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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ishili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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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情丝如茧
  李瑟见气走了王宝儿,不由垂头丧气,忽见花如雪笑咪咪地看着他,这才想起还有一个麻烦在呢!
  还没等开口,就见花如雪嘟囔着小嘴,道:“公子,难怪你巴巴的来京师,原来你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妹妹,当然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啊!我说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在镇山不理呢!”
  李瑟勉强笑道:“怎么会呢!姑娘可比她美丽许多呢!对了,你怎么来了?那酒楼……你给弄没了不成?”
  花如雪兴高采烈地道:“怎么会啊!我现下叫小石头管着呢!你放心,她虽没什么本事,不过也跟了我几年了,挺聪明伶俐的,由她管着酒楼,绝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而且呀!你们猜,我赚了多少两银子来了呢?”说完眼睛闪闪发亮,闪着异彩,欣喜地看了古香君一眼,又望向李瑟。
  李瑟道:“我猜不到。”
  古香君忙道:“郎君,我刚刚看形势危急,就用花妹妹给我的尾巴把她召唤过来了。”
  李瑟哦了一声,忽然想起碧宁还不知给她们藏在何处呢?忙急道:“先别说这个,你们把碧姑娘藏在哪里了?”
  花如雪道:“你看你,才气跑了一个姑娘,就立刻惦记了另外一个姑娘啦!喏,她不是好好的在床上吗?”
  李瑟定睛一看,果然见碧宁安静地闭目在花如雪身边躺着,也不知花如雪是怎么隐藏她的。
  李瑟见碧宁美丽的面庞,长长的睫毛,煞是惹人爱怜,心想:“碧姑娘其实也是个美人,不过就是太吵闹了,脾气又倔,令人忍受不了。”
  忽听花如雪嗔道:“公子呀!人家才来,那么远的来看你,你就这样对人家啊!还说只喜欢香君姐姐呢!一下子就找来了好几个美人,可是就是不睬人家!你要这样的话,下次人家再也不帮你了。”
  李瑟这时醒悟过来,忙弯腰对花如雪深深地鞠了一躬,抱拳道:“花小姐,你真是救命的活菩萨,小人李瑟多谢你了。”
  花如雪听了咯咯笑的花枝招展,道:“这女孩是你新看上的老婆吗?怎么搞的给人家追杀到家里来了啊!姐姐,你跟他在一起,怎么也不管他呢?”
  古香君道:“我不敢管他啊!他也不听我的,我不告诉过你嘛!你还不信?”
  花如雪笑道:“是极。不过李郎眼光很好嘛!这女孩和刚才的王小姐,都很漂亮呢!”歪头看着碧宁。
  李瑟忙道:“请别误会,她们可不是我的什么人,宝儿是我妹妹,你身边的碧姑娘和我谈不上什么关系的。”
  花如雪又娇笑道:“姐姐,你听他,当面撒谎,把人家都弄上了床,还说和人家没关系!”
  李瑟听了脸色大红,见这狐狸精口无遮拦,要不是知道她还是处子,定会以为她是个荡妇呢!
  古香君见李瑟一脸的窘相,却不帮他,也跟着取笑,和花如雪有一搭没一搭,说个没完。
  花如雪有心邀功,一会儿,拿出一大把银票,笑道:“姐姐,你看我经营酒楼,赚了三万两银子呢!你说我厉害不厉害?”
  古香君吃惊地道:“不可能!才不到两个月,你就算把酒楼卖了,都没这么多钱,你是自己掏出来的银子,来哄我开心的吧!妹妹你不必如此,我知道你的心就行了。”
  李瑟叹气道:“是真的,是她赚的啦!她的事迹,都轰动武林了呢?这下我们的酒家是出了大名了。”
  古香君奇道:“真的?你早就知道?!妹妹,你怎么做到的?”
  花如雪道:“很容易的啦!我在酒柜上一站,叫人预备了一个酒壶,声明谁买酒二斤,然后用铜钱投进一个酒瓶里去,我就嫁他,不过铜钱不能收回的。谁知道很多傻瓜争相来投,到后来酒都供应不上了,他们就丢银子,不要酒就来投,投到后来,镇上连铜钱都没有了呢!都聚集在咱家啦!我就高价和他们换,他们居然也肯换,真是一群大傻瓜,哪里知道我施展了法术呢!就算他暗器的本事再高,也是投不进去的。嘻嘻!”
  李瑟道:“你这终究是旁门左道啊!唉!不知道酒店被你搞成了什么样子。”
  花如雪见李瑟不太高兴,忙道:“没有呀!我来这之前,早就不玩这游戏啦!反正钱也赚不少啦!现在我们的酒店是以酒好闻名呢!你不知道啊!你们走后一个月,店里来了个四十多岁的家伙,小胡子长得可好玩啦!在咱们店里吃了酒,就说什么‘呀!这酒香而不烈,火候未至,可惜’,‘唔,此酒入口甘甜,回味太淡,用水太多了,失败。这哪里是我教出的弟子酿的酒啊!可叹’。总之啊!把咱们酒店的酒给贬的一塌糊涂,我听了店伙的禀告,这个气啊!就把他给抓住啦!罚他酿酒,要是不好喝,就要惩治他呢!谁知客人喝了他的酒,都赞不绝口,我尝了尝,苦苦的,也不好喝嘛!”
  古香君听了,急道:“那后来怎么样?”
  花如雪道:“后来大家都爱喝他的酒,我就不放他走,在咱们店里做工啊!咱们的酒店的酒很出名呢!姐姐,他可没败坏你的名声哟,客人都说好的。”
  古香君道:“他是我师父,当然比我酿的好啦!”
  花如雪吃惊地道:“什么?他真是你师父?”
  李瑟奇道:“不可能,你师父不是什么杜老人吗?听花小姐说,这个人还不太老啊!”
  古香君道:“我师父的名字叫杜老人啊!可不是说他年纪,他小时家里人怕他养不活,就起了这么个古怪的名字。”
  花如雪捂着小嘴,道:“糟糕,糟糕!”
  古香君惊道:“怎么?你杀了他了?”花如雪道:“不是,不过……”
  古香君关心殊甚,道:“到底怎么了?”
  花如雪道:“我看他胡子好玩,就给剪了玩啦!姐姐,对不起,人家不认识他嘛!”
  古香君叹气道:“好啦!过些日子我们就回家了,再行补救吧!现在说什么也是无用。”古香君想起李瑟给自己的那两瓶酒,应该可以给师父赔罪了。
  花如雪哇地哭道:“姐姐,你打我吧!都是我不好。”
  古香君连忙安慰,花如雪过了好一会儿才好。
  李瑟在旁静静地看着,心想:“哇!花如雪好厉害。居然能用眼泪来降伏香君,比我老婆香君的泪水还多,还能说来就来,真是厉害之极。看来强中自有强中手啊!和我妹妹宝儿有的比。”
  忽听古香君道:“李郎,你在干什么?那么高兴的样子?”
  李瑟道:“没有什么。哦,对了,碧姑娘我们赶紧把她送到她的房间吧!省的夜长梦多。我去看看外面有没人盯着。”
  古香君道:“不必看啦!我想定会有人注意我们的,不过这里有一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帮你办到,你为什么不问她?”
  李瑟道:“这个……花小姐,请你再帮个忙好吗?”
  花如雪道:“好啊!我当然帮你啦!”
  李瑟道:“我想把她送回她房间。你说该怎么做能不叫外人知晓?”
  花如雪道:“我施展个法术,你背着她,叫别人看不到她,这样可以吗?如果是要凭空把她送走,可有些难呢!”
  李瑟喜道:“好极!这样就行。”
  花如雪道:“你不要她了?玩厌了吗?”
  李瑟苦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等日后再和你说。”
  花如雪笑道:“好。”当下闭目,玉手在碧宁身上一挥,碧宁的身子就看不见了。
  李瑟背着碧宁假意去柏香堂拜访薛瑶光,听前来迎接的丫鬟说薛瑶光去了天香阁,心里暗自高兴,那丫头叫他在房中等待,李瑟自是满口答应。
  李瑟到了客厅里,对那丫鬟道:“请带我去碧姑娘的房间一看,我要看她房间可有什么她失踪的线索。”
  这些天很多武林人物都在碧宁的房间看过,那丫鬟不疑有它,自是满口应允。
  李瑟到了碧宁的房间,飞快地把她放在床上,道:“碧姑娘,得罪莫怪,你要是不爱惜自己的名誉,非要不放过我,你未必能讨得了好去,帮我的高人,那可是无数的,你看,我
  身边一个小丫鬟都那么厉害。”
  李瑟说完,就去解碧宁的穴道,可是他也看不见碧宁,只好乱摸。
  他方才急切地的把碧宁放在了床上,忘了她大概的位置,不小心一下又触在碧宁丰满柔滑的少女乳房上。
  李瑟一惊,忙道:“对不起,不是故意的。”不过触手的滋味实在是好,差点又想去摸。
  他定了了定心,才慢慢地解开碧宁的穴道,不敢再停留,忙飞身而去,不过也没听见碧宁的叫喊声,心下稍安。
  李瑟出了柏香堂,欲待回家,不过想起王宝儿可是哭着离开他的,心知不去安慰她,她会几日不理她的,虽然那样他可以图个安静,不过她生日也快到了,令她不高兴,怎么能算是她的好哥哥呢?
  李瑟决定去哄王宝儿,到了天香阁,听小青说薛瑶光才走,心里高兴,一来可以施展手段哄王宝儿而不必担心形象了,二来也不愿意见薛瑶光,美女虽然好看,但也很麻烦的。
  李瑟走进王宝儿闺房,王宝儿也不说话,瞪了他一眼,然后“哼”了一声。
  李瑟笑道:“哇!妹妹这随便的‘哼’一声,就像空谷夜莺的声音一样,清脆悦耳。要是妹妹能和我开口说话,那还不如同听闻仙乐一样?那样的话,真是人间极福啊!”
  王宝儿听了,面孔虽是冷冷的,但眼里已有笑意,道:“人家的声音好听?可是有人听了就当耳边风,还说是什么仙乐呢!真是哄死人不偿命。”
  李瑟一见王宝儿开口说话,就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了,笑道:“不是的,为兄一时糊涂,你就原谅我一次吧!对了,碧姑娘的事情,你不想知道了吗?”
  王宝儿一听,立刻站起,抓住李瑟的胳臂道:“什么……有……她的消息,好哥哥,你快说,她现在怎么样了?”
  李瑟见王宝儿着急的样子,心想:“宝儿真是可爱,心地这么善良。”
  他微微笑道:“别急,她好好的在她房里呢!连一根毫毛都没少。”心想:“不过只少了一个抹胸。”
  想到这里,低头见王宝儿颈下的肌肤雪白如凝脂,双胸微微隆起,露出绿色的抹胸,心中竟然一动,痴了一样。
  王宝儿浑然不知,拍手笑道:“哇,太好了,哥哥,多谢你了,你真好。”
  李瑟这才醒悟过来,见了王宝儿可爱的样子,心里苦笑,暗忖:“她这个喜欢‘哇’‘哇’乱叫的样子,也熏染我了。我为什么时常也这个样子?”
  王宝儿道:“哥哥,你怎么呆啦!快走,我们去看碧姐姐,你怎么救她的呢?”说着拉着李瑟就走。
  李瑟道:“不要急,你等她休息些日子,她心里安定了,你再去瞧她吧!我没有救她,可能是她自己回来的吧!她出去游玩了也说不定。”
  王宝儿笑道:“哥哥和我还隐瞒。对了,这次我原谅你哦!不过你再要胡乱认妹妹,我可不客气。”
  李瑟连忙说好。
  王宝儿道:“你的那个丫头好玩,我再去瞧瞧,你怎么不把她给我带来呢?”
  李瑟道:“这个……我不知道。”
  王宝儿奇怪地看着李瑟,心想:“哥哥在说什么啊?”
  二人到了栖香居,古香君和花如雪见王宝儿来了,连忙迎接,三女凑在了一起,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
  花如雪要讨王宝儿和古香君的欢心,就表演戏法给她们瞧,哄的二女都很开心。
  王宝儿还一直追问:“哇,那个荷包你到底藏哪拉?怎么做到的啊?”
  她在花如雪身上到处乱翻,弄得花如雪咯咯直笑。
  李瑟冷眼看了一会儿,心说:“真笨,花如雪会法术,当然都是变的啦!你岂能看的出来?”看了一会儿,就不再看。
  忽听外面门响,一会儿薛瑶光推门进来道:“你们原来都在这里,叫我好找。怎么?多了这么个漂亮的宝贝丫头,想藏起来不让我看吗?”
  古香君笑着迎接道:“原来是薛姑娘来了。”
  李瑟也站起含笑点头致意。
  古香君道:“这是花如雪姑娘,我的好姐妹,大家认识一下吧!”
  薛瑶光见了花如雪的模样,大赞起来,她乃是见过世面之人,极会讨好人。
  不过她见花如雪确实美丽,又很可爱,肌肤更是晶莹洁白,不由嫉妒起来,心想:“李瑟这小子又哪里弄这么个美人儿出来呢?”
  几人客气了几句,王宝儿道:“小雪,你还没表演完戏法呢!再给我们看啊!”
  花如雪便又弄了些别的花样,几女看了都觉好玩。
  过了一会儿,花如雪道:“嘻嘻,其实这没什么,我慢慢演示给你们看。”然后花如雪详细解说,几女这才知道其中玄虚。
  王宝儿道:“啊!原来是障眼法,都是假的啊!”
  花如雪道:“自然,你知道了窍门,也可以表演了呢!”
  王宝儿兴趣盎然,和花如雪兴奋地学了起来。
  李瑟见了一愣,心想:“居然不是法术,是障眼法,开始我竟没看出!我真是笨得要死!”李瑟心下羞愧。
  他哪里知道花如雪修炼成人后,起初自是幼稚,遇到变戏法的人,大是好奇,以为他们是会法术的仙人,就千方百计跟他们学习,等学会后才明白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而已。
  几女互相说笑,过了一阵,花如雪道:“公子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说笑,独自在那里做什么呢?”
  王宝儿噘嘴道:“他就那个样子的,时常发呆,也不理我们。”不过随即笑道:“我猜大哥心中定在考虑什么大事,嫂子,你说是吗?”
  古香君笑道:“他心中所想是有大事,不过也不全是,他见我们女孩子多了,有些拘束罢了。”
  花如雪道:“啊!咱们不理公子,公子多孤单啊!我去陪他。”说着也不理众女讶异的眼光,就径直走到李瑟身边说话去了。
  薛瑶光最先反应过来,有意岔开话题道:“宝儿妹妹,你知道你的碧姐姐回来的事情吗?”
  王宝儿道:“知道的,大哥叫我等碧姐姐心情好了再去看她!”眼光也不瞧薛瑶光,只盯着花如雪看,目光忽地忧郁起来。
  薛瑶光连忙转头去瞧。只见花如雪走到李瑟身边,揽住李瑟的胳臂,同时身子靠了过去,娇笑道:“公子,你气闷吧!陪我去外面逛逛好吗?”
  李瑟一惊,连忙一挣,可是花如雪被他带了一步,身子靠在他的身上更重了。
  李瑟只觉一股幽香传来,心中一乱,吃惊地道:“别……别这样。”
  花如雪娇声道:“不怕,她们也不是外人嘛!快走啦!”
  李瑟惊道:“不……不去。”
  花如雪见情郎严词拒绝了她的请求,不明所以,瞪着天真的眼睛道:“为啥?”
  李瑟正尴尬时,忽地薛瑶光笑着过来,拖着花如雪就走,道:“好妹子,李大哥必定有要紧事在身,他不陪你,姐姐陪你如何?你不会嫌弃我吧!”
  说完,她拖了有些不情愿的花如雪就走。
TOP Posted: 03-27 14:03 #81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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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妇德妇言
  二人来到赏春园,但见花红柳绿,争奇斗艳,好不惬意,花如雪初时见李瑟不陪她,心里有些不情愿,及至见到园中美景,不由开心起来。
  二女坐在花荫底下纳凉,薛瑶光见花如雪闭着双眼,在一朵鲜花前深深地吸着香气,其模样俏丽无比,脸上微露两个小酒窝,更是惹人怜爱,心中不由嫉妒起来。
  薛瑶光道:“花妹妹,你是怎么认识李大哥的?”
  花如雪这才轻轻呼了口气,微笑着,把身子坐定,扭头对薛瑶光道:“啊!是在镇山啊!我们都在那里,碰巧遇到啦!老天的安排。他是我见到的天下间最聪明,最有魅力的男子。”然后一脸陶醉的样子。
  薛瑶光一怔,道:“怎么最聪明呢?”
  花如雪道:“嘻嘻,你自己知道啊!还问我。”
  薛瑶光奇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花如雪道:“你如果不知道,那怎么会喜欢他呢?姐姐,他亲过你吗?”
  薛瑶光听了,羞红了脸,啐道:“你个小丫头,怎么乱说话啊!我不理你了。”说着起身就要走。
  花如雪连忙把薛瑶光拉住,睁大眼睛问道:“姐姐别走啊!我有说错话了吗?”
  薛瑶光愠道:“自然啦!我和李大哥是朋友,他救过我一次呢!也算是我的恩人。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种!再说,这般羞耻的话,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说出口呢?”
  花如雪道:“对不起啊!我胡乱说话,不知道不能这么说,不过这有什么羞耻的呢?李郎亲过你,你就说有;没亲过,就没有呗,干嘛生气?呵呵,他不仅亲过我!还摸过我呢!哎!那滋味真好玩的,一种别样的滋味,可惜,李郎那次后,再没碰过我,我好难过啊!”说完幽幽一叹。
  薛瑶光听得愣在那里,足有好一会儿,才满面羞红,一跺脚,怒道:“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说这些疯话,你当我是什么下贱的人吗?”说完就走。
  花如雪连忙拦住薛瑶光,道:“我又说错了?我没说什么啊?”
  薛瑶光怒道:“你快让开,否则我要动手了。”
  花如雪见薛瑶光一脸怒容,真的是生气了,这里是李瑟做客的地方,不能逞强胡来,可是无端得罪了李瑟的朋友,他定会生她气的,不由心里一急,眼泪如走珠似的落了下来,让在一边,委屈地哭道:“我……我没做错事啊!”
  薛瑶光见花如雪的模样,不似作伪,哭得也甚可怜,就定住身子道:“你真不知道你哪里错了吗?”
  花如雪委屈地道:“是啊!我很喜欢姐姐啊!姐姐又好看又温柔,可是我为什么不讨你喜欢呢?”
  薛瑶光道:“我不是讨厌你,可是你不要说那些疯话!”
  花如雪道:“好,可是你不告诉我是哪些,人家怎知呢?”
  薛瑶光奇道:“你真不知?你父母家人没教育过你吗?”
  花如雪道:“没,我是一个人啊!没父母的。”
  薛瑶光这才明了,爱怜地道:“好可怜的孩子,难怪你说出方才的一些话,来,姐姐好好的告诉你一番。”说着抚摸着花如雪的柔发,二人在石凳上坐好。
  薛瑶光道:“我们女孩子,要讲究妇道的,妇德,妇言你也都应该做到,那才是好女孩呢!”
  花如雪迷茫地道:“什么妇德,妇言,那是什么意思?”
  薛瑶光道:“就是我们女孩子,要端庄大方,温柔得体。妇言,要说女孩子说的话,不该说的话,不能乱说,像你方才的话,就不该说的。”
  花如雪道:“可是那是我的真心话啊!为什么不能说?难道说谎才好?”
  薛瑶光一怔,忽地红了脸,道:“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花如雪道:“你真霸道!不过我不说就是。”
  薛瑶光怔怔的道:“你……你还说我霸道!这规矩可不是我订的。”
  花如雪道:“那是谁订的啊!让人不说真话,真是岂有此理,公子教训过我,要我不许骗人的,那我到底该听谁的?”
  薛瑶光听了,只觉一时难以解说,再说,她从来都没遇到过像花如雪这样口无遮拦的女孩子,对于情爱她也很好奇,可是她是大家闺秀,从来没仔细想过,忽然被花如雪给勾起心事,心里忍不住,也想知道。
  薛瑶光道:“嗯,你说真话是对的,不过要对你的朋友说才行,对一些坏人,就不能了。你说姐姐是你的朋友吗?”
  花如雪笑道:“是啊!你是公子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啦!”
  薛瑶光道:“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喜欢他,他……他亲过你?”
  花如雪立刻笑嘻嘻地道:“我说姐姐对我好嘛!你也和我说那样的话啦!我们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对我可好啦!不过以后就不怎么对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是人啊!又不是什么动物了,他还嫌弃我吗?”皱着可爱的小鼻子,思索起来。
  薛瑶光哪里知道花如雪的底细,虽然她聪明绝顶,也料不到花如雪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再说她心思也不在这里,只听她含羞轻轻地道:“你……你说,你喜欢他摸……摸你……”
  花如雪道:“是啊!你定是没被他摸过,很刺激和好玩的啦!你要想知道,就试试看,瞧我是不是骗你。”
  薛瑶光心里慌慌的,脸上飞红,道:“我才不……”脑里乱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薛瑶光毕竟是个聪明的女子,一会儿,她忽地脑中清醒起来,从情欲中醒过来,不由羞愧欲死,心想:“我怎么这么下流了,居……居然想这些事情,都是李瑟这混蛋害的。”急道:“花妹妹,今日的话,你记得以后不许对别人说,否则,会被人看轻,瞧不起的。什么原因,我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
  花如雪道:“好吧!我记得就是,做人真是难呢!”
  两人越说越是亲热,两人都是美丽的女孩子,都有接近讨好对方之心,虽然偶尔有不合之音,不过仍是成为了朋友。
  薛瑶光有心从几个女子身上,探出她们为什么喜欢李瑟,李瑟为什么讨人喜欢的原因,因此有意无意的,悄悄打探李瑟的一些消息。
  直到傍晚,花如雪才兴冲冲地回到了栖香居。一进门,就道:“公子,姐姐,我回来啦!薛姐姐人很好,她很喜欢我呢!还教我很多东西。”
  古香君揽住她坐在床上,道:“这么可爱的妹妹,谁人不喜欢呢?”
  花如雪道:“什么可爱的妹妹啊!公子的妹妹才可爱。”
  李瑟道:“你们都可爱,我都当做亲妹妹看待的。”
  花如雪道:“嘻嘻,那好啊!你是我的亲哥哥!”
  李瑟听她声音极媚,荡人心魄,不禁害怕起来,见她媚眼如丝,花容带晕,又闻到些酒味,道:“你?你喝酒了?”
  花如雪道:“是啊!喝了一点,薛姐姐让我喝的,她说喝一点,没关系。”
  李瑟见她有些醉意,便示意古香君照顾她,自己往外间去了。
  一会儿,忽听门响,见花如雪脸上带着笑意,开门来到他的身边,容颜焕发,身上带着醉人的香气,那种味道和古香君身上的香味大大的不同。
  李瑟揽被慌忙坐起,道:“你……你怎么出来了?”
  花如雪也不答话,低头含羞忽地把披在身上的缎被解下,嘤咛一声,扑入李瑟的怀里,身上居然竟是赤裸的。李瑟抱着一个活色生香的巨乳美人儿,脑中轰的一声,差点把握不住,就要和怀里的美人亲热起来。
  不过李瑟到底定力深厚,只片刻就冷静下来,扶住花如雪的身子,严肃地道:“花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你知道我只是把你当亲妹妹看待吗?”
  花如雪埋头道:“知道啊!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喜欢你呢!”
  李瑟一怔,道:“知道你还做这样的事情?快点把被单披好,今日的事情,就当没发生。”
  花如雪奇道:“为什么啊!你对我好,为什么不要我?”
  李瑟怒道:“我是把你当妹妹啊!你把我当什么人?”
  花如雪抬头愣道:“当妹妹才要这样亲热啊!我是你的最亲的人啦!来吧!好哥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很喜欢你的。”
  李瑟这才想起花如雪甚是单纯,很多人间的事情都是半懂不懂,叹道:“我把你当亲妹妹,就不能做夫妻的,你懂不懂?兄妹是不可以像我们这样的。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好了,快点回房去睡。”
  花如雪道:“兄妹为什么不可以这样,我偏要这样,我让你抱着我睡。”说完张开双臂,把李瑟紧紧抱住,再不说话。
  李瑟呼吸急促,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想起师父教给的口诀,连忙默念起来:“女色犹如臭皮囊。视之不动不摇,不迷不昧,遇如不遇,见如不见,时时防备,刻刻返照,不使有毫发欲念,潜生于方寸之中……”
  李瑟等心里平静如水,睁开眼来,发现怀里的花如雪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李瑟轻轻松开她的双臂,把她放好,盖上被子,悄悄的下床进里屋去了。
  古香君在屋里已经睡着,李瑟也不打扰她,只是自己思索,想着花如雪和碧宁的事情,竟是一夜未眠。
  天明,他去拜访薛瑶光,他知道薛瑶光平日很忙,虽然她有空的时候经常去栖香居看他,但要是拜访薛瑶光,就不容易遇到她有空闲的时候,因而去的早些,才能见到她。
  李瑟被丫鬟带到薛瑶光的闺房,见一个丫鬟正在帮她梳头,道:“来的太早,打扰姑娘了,姑娘忙吧,不用理会我。”
  薛瑶光轻笑道:“那好,你就请坐或者自便好了。”
  李瑟“嗯”了一声,见碧宁不在,心里大喜,便坐下来看着薛瑶光。
  薛瑶光碟起如云的秀发,又淡抹了些脂粉,瞥见李瑟怔怔地望向自己,只觉心里砰砰直跳,便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怕,难道还怕他看不成?难道他还能吃人不成?”
  可是心里虽这么想,手上却不听使唤,比平时梳妆竟多用了一倍的时间不止,打扮完后,丫鬟识趣地走了好一会儿后她才醒悟过来,心中既觉奇怪,又觉悲哀,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他了不成?可是他又没什么好的!
  薛瑶光想了一会儿,见李瑟仍是呆呆地看着她,忽然大怒,心想:“你真无礼!”
  她喊道:“李大哥!”这声音听起来颇大,仿佛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她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李瑟这才恍然道:“哦……”然后注视着薛瑶光,道:“姑娘,我求你一件事。”
  薛瑶光还没等从方才的震惊中醒过来,忽然听见李瑟这句话,心里竟然“咯登”一下,心里叫道:“糟糕,他……他莫非要求婚不成?我……我可怎么办?”
  薛瑶光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听李瑟继续道:“唉!这事有些难以说出口,不过只有你能帮我了,我看花姑娘还听你的话,昨天回来对你大加赞赏呢!你是有名的才女,聪明的很,帮我这点忙,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薛瑶光怔了怔,看着李瑟,不明白他说什么。
  李瑟道:“花姑娘我只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令她知晓,不再纠缠我,你愿意帮我吗?”说完凝视着薛瑶光的眼睛,大有恳求之意。
  薛瑶光微微有些失望,道:“我试试看吧!我笨嘴笨舌的,不一定办的来的。”
  李瑟听了大喜,道:“有你帮忙,那是一定成的啦!我先多谢你了。”说完站起,鞠了一躬。
  薛瑶光连忙还礼,急道:“你曾救过我,这样待我,我可担当不起。”
  李瑟笑道:“我这也是救命的大事,你当的起的,再说我哪里救过你什么,你怎么还放在心上?我今日特意来,就是为了此事,事情既了,那么我就告辞了。”说完爽朗一笑,告辞而去。
  薛瑶光见李瑟走的洒脱,连忙去送他,刚到门口,忽见照顾李瑟夫妇的一个丫鬟被小青带到近前,那丫鬟道:“公子,夫人叫我把这个请柬交给您。说是杨荣杨大人派人来请您的,请您午时赏心楼一聚,陪同的还有解缙解大人,请您务必前往呢!”
  李瑟听了先是一怔,接过请柬,随即大喜道:“别人倒还罢了,解先生我是久仰了,定要去见。”和薛瑶光拱手而别,匆匆去了。
  薛瑶光熟知朝廷内情,知道这杨荣杨大人,字勉仁,建安人,起初名字叫杨子荣。建文二年进士。授编修。
  当今皇帝成祖永乐皇帝,经靖难之变,打败了建文帝,刚到京师之时,杨荣迎上前去,拦住马首道:“殿下先谒皇陵乎,先即位乎?”
  永乐皇帝听了大为震惊,知趣地先拜皇陵。
  这事之后,杨荣就深受皇帝重用,永乐皇帝一即位,就招他入文渊阁,为他更名为杨荣。
  前年杨荣因为小过,下任杭州知府,可是最近调任来京,和编修杨士奇,检讨金幼孜等人,又同入文渊阁直预机务,称为内阁。
  内阁之名自永乐皇帝始。永乐皇帝时已没有宰相,这内阁就相当于宰相的职务,直接供皇帝咨询,不过和别的朝代相比,实权要小的多。
  原来明代初年,在中央设立中书省,有左右丞相总理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事务。
  随后,明太祖朱元璋又对中央统治机构进行了改革。当时中书省大权掌握在左丞相胡惟庸等人手中。他们作威作福,独断专横,“生杀黜陟”,不向皇帝奏明就直接执行。朱元璋曾命“奏事毋关白(告知)中书省”。
  这显然是裁抑中书省权力的一个措施。
  但胡惟庸等人却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组织党羽,在外招集军马,并派人勾结倭寇,又向蒙古贵族残余势力称臣,请兵为外应,阴谋武装政变。
  洪武十三年,朱元璋杀掉了胡惟庸等人,并废除中书省及丞相制,分中书省及丞相权力归属六部,相对提高六部职权和地位,由六部尚书直接对皇帝负责。
  薛瑶光见杨荣这位当今的重臣,居然下帖请李瑟赴宴,陪同的都是当今的重臣,不由万分惊讶。
  李瑟处处出人意料,真是越接近越见其神秘,他答应毫发无损的救碧宁回来,果然不出一日,碧宁就神秘地回来了,不过她总是一个人发呆,问什么也不说话,连南宫喧也是不见,问急了就哭道:“姐姐你别问了,我没有被人侮辱就是。不过这口气我一定要出的。”
  薛瑶光问不出别的,只好作罢。也不知碧宁是不是李瑟救的。
  薛瑶光想了良久,也没什么头绪,先派人跟踪李瑟,瞧他到底和当今的几个大臣做些什么,直到下午,想起李瑟求她的事情,便吩咐丫鬟去请花如雪来玩。
  花如雪是个爱热闹的人,李瑟一走,自然愿意来逛,一进门,就笑道:“我正想找姐姐玩呢!不过古姐姐说你忙,没想到你派人来请了。”
  薛瑶光起身拉着花如雪的手,道:“就是再忙,也有见妹妹的空啊!来,我给你件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说着拉着花如雪,到闺房中去,打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现出一串珍珠。
  花如雪笑着戴上,道:“谢谢姐姐了,我可以戴着它,不怕人笑话吗?”
  薛瑶光道:“不用谢我,你这么美丽的姑娘,戴它更美了,没人会笑你的,只会羡慕你。”
  花如雪大为高兴,薛瑶光道:“啧,啧。妹妹这么好看,可是为什么喜欢李大哥呢?真是叫人惋惜。”
  花如雪奇道:“他很好啊!为什么可惜?我喜欢错了?”
  薛瑶光道:“他人是很好,可是他有妻子了,你再喜欢他,就错了。”
  花如雪摇头道:“我不明白,姐姐能否说明白。”
  薛瑶光道:“你啊!真是什么都不懂,你想啊!他有妻子了,你再喜欢他,只能当妾了,这多惨啊!”
  花如雪噘嘴道:“这有什么惨啊!我喜欢他,在他身边就行,管他别的什么呢!嘻嘻,其实我卖身给古姐姐了,做她的丫鬟呢!她疼我,还把我当小姐看待!不过其实也没什么的,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要欺负我啊!我就叫她好看。”
  薛瑶光吃了一惊,道:“什么?”随即笑道:“哦!这样啊!那就没什么了,不过你想的还是短浅,不够长远,你没想过你将来的孩儿吗?”
  花如雪喜道:“想过啊!可是李公子不理我,我怎么能生小孩呢?”
  薛瑶光脸上一红,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将来的孩子啊!会受气的,因为不是嫡出,会没有多少家产的,就像这个项链,将来你的古姐姐的孩子可以戴很名贵的,你的孩子就没有钱戴贵重的,多么不平等啊!你定没想过吧?”
  花如雪听了咯咯笑个不停,薛瑶光道:“你是怎么了?”
  花如雪道:“你说不能当小妾的原因就是因为钱财吗?那我可不怕,我财宝很多的,像这样的项链,我多得很的,要不是姐姐送我的,我才不稀罕。不过李郎和我说什么要装穷的话,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有钱,要不别人就会害我们啦!”
  薛瑶光听了,小嘴再也合不拢,道:“真的?哦……真的有趣,那么你们为什么那么有钱呢?”
  花如雪道:“山里好多宝物啊!我自己找到的,不过李郎说那样不算什么本事。”
  薛瑶光慢慢地定了心,想着:“他们处处离奇古怪,我老是以常理看待他们,害自己老是吃惊,我以后可得留心了。这丫头我就不信不听我话。”想罢,道:“嗯,既然你一定要喜欢李大哥,我就教你个乖吧!否则,他不会喜欢你的。”
  花如雪道:“啊!太好了,姐姐快点告诉我吧!”
  薛瑶光道:“你对他要不冷不热的,端庄守礼,他慢慢的才会喜欢你,如果你太热情了,他就瞧不起你了,不会喜欢你。”
  花如雪道:“难怪我老是要他和我亲热,他都不理,原来是这个道理。我现在明白了,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薛瑶光这才松了口气。
  花如雪又道:“他去什么赏心楼玩了,姐姐知道那地方吗?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薛瑶光道:“好是好,可是我脱不开身,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做。改日我们再去玩吧!”
  花如雪眼珠一转,道:“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了,这就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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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何为好官
  李瑟回到家中,快到午间的时候,古香君帮他换了身衣服,请人带路,就直奔赏心楼去了,出门前花如雪非得要去,李瑟说了好久,是正经事,她不能去的,她才罢了。
  赏心楼是秦淮河边的一座酒楼,在楼上可以看到秦淮河的风景,乃是京师有名的酒楼,李瑟被店伙引到楼上的雅座包间,座中三人一起站起,一人哈哈笑道:“李公子来的正是时候,来,快请入座。”
  李瑟见说话的人中等身材,身躯微胖,笑容可掬,正是杨荣。他旁边两人,一人风采潇洒,风骨高标,正是曾见过的大才子解缙,另外一个儒雅文静的高瘦老者也大是面熟,不过不记得哪里见过,李瑟看了一怔。
  李瑟拱手道:“三位大人屈尊召见小子,小子一介草民,怎敢入座呢?岂不是折杀小子。”
  解缙抚着三寸短须道:“处野草之日,不可将此身看小;居廊庙之日,不可将此身看大。我们都是朋友,不必在乎俗礼,况且龙潜于渊,待其时也,我们几个老家伙可不敢小窥你的,快请座吧!”说完爽朗一笑。
  李瑟见解缙和蔼可亲,只觉如浴春风,道:“如此,小子放肆了。”便入座中坐下。
  杨荣道:“听说你曾见过解兄,不过这位大人你可曾见过。”说完手指了指那个微笑的老者。
  李瑟一愣,苦笑道:“略有印象,似乎哪里见过,不过小子愚笨,想不起来了。”
  那老者一笑,然后神色一黯,道:“噫!瑟也狂生耳,妄想得道,到头灰飞湮灭如尘土,心灰意懒欲如狂,哀,春草暮兮秋风惊,秋风罢兮春草生。绮罗毕兮池馆尽,琴瑟灭兮丘垄平。自古今生皆有死,莫不饮恨而吞声。”
  李瑟听了,惊道:“我记得了,我们是在那品玉楼遇到的,还曾喝过酒。”
  老者道:“正是。”
  解缙道:“这位是杨士奇大人,他在杭州见过你一次后,多次和我言及你,推崇你为当世英才,上次聚会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瑟不料这老者乃是当今号称第一宰相的杨士奇,不由吃惊不已,要知杨士奇常侍皇帝身边,参与军机大事,深受信任,料不到竟然是这样一个谦虚的老者,难怪他英名传遍天下!
  他私居不言公事,虽是至亲至厚不得闻。在帝前,举止恭慎,善于应对,对人宽宏大量,别人有小的过失,他都为别人掩盖、弥补,最是德高望重的大臣。
  李瑟忙站起道:“小子何德,居然当世贤人都被小子见着了,真是荣幸,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敬三位大人一杯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失礼。”
  三人也一齐站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落座之后,解缙见李瑟大是惶恐,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其实最该见你的人,不是我们,要说当世贤能者,他才是第一呢!他最该见你的,不过被我们三人抢了先,哈哈,他要知道,恐怕鼻子都要气歪了呢!”
  杨荣和杨士奇也跟着大笑起来。
  李瑟没想到解缙居然会开玩笑,心情便放松了许多,道:“天下还有比三位大人厉害的人,我不信。”
  杨士奇道:“确有其人,他文武双全,行于出世入世之间,流于仙凡之沿,观历代高人,无有第二人和他相仿。他和你渊源颇深,不过我们也不便泄露,他日后必会见你的,你到时自知。”
  李瑟点头道:“是。”心中奇怪,不知当世除了师父,还有谁认识他,且居然这么得杨士奇推崇。
  杨士奇又道:“你定是奇怪,我为什么去杭州见你吧?”
  李瑟脸上一红,道:“没有,没有。”
  他想起方才说出在品玉楼那个妓院见到杨士奇的事情,大是后悔,这时连忙否认。
  杨荣笑道:“你是去杭州救我,碰巧遇到李公子的,我替你说了吧!”随即严肃地道:“唉!我以为天下之事,不患严,只怕松;不患清明,只怕混沌。如今想来,原来真是幼稚可笑啊!”说完摇头叹气。
  李瑟奇道:“不会吧!天下清明,岂不是好,这我倒不懂了。”
  杨荣道:“你记得我曾答应过你,令你赠的银两一文不少,都用在百姓身上的事吧?”
  李瑟道:“当然记得。大人英名传天下,我是相信你能做到的。”
  杨荣道:“可是要不是士奇兄帮忙,我就会闹出大纰漏了。”
  李瑟道:“呃?”知道里面肯定有大文章了。
  杨荣道:“我任杭州知府期间,纪律严明,殚心竭虑为百姓做事,虽获好名,可是却收效甚微。贪官污吏,斩之不尽,杀之不绝,见我严厉戒贪,虽不敢再行明目张胆的贪污,可是却行事更加隐蔽诡秘,令人防不胜防。每到我政令一下,他们就变着法儿的耽搁延误,我却不易抓住他们的把柄,说来我对杭州的百姓,亏欠甚多啊!没有为他们做什么事情。”李瑟听得愣住。
  解缙道:“廉所以戒贪。我果不贪,又何必标一廉名,以来贪夫之侧目;让所以戒争。我果不争,又何必立一让的,以致暴客之弯弓?此诚君子之戒!”
  李瑟听了固是一震,大受启发,杨荣也一怔,道:“解兄果然不愧才子之名,说的话确有见地。”
  杨荣又道:“我在杭州办事,处处受到掣肘,这些人见我挡了他们的财路,便连起手来要赶我走。涝灾一到,他们更是处处和我作对。银子不被人贪污,可是事情办不好,那又有
  什么意义?幸好士奇兄驾临杭州,一番教诲,令我茅塞顿开,才完美的交了差事。这次我回京再入文渊阁,理事再不鲁莽了,圣上说我‘太过耿直,行事失度’,原来大有道理啊!”
  李瑟道:“请教了,大人如何治好那些官员的?”
  杨荣道:“士奇兄请阐发高论吧!”
  杨士奇笑道:“什么高论,我只一心为民办好事情而已。要说这些官员,是颇难驾御的,如果以‘贪’字衡量天下官员,我看那是天下无官不贪,我们的俸禄太少,越是官大,开销越是不足,不过有良心的官员,收受的少罢了。何为好官?只要专心做事的官员,那才是好官,人心贪欲,除少数之人,盖未可免,国家制度,无论如何严酷,终究还要人来执行的,那样就有人情可循。观千年来的制度,讲究情理法三字,情在法前,那样岂能杜绝‘贪’字?唉!如果后世能做到法不由人,法在情理之前,那样恐怕才是廉洁盛世呢?”
  几人听了都是点头,杨士奇又道:“我对待属下,讲究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以身正,教导他们。不过荣兄和我不同,我建议荣兄,对于讲义气的官员,那么就和他做朋友,告诉他如果拿他当朋友,那么善待百姓,便是对他的义气。各种官员,对待的方法不同,不能都一概视为下属,只拿法律压人,且要温和的和他们讲究情理,毕竟官员们都是读书人,大多数都是好样的,不过官员的俸禄实在是太少了,我们几人都有皇上赏赐的庄园,否则,以我们的俸禄,能够养活家人吗?”
  李瑟不知道他们的俸禄是多少,不过料来杨士奇不能胡说,想起自己对官场的事情了解不多,但在薛瑶光那次聚会的时候乱发议论,大是羞愧。
  杨荣道:“不错,我在杭州受士奇兄的教诲后,便改变了行事的方法,以前别人宴请我,我都是不去的,如此成了孤家寡人。除了和属下谈公事外,一点没有往来,如何能够做到知人善任呢?而且以前我太过清明,别人见了我,只想躲着我,君子小人,各有用处,只有各用其道,方为正理。何为好官?能吏方为好官!我只是捞得一个清明的名声,可是说到功绩,却是没有,那算什么好官呢?中庸之道,和光同尘,才是最好的办法啊!”
  解缙道:“廉官多无后,以其太清也;痴人每多福,以其近厚也。故君子虽重廉洁,不可无含垢纳污之雅量。虽戒痴顽,亦不必有察渊洗垢之精明。况且身陷好名欲的官员也不在少数,他们只为求得自己的清名,做事不知变通,那如何才能做好事情呢?”
  杨士奇道:“此言诚是,办好一件事情不容易的,一旦陷入一个标准看待问题,那么便不容易成事了。”
  李瑟谦道:“听诸位高论,小子汗颜无比,以前曾以为天下之事,容易的很呢!”
  解缙道:“少年的人,不患其不奋迅,常患奋迅而成鲁莽,故当抑其躁心;老成的人,不患其不持重,常患以持重而成退缩,故当振其惰气。这些都应该注意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来,当今天下都是缺少你这样的年轻人的冲劲,人人都老成持重,那还能做出什么事情出来呢?大家都是随波逐流,社会岂能进步!百姓岂能得益!”
  杨士奇皱眉道:“解兄说的不错,可是说到这里,我有些话,不知说来解兄介意否?”
  解缙道:“士奇兄必有金玉良言,请不必顾忌,但说无妨!”
  杨士奇道:“杨修之躯见杀于曹操,以露己之长也;韦诞之墓见伐于钟繇,以秘己之美也。故哲士多匿采以韬光,至人常逊美而公善。兄才高八斗,行事却洒脱不羁,恐有前人之忧啊!”
  解缙肃容道:“请教了!”
  杨士奇道:“我记得阁下自幼颖敏,洪武二十一年就高举进士。授中书庶吉士,在先帝之前甚见爱重。一日,先帝在大庖西室,对你道:‘朕与尔义则君臣,恩犹父子,当知无不言。’兄即日便上封事万言,其中有几句,就是现在,我依然记得:‘近年以来,台纲不肃。以刑名轻重为能事,以问囚多寡为勋劳,甚非所以励清要、长风采也。御史纠弹,皆承密旨。每闻上有赦宥,则必故为执持。意谓如此,则上恩愈重。此皆小人趋媚效劳之细术,陛下何不肝胆而镜照之哉?陛下进人不择贤否,授职不量重轻。建不为君用之法,所谓取之尽锱铢;置朋奸倚法之条,所谓用之如泥沙。监生进士,经明行修,而多屈于下僚;孝廉人材,冥蹈瞽趋,而或布于朝省。椎埋嚚悍之夫,闒茸下愚之辈。朝捐刀镊,暮拥冠裳。左弃筐箧,右绾组符。是故贤者羞为之等列,庸人悉习其风流。以贪婪苟免为得计,以廉洁受刑为饰辞。出于吏部者无贤否之分,入于刑部者无枉直之判。天下皆谓陛下任喜怒为生杀,而不知皆臣下之乏忠良也!’”
  解缙道:“昔日之不经之言,难为士奇兄还记得,惶恐惶恐!”
  杨士奇笑道:“我佩服阁下的胆量,敢直言告诉先帝‘天下皆谓陛下任喜怒为生杀’你是第一人啊!”
  解缙也笑道:“幼时之事,现在想来,我命也是真大!不过先帝对我,可说是宽宏大量啊!”
  李瑟和杨荣都点头称是。李瑟虽然对朝廷的事情不熟悉,但他知道先帝太祖朱元璋最是残酷好杀的人,生性又多疑,当面直刺他的人,没有被他杀了,真是异数。
  杨士奇道:“你知道就好,可是对当今圣上,你为何也不知检点呢?我记得有一次圣上曾对你说:‘有一个书上的句子,很难对出下句,这个书句是‘色难’。’你随口答道:‘容易。’过了一会儿,圣上还未理解,问道:‘你既然说容易,为何这么久还没对上?’你这才答道:‘刚才已经对上了。’圣上这才省悟,大笑起来。这事流传天下,天下人都道你才大如斗,可是你知道吗,这就是大忌,你大祸已藏,你还不自知吗?”
  解缙苦笑道:“士奇兄是真的爱我之人,如此良言,大绅(解缙,字大绅)受教了,我不是不知,只是秉性已成,要改难矣啊!”
  李瑟奇怪地道:“那么方才的对联,解先生装做对不上,才好吗?”
  杨士奇道:“那倒也不用,只要如实说出下句就可,炫耀才学,令皇上难堪,岂是为臣之道?酷烈之祸,多起于玩忽之人;盛满之功,常败于细微之事。故语云:‘人人道好,须防一人着脑;事事有功,须防一事不终。’中山王徐达,其功多高?不知避讳,终不免死得不明不白。前事不远,宁不鉴乎?”
  解缙对杨士奇一鞠到底,道:“多谢教诲,不过既知祸患,我必有应变之道的。”说完对李瑟一笑,道:“说不定公子就是我的救命之人呢?”
  李瑟怔道:“我?怎么可能呢!我可什么都不懂。”
  杨荣这时才笑道:“这都是后话,来,请饮酒,菜已上得齐备了,我们只谈风花雪月,吟诗作对,不要再论些别事了。”
  三人齐声叫好,不免痛饮起来,起初李瑟在三人面前还有些顾忌,一会儿几杯酒下肚,在三人谈笑风生下,也自然起来。
  酒正酣时,忽然店伙计带了个丫鬟上楼,杨士奇、杨荣和解缙三人见了连忙站起。
  杨士奇道:“紫竹姑娘怎么来了?”
  李瑟虽觉奇怪,也只好跟着站起。
  那紫竹姑娘笑道:“公主说三位宰相邀请的人,必定是当代奇人,非要派人看看到底是谁,听说是位年轻的公子,不由很好奇,这不,派我来请呢!要亲自召见他。”说完看了李瑟一眼,微微一笑,李瑟这才知道她原来是个宫女,不由仔细看了两眼。
  杨荣道:“恭喜李公子,公主眼高于顶,难得有赏识的人,你居然大受青睐,真是可喜可贺!”
  解缙笑道:“今日下朝,我遇见公主,说起今日和二位大人请一个人喝酒,没想到公主留上了心!”
  杨士奇道:“甚好,李公子请去吧!日后我们再聚。”
  李瑟满腹狐疑,道:“公主要见我?我一介草民,怎好去见公主。”
  杨士奇笑道:“你去吧!这个公主和常人可是不同的,大是不凡,你定会愿意见她的。”
  李瑟知道杨士奇言不轻发,只好埋下心中的疑问,和那宫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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