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苧蒛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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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二叔杨鸣羽

  杭州城破,已顺利落入杨存之手。危机之下白永望只来得及将赵沁云给送出来,也算是对定王的回报了。
  跟着赵沁云一起出来的侍卫们由一开始的数百人折损到现在的百来十人,此刻已经做好的启程的准备,都在定王位于通州的别院门口等着。
  之前一路北上,定王大师乃是姿势如虹,势如破竹。以至于没有人怀疑大华会皇位易主,没有人会去怀疑定王赵元明不会取而代之。
  甚至于那些暗中投靠了赵元明的官员们都在暗暗窃喜,庆幸自己站对了阵营。
  可惜,这不过也就是几天之间的事情而已。就跟黄粱美梦一般,梦境实在是太过美好,所以猛然惊醒,也就是那般的残忍,令人无法接受。
  随着敬国公杨存借来天兵大破杭州的传言之后,很快就有:定王造反,欲弑父夺位。上天发怒,方才派下天兵天将给予以惩罚的舆论以最快的速度传扬开来,简直都快过了当年老皇帝登基为帝的消息。
  而原本根本还没有什么威胁的帝师居然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加上镇王的杨家军,将个风头正盛的定王军队收拾了个落花流水。
  情况有了戏剧性的逆转。从为民请愿,忍辱负重的贤王,到企图谋篡皇位的乱成贼子,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赵元明可是体验了个遍。
  至于谣言的来处嘛……自是不必说了。连古人都知道“人言可畏”的道理,更别说是杨存这个看过娱乐圈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八卦的现代人了。
  自古的人心者的天下,既然赵元明喜欢玩这招,那杨存也就不介意再送给他一招了。
  贪财如杨存,自然是不可能免费的。在查抄赵沁云与白永望府邸时,可是少了很多值钱的东西。有人说是遭了贼了,也有人说,是著名的杭州大盗“空空妙手”干的。
  可是谁又不知道,“空空妙手”早就已经浪子回头,改邪归正,跟了国公爷了做了那国公府中的管家了?国公府金山银山的,还能看上一个知府的小财不成?
  且那公爷,还是能借来天兵的公爷。
  于是谣言不攻自破,失窃一案成了顺天府的挂名悬案。只有少数一群人知道,杨存可是着实发了一笔横财。
  此时无意之中在民间名声大噪的杨存却是窝在杭州国公府中,明明激动的内心地骚包到能蹦出一只兔子来,却偏偏就要装个蛋定来玩玩。
  现在可算是大局已定,也不用担心定王还能在这个时候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所以这个时候的杨存,也就格外的忙。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好说也给那定王父子算计了那么久,不收点精神损失费过来,可怎么好?
  杨存托着下巴咬着牙算计,心里也明白这可是一件很有技术性的活儿。要是做得不好,泄露出去,老皇帝绝对能摘了自己的脑袋。
  安巧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杨存这副转着眼珠子算计的样子。
  禁不住就抿唇笑了,道:“管家说,通常爷是这个样子的时候,总是在考虑一些很有意义的事情。也不知道现在爷又在考虑些什么?”
  说着,就端着一盘点心上的前来。
  杨存神情一闪,回过了神。看着安巧愈发长开,逐渐走向成熟的身体,笑着伸手就在她挺翘的屁股上拧了一把,浪笑道:“自然有意义的事情了。爷是在想,今晚又要和巧巧宁宁找些什么花样来玩了。”
  跟着杨存的时日已经着实不算是短的。杨存那个没有正经的性子安巧也是明了。日日被他不分场合地调戏着,虽说还是禁不住面红心跳地娇羞,也倒稀松平常了,同一开始的那般惊慌失措,倒是进步了许多。
  现在闻得杨存又说些淫话浪语出来,娇嗔地横过去一眼,道:“爷您说这话,好歹也衡量着些。若是这话被旁人听了去,我也就是个被浸猪笼的下场了。”
  “什么浸猪笼的?我看谁敢?”
  杨存说着,当真就蹦起来。乘着安巧一时不察就将人给搂进了自己的怀中,大掌向着她胸前也丰盈了不少的柔软上揉捏过去。
  “巧巧可是爷的心肝宝贝,爷一定会好好地护着,谁也不让动的。”
  一边感受着掌下更加销魂的手感,一边就将嘴往安巧的脖颈中凑过去。还坏心地用拇指指腹拨弄着掌下日渐丰腴嫩乳乳头,惹得安巧周身一颤。
  “来,让爷亲亲。”
  “嗯……”
  来自胸前的刺激,令安巧呻吟出声。敏感的身子因为杨存大手的拨弄而软了双腿。
  光天化日之下就如此这般,非免……未免……心下又羞又怯,忙用小手按住杨存那只逐渐下移的大手,娇喘道:“爷,杨大人可是在门外……唔……唔唔……”
  可惜她的意思尚未表达的完全清楚,就被杨存给堵住了双唇。
  一室的缠绵春光,突然就被一声突兀的调侃所打断了。
  “我说,你好歹两天前才风流过,还是和两个。怎么这就急不可耐了?作为一个正常的低等灵长类动物,你要不要如此这般欲求不满?”
  旖旎的气氛瞬间冻结,伴随着杨存怒喝声的,是房门直接被劈开的动静。
  “炎龙你个偷窥狂,给老子滚出去……”
  木屑飞散中,一道小小的红影疾驰而出,撞着了门口伟岸的杨通宝。
  然后出来的就是怒气冲冲的杨存和极力想要拉着他,却又拉不住,满脸粉红的安巧。
  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么一段时间的接触,杨通宝可是很清楚地知道一般这位国公爷和女人在一起关起门来的事情,就绝对是那样的。
  顿觉有些头大。都禁不住想要怀疑,数日前的那段传奇,果真就是这位公爷创就的奇迹?
  摇头叹息,杨通宝拦在了杨存的面前,拱手道:“公爷,有消息来。”
  “嗯?”
  杨存面色一整,停下了几位不雅观的动作,抖动衣裳,挥挥袖袍,神色一本正经起来。
  “嗯,通宝进来说。巧巧,奉茶。”
  这种变脸的速度,也就是杨通宝已经见的多习惯了。只抽搐一下嘴角,并未作出更多惊讶的动作来……
  半个时辰之后,杨通宝看着杨存有一下没一下地地开合着茶杯盖子,摸不透自己带来的这个消息,他是个什么态度。
  其实就是连他自己也很惊讶,居然又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似乎,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荣王突然出兵,不是帮着赵元明反而与帝师一起讨伐?”
  兀自沉吟着,杨存嘴角挂上一抹古怪的笑意。
  “是。”
  杨通宝应着,眉宇之间也是深深的不解之意。又道:“之前王爷还一直对荣王有所提防,自他接回世子时候,就一直派人时时看着,哪里知道他却会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出动应天府的人帮着杨家军……”
  “公爷,此事,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
  杨存冷笑,道:“他倒是聪明,这见风使舵,背后捅刀子的手段厉害。大概就连赵元明,也不曾对他有防范之心吧?”
  “可是……”
  杨通宝又想说些什么,猛然一惊,不可思议地望着杨存,道:“荣王突然倒戈相向,莫不是公爷您……”
  怪不得公爷听到自己带来的消息并无任何的惊讶之意,还记得当初去津门的时候,公爷可是和荣王私下见过面的。难道那个时候就……
  杨通宝沉默了,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他一直都以为杨存只是观望的态度,什么都不做,没想到早就在暗处使了阴招?够损的!
  杨存则是无所谓的态度,目中光线一闪而过,突然出声道:“赵沁云到哪儿了?”
  “啊?”
  杨通宝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道:“已经到达了通州,估计现在也出了通州了。”
  “嗯。”
  杨存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杯盖,淡然出声:“把这个消息,还有赵沁云身边的所有情况,都告诉龙池去。”
  “公爷您说什么?”
  杨通宝完全惊掉了下巴,怀疑自己压根就听错了。
  “是。”
  暗处却传来一声应答,一道身影闪了一下,极快不见。
  “……”
  杨通宝突然就觉着,尽管他替杨存做了很多事情,但是对杨存这个人,还真就从类都不曾好好地认识过。
  “公爷这是要,对付定王世子?”
  尽管知道这这里说话不会给别人听了去,杨通宝还是压低了声音。
  杨存很古怪地笑了笑,道:“我们去津门时一品楼的那场大火,总不能就这么算了不是?总要收些补偿的。”
  事实上,一品楼还是定王府的产业,只千不该万不该,在自己的人住在里面时出了事故。
  “公爷认为,一品楼的事情是定王他们做的?”
  杨通宝皱起了浓眉,正直的方脸纠结的有些扭曲。
  或许以前杨通宝也是如此认为的,但在动叔他们全然无事,还恰巧地被那个胧月郡主给救了时,他也不得不产生怀疑。
  这世上,真就有那般巧合的事情?
  “这不重要。”
  杨存如玉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恶魔般的笑容来。继续言道:“赵沁云这个人,让我不爽了。”
  那么多的不爽结合在一起,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自己?还能顺便送龙池一份大礼,何乐而不为?
  “公爷……”
  杨通宝的声音听着有些哀怨,看着杨存,很受伤。
  “怎了?”
  忍住笑意,杨存抬头。
  正在杨通宝想说点儿什么时,“哐当”一声,们被人给撞开了。
  一见着来人,杨通宝的脸登时黑了。抬起一脚就直接踹过去,口中训斥道:“如此没规没距的,怎么做这国公府里的管家?”
  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就有多生气,而是刚才的一番话,真的让他很受打击,需要做些什么来中和一下。
  杨三,就是成了一个出气筒。
  “不……不是……”
  被杨通宝不分青红皂白地给踹了一脚,杨三却连“哎哟”一声都顾不上。更别说是做些什么对着杨通宝怒目而视的动作了。
  也要他敢才行啊!也幸的动叔不再,不然非得直接把他扔出府门不可。
  “回爷,回大人,不是小的不懂规矩,是……是……”
  面对着这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杨三,杨通宝实在是很难有什么好的印象。可就不明白,为什么公爷就非得要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来做府里的管家?
  心中不忿,瞪过去的眼神,自然凌厉到带着利刃一般。
  杨三一个冷颤,又不能赶紧哪里安全哪里呆着去,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鲁莽闯进来的原因给一口气说了出来。
  “是二老太爷来了,动叔正在府门口迎接着呢,着小人来请爷。”
  “二老太爷?”
  杨存一诧,还没有从最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是个什么概念。
  倒是杨通宝面色一整,望着杨存那张还略带着疑惑的脸,及时解惑道:“二老太爷杨鸣羽!乃是公爷二叔……”
  论理,他是没有直呼其名的资格,可是总不能让这国公府的主人一直这么疑惑下去,而失了对长辈的礼数不是?
  “是了……”
  经杨通宝这一提醒,杨存果然就立刻反应过来。
  杨家祖先杨鼎坤杨老太爷,开朝之战血战二十余载,麾下子弟军所向披靡斩敌无数,后被赐封镇王,为大华的第一异姓王,声明之显赫连大华的三岁孩童都能如数家珍!而后百年,杨家一直从家者无数,嫡房,庶出,行武者代代出人杰!
  其中又出了三位国公,而最后一位,就是杨存这一世的父亲,战死沙场后被追封为敬国公的杨鸣成!
  而这位二叔,乃是自己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的兄弟。江南杨家这一支,父辈仅剩下的人。因为是庶出,尚未获封什么名号。但在杨家,可也是个地地道道的长辈。
  这些动叔早就说过,可惜后来事情太多,这位二叔又不曾露过面,杨存自然而然的也就将人给忘记了。现在人都到了家门口,自己还窝在房里,在这些中礼数的大家族里,若那是个好说话的人还成,倘若是个不讲理了,难免又泼烦了。
  至于礼数,只要想想杨术对待自己时候的那个恭敬,杨存就忍不住头皮有些发麻了。
  不过不论心中作何计较,还是赶紧起身出门,去见这位传说中的,二叔。
  国公府的正门口,立着许多人。王动打头,上下皆保持着一种与人数极为不符的安静。见得杨存行来,连忙点头行礼,高声道:“少爷来了。”
  语中平稳,并没有任何初见自己时的激动不已。杨存当场暗咐,难道这位二叔,还不是一个善茬?
  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很快杨存的视线中便出现了一位身着深紫色暗纹锦衣的中年人,莫约四五十岁年纪,周身皆是沉稳之气,给人的感觉,华贵而低调。
  那容颜,倒让杨存惊讶了一下。好在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反应过来,快步上前,对着那个中年男子拿出了十二分的礼数,一辑到底。口中道:“侄儿见过叔父。”
  因为他这一辑,之前都在直立的众人也跟着低头。因为是庶出,并未功名在身,所以这位江南杨家的长辈,威严是威严了,说到尊贵,始终还是差上了些,也因此没有人跪下去。
  “存儿不必多礼。”
  并没有让杨存保持这个弯腰屁股朝天的动作太久,杨鸣羽赶紧上前扶住了杨存的胳膊,道:“快快起来。”
  一接触之下,杨存就知道杨鸣羽修炼的皆是外加功夫,还是没有结丹的。也没客气的打算,顺着起了身,抬眸望着那双与之前热烈的语气毫不相称,带着几多疏离的眼,露出一个春风和询的笑来:“远道而来,二叔定然累极。别继续在这里站着,随侄儿赶紧回府歇着。”
  “嗯。”
  杨鸣羽并未任何推脱的言语,率先踏开步子。执着杨存的手,却是一直没有放开。弄的杨存很不好意思,这种貌似与他们很亲近的动作看起来多少有些无礼,可有不能直接抽开,只能狠狠地咽下两口唾液,由他去了。
  心下还想着,可千万别有人因为这个动作而误会了什么才好。结果一抬头就发现王动望着他们的手,神色怪异莫名。
  一行人皆随着他们鱼贯而入,完了就被王动调着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了。院中也很快恢复到之前的风平浪静。杨存跟在杨鸣羽身后笑的僵硬,最后干脆不装了。两人都一言不发,也不知是不是杨存一个人的感觉,总觉得这气氛有点……
  诡异?
  前来支援杭州的镇王人马已然回去,周张两家的人却留了下来。严明以后都会跟着国公爷了。深知这些人对自己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杨存也就没有矫情地拒绝。再加上陈庆雷也打着恭贺他入住国公府的旗号送了不少人过来,杨存手下的人马虽说还不至于强大到什么程度,正常的调度还是绰绰有余。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的道理,杨存明白。有些事情须得细水长流,来日方长。
  心急了,反倒是不妙。
  至于这杨鸣羽……有了自己和杨术这个例子,杨存一直都以为杨家的男儿所说是出身军士,常年征战,但这副皮囊却是极好的。就算第一代祖先祖先杨鼎坤杨老太爷,果真长的惨不忍睹,但功成名就之后,还不得找几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那生下的孩子,自然也就有一般是好相貌的基因了。
  依次类推下来,到了他们这一代,想要容貌平凡,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就如自己喝杨术一般。依着自己的相貌,想来那位未曾有缘见过的爹爹,容颜也是不俗的。
  可是这杨鸣羽身上除了那份沉稳的气势,杨存还真就看不出来容颜长的有什么好看。整个人都带着一种粗狂的感觉,就跟动叔他们那一般在杨家家臣似地。
  莫不是这二叔的娘亲和当时的哪一个……嗯嗯……
  “咳咳……”
  想远了。尽管明知道走在自己前面的中年人是不可能会有什么透视人心的能耐,杨存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居然不自觉地YY到爷爷的八卦了,还是绿帽级别的。掩饰着咳嗽两声,见杨鸣羽已经在杨三的引导下进了大厅,自己也忙抬脚跟上。
  王动并没有同去。他和杨通宝两个,杨通宝虽说也是杨家的人,但仔细算下来也是镇王那一支的。再亲,还是有诸多不便,该避嫌的地方还是须得要避嫌。
  所以对那一大帮子人的训练调教任务自然就落到了王动身上。
  老爷子非但没喊累,还兴致勃勃的。拉着李成一起忙碌,整个人跟年轻了几岁似地。
  入得厅堂,杨存自是不敢怠慢。让着杨鸣羽在主位上坐了,使唤着安宁倒茶。
  杨鸣羽没有多余的话,只拿一双眼睛看了安宁一眼。带着些严厉的神色,慌的安宁小手抖了一下。
  杨存坐在下首,心中只犯嘀咕。貌似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吧?怎的这般冷淡?
  别说个热情如火,激动澎湃了,连最起码的寒暄都没有。如此家人?再看这位叔父,对他的印象也就是大大折扣了。
  “一路行来,二叔想也累了。不如就先歇息着罢?”
  话是疑问的口气,不过杨存意思很明显。
  你别想在老子面前摆什么架子,要是想来个倚老卖老,乘早滚一边去。
  活到杨鸣羽这个年岁,还有生在深候大院的背景,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杨存的不满?眼神一闪,也不在意,端过茶杯轻轻啜饮一口,方才慢悠悠道:“不急,我有些话先要同你说说。”
  话到这里,眉眼之间又带上了凌厉,道:“杭州城的事我已知晓,街坊百姓之间对你的传闻,也略有耳闻。我江南杨家,总算是又扬眉吐气了一回。”
  市井间的传闻?说我请下天兵?杨存一愣,忙道:“众口之言,难免言过其实。二叔也莫要尽信……”
  说这话,还不待继续谦虚下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抬头望去,果真就看到杨鸣羽的面上一抹嘲讽一闪而逝,极快。
  擦,感情这是来嘲讽自己而非真心赞许?差点儿就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要爆粗口,幸亏关键时候堪堪忍住。
  杨鸣羽冷哼一声,又道:“众口一词,的确是会民心所向。可也不一定就非得要借用天兵这个借口。若是……”
  欲说,又止住话题。拿一双眼死死盯住杨存观察着。
  杨存秒懂了杨鸣羽的意思。连那份深藏的焦急,也一并懂了。不由嗤笑,知他不一定就是为着自己安危担忧,恐怕是会连累了整个杨家吧?至于说到借口……难不成他还以为,那日杭州城的一切,是自己刻意安排的?
  也存着赌气的成分,杨存将自己无意之下得到金刚印,连着结识已成为金刚印一份子的林管,还有所谓的天兵,也是金甲游兵一事细细道来。至于炎龙,倒隐藏没说。
  颤抖着唇,难以置信的神情。不得不说,看到杨鸣羽那个样子,杨存很有一种心理上的快感……有些小人,但很过瘾。
  “如此说来,存儿你已经是金刚印的主人了?”
  杨鸣羽狂喜。杨家镇王一脉,出了一个天才杨术。收地灵地奴在身边的事情虽不是人尽皆知,作为杨家人的他,还是知道。同是杨家,也能跟着沾点儿光。
  只是终究不是自己这一脉的,多少有些遗憾。不成想大哥的遗孤居然弥补了这个遗憾!
  “这个……咳咳,还算不上。”
  和金刚印,撑死了也就是合作,互惠互利。主人二字,杨存知自己当不起。
  这倒不是因为谦虚。
  既然解释清楚,杨鸣羽心中自然又有了一番变化。看向杨存的目光也就复杂起来,试探着问道:“存儿有否想过,皇上对荣王一事如何看法?”
  “嗯?”
  杨存一怔,表示不解。谦恭出声道:“这也正是侄儿不懂之处。”
  其实他还不懂的,是杨鸣羽怎么就知道荣王的事情?
  许是看出来杨存的不解,不待询问出口,杨鸣羽自己直接言明道:“圣上一早就派人暗中监视着荣王,这并非什么秘密。荣王偷运物资下江南一事,圣上也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那为何又?”
  杨存这就不懂了,既然明知这个荣王并非什么好东西,依着对付定王的果断来说,老皇帝也并非是昏庸之人,那为何现在还要选择放过荣王?据京城传来的消息,此次定王叛变,荣王出兵连着镇王一起出兵镇压,老皇帝可是对他大加赞赏。至于以前的种种,倒是不提了。
  据可靠的消息,连荣王世子押着物资南下却反被魔门中人所擒一事,都不曾问过。
  “存儿,我来问你。现在朝中,定王一倒,谁的势力最大?”
  对着杨存的疑惑,杨鸣羽目光精烁。
  “自然就是……”
  下意识地就要说出来,在杨鸣羽的目光下,杨存还是住嘴了。同时心下也就流转起来。
  他明白老皇帝为什么会放过荣王了。别说是荣王最后没有参与谋反,就是参与了,也会放过的。
  皇太孙逝世,老皇帝病重那一阵子,朝中的一切事务都是有三王一同执掌的。
  现在定王出事,镇王风头正盛。再加上自己在杭州闹出的这个动静来,现在朝中最风光的人不一定是杨术,但却一定是杨家。
  大权旁落,只因他们是外姓。这个差别,怕是永远地无法消除的。没有哪一个皇帝能够忍受。光是想想当年朱元璋得了天下之后对生死弟兄的手段,杨存就胆寒。况且现在杨家两支的掌权人,同老皇帝可是没有多少交情,就算杨家是真的忠心耿耿,老皇帝怕也是不得不防的。
  所以,荣王才会无恙……
  “臣子,终究是臣子,也只能是臣子。”
  望着杨存还带着几分青涩的面孔,杨鸣羽说了一句也颇具有深意的话。完了之后拿起茶杯喝茶,并没有解释的举动。意思应该是很明显了,若是杨存连这个都不懂的话,他也就是多说无益了。
  杨存却是懂了。再怎么说这灵魂也不是这具身体的真实年龄,再说经历了那么多,也还多多少少地知道些历史,又怎么会听不懂杨鸣羽的话?百姓口中请来天兵的传言,本是为了杭州。可是听在皇帝耳中,就一定会有别的意思了。
  自己能请来天兵,那又将那个皇帝置于何地?就算终归是误会,也难堵上悠悠众口啊!
  “是,侄儿明白了。是侄儿鲁莽,未曾想到这一点。”
  杨存垂首,多少有些汗颜。杨鸣羽说的,有些他想到了,有些却真的就不曾考虑到。现在被点透,方才有了后怕之意。再联合所有,居然发现不是二叔出口提醒,他根本还不会有所收敛,只认为这是特殊时期。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但是特殊过后呢?老皇帝连他的亲生儿子都舍得下手,别说是他杨存了。别说不是一个姓,就算是一个姓,估计也不会任由着他做大。
  尽管其实他根本没有那个心。
  “嗯,明白就好。”
  见杨存小小年纪居然能够一点就透,杨鸣羽的脸上也有了赞许之色。很快有收敛,染上一些忧郁,道:“大哥仙逝,你自小离家。如今见着,我心甚慰。加上你如此聪慧,大哥想也能够瞑目了。你也莫要觉着我是来逼你什么的,只是如今形势微妙,你多少还是有些考虑不周,才来提醒一二则个……”
  这算是打一巴掌再赏一个糖吃么?杨存没有深究,起身,对着杨鸣羽,说的极为认真:“二叔切莫要这么说,此事,也幸亏二叔及早来提醒了。否则这江南杨家……”
  别说想要恢复往日的辉煌,甚至是加上镇王那一脉,这往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的。
  “早?”
  摇头苦笑,杨鸣羽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恐怕也不早。”
  语罢,也不给杨存再发问的机会,兀自起身行来,对杨存相对而立,仔细端详着杨存的面孔。许久之后,湿润了眼眶,道:“存儿果真与大哥长的极为相像,只希望杨家江南国公这一脉能在你的手上……延续下去。”
  杨存神色一僵。
  他以为杨鸣羽会说那句杨术一直挂在嘴上的“发扬光大”却不料他说的是“延续下去”果真如此凶险?皱起眉头看过去,杨存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二叔,皇上果真会……”
  再怎么说,这个时候可是杨家拼尽全力替他保全了江山,他要是对杨家下手,那就是恩将仇报了。
  “好了,存儿。你离家这么多年,好好与我说说这些年的见闻吧。”
  杨鸣羽岔开话题,对杨存的疑问再也不继续下去。杨存无奈,也是无法。没有真的拉着这位还算是陌生的二叔话家常,而是请他去休息了。
  这一路上舟车劳动的,杨鸣羽的倦色杨存都看在眼中。在身疲力倦之下还要与自己说那些话,难道真的就……
  杨存的疑惑只持续了一天。第二天晌午时候,他就明白了为何杨鸣羽连叙旧认亲都顾不上,就急着要同他讲那些话了。
  因为,京城来了圣旨。在一点风声都没有的情况下。
  这也就是说,这份圣旨,连杨术都不知道。
  焚香净手,跪在阳光明媚的院中接旨时,杨存只觉透心凉。或许是离开京城,再没有见到老皇帝的缘故,杨存居然忘记了当初那荒山之上强大的压迫威严。
  当皇帝的人,果真就如此可怕啊!就算快要死了,也一样能叫人心神颤意。
  来人是进良,对杨存笑的那叫一个谄媚和蔼。杨存规规矩矩地跪着接旨,听着那些赞扬他的语句,以及各种赏赐。
  “敬国公杨存,勇以解决江南之危,朕深感欣慰。今特赐尊尚敬国公之称谓,赐,黄金万两,珍宝……”
  与杨存而言,最主要的是看看老皇帝能有多大方,会赐些什么财务下来。至于称呼神马的,反倒是浮云了。所以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赏赐金银之宝之上的杨存,也就没有发现,在进良念出,自己敬国公名号前加上“尊尚”二字时,一同跪在他身侧的杨鸣羽脸上,已经成了忌讳的惶恐。
  杨存也不在意,只听到最后那句,“着其不日进京谢恩。”
  时,还在心底嘀咕道:不就是赏赐些个东西,对你老皇帝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的事情?这就想着要我亲自进京去感恩戴德的,可真是小气。
  “咱家这就恭喜公爷了。”
  旨毕,杨存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那道这个时代让很多人都会感激涕零,像祖宗一般供着的明黄色锦帛。动作到位,绝对不会落人口实。一边同样以双手将卷起的圣旨递出,进良一边笑言。一脸的皱着看起来分明了许多,看的杨存登时就想起了,脸笑成一朵菊花的形容来。
  心底笑翻,面上还是庄严肃穆的样子,带着些许谦恭,道:“谢过公公了,杨存定不会辜负圣意,必当竭尽全力,尽一个臣子的本分。”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过了过了,自己这副乖乖样子,杨存可是满意之极。
  “公爷对皇上忠心耿耿,咱家明白,皇上也是定然明白的。”
  进良一笑,别杨存装傻卖萌时候,还要无害三分。
  “……”
  杨存无言,差一点儿就忍不住叫上一声“师父”了。
  接完了旨,进良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将那张面白无须的脸靠近杨存,似乎他们的交情多好似地,压低声音道:“公爷,皇上令奴才来,还有一些密语要私下告知公爷。”
  奴颜婢膝,十足的奴才相。不过杨存知道,这只是他的假面罢了。整了整脸色,看起来很是慎重,道:“公公请跟我来。”
  心下却是暗咐道:“过场走过了,这接下来的,才是主菜了吧?”
  便领着进良去了书房。
  在进去以前,杨存想到必然是有别的事情,却不曾想到这件事情是如此的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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苧蒛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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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一个都不放过

  雕梁画廊,气势恢宏的府邸,精准绝巧,美轮美奂的景致。假山石桥,湖泊林丛,小桥流水,亭台水榭的去处。再加上从容不迫地行走着的下人护卫,表面上看,也是一幅宁静平和的画面。
  可是其中的暗潮汹涌,血腥残暴,又有几人能够看得透彻?
  位极人臣,锦袍加身。说不得一回头就成了阶下囚。
  这样的感慨,别人不知有没有,远杭州知府白永望可是再明白不过了。
  入夜,在浓郁到抹不开的颜色中,渗发着深沉的不安。杭州城的大牢里,关押着不少人。身上也不见得就带了伤,但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就跟人间地狱似地。
  其实,这也不能只怪他们。数日之前他们大多数人还是这杭州城的官员,蟒袍加身,可是现在却就成了阶下囚。皆因站错了队伍。
  昏暗,肮脏的环境,对未来的恐惧还有不甘,让他们丢掉了文人的傲骨,痛苦出声。大老爷们的,哭的呼天喊地,看着都叫人恶心的慌。甚至有人见着有狱卒过来,高声叫喊道:“我要见公爷,我有要事要禀告……”
  不过就是一个少年,几月以前在赵沁云的宴会上见到,还个个带着不屑。现在却皆悔恨起自己的有眼无珠来。
  这些卑微到令人作呕的人中,只有单独被关押着的一个人不曾参与到那种自我作践的队伍中来。当然,他也是不可能加入进来的。只因为他是原杭州城知府,白永望。定王忠实的拥护者。
  “我也要见公爷,我也有要事禀告……”
  “还有我还有我……”
  一声起,很多人都跟着附和。牢中嘈杂起来,还是狱卒过来狠狠地敲着栅栏呵斥:“吵什么吵?都安静一点。”
  “就是,各位大人的处境已经很好了,若是换成了常人,这个时候恐怕早就……”
  另一名狱卒也说道。话语故意说一半留一半,令人遐想。
  果然听到这些话,叫喊的人打起了冷颤,不少都闭上了嘴。
  因为都是官场上的人,那点儿肮脏的内幕还是心知肚明的。一旦入了这大狱,不管是男是女都少不得要脱上曾皮的。狱卒的一句未说完的话叫不少人由不得菊花一紧,为了自己的后庭着想,纷纷后退,恨不得自己练就隐身大法。
  当然,也还是有个别不死心的,仍旧叫喊着。
  听的烦躁了,还真就有两个狱卒过来开了门,瞅准一个长的眉清目秀,据说是举人出身,投身与白永望幕下的男子,抓起来就走。男子挣扎,无奈太过文弱。
  在孔武有力的狱卒手中跟只小鸡似地。
  “你们这帮子污秽之人,就真没有半分廉耻之心么?抓我做什么?士可杀不可辱,有种就杀了我……”
  挣扎无意,口中还不停着,倔强叫骂。
  抓着他的狱卒狞笑两声,道:“廉耻?我这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廉耻。杀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岂不是可惜了?”
  观望着的众人,心肝抖了几抖……
  男子被拖着走,一转弯不见。很快就响起他激烈的怒骂声。不过真正震慑人心的,还是随之响起的那一声相当凄厉的惨叫。深入人心,像一枚钉子一般钉在了众人最脆弱的那根神经之上。
  终于……安静了。除了那男子不断响起的惨叫之声,牢里的众人不再吭一声。
  连那几个心有不甘的,也极为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一个时辰之后,人被送了回来。已经不能走路,被两人拖着。没有昏迷,却是瞳孔涣散,精神几乎是崩溃。被扔回牢中,脸朝下趴在尘土之中,也没有抬起来。唯一明显的就是,外袍底下的亵裤是被撕坏的,甚至在臀部大腿根出,还有不少已经凝固的暗红色污迹。
  那是鲜血,发生过什么,不言而喻……
  落锁声响过,狱卒讥讽地扫视过众人,离开之后才有人唏嘘起来。人人心中明了,这个人,恐怕就此废了……
  整个过程中,只有一双眼睛是格外冷静的。凌烈地嘲讽着那些做好了随时倒戈相向的人,不着一词。
  想见杨存?白永望冷哼一声。一个一个的,就这么急着要卖了他?果真都是一群孬种。眼中的鄙视,是赤裸裸的。自鼻中冷哼一声,就闭上了眼睛。
  毕竟是牢狱生活,就算他身上的余威还在,现在看起来也狼狈不少……
  午夜时分,众人昏昏欲睡。空气中却有了不同寻常的气味。白永望霍然睁眼,就见到自己牢房中多出几个人来。
  黑衣黑裤,黑布蒙面,看不出任何标记。白永望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暗道:这莫非是定王派来营救自己的人?
  他刚这么一想,对方一个貌似领头的就开口了。语气恭敬,道:“大人请随着我们走吧。”
  “好。”
  没人想死,有活着的机会不去把握,那是傻瓜。白永望也是,他说穿了也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能活着,就会争取。很干脆地应了一声,伸出自己带着镣铐的双手。
  “大人请。”
  对方却没看见他的动作,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注意到。只一个劲儿地拉着他走。
  白永望陡升警惕,顿住了脚步,沉声道:“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黑衣人回头,目光阴鹫。声音波澜不惊:“我们是来带大人出去的。”
  “带我出去?”
  为什么不是救?白永望皱眉,目露狐疑,道:“我死不足惜,只是世子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几位是不是应该要先去接应他?”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没有多少情绪的眼中越发透着诡异。还是那个领头的,道:“世子那边自有人去,事实上,他也回不去了。”
  白永望腿一软,差点儿就跪下去。抬头,目光凶狠起来,道:“你们,其实是来取老夫性命的吧?”
  没有任何诧异,黑衣人点头:“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有一种悲凉的气息蔓延开来,白永望低了头。像是对着黑衣人,更像是喃喃自语道:“这样也好,定王殿下终是不信我。我这条命是他给的,纵然……不对,”
  脑中灵光一闪,白永望急速后退去。
  “你们不是定王的人,是皇……”
  虎毒不食子,定王纵然再狠,也绝对不会狠的要杀亲子。那么眼前的人就是……白永望想说,黑衣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手臂扬起,刀落。
  “大人,好走。”
  一道鲜血在空中划出了完美的弧线,那般艳丽的色彩,又为这罪恶的牢狱添上了几分血腥。同时,白永望的喉间也破出一道口子来,血肉翻飞。
  那一刀又狠又准,那个名字,更或者是称呼,就那样被白永望卡在了嗓子里,再也吐不出来。
  等同死尸的躯体轰然倒地,再不看躺在地上抽搐着,却发不出任何声息的人,几个黑衣人收起刀落,将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隔离了他的身体。拿出随身携带的黑布抱了,轻巧地潜出了大牢。那般诡异的身姿,愣是没有惊动旁人。
  至始至终,只有黑暗中一双都不敢光明正大地睁着,只半阖着的眼看到了这一切。
  原杭州知府白永望死了,死在了杭州大牢里。死的蹊跷,被人摘掉了脑袋,却没人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一时间,牢中的其他人也跟着惶惶不可终日起来。唯有一人,带着些许沾沾自喜。
  他终于可以活命了,太好了。送了自己的两房美妻出去,还是有点儿效果的。
  目睹了白永望的死亡,完成了国公爷派给自己的大牢监视任务,这下子,终于可以将功低过了。以后再也不贪图什么光耀门楣的尊贵,带着美娇娘们一起远远躲开,找一处僻静地方,好好享受富贵荣华就好。
  这么一想,陈志平顿时觉着,其实生活,也还是可以很美好的……
  通州城外。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仓促出逃,有点丧家犬的意味,从离开城门的那一刻起,伏在马背上的赵沁云就有一种深深的不安。总感觉会出事。怕后又追兵,也不敢歇着,一口气奔出了数十里地,才在一条河边停下来暂歇。
  而他的不安,也就在这一刻终止了。
  “世子,如此下去,快马加鞭,不出十日我们即可赶回去。倒时……”
  一直伺候着赵沁云的侍卫上前来说道,同时也谨慎地轻视着接下来的路线,道:“属下等原定是走水路,安全一些,世子您意下如何?”
  字杭州事变一来,赵沁云的性子变的有些古怪。往日里那份温和不见了,有些喜怒无常起来。所以这一行上百个护卫个个都是小心翼翼的。
  侍卫说完,许久不见回话。诧异地微微扬了头,就发现赵沁云的脸色简直都不是一般的难看。
  侍卫突然也跟着心生不安了,喏喏出声提醒:“世子,您怎么了?”
  早就猜到不会这这么顺利地就离开的了,可是却没有想到,自己最后栽在其手上的人,居然是他?赵沁云咬牙冷笑,烦躁地挥挥手,冷然出声道:“你们,可曾闻见什么味道?”
  “嗯?”
  众人皆是一愣,赵沁云不提醒还不觉着,现在一说……个个嗅着鼻子,四面八方,杜绝着危险接近赵沁云一分。
  一股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妖风旋肆过来,又很快离去。同时也带来了一些不甚分明的气味。
  对这些人来说,这就足够了。大多数人都有闻到,闻到了,脸色也就变了,比起赵沁云的,实在好不了多少。
  这是一股死尸的味道,不浅淡,证明数量不少。之前闻不见,现在隐隐能够嗅到。这说明那些死尸是移动的。
  移动的死尸?这些人跟着赵沁云的日子也不短,又岂会不知道所谓药尸的存在?想想那些没有任何感觉的恐怖生物,饶是堂堂七尺男儿,一个个也脸色渐变,泛起惨白来。
  与人斗还可,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鱼死网破什么的。可是那些药尸,光是想想,就能令人恶心到恨不得把肠子都给吐出来。
  “世子,我们现在是要赶紧离开么?”
  以如今逃命的频率对上药尸,绝对不会是什么理智之举。所以离开才是上策。
  娿不顾的什么休息了,一干人做好准备,就等着赵沁云一声令下就逃离这份令人心生惶恐的气氛。
  看着一双双刚毅中还是染上恐惧的眼,赵沁云扯了一下唇角,只道:“来不及了……”
  “怎么会呢?我们有马,可以……”
  没见过药尸还会骑马的,药尸的速度也不会很快,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站出来进言的侍卫话刚说一般,就顿住了。
  死尸的气味越来越浓郁,且来自四面八方。尽管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愿意承认,可还是抹杀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被药尸包围了……
  “咕嘟。”
  想起药尸的残忍来,有人开始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液。而这似乎产生了一种效应,开始有不少人喉结上下移动起来。
  愤怒染上了赵沁云的眼,带着暴戾与嗜血的狠厉,红了双眼。
  没有任何征兆地,一顶通体纯黑的轿子轻飘飘地踏风而来。轿帘微动,看不见里面的景观。却有一阵幽幽的乐声从里面传来。同一时间,四周响起了坚硬的骨头在强行移动时所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空气中浑浊到恶心的气味浓郁到让不少人忍到脸色都铁青了,不过比较起即将出现的恐怖生物来,这些,还真就算不上什么了。
  赵沁云觉着,自己从来都没有如此愤怒过。双眼死死瞪着轿子,恨不得瞪成粉末。
  “龙池,看来留下你的性命,果真就是后患。今日,我就亲手送你归西。”
  没有人回答,除了幽幽不断的乐声,只有赵沁云话语的回声。远远散播开去,一遍一遍,直到完全落下。赵沁云暴怒,飞身而起。本就是五丹的实力,现下更是没有任何保留地出击。
  深蓝色的光华将他包裹着,向着那顶纯黑色的小轿而去。滔天的怒气化成了大作狂风,一时间飞沙走石,让人张不开眼睛。
  “龙池,我不会管你装神弄鬼。你不是一直想要报仇?现在,我就送你去陪你母亲。”
  冷厉开口,森森白牙之下,那些话语恶毒如同蜿蜒的毒蛇。
  小轿,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自己本身本就有这不俗实力的赵沁云没有任何顾忌,冷笑着,一掌劈出。
  一声爆响之后,小轿被震到半空之中。噼啪一声,被真气生生撕裂开来。漫天的尘土中没人在第一时间看清楚轿内的事物,但赵沁云手下的人却都舒了一口气。
  没有人后悔怀疑,在这样的攻击之下龙池还活着。没有人会去想,霸道如赵沁云的实力,会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龙池。
  药尸算什么?没有操纵的人,也不过就是一堆死尸罢了。
  却没有人曾想过,龙池是不是真的就在轿中?
  尘埃落定,视线逐渐清晰。连着赵沁云一起,护卫们脸上尚未完全绽开的笑容,就那么凝固了。
  被撕裂的小轿中,没有惨叫声,更加没有任何一点血腥的味道。反而是一只陶罐骨碌碌落地,居然在赵沁云的攻击之下还保持了完整性。
  那罐子的颜色,怎么看怎么沉闷不详,连番的撞击让其盖子松了,一丝细细的烟雾渗出,仿佛有神识一般,凝聚在一起之后,全都向着赵沁云一人靠拢过来。
  这副场景,并没有让人感觉出来害怕。只是总也不舒服,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感觉。只是为什么会这样,没人知道。
  赵沁云没动,只是冷笑。他有真气护身,就算是龙池亲自来了,也不能奈他何,别说是什么小小的烟雾了。
  很快,烟雾吸附过来,伏在赵沁云周身护体的真气光圈上,然后在他不可思议的眼中,逐渐渗入进去。
  “这不可能!怎么会……”
  这防护层,连一般的攻击都震撼不了,一些小小的烟雾,又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世界,真是……赵沁云察觉到了不妙,忙凝神闭气。可还是晚了一步,他的真气还在,软趴趴地窝在丹田,再也激不起来。
  “呵呵呵呵,赵沁云,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一命换一命,我龙家与你定王府的恩怨,今日便是结果。”
  喋喋怪笑之声自远方传来,在赵沁云在从半空中掉下了来以前,看到了站在一大波药尸身后的龙池。一身黑衣,沟壑分明的脸上,是狂乱的恨。
  眼前有大片臆想出来的色彩飘过,生平第一次,赵沁云有了死亡的感觉。空气开始躁动起来,耳边有惨呼之声不断响起。他的贴身侍卫上前,焦急地说着什么,却已经听不见。苍然起身,猛然失去真气依撑的步子有些蹒跚。
  拔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宝剑,赵沁云一步一步向着嚣肆的药尸行去。搁着那些空隙遥望着原处的龙池,一片死灰的瞳孔之中,是欲要同归于尽的狠绝。
  令人作呕的尸臭和血腥的味道融合在一起,交织着。视线之下是一副惨绝人寰的人间炼狱。不管是被砍去了头颅而倒下的药尸,还是被药尸撕成碎片的护卫,无不浊染了这一方土地……
  战乱之时,杀戮,总是来得太过容易……
  杨存静静地站在庭院之中,仰头看天。惹的端着茶水的三名女子都不敢上前。
  不是他闲的蛋疼非要来个什么忧伤的仰望天空,而是心中有些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公爷,皇上口谕,说现在是时候了,公爷可以打开临行杭州前圣上赐予公爷的密旨。”
  “皇上还说,希望公爷进京面圣谢恩之时,就能将密旨上的事情,给办妥当了。”
  这是进良的原话。进入书房之后对着杨存说的。神色肃穆严沉,一点儿也没有当着外人面的那个和蔼了。
  “是。”
  当时的杨存应的很痛快,差一点儿就立下了军令状,道:“请公公带杨存上奏圣上,杨存定当不会辜负圣上所托的。”
  心里想的却是,说的是希望,也不过是好听的说法。谁不知道这是圣旨,一个做不到,那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奴才明白。”
  杨存的话,让进良再一次笑成了一朵菊花。但杨存突然就很想唱一首,周杰伦的《菊花台》来应应景了。
  如果不是太监进良的提醒,自己几乎都要忘记了当初老皇帝那么慷慨地放自己来杭州的真正目的了。临行孤山上的密旨,老皇帝不怒自威的容颜。让自己去寻一个叫“混元”的东西?
  可是这个“混元”又他娘的是个什么东西?是吃的,还是一件无?完全就没有任何头绪,妹的,怎么找?只是在看到那两个字的一瞬间,杨存莫名地就感到了不安。那是一种完全下意识的感觉,无从解释。
  “主子……”
  杨三匆匆行来,见到杨存不悦的目光,赶紧垂首道:“陈大人想要见您。”
  往日里随意惯了,杨三本对杨存是没有多少惧意的。可是此刻,就因为一个眼神,他居然再也不敢生出任何轻浮的心,规规矩矩起来。
  “嗯?陈大人?”
  杨存扬眉。哪个陈大人?还值得杨三亲自跑一趟的。
  称着垂下头杨存看不见,杨三撇了撇嘴角。您好歹连人家两个老婆都一块儿玩了,还不知道人家是谁?这绿帽子给人带的心安理得的,还真是……
  自然这话,杨三现在可是没有胆子说。只言道:“就是前几日来求见的陈志平陈大人啊!”
  微微抬头,语气正经,表情真沉。装的相像程度高达百分百。
  “哦,”
  杨存总算想起来了。自然也不是那个什么陈志平,而是那两个床上尤物。由不住淫荡一笑,道:“让他进来。”
  杨三哀叹一声,想着自己之前一定是看错了。自己这个主子怎么会有那么肃穆威严的神色呢?一定是幻觉。只有这副猥琐的样子,才是他的本性嘛!“是。”
  应了一声转身就去请人。
  “等等,”
  杨存出言,微微蹙眉,语气略带凝重,道:“大牢出事了?”
  杨三一诧,老老实实地回道:“白永望死了,被人取走了首级。”
  杨存神色晃了一下,挥挥手:“你去吧。”
  同一时间里,顺利地完成任务,带着白永望的首级往京城赶的几个黑衣人马不停蹄。飞离了杭州。因为太过显眼,也就没有走官道。
  正是下午时分,好在暑气也不是很浓,赶路完全不成问题。
  自然,对黑衣人来说,就算是有问题,也只是没问题着。
  距离下座城池,不过几十里远。不走水路走旱路,黑衣人们的打算是,不入城,紧着赶路。不然白永望的人头坏了,可不是一件好事。就算是拿冰镇着,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那几个年轻人出现在视线里,就是那般的突兀。破衣烂衫,或提或扛着刀剑,没个正经样子。
  就像是战乱时的逃兵一般。领头的黑衣人这么想。本不想理会再多生枝节,奈何那几人霸住小路,没有让路的意思。
  “让开,说你们几个呢!”
  本着赶路要紧,黑衣人中的一人扬声呵斥。
  然后那些拦路的人就抬头望过来。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扯扯嘴角,嘲讽一笑。
  “嘶……”
  黑衣人皆数一愣,勒住了缰绳。
  肃杀的味道来的很是突然,黑衣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片刀光剑影笼罩了。
  皇家暗卫,那功夫自然是了得。也不一定就会输给这些如乞丐一般的神秘人。
  可是郁闷的是,这些神秘人的打法不仅毫无章法可寻,还端得是诡异异常。等领头的黑衣人察觉到危机时,自己这边的好几人都倒下了。
  而他的脖颈上,更是架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抬眸对上的,就是近在咫尺的刀疤脸。
  “这位兄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黑衣人沉声开口,思索着要如何脱身。同时也纳闷,这场莫名其妙的截杀,是怎么回事?
  “我家主子让我转告你一句,”
  神秘人咧开嘴,森森白牙在阳光下显得渗人。狰狞的刀疤,再加上面上沾染的血色,居然让杀人如麻的黑衣人也觉察到了寒意。
  “敢对他的人动手,冒充他人放火,不管你们是受了谁之命,都不应该不付任何代价就能够安然离开……”
  手起,刀落。和大牢中的白永望被杀时,是一般的动作。在头颅飞出去的一刻,领头黑衣人的瞳孔也无限地扩散了,只有那死不瞑目的样子,表达出了他最后的疑惑。
  为什么总是感觉,他们奉命前来取白永望首级这件事情,是被人设定好的陷阱?一品楼的事情,那些不相干的人是他们杀的没错,但是火,真的不是他们放的啊……
  “头,现在他们怎么处理?”
  面对着几具身首异处的尸体,一人过来问询着刚将沾着血迹的刀在黑衣人的衣服上擦拭干净的刀疤脸道。
  “这还用问?一把火烧个干净,然后再将骨灰打扫了,和点说,建所茅厕。”
  送刀入鞘,刀疤脸的兴奋神色,跟刚从妓院嫖妓出来没有任何分别。
  “……”
  抖抖肩膀,问话的人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江南大户陈家的存在,不是什么秘密。江浙一霸陈家老爷子陈庆雷的事迹,更为许多人知道。
  尤其是他连着一串地生女儿,到老年才得了一子,却被药尸给咬了的那阵子,更在市井间流传。
  有人说这是报应,有人说这是活该。不过不管怎样,都影响不了陈庆雷继续在杭州作威作福。
  倒是陈家暗中训练死士的事情,知晓的人,客户四连陈家的女婿们都不尽数算在其中的。
  因为救下了幼子,保住了陈家的血脉得以香火可以延续,所以陈庆雷暗中送了杨存一份大礼。别的好说,这个,杨存真的“笑纳”了。着王动找了一批年轻人送到了陈家……
  此事,连杨通宝都不曾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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