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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细磨细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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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2

part175 蝴蝶梦中

  南宫北翊睡得当然绝不会舒服,不管怎样,他双手抱着的已并非什么软玉温香,而他所俯卧的也只是坚硬的岩石。
  他并非娇生惯养之人,虽然出身富贵,但从少年时起,便常在外奔波。荒郊野外找不着宿头,幕天席地而卧自是常事。可是这一回……或许是俯卧之处着实太不讲究,冷硬峥棱硌得他肢体疼痛;或许是精气耗费太大,已无多余内力回护自身;或许是心头胸口搂着的那一抹冷冻彻了心扉,令他彷徨无依,迷失所向。
  总之,他脑海里一片混沌,看不见前方有何光明,也不见身周有甚助力。
  他做事素来胸有成竹,断不至令自己这般怅惘。然而他这时却确实不知自己是要向着什么样的方向前行了,在这迷蒙的混沌中,他的家人,他的财物,他的武功,似乎都被剥落殆尽。他只剩一个赤裸裸的脆弱灵魂飘荡在这里,东张西望,想要找出一丁点熟悉的色彩,好安下这惊惧的魂魄。
  他果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素白的衣裾,环着自己一闪而过。那永远停留在二十一岁年华里的面容上,仍旧闪耀着清澈无邪的笑容。而他像是并没有看见南宫北翊,自然更无所谓亲近之举,可是他的身影却紧邻在南宫北翊的身畔,亦无趋避之意。
  南宫北翊不由自主地伸手一抓。
  他抓着了,那个人的手被他这样抓住,才从那空灵变为实体,将一张带笑的脸儿仰起来,一双清亮的眼珠闪呀闪地看向他。
  南宫北翊的心忽然一痛,他终于明白为何谷云起会将南宫珏认作这个人了。或许正是因为那时的谷云起精神恍惚,看见的只有少年那双晶亮有神的双眼吧。南宫珏其实是从头到脚,就连眼睛的形状也不像他的,至于那神色气质,更因为修习那断情绝性的白骨观心之法而距离这个人远矣。可是一不经意,他流露出的那种小孩儿一样单纯无瑕的神态,却实实在在像极了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仿佛并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望着他,眼里笑的神气更明显了,柔声道:“南宫大哥……”
  “南宫大哥”!他们自少相交,在南宫北翊着意的独占与护卫下,他仿佛并没有历经尘世的过多洗礼,总是这样笑容澄澈,乖巧纯真。无论南宫北翊与他肉体交缠如何激烈火热,又曾令他做过多少羞耻放荡的举止,每日枕席交颈而醒,这个人却仍是那般无邪的神情姿态。
  他往日是多么喜爱这一种水与火相容的特质啊,所以将谷云起看得低了,只因他以为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像他那般纯净迷人,谷云起不纯净,更不懂得如何迷人。
  但是那不迷人的谷云起的模样,此刻咬噬着他心灵的程度,却比他手里抓着的这个人更为厉害。
  他居然变得如此拙口讷舌,连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好容易,才颤巍巍地开口道:“少彦……”
  他并不是想放开正握着的这只手,如果可以,他也想一直将之握持下去,然而与他现在所求的不同,他却是清醒地知道少彦已不复存在,即使在梦中与他相拥千百遍,也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他更想握住另一个人的手,让他的回暖,来温烫了自己冰凉的心。
  少彦无邪,可是懂事体贴,他本来也就是个善良的人,仿佛已察觉到南宫北翊之心并不在自己这里,却并不生气,只体谅地问道:“南宫大哥想找什么?”
  “我……”
  我想找云起……找到他,抓住他,和他……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但当初他能够对着谷云起残酷地表明自己只要与少彦厮守的心意,如今却无法对少彦说出同样绝情的话语。
  他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样伤人的情绪,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应该对他人恣肆地泼洒出来,否则……他的心又是一痛,铸就的岂非……又是一个捆缚山谷,满心憎恨的谷云起;一个施虐无行,悔之已晚的自己?
  哪怕他清楚,眼前的少彦,仅仅只是自己的一个幻想,那也不能再做出那样的错事了。
  他不说,少彦却像是也明白他的心思,轻轻道:“谷大哥也来了。”
  “云起?”
  南宫北翊一惊抬头,左顾右盼,生恐竟遗漏了他的那一丝影踪。少彦的声音淡淡的,渺远地传来,问他:“南宫大哥,你喜欢谷大哥吗?”
  “我……”南宫北翊并非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是恍惚之间,他却忽觉这个问题,自己似乎曾经听过。
  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为什么……会突然这般心慌意乱,惶恐不安?
  少彦的声音仍在继续,道:“我也喜欢他,也想要帮他。”
  “只是我却帮不了什么。”
  “呀,谷大哥为何不理我们,只管离去?”
  南宫北翊这回也终于看见了,他看见谷云起的却是背影,和始终与自己相偎相近的少彦不同,他……非但不与自己靠近,甚至连正眼看一眼自己,也是不肯么?
  他握着少彦的手不禁松开,要去追那淡漠远去的背影。
  他踏出一步,就自怔了怔,回过头来看看少彦。
  少彦空虚得很,又成了那与他相近,却并不相交的虚景。但少彦的容颜变得飘渺,眼睛却还在他的身上,轻轻叹息着,好像有些落寞,却又并不埋怨他的无情抛弃。
  他的声音也快要消散了的,嘴唇在动,几乎听不清是说什么。但南宫北翊不用听他声音,却也知道了他在说什么。
  那正是他杀入少彦家门前最后一次见面,离别,他所说的话。
  家中有事,我须赶赴回去,无暇分身。南宫大哥……便好好相助谷大哥吧!
  原来他那话的重点,竟是在末一句上么?
  他早就与自己作出告别,甚至、甚至是为自己“安排”好了这新的一个温柔乡么?自己听闻他已婚的消息,只当他有一半是误会了自己对谷云起的心,却原来……是他最先放开了手么?
  那我……我将云起百般羞辱,多方凌虐,却又是为了……为了什么……?
  云起……
  云起!
  南宫北翊霍然惊觉,蓦地低啸一声,扭头转身,提纵身形去追那只是不管不顾地背对自己远离而去的人。
  “云起!”
  他怕追不上,甚至急得手心冒汗。他不知自己脚下跨出究竟是多长距离,但那无序的混沌虚空,简直上下无凭,左右无依,他跨出一步,却未见距离的缩短。他恐惧极盛,怕得运起了全身的气力,鹰鹘般向他扑击而去!
  这却是不想要凭依了,他见得谷云起背影已在眼前,他不止伸了手,连着双手一起,自己的整个身躯也跟着紧贴上去,如同海中八爪之鱼,什么面目脸皮都撕了下来,只要同他一起,哪怕自己的样子再是难堪可耻!
  他将那具躯体抱了个满怀,实打实的搂在了胸前,贴在了心口。
  他以为那会给自己发寒的心中注入一股温热的暖流,解了自己的恐惧与迷惘。
  然而搂入怀中的,仍然是冰雪般的冷,甚至,又加了铁石般的硬!
  他一口气几乎没能上来,悲鸣一声:“云起!”
  只激得他满头冷汗,浑身虚软,手足僵硬酸痛地发着抖,终于苏醒过来。
TOP Posted: 09-24 11:21 #174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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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2

part176 绝境无光

  醒过来却也没什么好的。
  那人他自然仍紧抱在怀里,然而还没低头去看他的样子,仅凭肌肤相亲的碰触,他便心下巨震,知晓噩梦赫然已成现实。谷云起那在他入梦以前尚残留着些柔软温暖的肢体,此刻已毫不容情地冰冷僵硬,贴在他的身上,令他害怕得打颤。
  他身形一动,勉强想要镇定地抬起身来,然而腰髋臂膀上立时一阵沈甸甸的感觉,被谷云起双手双腿勾住。
  他当然不是挣不脱这样的束缚,更不是抱不动谷云起瘦弱的身躯,但这个触感令他心头不由一沈,动作立时放得轻缓下来,小心地侧头看去,一颗心顿时酸痛得几要掉下泪来。
  谷云起一双腿曾被他扶得老高,强迫着地交叉环在他的腰上,双手也被他拉起来搭在他肩头,方便他先前的交合。那姿势在他干完好事,沉沉入眠后没能改变,此刻竟仍是那样双腿高举,仿佛仍在承受着他的戳刺的羞耻姿势。然而他那时脑中哪里有谷云起“死”去的念头?只要与他挨得更近,甚至狂乱地进入他的身体,放恣地猛干了他一通。
  为何……为何会是这样?我并没有想要侮辱你的,云起,我只是……只是……
  只是喜欢你啊!
  结果竟令他连去后也仍是这样一副被人亵玩着的不堪模样,即使是南宫北翊,瞧见他这凝固在最后的耻辱姿态,也不由心生歉疚,彷徨难安。
  谷云起若是有灵,知道自己对他做的事,又会生气吧?
  那就再对我生气啊,云起!
  你恨我,骂我,打我……只要你还肯在我怀中动弹,还肯恢复生机,就算是把你曾受的苦楚全都倾斜到我的身上,那也便甘之如饴啊!
  不觉泪水便模糊了眼,南宫北翊不敢乱动,更不得以蛮力将他的手足掰开,尽管目下两人姿势是那般的荒诞可笑,与那死者为大的庄严肃穆全部相干,他却不得不继续如此。
  在他的生命中,还未曾有过为谁的生死而感受如此哀毁伤情,心尖滴血的痛楚。那仿佛是连同当初发泄在谷云起身上的少彦之死的哀怒也一并爆发出来,加重在眼前一动不动的谷云起身上,更让他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怕不要与谷云起一道堕入轮回道中,去一品那九泉下的深沉的绝望之浓黑。
  可在那弥漫整个视野与心田的漆黑之中,仍旧抓不着谷云起身上的哪怕一丁点芳香,一丝丝声响啊!
  若是招魂有方,你是否能够归来?
  南宫北翊昏乱中兀自止不住地提起嗓子,一声嘶喊──
  纵使高歌那古歌楚曲,斥得退无情鬼差,却又拉得回谷云起那决绝的身影么?
  更何况从他此刻的喉间,即使鼓满胸膛的气息,也只喊得出破碎的两个字:“云起!”
  谷云起不理,不闻,不回头。
  他能怪责他的狠心么?谷云起最后的心,岂非是被他给伤透了的?
  现在他所体会的,却不知有无谷云起长久苦痛的十一!
  他才醒来不久,便又陷于癫狂之中,目似盲,意如痴,就着那两人交合一般的姿势,再次将他紧搂胸前,一声声地唤着他的名字,长长短短,高高低低,仿佛将他过去所有虚情假意的话语都冲刷干净,叫谷云起只能感受他如今的一片真心。
  石室内昏暗不明,独有来路与出处有朦胧的明珠光华映照进来,那却没有令南宫北翊双眼变得清明。他呼叫了许久,声音早是哑了,发不出声,便一遍遍地将嘴唇贴在他耳根上,腮帮上,将一个个热切的吻印上他冰冷的肌肤。
  那个人却从心到身,都硬如铁石。
  南宫北翊这样拥着他不知有多久,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动作。他再是武功高强,也不免半身麻痹,骨头酸痛。他却不肯改变分毫,唯恐弄得谷云起哪儿不舒服了。虽压着他,却怕粗砺岩石硌伤了他的肌肤,自己以双手胳膊垫在他背上。只要有了气力回了精神,便又在谷云起耳畔絮絮轻唤不已,还要指望他重新醒来。
  这番指望本是决计无望的了,然南宫北翊日夜不分,片刻不息,甚至食寝不顾地围着他低语呢喃,细声诱哄,双手又不断地灌注真气地在他紧绷绷的关节皮肉上按摩揉弄,竟似终于将那人冷硬的身心给软化了。不知什么时候,那本来硬得按也按不动的冰冷肉体多了一些柔软。这忽然间的死者还魂般的喜悦充斥满南宫北翊的心灵,他彻底忘记了自己的饥肠辘辘,困顿不堪,一双手更激动地按摩谷云起手肘肩膀,想让他重新变得温软柔顺。
  “云起……云起……”
  沙沙的呼唤再次响起,他那绝望了许久的心中终于又投射进一丝阳光,抚摸着谷云起那果真在慢慢变得柔软的肉体,一些满含希冀的念头也在他荒芜的心田里柔柔地、缓缓地,一寸寸地蔓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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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77 远道而来

  近乎荒废的山道外,终于又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
  留在马车边守候的仆人连同那牢骚不绝的徐大夫,都不禁精神一振,纷纷翘首望去,心急的人或跳上高岩,或攀上树梢,只望能早些看见那预料中的熟悉人影。
  这个时节,会到这儿来的除了奉命去找甘为霖的大少爷也不会有别人了。
  虽然早有这个认知,但在望见来的那行人果然便是大少爷一行,那些仆人还是不由高兴得欢呼了起来,急忙迎接上去。
  “大少爷!”
  “二少爷也在?”
  “三少爷怎么也……”
  来的阵容简直空前庞大,便是将整个南宫府都搬来了这里一般,令得这些等候已久,心中惶然的仆人们心下更是安定了不少,接过缰绳,扶人下马,七手八脚倒也忙乱了一阵子。
  那甘为霖独自驱马一直前行到马车边,双眼直接盯上了满脸不豫之色的徐大夫,眼角往莽苍的山林中捎带了一眼,道:“人呢?”
  徐大夫张口结舌,一时有些想不明白周围这许多南宫家仆人,他为何偏偏要找上自己问话。他其实并不太清楚南宫北翊带谷云起进山做什么去了,而且对于这一举动一直都很是反对,何况等了许久没见回来,心里正是又生气又担忧,更没有回话的心情,只是瞠目。
  那边南宫玮等人已被十来个仆人众星拱月地拥了过来,闻听他的问话,哪敢怠慢,当即道:“玉简,你来说。”
  他点名的那个仆人显然口齿伶俐,应一声是,便向着甘为霖道:“老爷前天带着谷先生进山去了,没叫咱们跟着,本以为很快便会回来,没曾想几天也没有踪影。我们昨日曾叫人试着进山去寻寻踪迹,直到今日午时回来,一无所获。”
   谷靖书听说不禁轻“啊”一声,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但他近来与南宫家兄长及甘为霖这个横竖看他不顺眼的前辈同行,言语举止更是多加注意,将那一身的浪荡风骚都收敛起来,乍看起来真个是端庄正直的俊书生。这样行止下,他原本稳重的性子自也更为慎重,因此再是焦急,为防急者生乱,又扰了这些个长辈兄长的思路,竟也忍得住并不贸然开口询问,只是将一双担忧乞求的眼睛望着甘为霖。
  甘为霖面色阴沉,口中只冷笑一声,道:“这么精神,还用找我来做什么?”
  南宫玮眼色一扫,那玉简立知雅意,忙又道:“谷先生体虚已久,一路上药石不止方能清醒片刻,入山这几天无人在侧服侍,徐大夫也正自着急,唯恐有什么差池。”
  甘为霖目光冷厉地再盯了徐大夫一眼,徐大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人大约就是南宫北翊要人访求的“神医”甘为霖,但这甘为霖一身的暴虐气息,与仁心仁术的“神医”着实相差甚远,也难怪徐大夫见着他心头堵得慌,饶是这是,仍忍不住说:“那谷云起的情况已是病入膏肓,区区我是回天乏术了,只是你这位神医,医术再是高明,这心底若是不懂得仁爱关切,我看也是枉然。”
  甘为霖却是见过大风浪的,并不被他这句话便惹恼起来,只是又冷笑一声,道:“人要自寻死路,你再是仁爱关切,医术高明,又能奈他何?”
  徐大夫一怔,反被他这话说中心坎,记起谷云起那过度不合作的态度来,不由喃喃道:“你说的没错,医术再好,人若不想活,那也真是无可奈何。”
  所以尽管是竭尽全力在调养,谷云起的身体可不是一天比一天更糟?
  那谷靖书听闻这话,更是大受打击,痛惜得泪盈眼眶,终于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前辈……”
  却说甘为霖见徐大夫对自己的话这般感慨,也是一怔,呆在马背上不知沉吟什么。耳边书生可怜兮兮的一声哀告,陡然便激起他潜藏内心的一片暴躁,回首怒目一瞪,喝道:“闭嘴!”
  谷靖书知他自自己坦白与南宫珏的关系后便一直极为厌憎自己,这声吼虽有准备,还是被吓的瑟缩一下。南宫珏即时便像是他所少有的“刚”的一面,一揽他腰身便跨前一步,昂首挺胸同样的一眼狠瞪回去,语气更比他凶恶百倍地道:“凶什么!靖书叫你,还不好好听话?”
  南宫玮可是又要头痛,不料他二人针尖对麦芒地斗了一路,到此刻也还不消停,也是急忙喝斥南宫珏道:“我说过什么,你总要这般添乱,那谷云起救不过来难过的可不是我们!”
  南宫珏不甘服输,又不得不为谷靖书考虑,因此仍气鼓鼓地瞪大眼睛盯着甘为霖,却不再说话了。那甘为霖倒也奇怪,对于南宫珏一路上有意无意地大捋虎须并不在意,完全是将他置之不理,而对谷靖书小心翼翼的讨好奉承,偏是一副冷言冷语毫不待见的态度──谷靖书若受委屈,少年自然少不得便要大闹一通,只是这番闹腾的结果往往是甘为霖端然不动,他给两位兄长和谷靖书一道联手地劝解下来,真正是一肚子火没处发,几次之后倒收敛了不少。
  此刻甘为霖仍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冷冷朝谷靖书道:“你要与这小子厮守终身,那便开开心心过你的日子去,他人的事,要你操心这许多做什么?”
  南宫珏抢着道:“谷云起是靖书的叔叔,他自然要关心的!你才是奇怪,别人要做什么,又哪轮得到你来操心?”
  “小珏!”
  南宫玮厉声,南宫琛温言,谷靖书泫然,语气虽不一样,这一声叫意思却同样都是劝阻。南宫珏近来简直像是被困在笼头里的小野马,只想找个空挡大展拳脚,却此一动弹便被死死压制,简直憋闷得不成。但他一路跟来,耳濡目染,谷靖书温厚内敛的细心,南宫玮不动声色的关怀,南宫琛纯良友善的相助,到底仍叫他学到了许多,虽还是桀骜不驯的性子,却也懂得忍耐与思考了。因此被他们同声喝止,也只委屈得扁扁嘴,把一双幽怨瞳仁移回谷靖书身上,那意思自是:我这会儿忍下来的,到时候你得全都赔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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