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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枫聆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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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节苔毒窃据
 
  第百二十六节苔毒窃据金蝉等六矮本该七人一起,合北斗之数,因天枢一星还未叁详出来,拉了同是半大未大的严人英凑成七矮之数。易鼎、易震听教祖口气,料乃姑易静三女南疆之行必动干戈,怂恿众人前往相助,相机行事。鲧珠严人英以三女还得些日子才能起身,有的是时间,而仙示命自觅仙府,日期地点虽未限定,总想先把安身之地找到,再作计较。

  金蝉与众童先回仙府,想见母亲请问几句话,但没有赐见。因仙示上所说事迹,都应在三湘七泽之间,於是由此起身,顺江而下,先去湘江、楚泽,继历衡岳、泰山,复往黄山、北岳,重又遄飞嵩洛,西入咸阳,横越大白高岭,道出秦川。多日来,似这样东西转折,南北飞驰,除却夜间必做的功课外,每日都穷搜涧谷,选胜登临,连飞行了好几万里,经过的山水何止百数,把所经有名山水之区全都就便绕越,其中虽也有不少胜境灵区,不是已有主人,便有别的缺陷,又因紫云宫、幻波池两处洞天福地在前,众人料难比美,也希望像点样子,不肯输那口气。结果白费了两个多月的光阴,一处差强人意的也未寻到。因仙示没有滇黔字样,所以未往云贵两省寻找。

  这日鲧珠严人英说边山中颇多灵境,仙机微妙,只凭悬揣,怎能作准?许能无心发现也不一定。石生忽想起易静等三位师姊行期已近,本来要往南疆与妖人斗法,仙书又有一页空白,焉知不是天机不宜泄漏,关乎重要的便难预示呢?於是先往哀牢山,沿边山行进。

  金蝉因自身居长,将来还要开山收徒,不能再似以前任性胡闹,叫大姊说他。尽管大家喜事,总觉应援须俟接到法牌信火告急之後,兔致债事。

  这日已是九十九日,法牌全无徵兆。七矮照例寻到天晚,便席地用功,连洞穴也不用,日久已成惯例,只四外设下禁制阻隔,以防妖邪暗算。正在用功入定之际,突然禁制内层映出青蜃,一朵青灵火焰从鲧珠严人英身旁升腾出来,把鲧珠严人英围入火眼。

  点点青光密布,依附上鲧珠严人英身上闪烁不定,潮涌涛飚,泻入鲧珠严人英肉身内,渐渐蚕蚀殆尽,变成芒彩变幻,耀闪流辉。可惜竭泽而渔,仍未拘押得元灵真神。鲧珠只是第二元神,本无实体,不受青灵拘束,只是肉身受青灵苔毒泻占,离动两难。煎熬的反应,波及阴魔无相法身。

  原来当日入大荒无终岭,於老怪脑後撷取,写有入南星原盗宝的两大片竹叶,早已注入青灵引子,过入阴魔法身,只惜无我无相,青灵引子若储若虚,和而不群,此时为苔毒牵引,即将篱体而去。这枯竹老怪精修的苔毒换身大挪移是旁门最高心法。可惜还是以後天真气模拟先天,有後天之能量却配合不上夺来的肉身。那肉身质素越高,如白谷逸的肉身,越是不能畅顺,必致受残越劲,越成老丑。才精心设计,窥觊阴魔的火凤凰元胎,舍白谷逸的肉身,再作入定,酿造青灵引子。

  阴魔知道若任青灵引子回归,枯竹老怪必强夺金蝉肉身。那时,枯竹老怪以金蝉皮囊,发挥千载修为,定必惊世骇俗。只惜真灵被撤换了,必致倒行逆施,为哈哈老怪作倾覆神州的死谍,篡夺玄门正宗。决心以身试法,反扣枯竹老怪的青灵引子,使其外逃不去。刹那间,先天法身叠入严人英肉身,主持鲧珠元神,由无我无相的元神羁绊青灵引子,若即若离,陷枯竹老怪於进退失据之境。

  不舍青灵引子,则受制於阴魔的先天真灵,作蚕自绑。若舍青灵引子,则必须重新入定,再炼铸引子。要若干年後才能另寻皮囊,甚至起动储存的法身皮囊。当前的红发老祖公案,因临时借用的皮囊是凡夫俗子,脆弱得不堪挥动元灵法气,必须动用有足够修为的道者法体行事。

  争夺间,六矮忽然同时心动,警觉一看,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美少年,笑嘻嘻望着众人,手上拿着一技新折下的竹枝,蔓出一片青光圈着阴魔严人英,映得严人英肉身精萤剔透。

  六矮同时震惊,心想峨眉禁制何等神奇,外人怎能走进?少年却先开口以小友叫唤,俨然以尊长自居。对六矮问他姓名来历,又不肯说。众人自是不服。易震更嫌他道出祖父名讳,妄自尊大;又自称他无事不能前知,现在海内外散仙,十九是他後辈;此次寻找我们,乃是好意相助,彼此有益之事,此事并还非他不可,口气狂傲。

  易震想开个玩笑,却心念才动,他只笑说了句:“孺子无知,如何班门弄斧?小苦头也吃定了。”

  一派吃定了的神识。甄艮、甄兑宏缘附骥,不若易氏兄弟背有强力靠山,凡事身充先锐,与易震同时施展,哪知法术无效,法宝也未飞出。三童忙手探宝囊,所有法宝连同九天十地辟魔神梭也不知怎的,都会失去。一时情急,认作是对头。飞剑刚刚飞起,吃他用竹枝向空一指,人剑全被定住空中。

  还是石生心灵,见禁法仍在,并未破去,外观仍是一片幻景,看不出有人在内。他却从容走进,其法力之高深,可想而知。若是仇敌,众人早已遭劫。从容上前施了一礼,说道:“我弟兄七人,好好在此入定,老前辈忽然走来,心中自然不无疑虑,你也知道难怪我们。你如果真是师执前辈,想也不会和後生小辈一般见识。如用着我们,何妨放下人来好说,只要不令我们违背教规,当无不从命。否则,不是仇敌,或是受了妖人之愚,故意寻事。休看我们法力不济,也还敢於一拼,宁死不辱。何况还有三人未动,知是谁胜谁败呢?”

  枯竹老怪已知事与愿违,心灵篡侥,降伏不了阴魔严人英,而事已迫切,只得折衷两存,维持现况。不过真的阴沟里翻了船,无奈假手他人。盘膝坐在山石上面,闻言笑指金石二童道:“你两个年纪最轻,根骨缘福最厚,行事也有分寸,实是难得。我岂有心为难?”

  那少年霸道起衅,还说人家冒失,不过总算交回失物,手上现出甄、易三童所失法宝。三童立即飞落,将宝收回,心知必有所图,所说不虚。金蝉一面赔话,并请去了阴魔严人英的禁制。枯竹老怪阴谋败露,还笑道:“我请他为我护法,稍留一二日,事完再走本人早已心愿,你们何必担心呢?”

  阴魔严人英在先天领域吃定了枯竹老怪,不过若是逼虎跳墙,後天五行硬碰,必伤亡惨重,还是虚与委蛇,尚可牵牢对方。便接口道:“这位道友与我有缘,我此时已然省悟,适才他并以心灵传意,说了大概,我决计留此,事完再寻你们去吧。”

  六矮见阴魔严人英面现笑容,似无所苦。经此行九十多日,虽还未知是化身,也觉是装傻扮懵,玄机莫测,知小呆瓜面懵心精,得有玄门妙谛,功力颇高,心灵修为另辟溪泾,极难受制动摇。妙在是双方不落言诠,便即领会,这比收去法宝还要高明,自然惊服万分。声落即见禁制外青光一闪,这地方哪是什山顶高林,竟是一个大石洞,四面钟乳四垂,晶辉耀影,宛如缨络宝盖,天花飞舞,泛彩流光。众童打坐之处,就在他对面不远石钟乳下,之前半夜起便入了幻境,一切都在别人算中。原来便是一起。无怪禁制无阻隔作用,不过法力如此神妙,也颇惊人。

  枯竹老怪命六矮为阴魔严人英护法,即脱出元神,往红木岭外布置。阴魔也逸出鲧珠元神红木岭天狗崖往视易静等三女二童。

  天狗崖上,自阴魔篱去後,猛听当空又是一声尖锐的厉啸,一只形似大手的五条碧森森暗影,正向云幢上抓到。易静知是敌人元神玄功变化,厉害非常,非是强敌当前,仇深恨重,立意一拼,决不出此,不由又惊又怒。

  英琼定珠已发生妙用,栲栳大一团雪亮银光由宝伞外飞出,迎着那五条暗绿影子,在云幢之上悬住。流光四射,祥辉灿烂,四外血光虽仍未散,立即暗淡了许多。那绿影想似知道厉害,两下里还未接触,便似电一样缩退走。忽又在前出现,便向两道剑光抓去,来势神速已极。

  英琼一心运用定珠,不暇兼顾,才一照面,紫郢剑先被抓走。还算易静应变神速,阿难剑虽比紫郢剑稍差,但也是佛门异宝,再加易静修为较深得多,心无二用,忙即收回阿难剑,未被夺去。

  眼看一道紫虹,被五条绿影抓去,没入血海深处。英琼见状,心中万分痛借,连忙运用玄功回收,剑光却似被极大力量吸住,竟收不转。一时情急,便要飞出,仗牟尼珠前往拼命。易静再三力阻,说:“此剑乃本门至宝,外人决难收用。老怪勉强运用元神收去,其势不能长久把握,稍一疏神,决保不住,终於被你收回,心急甚麽?此时全身脱出要紧。”

  英琼无奈,只得含忿应诺。

  忽听四方异声沸腾,宛如万千天鼓齐鸣,往中央袭来。二女正不知敌人用甚毒恶妖法陷害,仗定珠之力冲出一条血,仍往中枢法台杀去。红发老祖元神重又出现,怒喝道:“贱婢,急速束手就擒。你那定珠保得上方,保不得下方。”

  话未说完,忽听有人应声喝道:“老怪物,不要脸!谁信你的鬼话?”

  跟着眼前一亮,由斜刺里血海中,冲来一幢青莹莹的光华,宛如一副光网,冲行血海之中,如无其事,中间裹住三人,癞姑居中,前见二童分立左右。

  癞姑捣毁三面主巾幡後,寻到较易冲进的门户,有方、元二人的宝网护身,直入阵内。前行之处与双方相持之处,正是相对,隔得又近,恰好无心撞上。听得红发老祖喝骂之声,便觑准方向,冷不防猛冲上去。女童手中持有一个形似风车的法宝,大才数寸,连柄不过尺许,却发出数十丈长的银光,飚轮电驭,更是神速异常。分光轮飞光电漩之处,前面血光被冲得波翻浪滚,荡漾涌来,却又无甚过分阻力。身後来路竟被冲开一条血。

  全阵已成血海,双方斗法正急,阵中妖法已全发动,四面俱是鬼哭神号,异声大作。方、元二童合力发挥六甲分光轮,冲破千寻血浪,无限妖光,往前冲去。癞姑便回头说道:“琼妹,快收定珠,好联合一起,”

  英琼将手一招,珠光才落,男女二童手指处,那光网倏地展大,将易、李二人连云幢一起裹住,合在一起。同时癞姑又向红发老祖发话道:“你那中枢法台已吃我这两个朋友破去,此事不能怨我三人,我们暂且失陪了。”

  男女二童各持手中光轮,分指上下,把手一挥,便纵遁光向上飞起。四外血光越发厚密,虽有光轮开路,也没有来时神速。刚飞升了二三十丈,男女二童倏地左手朝红发老祖一扬,立有一片青光,箭雨一般朝前射出。红发老祖咬牙切齿,刚纵元神避开,雨光箭雨也似,连珠霹雳纷纷爆发。同时癞姑手指处,发下一团金光,直落地上,一声大震,地面禁制便被震破,裂开一个深穴。二幼童齐指光轮向下,冲得脚底血光四散。癞姑忽把手一挥,遁光往下一沉,改升为降,五人一同奋力冲下。

  红发老祖所有法力全加在上空,急切间万没想到会有此事。等到回身追来,敌人已比电还疾,由地穴中遁去,拦阻无及了。祖已看出有异,因那妖幡并非自己祭炼,中央法台恰与这三幡不连,被人毁去,毫未警觉。见青光若虹,飞芒电驭,疾驶而来,认出了此宝来历;又听主幡被毁,又惊又急。忙着回洞查看,自然无心追赶。

  癞姑率领众人降到地穴深处,回手向上一扬,先用法力将地穴封闭。然後行法。随手指处,无论山石泥土,水火煤铁,全都纷如雪崩,现出一条孔道。一面开出两条歧路,以为疑兵之计;一面加紧飞驶。

  约有半个多时辰,已行有四百馀里,女的便从腰间取出一面小镜,呵了一口气,朝上注视了一会,笑道:“还有二十多里路程,已然入了我们禁地,此时出土也可。”

  癞姑点头,将手一搓,往上一扬,一声雷震,头上石土便自爆裂,向上飞起。众人也跟着由沙石惊飞中飞身直上,晃眼便出地面,见了天光,现出一片清明境界。脱困来此已是寅末时光。癞姑将出土地穴行法掩没,复了原状,一同走向湖边。元皓手朝崖一扬,匹练也似飞起一道白光,抛向对崖,晃眼化作一道极壮丽的白玉长挢,由湖边起直达对面崖腰之上。

  易静看出这是旁门中的飞虹过渡之法。方瑛当先引导,走着走着,手似捏有灵诀,不时向前、左、右三面比划连指。每指一处,必有一片光云明灭飞散,同时天空便有大小灵旗隐现。由湖岸起直达对崖,湖水上空竟埋伏得有道家极厉害的禁制十二都天九宫神煞。三女同往挢上走去,刚一离岸,身後一段便随着人走过处收缩起来,相隔众人约有丈许,随过随收。众人走得甚快,一会将湖过完,登岸到了对崖,那座虹挢也已收完,投入女童元皓衣袖之中。

  二童到了崖上,重又禹步行法,同向来路比划。忽然云光杂沓,布满湖面,什麽也看不见。二童再举手一揖,数十面灵旗在云影烟光中闪了两闪,一齐隐去,全境忽又出现。二童行法停当,重又揖客前行,穿过松林,到了尽头崖洞,由一极高大平壑的石门走进,引进内层左边丹室以内。

  请众落座。易静和英琼为礼相谢。二童俱谦逊道:“兄妹多年强忍的这口恶气,也没法出呢。区区随行微劳,又是自家人,二位姊姊何客气乃尔。”

  癞姑已笑嘻嘻先向四人说道:“你们怎麽俗套起来?有些话,你们不好意思问,他两个也未肯尽情说出,还是等我说吧。”

  女童元皓笑道:“癞姊姊,我们一别三十年,这张快嘴仍和从前一样。少说两句,莫要我们丢人吧。”

  癞姑仍把二童来历宣扬,颇真赤诚坦白得令人尴尬。

  红发老祖之事已作交代,三女本可暂时舍之而去。无如英琼这口紫郢剑,乃本门镇山之宝,必须夺回。又以师父仙喻所示,此事不能算了。英琼偏又愁急宝剑,立即运用玄功,想将剑收回。接连几次,那剑似被绝大神力吸住,挣脱不得。最後癞姑道:“也许老怪见我们刚才逃败,未必如此大胆回头得这麽快,又来一回。妖宫虚实已得,轻车熟路。若能天从人愿,用地行法直入妖宫,乘隙将几件法宝盗来和他换,老怪借人之物不能失落,必允无疑。岂不是好!”

  易静亦同意姑且一试,元皓更依旁门散仙嘱咐,借予癞姑一道灵符及其分光轮。癞姑大头一晃,即无影无踪去了天狗崖。好容易依易静所说心得,也费了好些时候心力,才由地底把坎宫四十九峰辨明,看到峰上把守的两个妖徒,其中一个就是随引,正在等候机会。

  事有凑巧,敌人又在演习妖阵,另一妖徒忽然走去。随引本身修为比众妖徒高出甚多,屈身红发老祖门下,随众妖徒班下,只为无缘投入正教。癞姑隐身从地底过来,瞒不了他。趁风雷四起,立即乘机裂土而出。不料才一出土,迎面微风过处,现出随引,朝那刚复原的地穴低语道:“来者如是峨眉诸位上仙,此时最好回去。否则,也请与我答话,幸勿见疑,免致涉险。”

  癞姑对随引心响名门,也略有所闻,见随引不作发动阵势,料有诚意,便把来意说知。随引闻言,好似喜出望外,先飞身峰上,四顾无人,重又下来,跪地默祷了一阵,起来答道:“孽道久欲改邪归正,日夜悔过虔求,想不到能立功赎罪,真乃万幸,百死不辞!师父正在那间室内行法制剑,前後均有禁法。不论隐身与否,人一走过,立时警觉发难。上仙又说得如此紧迫,此时必须到手。为今之计,只好冒一点险了。”

  随引把心一横,待要弃了阵地前往盗取,拼着相随同逃。忽听铜鼓之声,随引急道:“谷外已有不少敌人到来,那厮想已随出应援,就此去吧。”

  立即趋前引导,直入妖宫。众妖徒有的忙出,有的忙进,无一理会。等赶到宫内,告急的人已是七次。红发老祖正在神宫以内重炼阵法和新得来的那口紫郢仙剑,如非玄功禁制把持得紧,几次都要被它挣脱飞去。在尚未制服,并刺心滴血通灵之前,一时也松懈不得。内心不愿舍剑出敌,便令雷抓子先率徒众出去接应。

  哪知对方的人越来越多,言说来了六个幼童,俱是峨眉门下,在谷口外与诸同门和一些外教中道友相遇,竟被伤了三个门下,外人来助者尚不在内。红发老祖心想非出不可,寻思用法力将仙剑封禁宫中,是否能够制住,不被破禁飞去。

  就在这沉吟迟疑之际,凑巧恰巧英琼一时情急,又试收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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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5-04 14:04 #126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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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节错失桃瘴
 
  易、李二女眼看快要到达,猛又瞥见最前面谷口内,又飞出一大片红光,光中现出三个妖人:为首一个正是红发老祖,随行二妖徒,一个不曾见过,另一个

  正是妖徒中的智囊秦。身後谷口内妖云滚滚,邪雾迷漫,突突往上空冒起,也似狂涛一般往谷外涌来。

  红发老祖因手指断裂,必须立时接上,愤极之下,匆匆回宫。同时,妖徒又来飞报,说是伤亡越多,欲引来敌入阵受擒,来敌偏又狡猾,他们连谷口都不飞进。红发老祖益发怒火中烧,用法力和灵药将断指接上,方始率了馀众出来接应。秦最是诡诈,知道谷口外埋伏的教外妖人颇多能者,竟会不敌,可知厉害。

  又听伤亡甚多,越发胆怯。假装在旁催师出战,立意随定乃师,一步不离。

  那战场相隔谷口约有二十馀里,易静和红发老祖恰是同时赶到。因今日之事,多半由於雷、秦二妖徒为首蛊惑乃师而起,易静不由激发素日疾恶天性。先是一粒散光丸,飞向红光之中,只听一片极剧烈的爆音,化作半天光雨,将敌人身外红光击散。紧跟着右手把灭魔弹月弩一指,飞出三点精光,分向对过三人打去。同时左手发出乌金芒,专朝秦打去,惟恐一击不能致命,竟连用了三根。

  毕竟红发老祖玄功奥妙,见一团酒杯大小的精光突然迎面飞来,近在咫尺,势既神速。忙放飞刀抵御时,三点寒星又已飞到。三点寒星相次爆发:两点寒星将先放出的一口飞刀震碎;另一点寒星打中秦。妖徒骤出不意,忙纵妖遁往後遁去。惊悸亡魂中,眼前似有极细两三丝乌金芒影一闪,三根乌金芒同时打中双目命门,奇痛钻心之下,神志一昏,弹月弩光也恰同时爆发,全身爆裂,连形神一同震散,当时惨死,化为一片血肉碎骨,残尸纷纷坠地,形神皆灭。

  红发老祖当时怒发千丈,一面厉声怒喝:“徒儿们与众道友速退下来,待我杀尽峨眉这些小狗男女便了!”

  说时迟,那时快,红发老祖因恃有千年荷所炼灵药,专治毒瘴,可以起死回生,竟拼着连自己人一同下手,等将敌人毒死,擒到生魂,再行救治重生。怒焰沸腾之下,手扬处,先飞出一片黑烟。这黑煞网晃眼布满宛如一堵高与天齐、其长无际的烟墙,横亘空中,将众人围住,同时发动五云桃花瘴。

  众妖人互相呼啸,纷纷往烟雾中飞遁回。众人忙指飞剑追赶。好几个妖徒和外来妖人尚吃飞剑绊住,晃眼又被杀死了几个。残馀的几个法力较高的头代弟子,又有三人受戮,只逃回了五人。还有一个快要遁出险地,仍吃修罗刀追上杀死。下面只剩三个外教妖人与敌死拼,脱身不得。

  红发老祖更运用玄功变化,身形倏地隐去,准备由空中飞下,施展化血神刀,将仇敌一网打尽,摄去生魂,炼法报仇。那横亘天半的一片妖烟邪雾,立即横卷过来,将众人圈在当中,上下一齐遮没。

  众人不约而同,一齐发动太乙神雷。数十团雷火霹雳连声刚刚发出,四外黑烟中忽射出数百团鲜艳无比的彩光,两下恰好迎个正着,彩光吃神雷一震,立化成千万缕彩丝爆裂开来,乍看似被神雷击散,却是箭雨一般朝众人射去。

  只易静、李文衍、陆蓉波等三四人得道年久,经历较多,觉得不妙,忙用法宝戒备。秦寒萼因在通行火宅玄关之时元气受伤,刚刚修炼复原,姊妹二人分手时节紫玲见她可怜,把弭尘幡交她带在身旁备个缓急。秦寒萼见红发老祖出手,便看出形势险恶,早把弭尘幡取出,将自己和牝珠司徒平罩住。易氏兄弟是因自己法力较浅,始终藏在九天十地避魔神梭以内。众人十九都轻敌疏忽。

  那彩丝乃五云桃花瘴,由南疆卑湿污秽沼泽中千万年淫毒之气凝结而成,自经红发老祖苦心收集,炼成以後,威力更大。具有灵性,能合能分,不可思议,风雷烈火均所不能消。哪怕击成粉碎,只剩残痕淡影,几非目力所能辨识,如不收回,依旧密布空中,决不散灭。休说侵入五官七窍,不能逃死,便沾了一点在身上,也必穿身入骨,不过缓死些时,终为邪毒所杀。来势又急,等众人觉出彩丝有异,不似别的妖邪法宝一散即灭,忙即抵御时,业已纷纷射向身上,吃剑光法宝一挡,又化成片片轻烟爆散。彩丝本是细极,化烟以後,越发稀薄得几非目力所能看见。四外又俱都黄雾昏沉,众人虽炼就慧目,且在剑光雷火映处,也只看出了一些有彩色的残痕断影,浮於空际。

  就在彩丝爆散之际,忽见一前头形似风车疾转的青色精光,冲破烟层飞着追来。後面紧随一圈佛光,佛光中现出癞姑。

  随引领癞姑入宫之际,恰见红发老祖被紫郢剑伤指匆匆入内取药行法。癞姑见仙剑脱困,本想随仙剑回碧云塘。随引经阴魔传示,得悉禁地禁制隐秘,惊叹其神通广大,死心塌地叛逆红发老祖,只是还不敢公开出面。告知癞姑说既已成仇,红发老祖必动用五云桃花瘴及天魔化血神刀,非盗取药物则无以救治。等红发老祖取药出来,直入後洞,把九宫五行禁制之秘指点出来,由癞姑予以彻底破坏,把两种灵药取到,传授用法後,一同隐身走出。九尾天狐柳燕娘本是奉命而来,常日借故徘徊後洞左近,也於二人背後偷入,盗取了万蚕金而去。

  随引领癞姑到了洞外僻处,方始作别,往武夷山投师。癞姑用佛光护身,手持六甲分光轮,指定轮上青光,飚轮电驭,冲破黑煞妖网而入,高声大喝:“此是老怪五云桃花瘴,不可令其沾身,快随我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里众人闻言警觉之际,外面有金蝉、石生还在各斗一个妖人。余英男、陆蓉波二人在石生左近。甄兑、甄艮在金蝉左近,相隔寒萼、易静最远。

  忽由金蝉胸前激射出两道精蓝光华,初出才只酒杯粗细,越往外越大。跟着一股青气蓬勃而起,晃眼大约数亩,恰好连甄氏弟兄一齐笼罩。对手妖人也同时在青气笼罩之中,所用飞剑、法宝一齐被金蝉的霹雳、天啸三道剑光绊住。妖人因见蓝光迎面射来,疑是一件异宝,一时胆怯,忙舍飞剑遁避。这一遁出圈去,立为毒烟所中,鼻闻腥之味,立即晕死过去。金蝉如何肯容,手指,天啸剑重又电射飞出,迎头下落,妖人尸身还未坠地,便被斩成两片。

  石生在开府云幢上,和金蝉同时所得三角金牌,原由乃母陆蓉波给他嵌在所戴束发金冠之上,发动更快。头上金光已如一座金山涌起。蓉波、英男仰见石生头上金光,忙舍所斗妖人飞去。妖人立即中毒晕倒,吃易氏弟兄赶来,一飞钹打成一团血肉坠落。和石生对敌的一个虽未遁出中毒,但吃余英男忽然飞近,南明离火剑红光一绕,立即腰斩。

  易静一见被神雷轰破的彩光,和自己散光丸、弹月弩二宝相似,便知是厉害妖法,忙将兜率宝伞放开。李英琼、方瑛、元皓与易静本在一起,林寒、李文衍离得最近,还有向芳淑同了廉红药也双双飞来,被易静一并用宝伞罩住。

  秦寒萼见彩丝箭雨满空乱飞,又看出几分不妙,忙催云幢疾飞过去,连邻近的尉迟火、悟修也被护住。

  申若兰、徐祥鹅、庄易、何玫、崔绮猛闻到一股强烈的腥异味,神智一迷糊,便已晕死过去。尚幸癞姑才一飞到,便手扬处,飞出灵符化作一片金色祥云,发出万千金鼓之声,朝当空急升上去。

  光照处,瞥见红发老祖同了三四个妖徒,正由黑影中往下降,吃金云一挡,慌不迭地往空遁去。敌人为金云所阻,未能近身,申若兰、徐祥鹅、庄易、何玫、崔绮幸免毒手,但人已往下坠落。易、秦二人各催宝光上前抢救。癞姑早有准备,口中报警,一见自己人中毒晕死,早抢先赶来,佛光暴胀,疾逾闪电,往下一沉,飞迎上去,将空中下落的申若兰等人恰好一齐接住。

  这原是指顾问事。易静等忙即分别飞入佛光之内,癞姑喝声:“快走!”

  手起处,百丈青色光轮重又急转,向前开路。方瑛、元皓见状,忙抢向前相助。众人紧随在後,一同发动太乙神雷,助威前冲。青光所到之处,前面黑烟立似浪滚涛分,四下飞散,冲荡开一个大洞。一时雷火漫空,连珠霹雳之声,震得山摇地动,晃眼冲到圈外。

  红发老祖和众妖人先被金云惊退甚远,等到发觉为幻影,知道上当,即暴怒赶来。癞姑正往前进,回顾赤云如焰,半天皆红,由後面上空漫天盖地,潮涌而来。知道灵符金云已被看破,忙喝:“九天十地辟魔神梭速往地下开路,省我行法费事。”

  易鼎、易震立将梭光往下一冲,地面上立即裂开一个大洞,当先领路。癞姑引了众人,一同飞入,留下易静、李英琼、金蝉、石生断後。易静先用禁法将地穴人口掩闭,事先并将上面地形变易,以乱敌人目光,防止意外。众人有神梭开路,癞姑、易静和南海双童又都各精地形之术,从旁相助,一直入地四五百丈,方始向前急驶。

  红发老祖遥望数十道遁光由空下泻,见来的人数又如此众多,分明奉了师长之命。这双方成仇,必早料定。只是红发老祖妄自尊大已惯,经众妖徒一蛊惑,以为仅是一打一放可以了事,免众门人说自己畏惧峨眉,并未打算把事闹大。哪知人家人强势众,登门请罪只会是门面工夫,岂是真的委屈求全。既命大举,如何肯令出来丢人?红发老祖知必有准备无疑,料後面还有极高明的老辈人物要来,都不一定,更恐对方有一克星在内,不禁又急又悔。无如仇怨已深,势成骑虎,再也说不上不算来。

  见离烟围外不远後左面的地面上,裂有一巨洞,好似仇敌逃得太急,无暇掩蔽情景,却不知是枯竹老怪早已另施五丁开山之法所辟。有心入地追赶,又恐仇敌诡计多端,故意留此破绽诱敌。适才又都眼见对方所用那些法宝、飞剑几乎无一件不是稀世奇珍,中有好些轻易都见不到。不知怎地荟萃一门,全被对方收罗了去。自己虽有神通变化,但地行不是所长,地底不比天空可以任意纵横,彼众我寡,并有先後明暗、有意无意之分,又带着好些同党徒众,万一又中仇敌暗算,自己虽然无碍,再被杀伤多人,更是难堪。

  想到这里,略一踌躇,愈觉得恶气难消。口中钢牙一错,顿生毒念。立即施展妖法,把腰间皮袋对着穴口,行法运用,将手一指,便有一般彩烟由皮袋内箭一般往穴中激射进去。因有法力补助,到了地底便色彩全隐,只微微有点气味,却等仇敌闻到发觉,业已中毒惨死。

  约有半盏茶时,五云桃花瘴毒烟已全放出。红发老祖总算还有顾忌,盛怒之下,尚恐流毒无辜,放完便将地穴封闭,亲身守候不去。雷抓子和两妖徒看出便宜,几次请师父暂且回山,愿代守候。红发老祖对这几个有本领的徒弟虽极宠爱,却知他们性非纯善,又喜与异派妖人交好,别的均可言听计从,独对於这五云桃花瘴、化血神刀两件法宝,因过於阴毒,为修道人的杀星,恐其用以为恶,决不传授,也决不轻与,所以依然守候不去。

  待有个把时辰,估量无论飞行多快的地行人也可追上,这才住手。意欲将毒烟收回,然後查看行迹,便把穴口打开。可是一收,却分毫也未收回,好像是被大力吸去情景。这一惊真非同小可,连话也未顾得再说,便纵遁光朝前飞去。身刚起在空中,便见前面相隔十馀里山谷之中,有一人守在地上,手指不大的一圈光华,正在收去地底射出来的彩烟,已只剩残尾,晃眼残烟已被收尽。

  那人动作极快,化作一道晶明无比的青光,破空而起。红发老祖不禁大怒,忙纵遁光赶去。飞行何等神速,竟会没那人快。眼看青光并不长,只是奇亮,飞得奇高,神速已极朝东北方飞去。五云桃花瘴是多年心血收集祭炼之宝,红发老祖自是不甘心失去,一面加紧追赶,又将化血神刀隔远飞出。飞遁迅速,一会追出五百里外,眼看化血神刀快要追上,却青光一闪,忽然不见,连那人相貌也未认出。料定虽不是峨眉门下,也必一党,或是应援之人,巢穴必在左近。急得连使了两次极恶毒的禁咒,对方只置之不理,并无一人出现。

  众妖徒党羽多人也随後赶到,相助搜寻敌踪,又各施法力禁制,伤了不少毒蛇猛兽,始终寻不到一点线索。待要罢休,即忽听笑声哧哧,起自左近,忽东忽西,人却不见。跟踪搜索,又无迹兆可寻。红发老祖师徒和众妖人平白气急暴跳,无计可施。全被激得怒不可遏,立誓非将仇敌寻到不可。似这样满山搜索,只差把方圆百馀的山峦溪谷翻了个转。忙乱了半日,红发老祖猛想起出来时久,巢穴空虚,莫要中人调虎离山之计,招呼众妖人速将法宝收回,忙纵遁光,率领众妖人往回路急驶而去。归途,发现一处山形忽变,看出以前有人行法隐蔽。

  那山形下就是碧云搪。易静等人从湖前层崖地底平安越过,到了湖前平地之上。一声雷震,易氏弟兄裂地上升,当先出土,收了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匆匆由方、元二人行法,从虹挢上飞渡过去。把申若兰等六人放在洞中石榻之上卧倒,已是通体乌黑,面如乌金,气息全无。癞姑将所盗灵药取出,分与易、李、方、元、林寒,各含了一块在口中,再含一口湖水,运用玄功,朝死人头上喷。那药立化作一片绿烟,罩向死人面上。再经真气微微吹动,使绿烟由头到脚,顺序布满,笼罩全身。

  约有半顿饭时,眼看死人身有极淡彩烟冒起,吃绿气笼住。那绿气也由浓而淡,与冒起的彩烟渐渐一并在内消灭,以至於无。再将另一种碧绿清香的丹丸给每人口中塞了一粒,六人面色便逐渐恢复,与睡熟中相似。

  方、元二童在湖面行法,湖面上灵旗招展,湖心圆镜又现。只见妙相峦那边红光突涌,黑气蓬勃,上冲霄汉,飞也似涌出数十亩大小一片暗赤云光。中现数十妖人,以红发老祖为首,飞驰而来,飞行异常神速。镜光中望去,只见无数山峦峰岭,溪谷岩壑,迎着敌人来路,似电一般闪过,晃眼工夫,已被飞越百里远近。看那情势,正朝当地而来,知道一会便要到达。

  方瑛手掐灵诀,不住向湖中急画符。湖面灵旗隐现中,便有五色烟光相继明灭。等到五行真气布满九宫,一声雷震,五方五色烟光复随灵旗一起涌现,合成一片氤氲,疾转起千万朵祥云,汇为繁霞,照眼生缬,笼罩在湖面之上。紧跟着,二人把口一张,喷出一片红雨洒向湖心。同时,各将手一指,又是一声雷震,湖心镜光倏地隐去。全湖霞光、锦云也似万千道电闪,一齐掣动,一瞥不见。

  湖面上依旧是清波浩浩,一片澄泓,清可鉴人毫发。

  红发老祖以此地离所居密迩,这多年来竟被瞒过,对方法力可想而知。因觉山中空虚,恐有别的仇敌乘虚而入,未及来探,赶紧回驶。

  先後不过刻许工夫,湖中镜光一隐,加上危崖阻隔,来敌形影已不再见。四边山容清丽,岚光欲活,只见天光云影,树色众声,融汇出无限天机。湖上埋伏禁制又全隐蔽,水面上静荡荡的,看不出丝毫警兆。方、元二童方始如释重负,走了过来。

  众人计算敌人伤亡,连各异派的妖邪和门下妖人,不下四十馀人之多。初次出马,所遇还是劲敌,居然大获全胜,自是佳兆,互相谈说,高兴非常。癞姑不见严人英到来,就向金蝉问道:“在铜椰岛跟你们六个小淘气走的呆头鹅呢,往哪里去了?”

  自恃年资日久,却不知背景的轻重,因常被轻蔑以惯作出言不善。石生身膺司磐弟子,岂是一般同门,就对金蝉说道:“癞师姊骂我们小淘气,蝉哥哥莫对她说。”

  癞姑笑道:“你敢!当着你娘,我不叫你哭出来才怪。”

  陆蓉波虽是寄籍峨眉,却是母凭子贵,用不着卖好。石生把嘴一撇,舌头一伸道:“啊哟哟,谁不知我们有这一位癞姑娘呢。蝉哥哥,我们怄定了她,偏不说,看她把我怎样?”

  癞姑闻言佯怒,伸手要抓。金蝉当然偏私,拦道:“不许再闹,我们来此有异人指点,如今人英还在那里。”

  癞姑问道:“那指点你们的异人是何方神圣,怎不说出?”

  金蝉答道:“说来这是奇事。那位道长本叫不说,见了你们偏又忍不住。我想那位道长也许知道我口不稳所以话,只说了半截。等人英一来,就知道他是何许人了。”

  癞姑笑道:“人家白把你们六位尊神指点了半天,却连人家姓名来历都不知道,可见人家也当你们小娃儿呢。”

  石生道:“你知道什麽?只当你有本事吗?要和人家比,连提鞋都不要。你想我们六弟兄是服人的吗?似他那麽高法力,便当小娃儿也不丢人,只怕你还没这种福气见人家呢。”

  癞姑笑道:“这麽一说,你们都得了人家的好处了。”

  石生方要还言,金蝉把两只俊眼一瞪道:“你再吵,我不说了。”

  癞姑当然惹不起教主爱子,只好道:“好,你说你的,我听听,到底是什麽奇事?”

  金蝉道:“事是真奇,我至今还猜测不透这位仙长是什麽门道。我们固然功力不济,可是正邪各派中的异人以及各位前辈仙尊也见过不少,法力高强的甚多,就没看见像他那样奇怪的。既有会心,人英必能知他底细。今己差不多一日,只等事一办完,立可赶来,就可问出他到底是哪一位老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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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5-04 14:04 #127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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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节七绝恶阵
 
  众人正听得有兴,忽听铜鼓咚咚,杀声甚急,由湖心中隐隐透出。遥听天风呼呼之声,由远而近,适才镜光中所见大片红云,再铺天盖地由左侧数百丈高的危崖之上疾卷过来,那来势比第一次对敌所见还要凶恶。

  红发老祖回到神宫,运用玄机占算出,不特行法隐蔽山形与仇人利害相关,连那失去的五云桃花瘴与此也有关联,所有逃走的仇敌全数在彼藏伏,如何不急怒交加。特意加功戒备,把生平所炼几件得意法宝全都带上。

  在红云拥绕之中,红发老祖已换了一身古怪装束:满头红发一齐披散,穿着一件孔雀翎毛织就的短衣,一条短裤,左臂偏袒,双腿到脚一齐赤裸。另披着一件其长过人的红斗篷,薄如蝉翼,光色鲜艳异常,後半拖出老长。周身俱是红云围绕,背上插着三叉一刀,左肩另挂着一个黑漆葫芦,腰间还佩有革囊宝袋。左右各有一个手持长幡的妖徒,内中一个正是那雷抓子。

  下馀众妖徒和外来诸妖人,俱都相随在後。着山装的妖徒不过二十馀人。连一些外来妖邪,共有四十六人,看去俱非弱者。宛如百丈火云簇拥着数十个妖魔鬼怪,分外显得狞猛威武。

  众妖人沿着三面危崖和湖边一带疾转如飞,正在搜索。因塘上有禁法妙用,湖形已隐,幻出一片又高又峻危崖,形状丑恶,草木不生,极不起眼。妖人不时各把手一指,便有一片妖光魔火,朝所疑之处飞去。等看不出有甚徵兆,又往别处搜索。渐渐分散开来。

  红发老祖侧身停立空中,手掐灵诀,口诵邪咒。血红色的光华乱箭一般四下乱飞了一阵,红发老祖面上神情忽变,好像有些省悟。雷抓子贪功心盛,还未等红发老祖发出号令,便和两外教妖人各施法力,朝前冲去。

  方、元二人对於雷抓子,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忙即行法将禁法略微开放,诱他进入。雷抓子和两妖人见飞剑妖光到处,冲荡起千层霞影,错认禁法将破,不约而同,各纵遁光,奋力前冲。红发老祖瞥见千重霞影散而不乱,便知不妙,忙喝:“徒儿们速退,留神入伏!”

  雷抓子等三妖人闻言心方一惊,身外霞影已由分而合将三妖徒一齐包没。三妖人眼花缭乱,所有邪法妖光全失效用,忙想退回,已是无及,一片金光裹上身来,当时身上一紧,人便失去知觉,身影被金霞卷去,金光再裹着一绞,一片水火风雷之声响过,三妖人一齐惨死,尸骨无存。金霞一闪即隐,仍复原状。

  红发老祖看出内藏先天五遁禁制,极为神妙,不易攻破,气得咬牙切齿,高声咒骂,恐怕还有别的妙用藏在其内,尽管暴跳如雷,终不敢冒失行事。只面对三妖人丧命之处,扬手先发出一大片雷火,朝前打去。

  对面危崖忽然隐去,化作一片混茫,青蒙蒙浮空一片,不见边际。当中涌起大蓬黑烟,迎着雷火只一卷,便同没入青霭之中,杳无踪影。只隐闻风水之声,却用尽目力,也查看不出对方地形虚实。红发老祖强忍愤怒,瞪目厉声喝骂,众妖人也同声喝骂不止。厉声辱骂,语极污秽凶恶,不堪入耳。

  红发老祖连施各种法术进攻。只是才一施为,对面霞影云烟一卷,便同投入青雾之中,不知去向。末一次还折了一件法宝,也不过在烟光中多卷了卷,忙即收回,已是无及,终被吸去。

  为时已是半日光景,红发老祖正在忿急,意欲一拼。忽然遥听对面喝骂道:“无知老怪!自恃天狗坪布?三百里方圆恶阵,又仗有毒瘴、妖刀,便欲恃强横行。我们暂时不出应敌,是怕你麽?实对你说,我这两位朋友隐此多年,也是你的仇人,静俟你师徒恶满数尽。洞府前面设下仙阵,特意现出前面山形,诱你自行入网。我们以逸待劳,设下酒宴在洞前石坪之上,看你师徒叫嚣丑态为乐,权当下酒之物。有本领将仙法破去,自然与你相见。如其不能,到时也自会有人过来,先给你那些同来的妖邪一个厉害。你纵为左道旁门,也曾修炼多年,自己法力不济,却令众妖孽极口狂吠,猪狗不如,有什用处?”

  红发老祖听得对方说话刻毒,除乱骂外,还不出一句理来,直气得怒火攻心,又惊又急,暴跳如雷。然而挫辱太甚,气忿难遏,势成骑虎,誓欲报复,不与仇敌两立,只在心中盘算如何施展毒手,报仇泄忿,岂顾自己的身分。身後诸妖邪徒党也是恶气难消,又见对方有不少女子,还妄想用些极污秽淫恶的辱骂,激其出战。於是变本加厉,骂得格外难堪,污言秽态,无所不至。有几个教外妖邪,更怂恿众妖人与自己一起脱去衣裤,赤身露体展示辱淫动作。

  众人起了公愤,非过湖诛戮,不肯甘休,选出有异宝护身之李英琼、癞姑、金蝉、石生、易鼎、易震等人前往。六矮弟兄未下山时便有成约,行止祸福与共,不能分开,坚欲同行。易静、癞姑见甄氏弟兄面无晦色,虽无防身法宝,但精地遁之术,到了危时,可由地下遁走,只得依了。哪知李文衍自以入门年久,遇事耻居人後,向芳淑贪功好胜,也坚持非去不可。易静因李文衍本是先进,开府叙班却在自己之下,见其平日神情淡漠,不便过於劝阻。

  众人由元皓率领,借着阵法掩蔽,由湖口左边月牙一角偷渡过去,绕至红发老祖之後,骤出不意,各施法宝、飞剑,猛向众妖邪剑宝齐施,同时诛戮了好几个。红发老祖猛听身後忽然连声惨啸,一阵大乱。才转过脸去,就这刹那工夫,觉到对阵急风飒然,知来暗算,不顾再看身後,赶紧回脸,即见对阵青雾中突然涌起一幢彩云,眼前两丝银芒一闪,心中一惊,知道来人必是秦氏姊妹之一。

  秦寒萼原本首告奋勇,易静、癞姑因乃姊紫玲别前再三当面嘱托,随时照护,又见她面上煞气已透华盖,比谁都重,料知凶多吉少:所以再四劝阻。寒萼口虽应诺,心己怏怏。及见南海双童也得同行,向芳淑、李文行均不听命,越发不快。本来就与李文衍一见投机,私交甚厚,见李文衍暗使眼色令行,以自己身有弭尘幡,毒瘴尚且不畏,还怕妖法不成,略微盘算,决计起身,也不与众同行,一纵遁光,便驾弭尘幡飞走。好在阵法有方瑛主持,通行无阻,乘红发老祖心神分散之际,急催云幢,由青雾中飞出,一照面,便将白眉针发了七根出去。

  红发老祖情知厉害,哪还再顾行法伤敌,慌不迭纵身飞起。哪知秦寒萼料他玄功奥妙,早打好乘隙出击之策,七根白眉针分上、中、下三路同时并发。骤出不意,来势万分神速,一任红发老祖应变机警,仍未避过。总算红发老祖知此针来历十分阴毒,先急运玄功一齐闭住气穴七窍,才未被深入气穴。可是七针全打中了面门、肩胸等处,深嵌在皮肉层里,只要气穴一开,仍顺穴道向上逆行。除却吸星球可以吸出而外,只有运用本身真火将它炼化,但非当时可了。

  红发老祖再想迎敌已不可能,咬牙切齿,朝着寒萼目毗欲裂,狞视了一眼,怒吼一声,红光一闪,便往崖外遁去。逃时百忙中瞥见身後早有八九个敌人现身,满空光华电舞虹飞,同来诸徒党又伤亡了十来个。馀下正在苦斗的都是教外妖党,门下妖人已剩不多几个。势已至此,身上隐伏危机,不暇兼顾,仍然匆匆忍痛飞走。

  寒萼居然侥幸成功,忙催云幢飞将上去,一面放出飞剑,口中大喝:“老怪已为我白眉针所伤,遁逃回去。诸位师姊师兄,切勿放这些妖孽漏网。”

  癞姑、李英琼等人本定小胜即回,也因见红发败走,正好诛戮这些妖物,略一恋战,不舍即去。残馀众妖人中,有好几个俱是五台、华山两派的能手,当日才到红木岭,与红发师徒会合同来。法力既较妙相峦前被杀众妖人要高得多,深知红发老祖的身外化身神妙无穷,必是遁回山治愈了伤再来,决不善罢。仇恨深重,必有毒手在後。此时一退,耻辱更大,俱只守不攻,一味运用妖法闪躲防护,奋力抵御,想挨到红发老祖去而复转。

  相持也就半盏茶的工夫,众人正在满空追逐,眼看好些妖法俱吃癞姑、元皓、李文衍、李英琼四人破去,众妖人技俩将穷,伏诛不远。猛听高空厉声大喝:“无知小狗男女!叫你们知道厉害。”

  众人同时眼前一暗,满天空俱吃血光笼罩,成了暗赤颜色,妖光邪焰一闪即灭,对敌众妖人一齐失踪。众人也将护身异宝取出施为,十来道金霞祥辉,各色精光,纷纷激射而起。只见弭天血氛中,有一三尺许长赤身人影飞堕,只一闪,便朝秦寒萼飞去,来势神速,从来未见。小人手扬处,便有一只亩许大小的血手影,抓向云幢之上。

  癞姑首将轻不肯用的佛家降魔至宝屠龙刀飞出手去。同时元皓手扬处,又是大片青光,如箭雨般发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双方施为瞬息之间,那云幢已被大手强自抓起。只是起得稍慢,癞姑屠龙刀和元皓的太乙青灵箭双双赶到,这秦氏姊妹仙传异宝才未被夺了去。但彩云波动中,化血神刀所化的一道比血还红的血光,长才尺许,已电掣而出,乘虚侵入。只见云幢影里一团明光耀处,寒萼一声惨叫,已受重伤。

  屠龙刀和太乙青灵箭也已飞至,红发老祖不暇再施毒手,见来的二女,一有佛光护身,一有异宝护身,无法加害,意欲施展玄功变化,出没隐现於敌人丛中,用化血神刀乘机多伤他几个。因此便不和二女硬敌,身形一闪,神手、神刀一齐收回,便往右侧飞走。总算弭尘幡灵异,元皓、癞姑应援又快,元皓、癞姑料知凶多吉少,不敢再追敌人,忙抢上前一看。寒萼身在宝相夫人内丹宝光笼罩之下,虽尚未失知觉,只是左膀中了一刀,但面如金纸,人已一息奄奄。二女知道此刀中上,按着各人功力,还有好些禁忌,至多对时必死,恐有差池,只得由元皓护持着,同驾弭尘幡送了回去。

  这时易静在隔湖传声遥唤,连命速退。南海双童首先由地底遁走;易氏弟兄素日敬畏姑娘,不敢违背,也驾九天十地辟魔神梭飞回崖去。

  向芳淑恃有金姥姥罗紫烟所赐纳芥环护身,只图贪功。却忘了那纳芥环与别的法宝不同,须与本身功力相辅而行,功力越高,灵效越大。上次遇到华山妖孽,尚且几乎吃亏,红发老祖一教宗主,如何能以抵御?

  李文衍以长门弟子,不甘落於新进之後,以师传辟邪神壁足可防身,又与寒萼交情最深,看出危急,赶往救援。二女先後一路,恰好迎头遇上红发老祖。

  这等战场,双方行动捷逾雷电。向芳淑扬手就是一颗阴雷。这是阴魔怜她当日华山受惊,借玉清大师之手赠予。阴雷本就歹毒,又经阴魔先天真气混淆音色,於初发时只是豆大一粒淡绿光华,全不起眼。

  这时满天都是光焰弭空,彩霞匝地,到处电舞虹飞。红发老祖又以元神应敌,不畏受伤,做梦也没想正教门下会有这类专一克制元神的魔教所炼阴雷。等见绿光如豆在眼前一闪,飕的一声,碧焰星飞,已被打中爆裂。如非修炼多年,功力深厚,纵不致将元神震散,也必受重伤无疑。因二女相次飞近,也没看清何人所发,急运玄功变化,血影一晃,神手和化血神刀同时施为。

  李文衍飞得较前,护身宝光先被抓去,左臂被刀光扫中。幸得英琼和金蝉、石生三人由斜刺里疾飞过来。这些至宝奇珍,只有他三人最强,并还具有克敌威力。红发老祖见不是路,收转神刀,掉头飞去,又和向芳淑成了对面。神手、神刀已同时碰上,纳芥环先被夺去,化血神刀相继飞到,双足齐断。

  其实红发老祖先前元神已受小创,芳淑如果连发阴雷,红发老祖忙於抵御,势子缓得一缓,英琼、金蝉、石生便可赶到,李、向二人均不至於受伤。芳淑也非坐观成败,只因见李文衍平日口气颇傲,当她本门先进,法力必高,偏生又因前在秦岭分取三才剑和青蜃瓶,生了芥蒂,临敌之际各不关心,既想看她法力深浅,如何抵御,又想乘机取巧,等敌人分神才出手,以致两败俱伤。

  向芳淑因不舍那纳芥环,仍在咬牙切齿,运用法力,想将法宝收回,遁光被扯欲起,形势危急万分。忽见一道百丈金霞如神龙倒挂,刺破弭空血焰邪雾,自天直下,电驶飞堕,朝那大手射去。红发老祖骤出不意,忙使法力抵御,微一疏神,纳芥环便脱手飞去。红发老祖正欲穷追,癞姑屠龙刀恰好飞来挡住。回顾金霞来处,却是由鼎口内射出,持鼎少女竟是米明娘。

  当日米明娘与余英男争夺南明离火剑,恰值七指神魔在那大雪山八反峰底下用极恶毒的妖法攻穿地窍,使雪崖崩裂。金姥姥绕道到来看看那妖魔的动静,见事在危急,误当米明娘俱是霞儿一起,匆促间连明娘一齐救出了险地,往凝碧後洞飞雷崖前降落。

  英男因霞儿在不便说话。霞儿已经恕了明娘,却原无收罗之心,见金姥姥连她带来,以为必有用意。也是明娘该有仙缘遇合,混入了凝碧仙府,跟着众人跪拜,倏地越众上前,跪伏地下,口称:“各位仙师垂怜,收录弟子吧。”

  金姥姥才猛地察觉过来,哈哈笑道:“你这妮子真是精灵,连我和众道友俱都被你瞒过,混了进来,岂非笑话!也是你向道心诚,才有这一次仙缘巧遇。既是我忙中疏忽,将你误带到此,索性成全你到底。看你一脸正气,与别的异派不同,而且神仪内莹,仙光外宣,心灵湛定,基禀特异,非多年潜修静养,又有宿根,不能至此。不知诸位以为然否?我如非出世在即,也愿收入门下。”

  明娘原知峨眉前一辈剑仙多半不是应劫转化,便是劫後道成飞升,此时拜师,相随已无多日。齐霞儿自幼就得神尼优昙嫡传,道法高深,看去年轻,本领已不在一班峨眉前辈以下,正是方兴未艾,可以相随深造,寻求正果。一听金姥姥为她作主,即朝上跪禀道:“弟子得到此间,全仗齐仙姑当头棒喝,才能转祸为福,总算有缘。明知齐仙姑乃优昙尊师高徒,掌教真人之女,道行高超,未必收我这等孽徒。但是望乞列位仙尊作主,转请齐仙姑不弃菲恶,收弟子为徒,情愿不借艰危,为本门服役,勤求正果。若有差池,永堕沉沦。”

  玉清大师也道:“师妹现方奉命行道,正需用人。不辜负此女向上之心麽?

  ”霞儿只得暂时收她为一记名弟子,留在峨眉。

  此时阴魔正与枯竹老怪虚与委蛇,分身不暇,知红发老祖的天魔化血神刀非禹鼎无以克制,由鲧珠元神通灵霞儿,命米明娘持禹鼎出山,由鲧珠元神护送前来救援。以米明娘修为仍不足以发挥出逼胁红发老祖的威力,禹鼎实由鲧珠元神主持。

  米明娘一手代将纳芥环接住,往下一沉,就势抢了断足。便往湖上青雾之中飞去,晃眼无迹。红发老祖正想用玄功变化暗算癞姑,对湖易静赶来接应,当先把专破元神的散光丸、弹月弩发将出去。红发老祖不得不闪避。缓得一缓,癞姑也就乘机收回屠龙刀,遁退回去。

  寒萼、李文衍各断了一手一臂,向芳淑是将双足刖去。伤断之处点血不见,只冒微烟。虽仗玄功强自运用真气,人已面如乌金,痛彻心骨。米明娘从身畔取出六粒卢妪所赠丹药,嵌在伤处,接好断肢,一口真气吹上去,立化一股异香扑鼻的五色彩烟将伤处裹好。眼看痛止,污血流出,自然生肌接骨,皮肉长合。一会便渐平复,精血也已通行,只不能运用真气,一切均与常人无异。

  米明娘还未到出山之期,事完便要起身回山。元皓将灵旗招展,五色烟光连变灭了几次,全湖立时现出。烟云变幻,光霞浮空中,灵旗隐现,将九宫五行阵位,连湖面一齐现出,气象森严。元皓手指处,一道长虹般的金挢已往对岸缓缓突伸过去,同时举手肃客。湖形一现,双方动作隔湖相望,无不毕现,两次所伤仇敌俱都无恙,禁制却设在一片湖水之上。

  红发老祖已看出一些端倪,因见对方俱是峨眉门下,不应有这类法术,心中还在迟疑。及至元皓轻敌现出湖面,才知果如所料,对方用的竟是奇门七绝恶阵。凭着自己法力和玄功变化,要将这七层禁制相继破去,并非不能办到。只是这阵在迄今各异派中长老,以及海内外散仙中,只三四人有此法力。弄巧就许那五百年前所遇的克星又来中土,都不一定。万一对头藏在对面崖洞,阵法一破,突然出现,却是大糟。还有昨日收去五云桃花瘴,诱激自己穷追未获的那人,分明与仇敌一党,法力甚高,至今未见此人出现,更可疑可虑。

  红发老祖想到这里,不禁又急又愤,有一点气馁。但看那情景,分明有心现出原景、飞挢送客,分毫没把自己放在心上。自己却连受了几次伤,随来的十八名门徒,只剩了七人,内中还有四人受伤。几个功力较深,也最心爱的全都葬送,一名不留,并形神皆灭。各异派中人死的也有三十个以上。

  红发老祖想到身受如此奇耻大辱,不禁勃然震怒,心中愤急,身形一晃,化作一只血手影,想连人带挢一齐抓住;同时放出化血神刀,朝米明娘斩去。众妖人各施威相助,一时烟光交织,法宝齐飞。哪知手刚飞起,金挢却撤得比电还疾,便已急收回去。湖上立有千百丈金光,夹着风雷之声涌来。红发老祖识得厉害,未破法以前,不敢冒进,只得含愤将血手收回。

  化血神刀刚飞出去,米明娘冷笑一声,左手将鼎一举。鲧珠元神发动禹鼎威力,鼎口内一声龙吟,飞出百丈光霞,将化血神刀敌住,更将四外烟光邪法,连同当空暗赤色的妖云一齐荡开,飞身直上。等红发老祖收回血手追赶时,只听霹雳连声,数百丈雷火金光飞舞中,米明娘已化作一道匹练般长虹,破空飞去,一闪不见,为鲧珠元神送回峨眉。

  众妖人妖徒没料禹鼎这等厉害,因围攻太急,又被伤了两三个,折却了好几件法宝。俱都怒气填胸,无从发泄,把所有怨毒俱种在对湖诸人身上,誓不与之并立。红发老祖再见敌人朝着自己指点嘲笑之状,重又勾动忿怒,暗忖:“那对头虽属旁门,行辈却是最尊,威望法力,一时无两,行事素来强傲,目中无人,决不会令两幼童主持出面,自己却在暗中卖弄。性又古怪,不喜管人闲事,如若有心为难,必定寻上门来生事。他万不会不惜身分,与峨眉门下这类未学後辈的小狗男女打成一片。并且此老已五百馀年不履中土,怎会忽然来此讨好敌人?只要不是老怪物在此,任是何人,我也不怕。此时已成骑虎之势,再如畏难纵敌,此仇不报,不但多年声威败於一旦,也无面目再见门人同道。”

  念头一转,恶气大壮,便从法宝囊内取出五面妖幡,分五方五行掷向空中,隔湖遥对;然後手掐灵诀,施展法力。将双手合拢,一搓一扬,立时烟云滚滚,布满全阵,彩光四射,满空暗赤焰云,齐泛星彩,直似一圈极鲜艳的浓血,将湖岸上天空围了个风雨不透。湖水上空,却是星月交辉,碧空云净,两两相映。

  红发老祖将手一指正南方妖幡,只听一片风雷之声过处,立有一大团雷火飞起,用丙干真火来试头阵。湖上灵旗似走马灯般疾转如飞,卷出一片青光电掣而过。正反五行,相生相应,乙木反应庚金,一片银霞涌起,迎着那亩许大一团烈火两下里一撞,倏地变出一片黑气,竟是庚金还生有壬水,从下向那火包没上去。

  那火球也暗藏五行变化,撞後便即爆散,由丙火中激射出百丈黄云的戊土,反将黑气紧紧压住。同时那火也一同加盛,转眼布满湖心,将银光隔断,以丙火、戊土相生,来破头层金水之禁。

  湖面原本一泓清水,只有大小数十面灵旗浮空竖立,自从双方一斗法,重又云光杂沓,灵焰飘空。这时灵旗已隐,全湖俱在黑气笼罩之下,上面压着密密一层黄云,云上一层银光,光上又是一层烈火,两两紧压,密无缝隙,层次分明,互为消长,上下四层四色,互相包围,各不相下,齐焕奇光。

  方、元二人才知此中机密已被敌人得去,头层禁制已被占了胜着,除以强力运用,加增金水之力,使多相持些时,并与敌人丙火、戊土同归於尽外,已然无法挽救,忙即加紧催动阵法。,以金、水二遁相抗。始而各不相下,渐渐烈火黄云势盛,黑气已快压向水面。方、元二人也准备发动第二层禁制接替。

  似这样相持有半个时辰,那数十面灵旗忽又出现,一齐展动。灵旗所到之处,无论哪一层,全无所阻,黑气、银光突然加盛,向上涌起,颇有反奴为主之势。红发老祖忙运用玄功,一口真气喷将出去,将手连指几指,烈火、黄云也自增强,上下挤轧,互发怒啸。

  正对抗间,灵旗烟光变灭中,忽由水底激射起一道彩光,将四层烟光一起冲破,到了最上一层,似轻烟一般散布开来,将上下四层一齐包没。红发老祖方觉不妙,未及施为,紧跟着惊天动地似的一声巨震,里外一齐爆散,化为千万缕红、黄、银、黑四色彩丝,满空飞射,一闪即灭。

  红发老祖折了一面宝幡,阵法才被破去一层,急怒之下,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又将一片白光飞起,用庚金为引,暗藏五行五遁,全可随心变化相生。方瑛知自己法力有限,不能尽量发挥阵法奥妙。转不如按照原定各层次序,由他破去,仍与同尽为是。便不等敌人变化,径将第二层的木、火二遁同时发动。

  庚金白光飞到湖上,撞上飞起的一片甲木青光,青光化生丙火,白光庚金已变化壬水,青、白、红、黑四色烟光上下紧压相持,与第一次情景一样,相持到了最後,依旧灵旗展动,彩烟飞起,上下包没,一声巨响,同时消灭。时光已由夜入昼,到了次日中午。

  红发老祖法力本高,加以仇深恨重,施展全力相拼,每破一层阵法,必加上好些威力。方、元二人所设,只知依着成规奉行,不能变化。到第三次上,便被对方看破技俩止此。正反五行是克、应、生、泄互用。头层是金,克二层木,三层不是生火就是泄水,去了好些顾虑。戊土黄光克水泄火,飞到湖上,撞上飞起的一片壬水黑光,生化甲木青光。戊土生化庚金,不特压力越往後越加大,并还在五遁五克、黑、黄、青、白四色烟光双方对消之际,运用邪法,乘机猛袭过来。如非方、元二人应变机警,便几乎有人中了暗算。

  眼看第四次上危机愈迫,丙火红光迎上壬水黑光飞来,化生戊土黄光,为壬水生甲木青光克制,红、黑、黄、青四色烟云更薄弱难支。虽知阵法破完,湖中埋伏的仙法会发生五遁逆行,重又相生,另发动一层极神奇的禁制,将崖洞封闭,不致受害,但见形势如此险恶,又颇担心,正各加紧戒备。

  红发老祖见五遁禁制已破了四层,剩此一层,已成强弩之末。看阵内各人行径神色,末层禁制未必有什玄妙惊人之处,又是急於收功,竟不惜耗损真元,意欲就势一起破去,把所有法力全使出来。哪知第五层阵法後面所藏妙用,发动甚速。两下里一凑,阵法改变更快。第五层的本身戊土生金,百丈黄云、银光由湖中涌起,吃敌人的甲木、丙火所化青、红二色烟光,各按克相,紧压下来。

  两下里才一接触,这次被克一面的戊土、庚金竟会突然加盛,红发老祖的乙木、丙火竟几乎克制不住,急得红发老祖连喷真气。克制之力愈强,云光越盛,双方烟光摩擦,幻出万道霞芒。相持还不到半盏茶时,湖底风雷忽起,灵旗又出水上。就这晃眼之间,刚疾展得两展,倏地又是惊天动地一声大震,湖面青、红、黄、白四色烟光全都爆散,洒了一天花雨,阵法全破。当时湖水群飞,直上半天,灵旗飞舞中,大片五色烟光连同後面的半天血云,齐似狂潮怒涌,迎面飞来。

  红发老祖怨毒之下,直同拼命,元神变化,何等神速,凶锋已锐不可当。五层阵法破得太快,变化神奇,双方同出意外,红发老祖也略微缓势,否则早将湖上的反五行禁制一齐飞来,众人只要在洞外的一个也休想遁退回去。那反五行禁制,专护那座洞府,人在洞外,便无用处,法力高或有至宝防身的几个或者无妨,下馀诸人便难说了。

  这时,先前受伤初愈诸人全在後洞养伤,馀人多在观战。易静、癞姑、林寒、庄易法力较高,知机神速,急纵遁光往洞中飞去,退得最快。

  金蝉、石生同了甄氏弟兄,见洞外磐石上设有楸枰,便往轮流对弈,并还拉了牝珠司徒平旁观指点。因离洞门最近,牝珠司徒平仔细,一见有警,立即拉了进去。

  易鼎、易震生性喜动,贪看双方斗法,仗有辟魔神梭,反想相助动手。弟兄二人藏在易静身侧一株老松之後,一面观斗,一面暗中也把法宝取出备用。

  李英琼和余英男因是患难相交,难得在此相遇,便在滨湖之处寻了一个石墩,并肩坐了,促膝密谈,没料到时机瞬息,稍纵即逝。

  下馀诸人,自知道浅力弱,也都闻警即撤。只方、元人因身是主人,不肯先退。

  说时迟,那时快,连说句话的工夫都没有,就在方、元、李、余四人将要会合之际,那半天血云焰光已经临头,将四人一齐罩住,直压下来。另一旁的易氏兄弟心有所恃,略一观望,也吃血光罩住。同时崖前灵旗处,那五色云光已然布满洞外,将洞口连崖一起封闭严密,光霞灿烂,里外通明,历历可见。这一来,里外隔断,可望而不可即,想要冲出救援,俱不可能了。

  元皓手扬处一蓬青色光丝,网一般向上飞起,飞起四边,正向下网来,欲待将四人全身护住。哪知一只极大的血手影,却已电也似疾自空飞堕,只一抓,便将光网去,紧跟着四外血焰便潮涌而来。总算英琼上次失剑,长了见识,忙和英男各将身剑合一,先不迎敌,却将定珠发出,化作一片祥光,飞起四人头上,恰好接上血焰,未遭毒手。珠光所罩之处,四外血焰涌到身侧相隔丈许以外,便自消灭。

  那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吃四外浓血一般的光焰陷住。外面精光急转,冲荡得四外血焰宛如血河潮生,片片花飞,光华互映,色彩分外鲜明,梭光外面,光华电转,不时还有宝光由内出击,敌人也是近前不得。

  英琼还想和易氏弟兄联合一起,心神略分,便觉四面八方压力加紧,两只血手影也相继出没。知道此宝全仗心灵运用,丝毫松懈不得,并见易氏弟兄也都无恙,只得罢了。嗣见珠光照处,不特头上和四外,连脚底也无血光侵入,便盘膝坐地,将所传坐功施展起来。这一来,元神内莹,珠光越发朗耀。

  方、元二人心疼失宝,只要血手现出,便将青灵箭发将出去。这青灵箭专伤元神,只是射出後就无法收取。

  红发老祖白费了两天一夜苦功,真元消耗不少,虽用血焰魔火将敌人困住了六个,却是一个奈何不得。一面想攻洞,一面想伤所困六人,还须躲避青灵箭,也闹了个忙碌异常。直似怒极发疯,连施各种厉害法术,猛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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