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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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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回——段灵凤同曹云龙受困,王禀正与徐有亮合兵

  却说徐有亮大军到了通镇,派曹化去通镇挑战。

  只听一声炮响,大将许兴引三千人马出镇列队,与曹化战于一处。

  那许兴虽是大将,与曹化相比却相去甚远,战了十几合,抵挡不住,拨马就败,这边花凤看见,对史文龙道:“须是在这里擒他,莫让这厮进镇。”

  花凤点头称是,忙拈弓搭箭,一箭望许兴后脑,一箭望他后心,一箭望他战马。登时三只箭都到了,许兴听见弓响,急忙闪身时,后脑一箭脱开了,却没有躲开后两箭,这两支箭一支中在肩头,一支中在马腿。

  那马后腿一伤,无法再跑,颠一颠,把许兴颠下马来,曹化赶上,大斧一挥,把许兴的头砍掉半边,史文龙一声令下,一马当先直冲向敌阵。

  随许兴出镇的士卒们一见吓得回头便跑。守镇门的副将在墙头看见,忙叫兵卒拉起吊桥,紧闭镇门,却不如史文龙的马快,随在败兵后面,一马跃过壕沟,直抢入镇而来。

  那副一看,不敢再战,领本部士卒,自镇北门出去走了。

  有亮闻报大喜,忙挥动大军抢过镇北,扎下大营。

  营寨刚刚立好,就有探马报说段灵凤离此只有五里了。

  徐有亮急忙命令点炮出兵,在大路上列开阵式,不多时,段灵凤的大军已到。此时的段灵凤已不是当初的统兵大帅,虽然仍然美丽动人,却没了原来那股气势。

  段灵凤身边的大将多数已经被有亮所歼,如今再剩不下几个人了,老老实实地打是有输无赢,于是也不理踩曹化的讨战,挥动大军直向徐有亮的队伍冲过来,想硬冲出一条血路,好自通镇向东绕道回朝。

  徐有亮现在人多势众,哪里会让她得逞,命士卒守住阵式,那军阵的最外面是藤牌,然后是弓箭手,然后是长矛手。先是一阵乱箭,把冲在前面的官军射死无数,其余的都退了回去,段灵凤命令再次冲击,又被射死数百人,好不容易有几个冲到了队伍前,又被长矛从藤牌的缝隙中捅翻。一连冲了三阵,都不能撼动徐有亮的阵式,官军的士兵大挫。

  有亮一见,时机正好,把枪一摆,喝一声“冲!”尾随着刚刚冲锋不成,正在退回的官军冲杀过来,段灵凤尚不及重新结阵,有亮的大军已经冲了进来。

  段灵凤见势不妙,忙领着大军向北败退。

  有亮追出三十里,止住大军,传令移营。

  第二天,有亮挥军继续前进,这里基本上是平原,除了纵横的河道,没有什么地形地物可资利用,所以不怕中了段灵凤的埋伏。一连赶了三天,前面便是卓郡,段灵凤引军进入卓郡,凭借城墙防守,同时派庞奇驻守城东的钥城,以为猗角之势。

  又报王禀正大军已经到了卓郡北,现在段灵凤插翅难逃。

  徐有亮又问了探马有关王禀正的情况,说他又新收了数员大将,有古风、柯良、毕福星、马有道及女将齐巧云,华明玉等。然得下白虎关后,一直按兵不动,等到段灵凤出了山,他们才出兵占了段灵凤北上南灵关的必经之路奉郡。

  凤翎一听大怒道:“这个王禀正,我等在虎狼峪出生入死,他却按兵不动,保存实力,真真岂有此理。”

  众将也都不平。

  张圭忙止住大家道:“王禀正如此小器,必定难成大事,我们如今还有用王禀正之处,不便与他撕破面皮。”

  有亮点头称是,便派张圭去王禀正大营联络取下卓郡,围歼段灵凤之事。

  张圭回来道:“王禀正请洞主会商大计。”

  有亮闻听,欣然而往。

  两家主帅见面,寒暄已毕,决定由王禀正派一支兵守奉郡以阻西亭关之援,由徐有亮派一支兵抢占通镇以东的百花城,以阻南灵关之兵,再由双方的中军一南一北,困住段灵凤,不断攻城,逼她投降。

  计议已定,各自去派将,王禀正原已留了王柯与王银屏兄妹领五万人马驻守奉郡,又增派了新收的大将古风领一万人去奉郡西北的翔凤城、大将柯良领一万人去奉郡东北的会州城,与奉郡形成猗角之势,以加强防守,防备西亭关以及太师胡达的人马来援。

  有亮则派了何秀英和洪家姐妹领两万人马去夺百花城,并阻挡南灵关援兵。

  分派已定,不几日,探马来报,何秀英已经斩了百花城的守将马骥,夺下城池,同时派了洪家姐妹分兵守住城东北的玉花州。

  有亮大喜,忙与王禀正约定了时间,一齐往卓郡城而来。

  段灵凤自逃到卓郡后,寝食难安,自己人马原有五十余万,现在加上庞奇从朱雀关带回的兵丁也不过十几万人困守在小小的卓郡,而且原来的大将副将也损失殆尽,连自己的四位师姐师妹也都被人家擒的擒,杀的杀,只剩了自己。

  自己空有一身本领,现在却是龙游浅底,虎落平阳,被人家围得水泄不通,就如落在网中的鱼,何时被人烹煮只是时间的问题。求救的书信已经派人化妆送去西亭关和南灵关,也不知送到了没有,更不知他们能不能发兵来救,如果没有救兵,自己同这十几万人便只有挨宰的份儿了。

  这一天,段灵凤正在帅府中思想对策,只得外面一阵号炮之声,不多时,有小校来报,王禀正与徐有亮合兵一处,正在北门外讨战。

  段灵凤急忙披挂了,领着曹云龙等众将登上城头去看,只见城外兵山将海一般,无边无际,段灵凤不由心惊,只不露出来,道:“曹先锋,你守在城上,我亲自出战。”然后跨马提鎲,领了五千人出北门来会王禀正和徐有亮。

  两阵对圆,王禀正与徐有亮并辔而出,有亮道:“段元帅,别来无羔啊。”“多蒙徐洞主惦记,好得很,这位想必就是王禀正王大人了?”“不错,正是本帅。”“两位,你们在此讨战,所为何来?”

  “这个么……段无帅何必明知故问?如今皇帝残暴昏庸,宠用奸党,残害忠良,闹得民怨沸腾,我等替天行道,要去京城监国,除奸党,废妖后。”“说什么去京城监国,分明是起兵造反,图谋不轨。”“段元帅休如此说,我且问你:昏君害徐皇后之时,我父子可曾用兵?”有亮道。“不曾。”“既未用兵,那庞奇为何要派兵捉我全家?你段御妹又为何出三关去剿南岭?你段御妹兵败南岭,大败亏输,我徐有亮可曾趁机攻打三关?”“不曾。”“既然如此,怎么说我徐有亮谋反?如今昏君行不义之事,君戏臣妾,擅杀忠臣满门,如此倒行逆施,难道我们进不得兵,监不得国么?段元帅,我徐有亮不是赶尽杀绝之人,听我好言相劝,速速罢兵休战,缴械出降,我等同去监国,国家可复清明,又免了将士辛苦,百姓流离,生灵涂炭。”

  段灵凤也知道段琪所作所为无一处不荒堂,但他至少对自己不错,不能背叛他,于是道:“徐洞主,你我交战多年,下面的话也不用说了,我段灵凤蒙皇上器重,为臣不能不忠于君,为妹不能不义于兄。再休多言,放马过来。”

  这边阵中恼了女将齐巧云,一夹跨下枣红马,挺点钢枪直奔段灵凤。

  段灵凤闪身躲过刺来的一枪,抡起凤翅鎏金鎲向齐巧云砸下来。

  两人大战七、八合,女将华明玉一见齐巧云的武艺不及灵凤,便拍马抡刀而出,与齐巧云双战段灵凤,也只打了个平手。

  那边王小姣一见,挺画杆戟又出,三位女将围着段灵凤,就如风车一般团团乱战,兀自拿不下那段灵凤。

  王禀正见那段灵凤武勇,十分喜欢,便有收服之心,忙叫丰美玉抡叉而出,去助那三位将军,却不叫取那灵凤的性命。

  段灵凤此时身逢绝地,舍了性命,益发奋勇起来,四人犹战她不下。

  城上曹云龙看得明白,恐怕灵凤有失,忙命鸣金收军。

  段灵凤回得城来,左思右想,也知自己孤掌难鸣,不如闭门不出,固守待援。

  第二日,王禀正与徐有亮又来讨战,只见城上高悬免战牌,接连三日,只不出战,王禀正无奈,只得下令攻城。

  那王禀正与徐有亮以城东北和西南两个角楼为界,各自负责两个城门,王禀正攻北门与西门,徐有亮攻南门与东门,城中曹云龙在北,段灵凤在南,各领数名副将指挥守城。

  那卓郡城高墙厚,官军英勇,攻了十数日,死伤士卒逾万,终不能破。

  忽又报朝廷救兵,由太师胡达率军三十万、东镇节度使陶龙率军二十五万,分南北两路来救灵凤,王禀正一听,吃了一惊,忙请有亮商议。

  张圭出谋道:“如今段灵凤虽然勇武,然已是网中之鱼,能征惯战者,加上庞奇也不过三人而已,破城不过是早晚的事,倒是两路救兵来得厉害,须得十分在意。那胡达与陶龙都是朝中数一数二的良将,武艺高强,极善用兵,却非段灵凤可比。依圭之见,莫如各留下十万兵马,困住卓郡,只要叫她不能突围,待破了她的救兵,段灵凤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卓郡指日可破。”

  王禀正深以为是,便留次子王俊与小女王小姣,又有丰子俊、丰美玉兄妹在卓郡指挥围困,自己亲率大军去战胡达。

  徐有亮也留下曹化与花凤两个,自己率主力退到通镇,取道向百花州而来。

  方离通镇,有探马报来,说洪家姐妹已然战死,陶龙正在猛攻百花城,何秀英堪堪不敌。

  有亮闻报大惊,忙挥大军望百花州而来。

  不知百花州之战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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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回——赵荐乾清门挡路,胡达闯内宫进谏

  放下徐有亮与王禀正不表,此时单说胡达与陶龙。

  那胡达是大真朝四朝元老,是二帝段圭的老师,又是天下都招讨兵马元帅,武艺高强,战功着着,可惜段乔与段琪一个比不个不争气,只害得胡达四处平乱,疲于奔命。

  那段琪君淫臣妾,抄杀忠臣满门,逼反了王禀正与冯庆,也吓坏了赵荐等一班奸臣,他们不敢对段琪说实话,于是叫赵蝉使出浑身解数缠住段琪,以便隐瞒真相。

  正巧胡达与陶龙平定了盐民之乱,班师回朝,路上听说了朝中之事,又有邱九龙作证,把个胡达肺都要气炸了。

  两人昼夜兼程赶回京城,顾不得休息,便直奔午朝门,求见段琪。

  黄门官报进宫中,段琪一听是胡达,心中有愧,忙假托身体欠安,拒不见他。

  胡达哪管这些,硬闯进午门,侍卫见是胡达,不敢拦阻,只得由他。

  那赵荐和王飞廉听说胡达回来了,吓得手足无措,恐他进宫去找段琪,急忙自后宫门进来,赶到乾清门首,正看见胡达怒气冲冲从前面进来,便要向里闯,小门官拦住道:“皇上龙体欠安,不见大臣。”

  胡达道:“我有紧急公事,你去告诉皇上,我今日一定要见到他!”黄门官道:“皇上已经发了话,我们不敢再去打扰,不然小的们的脑袋便不在脖子上了。”胡达道:“有我在,尔等怕些什么?速去通禀,不然我也杀你!”赵荐与王飞廉两个一看,急忙过来喝道:“什么人敢在内宫门前喧哗?不想活了?”

  黄门官把胡达到进宫的事一说,赵荐道:“胡太师,皇上龙体欠安,已经有旨吩咐不见大臣。”“不见别人,须得见我,快去替我通报。”赵荐与王飞廉两个对了对眼道:“既然胡达师一定要见,我两个去替达师通禀,不要为难这些下人。”“也罢,快去快去!”

  赵荐两个进了二门,却不去通禀,躲在二门里,希望胡达等烦了,回家去便罢。

  胡达与陶龙两个在乾清门外等着,一等也不来,二等也不来,心下着急,叫黄门官:“皇上现在哪个宫里?”“只在皇后宫中。”“怎么赵荐与王飞廉去了许久还不出来?你再去通禀。”“我等不敢。胡达实在等不下去了,向陶龙道:“定是这那昏君怕见我两个,故意拖着,此时也顾不得了,我们闯宫便了。”说完,往里便闯,守门的侍卫想拦却不敢,小黄门也不敢拦,只得在后面跟着,不住地肯求。

  赵荐与王飞廉在里面听见,急忙迎出来道:“胡达何得擅闯宫门?”胡达道:“你两个去了许久不回,老夫等不得了。快说,皇上怎么说?”赵荐道:“皇上说:朕龙体欠安,叫他改天再来吧。”胡达道:“胡说,国家存亡大事,如何等得,你两个再去通禀,就说我胡达闯进来了。”

  赵荐道:“皇上有旨在先,哪个若再打扰,便取项上人头,赵荐不敢再去。”“那好,你们走吧,我自去见他。”

  王飞廉一见事急,仗着胆子喝道:“胡达,你敢抗旨么?”赵荐一听也壮起胆子,跟着喝叱起来,这一下子可把胡达若恼了,骂道:“我把你两个无耻奸人,还敢在老夫面前喝三喝四,看打!”自怀中掣出金棍,望定两个人便打,两个奸贼一见,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头往里便跑,口中高喊:“万岁救命,娘娘救命。”

  什么金棍,其实就是一根紫檀木棒子,长有尺半,粗如鸭蛋,浮雕蟠龙,上面錾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下面又有四行小字是:“外管百姓,内管后妃,上打昏君,下打佞臣”,因为外面包着金箔,金光闪闪,故名金棍。

  为什么胡达敢打赵荐和王飞廉,两人又为什么吓成这副模样,倒不是因为他们怕胡达的武艺,只为着那条金棍来历不小,乃是高宗所赐,为得是怕子孙不服管束。胡达拿金棍打谁,那便是老祖皇上打谁,哪个不怕?

  却说昏君段琪,此时正与那妖后赵蝉在宫中取乐,只听外面喊救命,到院中看时,见赵荐与王飞廉两个狼狈不堪跑将进来,急忙问道:“两位爱卿如何这般狼狈?”“皇上,老臣等被人打了,皇上您要替老臣作主哇。”“什么人敢打当朝丞相?说出来,朕与你们作主。”“是胡达胡老太师。”

  正说着,胡达与陶龙已经迈步进了院子,两个奸贼吓得急忙躲到段琪的身后去了。胡达与陶龙两个见了段琪,急忙跪倒叩头,段琪命两人平身,然后问道:“两位爱卿为何追打两位丞相?”胡达一见段琪,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老臣有要事要求见皇上,这两个狗贼推三阻四,定是不让我等见驾,故而打他。”

  段琪一听是这么回事,便说:“两位老爱卿且请息怒,此事怨不得他们,都是朕告诉他们,不许众官见驾的,他们也不敢违抗朕的旨意呀。”“既如此,便饶过这两个狗头。万岁身体康泰,为何称病,久不上朝,又不许百官进见?”“这个……,如今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朝中无事,有两位丞相和百官尽可应付,朕不过在宫中享些清闲,也当不得大事。”“万岁,此话差矣,俗语云: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久不上朝,怎知天下安定,又怎知百姓安居乐业?”“这都是两位丞相说与朕知。”“赵荐、王飞廉,你们两个狗头出来!”

  两个人急忙出来,作出一副笑脸:“胡老太师有何召唤?”“你两个是如何告诉皇上的?”“我等只说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请皇上自在休养。”“那么,如今反了三路节度使,皇上可知道?”“这个……未敢搅扰皇上的兴致。”

  “放你娘的狗屁,天下只四路节度使,如今反了三路,你还要皇上有何兴致?”“这个,是在下之过。”“皇上,我再问你,徐皇后与两宫贵妃是怎么回事?徐承祖又是怎么回事?”“她们给朕的爱妃投毒,害死了朕的龙儿,又勾结他父徐承祖谋反,故而赐死。”“可有证据?”“有童子尿验过,她们身上确有毒物。”“哼哼!哪个合谋投毒的会把一包毒药在三个人身上都装一装?拿来玩儿么?分明是有人故意诬陷。我再问你,她们可有口供?”“没有。”“没有口供便治人死罪,《大真律》上有这样规矩么?”“人证物证俱在,招不招又有什么关系?”

  “哼!是哪个说那能让童子尿变绿的是毒物,那不过是一种普通的染料,怎么会害死龙子?现有邱九龙为证,说德亲王、赵荐、王飞廉、赵蝉与太监总管胡升故意诬陷,请皇上速下旨,把那太医宣来,老臣一问便知。此事且放在一边。你又以何据说徐承祖谋反?”“这都是两宫贵妃说的。”“谋反是何等机密大事?怎会说与旁人知道?那徐承祖谋反可有口供?”“也无口供。”“既无口供,焉能陷人死罪?这案子是哪个审的?”“是赵、王两位丞相和德亲王审的。”就该把这两个奸人以诬告之罪论处。我再问你,祁氏之事又待怎讲?”

  “此事与皇上无关,这都是那祁氏为图荣花宝贵,妄想勾引皇上,被皇上正言斥之。那祁氏自觉羞愧,无颜去见丈夫,故而陷害皇上。”赵荐知道这事皇上无法回答,急忙抢过来替他打圆场。“”我与皇上说话,哪里有你这狗头说话的地方?!“胡达骂道。然后又问:”皇上,你待怎讲?“尽如赵老爱卿所言。“段琪不敢去看胡达。既然是那祁氏勾引皇上,皇上可曾临幸于她?不曾。“既是不曾,又为何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王克己说你已封祁氏为贵妃?还叫王克己将祁氏让你?哪有此事?“记事太监何在?奴才在。去把圣上起居录拿来我看。“

  不一时,起居录拿来,胡达接过来,翻到祁氏入宫的那一晚,上面明明写着:”某日,皇上幸祁氏,封为东宫皇贵妃。这宫中贵妃现在几人?哪个姓祁?“这个……“段琪这回不言语了。皇上,须知君子好色,止乎于礼,你宫中三千佳丽,难道还不够么?却去奸淫大臣之妾,还逼她在殿上自尽,你如此行事,与那纣王有何区别?此事已铸成大错,你就该向那王克己道歉,好言安抚,你却不思悔过,又把两位仗义直臣满门抄杀,为人君者,尚有无道至此的么?如今天下反了三家节度使,你这天子之位已然不稳,竟还不知思过,仍与妖妃在此逍遥行乐,有一天天下归了旁人,你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老头子越说越气,段琪在那里,脸红一阵儿,白一阵儿,头扎在胸前,止不住的哆嗦。

  胡达把段琪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顿,气才稍平,又道:”皇上,老臣蒙先皇信任,将你托付于我,国家之事,老臣不敢不尽心竭力。如今你虽然错了,迷途知返犹未晚矣。我劝皇上自此奋发努力,发罪已诏,昭雪忠臣之冤,治赵荐、王飞廉乱政之罪,废黜赵后,拆毁豹苑,以消三家节度使兴兵之口实,天下可定也,若不如此,只怕神仙难复。“

  赵蝉在里面听见,怕段琪点头答应,气急败坏地冲了出来骂道:”大胆胡达,竟敢在这里数落皇上的不是,岂是臣子所为。这江山乃是老段家的江山,大真朝的事,由段家人作主,哪里轮得上你姓胡的在这里说三道四?还不速速退下。“

  段琪正被数落的心中愧疚,无知如何是好,听得赵蝉出来替他说话,心中正高兴处,胡达在那里骂道:”我与皇上理论,哪个大胆敢来搅扰。“

  段琪忙道:”老太师,她是皇后。她是哪个的皇后?就是朕的皇后。胡说,你骗得了别人,难道骗得了老臣么?当年她在宫中作侍卫,我常在先皇身边见她,我也知道先皇封她为妃之事,我问你,她如今是先皇之妃,还是你的皇后?这个,自然是朕的皇后了。呸!她此时若是先皇之妃,我还敬她,如今她背夫再樵,母嫁庶子,有违大伦,有何面目活在世上?你还要封她为后,真真不知羞耻!胡达,你算干什么的,敢来教训皇上?来人,把这个老贼与哀家轰了出去。“

  赵蝉不识好歹,段琪一听可吓坏了,知道不好。

  果然那胡达勃然而起,自怀中又掣出那条金棍来,喝一声:”老主金棍在此,还不与我跪下!“

  赵蝉可不知道那是什么,还在那里混闹,被段琪一把按跪在地上,自己也笔管条直地跪下了,赵蝉一见皇上那个样子,这才知道害怕,也忙低下头,不敢言语。段琪,你可知此是何物。不肖子孙段琪知道。王飞廉何在?下官在。我问你:以母嫁子,淫乱宫闱,按大真律如何处置?依律当绞。“王飞廉此时不敢胡说。既然如此,皇上,请治赵氏之罪。皇上饶命啊。“赵蝉一听,吓得颜色更变,浑身发软,失声痛哭起来。

  段琪急忙道:”老太师,此事都是朕的不是,与皇后无关,还请太师格外施恩。这等淫贱女子,你护她作甚?老太师不知,段琪可以一日无饭,不可一日无赵氏,还请太师开恩。“

  把个胡达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段琪再三相求,胡达毕竟是个大臣,也不能太过执着。再说,她是先皇之妃也罢,不是先皇之妃也罢,人已经给段琪肏过了,再说什么也都是白搭,最后只得道:”也罢,我今饶你不死,但你曾为先皇之妃,不能再有本朝名份,皇上就请降旨,废赵氏为宫女,随侍君侧。

  段琪一听,急忙准奏,赵蝉此时才知道胡达的厉害,不敢再多言,只得谢了活命之恩。还有赵荐、王飞廉,把持朝政,蒙蔽圣上,亦当制罪。老太师,赵、王两位丞相虽然有过,但都是朕叫他们所为,就请老太师一并饶过了吧。哼!我可以饶过他们狗命,但不得再在朝为官。请皇上下旨,将他们贬为庶民,永不听用。朕准奏,朕准奏。胡达的气儿这才顺了,告辞出了宫,才回到自己的府邸,边报已到,说三家节度使的兵马正在加紧攻打朱雀、白虎和玄武三关,三关的守备吃紧,请朝廷速速发兵。

  军情紧急,耽误不得,胡达急忙叫来陶龙商议,玄武关关防最弱,而且离京城也近,白虎关和朱雀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以多坚持一些时日,所以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发兵玄武关。

  胡达连夜进宫向段琪辞行,段琪虚情假意,胡达尽看在眼里,预感到大真朝气数已尽,心中不由暗叹,只求尽人事,知天命了。

  胡达与陶龙领五十五万人马,大将十员,副将二十员、偏将、牙将无数,直奔玄武关而来。

  不知胡太师能否救得玄武关,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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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回——冯庆一打玄武关,胡达偷营退北军

  却说胡达与陶龙到得关下,守备张得海出来接进关里。

  问及守关情况,张得海连连摇头道:”冯庆不愧三关节度使,兵精粮足,能征惯战,初次见阵,被他连斩了两员将官,连末将也被他打伤,不得已只能闭关不出,只等朝廷救兵。那冯庆攻城甚紧,太师再来晚两天,只怕就守不住了。“

  胡达道:”我早知那冯庆武艺高强,你等打他不过,也不能怪你。不光是冯庆,他手下现有八位大将:有乌龙关守备何元龙,骑乌龙驹,使一柄金雀开山斧;黑水关守备裴凤,骑一匹乌云踏雪,使一对大铁锤;白水关守备龙在飙,骑墨麒麟,使一条大铁槊;还有女将岳灵,骑墨脚玉龙驹,使丈八蛇矛枪;又有四员女将,听说是一师之徒,分别叫作朱梅、齐兰、柳竹和秦菊,也都是武艺高强。我那两位将官,只不过与他手下两位守备官何元龙与裴凤交战,便失了性命,与末将交手的是岳灵,一条枪神出虎没,端的厉害。他只出了三员将,我便如此狼狈,若是冯庆自己出马,只怕末将回也回不来了。哦?有这等厉害?明日待老夫会他。“

  话犹未了,外面已经传来阵阵炮声和喊杀声,张得海道:”他们又来攻城了。来得正好,待老夫去会他。“胡达从守备府出来,叫人点齐了五千兵丁,牵过自己的闪电玉麒麟,抬来自己的一对蟠龙棍,那边陶龙也上了自己的赤兔胭脂马,拎着凤嘴刀在后,又有大将、副将、偏将、牙将一齐上马,各持兵刃,往北门而来。

  此时外面攻城正紧,胡太师命点起号炮。

  外面听到炮响,知道有人出来交战,急忙停止攻击,撤回护城河外。

  胡达到了关外,让所部军卒向对面指挥攻城的将官喊道:”快去告诉你家冯节度使得知,就说胡达胡老太师亲自率兵到此,叫他出来相见。“时间不大,只听对面大营里号炮连天,五千人马冲将出来,在对面扎住阵式,旗门开处,现出数员大将,其他几员将已经从张得海的口中得知,不用多讲,只说旗门下一员主将,三十几岁年纪,玉面长髯,头顶三叉元帅金盔,身穿锁子黄金甲,坐下闪电白龙驹,手中一杆五股托天叉,胡达认得,正是北三关的节度使冯庆。

  胡达提马上前道:”冯节度使,别来无羔啊。“

  冯庆一看对面,阵容齐整,再看那些将官,不由暗暗心惊,忙驱马出阵,马上施礼道:”老太师,一向可好,冯庆这厮有礼了,不知老太师到此何事?冯大人不是明知故问么?我问你,兴兵犯关,斩杀朝廷大将,所为何故?老太师,朝中之事你难道不知么?那昏君远忠近佞,子纳父妾,君淫臣妻,无故而废贤后,擅杀忠良之臣,民心已失,我等兴兵不为别事,只为进京监国,废妖后赵蝉,诛误国奸臣赵荐、王飞廉,重振朝纲,行至此关,守关众将自不量力,阻挡于我,故而斩之。老太师此来,莫非是兴师问罪的么?你既说兴兵不是谋反,老夫此来,也非兴师问罪。我已奏明圣上,发诏罪己,废妖后、黜佞臣,皇上一一准奏,冯大人监国之举已是多余。皇上知过能改,善莫大焉,胡达此来,是请大人撤兵。嗬嗬嗬,老太师,你被那昏君骗了。太师大约不知,你前脚出京,那昏君后脚便复了那妖后之位,又将赵荐两个官复原职,依然故我。如此昏君,若无人监国,如何能坐好大真天下?胡说,我出京到此,路上走了两个多月,今日方到,皇上降旨,也要一步步走来,你是怎么知道的?太师差矣,须知大军马步混行,不能走快,一日也就是五十里不到,朝廷降旨是通过驿站传递,一日数百里,自当比太师先到。那段琪只是当着太师的面拟了旨,从不曾发过,反倒是变本加利,越发胡闹。依我看,太师不如与我合兵一处,径到京城监国,也省得路上拦阻,多伤人命。“

  胡达急忙回头问张得海道:”你可曾接到圣旨么?“张得海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胡达知道冯庆说的全是真的,气得鼻子差一点没掉下来,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段琪明一套,暗一套,真拿他没办法。

  无奈,胡达只得回头对冯庆道:”冯大人,虽然如此,仍请大人回兵,须知兴兵犯上有违君臣之道。等老夫回得朝去,再去劝戒昏君,叫他改过自新,不然便废了他,另立新君,如何?冯某愿意相信老太师的诚意,只是,我这二十万人马,难道就这样回去么?倘若太师此去,不能令那昏君改弦易辙,反而伤了老太师的性命,那时我再发兵,劳民伤财,又有何益处?依我之见,还是老太师与我一同进京监国为上。“

  两个人在那里又说了半天,冯庆只不同意回兵。胡达知道这些节度使兵权在握,都有作大之心,若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没那么容易劝阻,于是把脸一沉道:”冯大人,老夫苦口婆心,你只是不听。世上哪有臣与君兵戎相见之理,这等以下犯上之举,法所不容,老夫是看在令叔父被屈含冤而死的份上,才不与你计较,你若不听劝阻,说不得老夫要得罪了。“

  冯庆也知道早晚撕破面皮,便道:”老太师这话是要打了?“你若不退兵,便只得阵前见输赢。”既然如此,冯某也没什么可怕的,就请老太师派将吧。“”好,不给你点儿厉害看看,也不知天高地厚。来呀,哪位将军替我擒此反贼?话犹未了,背后一员副将飞马而出,禀手道:”末将于利愿往。“”于将军小心。“”料也无妨。“于利说完,抡动一口大铁刀,直取冯庆。

  冯庆背后也有一员副将王铠挺皂缨枪抢出阵前。

  两人报过名姓,各举刀枪战在一处,直战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败。

  胡达身后又有一员副将孙有德举铁棍出马,冯庆营中赵德芳抡斧接住。

  四员将捉对厮杀,又打了十几合,终分出上下,那于利的大刀略胜一筹,王铠一失神间,早被一刀剁在顶门,连头盔砍掉半边,翻身落马而死。另一对则是赵德芳武艺高些,一斧砍在孙有德后颈,人头飞落地上。

  双方各得一阵。那于利不服,叫道:”赵德芳,不如你我再斗一阵。“赵德芳冷笑道:”赵某奉陪。“说完,两个得胜的又打在一起。这两个旗鼓相当,大战四十余合,于利要用拖刀计,败阵而走,赵德芳在后紧追,看看赶上,赵德芳一斧望定于利剁下,于利也圈马一刀斩向赵德芳。

  赵德芳心里早有防备,所以虽然一斧砍下却加着小心,见于利肩头一动,知道有招儿,眼睛却留意着对方的刀,饶是如此,于利的刀来得快,赵德芳也没有完全躲开,而赵德芳的斧子也没有走偏。结果,赵德芳一斧砍在于利肩上,把他斜肩带背斩了,而于利的刀也借着最后的惯性从赵德芳的腹部划过,将他的肚子横着切开,两个人一齐落在马下而死。

  胡达见一上手就折了两员副将,虽然总的战果是二比二,但一生从未遭过败绩的他来说还是十分心疼。他知道冯亮手下人才济济,副将出马怕再有差池,便命大将洪彬出马,这边乌龙关守备何元龙接住。

  那洪彬使一对凤翅鎲,力大过人,何元龙使一柄金雀开山斧,也是勇力无穷,两个人一上手便斗起力量,硬碰硬狠斗。斗了有三十余合,不分胜负,胡达和冯庆都怕自己的将官有失,于是鸣金收军。

  第二天,双方又战,冯庆这边八员大将一齐出马,胡达也派八员大将出战,计是洪彬对何元龙;刘滔对裴凤;张志武对龙在飙;于得水对岳灵;女将张牡丹对朱梅、王菊花对齐兰、李月季对柳竹、赵水仙对秦菊。这场好杀,真杀得天昏地暗。

  战至午后,何元龙一斧剁翻洪彬,裴凤砸死刘滔,张志武枪挑龙在飙,于得水却被岳灵刺死,另外四对女将还是个不了之局,总的来说是冯庆占了些上风。

  胡达一见,心中甚恼,命把四员女将招回,对陶龙道:”陶将军,看来得咱们两个出马了。“陶龙道:”末将愿听吩咐。“于是陶龙一催座下的赤兔胭脂马,舞动凤嘴大刀出于阵前,道:”冯庆,我与你斗上三百合。“

  何元龙一见,抡斧而出,道:”杀鸡焉用牛刀,只我何元龙便可擒你。“陶龙架住大斧道:”你不是对手,回去吧。“何元龙道:”只怕未必。“抡斧又剁。陶龙接架相还,不出五合,陶龙让何元龙一斧向面门砍来,却不去架,等斧到了,无法变招儿之时,把马向旁边一拨,让这一斧自己身边擦过,手中刀却平端着,向何元龙颈顶一抹,何元龙一见不妙,忙向下一矬身,一刀砍在头盔上,吓得何元龙拨马回阵。

  裴凤一见,忙纵马而出,抡动大锤来战陶龙,又斗了四、五合,陶龙一刀杆砸在裴凤护心镜上,震得他抱鞍吐血,败回本阵。

  冯庆却待要出马,岳灵又挺丈八蛇矛而出。

  陶龙接住岳灵大枪,口中说道:”谅你一个女子,有多大能为?战场上刀剑无眼,只怕伤了你,快回家去,嫁个好人家,此处不是你来的地方。“

  岳灵道:”休出狂言,比过了再说。“两人一交手,陶龙才发现岳灵比何元龙和裴凤厉害,枪法出众,身体灵活,是个对手,心中佩服。

  冯庆在阵中看着,见岳灵与陶龙虽然表面上打得不紧不慢,其实险象环生,而岳灵是个女子,力量不足,还稍稍占了下风,便提马出来,要换岳灵。

  胡达一见,忙舞蟠龙棍亲自出马,与冯庆打在一起。

  这一场又是好杀,战至傍晚,陶龙挑掉了岳灵头上的绢帕,一头青丝如瀑布般飘洒下来,遮住了眼睛,岳灵知道不好,急忙跳出圈外,败回本阵。只剩下冯庆与胡太师打在一处,这一来,冯庆可真是见识了老太师的本事,招法精奇不说,胡达的力气还大,一对短棍上下翻飞,十分厉害。冯庆见不是对手,忙拨马跳出圈外,道:”胡达师,今日天晚,明日再战罢。“

  胡达点头称是,双方各回本营。

  当夜,胡达与陶龙领着五千人马悄悄到了冯庆的营外,发声喊,冲将进来,就如虎淌狼穴一样,把冯庆的兵杀得哭爹喊妈。

  冯庆听得声响,知道是偷营,急忙出帐上马,往营外便走。兵卒们一见主将败了,一齐溃败,直跑出二十多时里,再回头看自己原来的大营时,早被一把火烧个干净。

  冯庆收拢了军卒,见将官都在,心下稍安,领着剩下的十几万人马退至百里远的青山里。

  第二天,胡达引兵追赶,追至山前,见只有一条小路,忙命士卒沿小路进山搜索,却被山上的乱箭射死不小,其余的吓得急忙退回。

  胡达连打半月,不能攻入山里半步,朝廷的邸报却到了。

  胡达见了邸报,不由大惊失色。

  不知胡达为何心惊,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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