纸屑多,就说明这家过去的这一年过得不错,最起码收入不差。 王老五和陈默走出小区,在小区门口有卖烟花爆竹的小摊,王老五问了那些烟花的价格,给卖烟花的小伙子说:“你给我大大小小的都整一个,但你得帮我用推车送到里面去。” 陈默有些惊讶的看着王老五问:“武哥,买这么多干嘛?” 王老五哈哈笑着说:“要放,就放它个红红火火,咱们来个满堂红,预祝我们来年开张的「王老五餐馆」大红大紫,赚很多很多的钱。” “还不知道能不能赚钱呢,你就花了这么大一笔。” 陈默笑着说。 “我有信心,相信你一定能赚钱。” 王老五等卖烟花爆竹的小伙子把他买的烟花都装上手推车,才掏出钱夹,数够了数,零头当作给那个小伙子的小费,与陈默手拉手的跟在推车的小伙子身后,朝陈默家住的那栋楼下走。 小区里,有很多住户带着孩子在自家楼下放烟花和鞭炮,在一闪一闪的亮光中,只见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过年喜庆的笑容,有几个似乎认识陈默,和她打招呼的同时,用眼角偷偷的看王老五,等王老五他们走过,一些人会咬着耳朵说悄悄话,似乎在传递什么秘密,其实不外乎就是说陈默带了一个男人回家过年的新鲜事。 王老五和陈默两人手牵手的走,也不避讳别人的眼光,在走到陈默家住的那栋楼下时,卖烟花爆竹的小伙子把推车里王老五买的那些烟花都卸下来。 陈默看着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烟花问王老五:“武哥,怎么放?” 王老五掏出香烟点上,吸了一口反问:“你想怎么放?” 陈默沉言片刻说:“要是一个一个的放,恐怕得放到深夜……” 话还没说完,王老五接了过去:“那我们就一起把它们全放了!” 王老五说着,开始把堆放在一起的烟花一个个的摆开,摆成三排,边摆边说:“你点一排,我点两排,按顺时针方向点。” 等全部把烟花摆放好,王老五再点上一支烟,自己吸着烟,把打火机递给了陈默,让她用打火机点烟花, 并交给她引线在哪里。 陈默有些害怕,问王老五:“这么多一起放,不会出问题吧?” 王老五蹲下准备开始点第一个了,他抬头看着陈默说:“这些烟花,都是朝天上喷的,不会燃到两边居民楼里,放心的点吧,我数一二三,我们就开始。” 王老五于是开始数,还没数到三呢,陈默已经点燃了第一个。 王老五用烟头一个接一个的点,因为他要点两排,所以速度没陈默那么快,等陈默拍着手站着看绚丽的烟花在天空上炸响的时候,王老五还没把自己负责的那两排点完。 如此多的烟花一起在小区两栋楼宇间绽放,也许这还是第一次,所以引来了两栋楼住户打开窗户的看。 王老五把两排烟花点完,和陈默并排站在一起,他问陈默:“陈默,你开心吗?” 陈默已经是两行热泪滚滚了,她扑进王老五怀里呜呜的哭着说:“开心!我很开心!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我长这么大,还没亲手点过这么多的烟花,以前陈然和我,每到过年,都是他一个人抢着点鞭炮,我只能站着在一边捂住耳朵的看,陈然要是能点这么多烟花的话……对不起,我不该提到陈然。” 陈默赶紧擦着泪向王老五道歉。 王老五用手拍着陈默的背安慰她说:“没关系的,如果我是你,也会这样的。知道我多少年没放过鞭炮了吗?整整二十年了。” 王老五自问自答的接着说:“记得最后一次放鞭炮,是我读高三那年,那一年,因为我就要考大学了,爸爸为了图个吉利,特意从县城里买回一挂一百响的鞭炮,吃完年夜饭,爸爸就让我到家门口去放,弟弟还和我抢,被爸爸打了他一巴掌,还哭了呢。我还记得爸爸当时说的话:「这一百响,是为你来年高考得中全县状元而放,你要一次点燃,不能有第二次,就像人生,绝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当时我明白了爸爸的意思,他说的话,是要我一次就考上大学,要是考不上,就得回家种地,因为家里穷,没钱再让我复读一年了。你想怎么着,我当时手里拿的是一柱香,我用嘴吹了又吹,把香吹得火红火红的,才颤抖着手,去点弟弟用竹竿举着的那串一百响的鞭炮,妹妹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大声的给我鼓劲:「大哥,你是最棒的!一定会一次点燃!」 弟弟也不再哭了,笑着给我说:「哥,点吧,我手不抖。」 就那样,我顺利的点燃了那挂一百响的鞭炮,噼噼啪啪声,震耳欲聋,那是我听过的最响亮,最长久的鞭炮声,当鞭炮闪着火光响起的时候,我看到爸爸咧开嘴的笑了,笑得出奇的灿烂,我长这么大,就见过父亲那次笑得最开心,好似我已经得中全县状元了似的。” 陈默没再看烟花,而是静静的听王老五大声的讲述他二十年前燃放鞭炮的故事,在王老五讲完后,烟花也全部放完了,一股浓烈的硝烟味弥漫在空中,吸到鼻孔里,还有些呛人。 陈默似乎想问王老五什么,但看到楼上的人都在看他们,她拉起王老五的手,匆匆走进她家住的那个单元楼道里。 陈默的母亲给两个人收拾了睡房,陈默仍然住她以前回家住的那个屋,王老五被安排在陈然住的那间。 但陈默洗完澡后,没回她住的屋子,而是偷偷走进了王老五睡的那个房间。 王老五正在欣赏陈然过去拍摄的一些照片,听到门响,回头看到是陈默,问:“你怎么跑我这个屋来了?你父母知道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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