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草榴社區 » 成人文學交流區 » [古典武俠] 红楼春梦(1-118回全)
本頁主題: [古典武俠] 红楼春梦(1-118回全)字體大小 寬屏顯示 只看樓主 最新點評 熱門評論 時間順序
davyqiang [樓主]


級別:俠客 ( 9 )
發帖:932
威望:287 點
金錢:4627478 USD
貢獻:2 點
註冊:2014-12-14

第九十八回 贾宝玉侠义救路人 孙绍祖色心夺花魁

  且说宝玉哪里睡得下?一宿不由辗转反侧,好容易挨到天亮,便辞别了刘姥
姥,带着茗烟往城外奔去。不一时来至悼红轩,宝钗等人早已等得心焦,见宝玉
回来不由都围了上来。宝玉遂将刘姥姥所说的话都说了一回。众人听了都心急,
迎春道:「不知林妹妹到底有什么事?要这些恶人这般大费周章?」

  宝玉摇头道:「我也是一直想不出个所以来。」

  宝钗道:「依我看,或是那孙绍祖贪图颦儿美色。」

  宝玉道:「林妹妹的姿色,孙绍祖那厮定是垂涎三尺的,只是为何要押解她
回南?」

  宝钗道:「孙绍祖好色是一,贪财是二。你可知道颦儿家里有多少积蓄?」
宝玉摇头,宝钗又道:「林姑父本就是官宦世家出身,又是前科探花。祖上曾袭
过列侯,今到林姑父业经五世。起初时,只封袭三世,因当今隆恩盛德,远迈前
代,额外加恩,至如海之父,又袭了一代。至林姑父,便从科第出身,生前官居
巡盐御史,林家系钟鼎之家,乃是姑苏一等一的世家。只是人丁一直不兴旺罢了
。如今林家便只有颦儿一人了。你可想,这偌大的家产该归谁所有?」

  宝玉道:「宝儿,依你所说,这孙绍祖此番押解林妹妹回南,是奔着她的家
产去的?」

  宝钗道:「我只是推测,一则是孙绍祖贪财好色,颦儿又是财色兼于一身,
孙绍祖定不肯放过她的。再者颦儿自幼便进了京,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
事都不过问的,还有什么缘由能让恶人盯上呢?除了这一条,再也想不出还能为
了什么了。」

  宝玉道:「宝儿说得在理,我这就去找冯大哥商议,看怎得能将林妹妹救下
来。」说罢起身就要去。

  宝钗也站起来将宝玉拉住道:「别去了,昨儿你刚出去没一会子冯将军就派
人来送信说他有要紧军务,昨儿连夜便往北去了……」

  宝玉咬咬牙道:「如此,我自己一人去追便是了。」

  迎春听了道:「宝玉,你一个人即便追得上又能如何呢?依我说还是再等等
……」一旁惜春可卿也都围了过来。

  宝玉刚要说话,宝钗却道:「诸位姊妹们,都不用劝宝玉了。他对颦儿的一
番心意咱们是都知道的。这会子劝也劝不住,索性不如让他去的好。」

  宝玉拉住了宝钗的手道:「宝儿,我……」

  宝钗却止住了宝玉道:「我还没说完呢,只你一个人我们总是不放心,我要
与你同去。」

  宝玉惊道:「这如何使得?」

  宝钗道:「玉郎,你虽有几分聪明,只要想到颦儿便再顾不得许多了,我只
怕你路上做出些傻事来,我跟着你也好帮你出出主意。况且我心中一直对颦儿有
所愧疚,如今颦儿遭此劫难,我再不能坐视不管的……」

  宝玉打断道:「宝儿,别说了。这是万万不能的。这一路上少不得日夜兼程
风餐露宿,你哪里吃的了这份苦?况且你又不能骑马,若是坐车的话只怕要耽搁
行程。而且我此番一去只怕有些凶险,若我有个三长两短,有你在悼红轩中也能
照料其他姐妹们,我也算是放心了。」

  宝钗听了道:「大过年的,哪里有这许多不吉利的话。快别说了。」

  宝玉叹道:「宝儿,你定要依我这一回,我若是不能回了,你要代我好好照
顾诸姊妹……」

  宝钗等人听了都已泣不成声,众人抱作一团,哭了一回,倒是宝玉先止住了
,逐一安抚众人,又引了宝钗来至一见厢房,取钥匙开了门,打开房中几口箱子
道:「宝儿,这里这些金银本是凤姐当初帮甄家藏匿的,我从孙绍祖手中赎二姐
时用了一些,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若是需要度用只管来取,想也够用上一段时
日了。」

  宝钗只略看了看,先包了一包拿给宝玉道:「玉郎,家里有我照应,你只管
放心的去,只是你一路上更要多加小心谨慎。若是追得上了,切不可意气用事,
只悄悄跟着,找个机会智取方是道理。」又说了许多话,宝玉都一一点头记下了
。出来又去后头看了湘云母子二人,也不敢告诉湘云此番要去何处,只说要出去
几日,湘云因刚见宝玉脱险,如今又要分离,自是不舍,抱着宝玉的脖子再不松
手。宝玉只得好生安慰了半天,又逗了一会儿襁褓中的儿子,方转身出去了。

  来至外头,宝钗拿出一套下人的衣物给宝玉道:「出门在外,换上这身衣服
吧,免得太过显眼了。」说着亲手服侍宝玉更衣,那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滚落。宝玉将宝钗搂在怀里柔声道:「好宝儿,不用担心,用不了几日,我便带
颦儿回来了。」

  宝钗勉强一笑,点了点头。宝玉俯身在宝钗唇上吻了一回,这才作罢,又将
可卿迎春二人一左一右的揽在怀里笑道:「二姐姐,卿卿,快别哭了,眼睛都红
肿了可不好看的。」可卿也强笑道:「嗯,玉郎你只管安心的去,我们都等着你
回来团聚。」迎春却将一张鹅蛋般圆润的脸紧紧埋在宝玉胸口,抽噎的说不出话
来。

  宝玉将二女也都吻了一回,又见惜春也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遂放开迎春可
卿,轻轻的帮惜春擦去了眼泪,又在她肩头拍了拍道:「四妹妹,不用担心我,
有什么事只管和你二嫂商量就是了。」惜春点头答应。宝玉又同袭人、麝月、莺
儿等人一一吻别,便出门去了。

  茗烟早备下了两匹马,宝玉接过马缰翻身上马,朝茗烟道:「茗烟,此次一
去诸多凶险,你若不去我觉不怪你。你只留下服侍二奶奶们就够了。」

  茗烟也翻身上马道:「二爷,我茗烟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就算是上刀
山下火海,我也要走在二爷前头给二爷开道的。」

  宝玉听了笑道:「好,既然如此,咱们二人便走一遭!」说着扬鞭策马,二
人一前一后的奔了出去。

  走了两日,已是离京城越来越远了。好在孙绍祖一行人甚是扎眼,又知道他
们行进方向,二人一路打听着追了下去。这日上午,刚出了一个市镇,路过一片
树林,茗烟道:「二爷,小的腹中有些不适……」

  宝玉便也停了马道:「去吧,只是快些,莫要耽搁了路程。」

  茗烟答应一声,从褡裢中摸出几张草纸,便捂着肚子朝林子里奔了去。宝玉
也下马来,刚要活动活动有些酸麻的身子,忽听林子里茗烟大呼一声:「杀人啦
!」宝玉听了忙顺着方才茗烟的去向追了进去。只见茗烟瘫在地上瑟瑟发抖,有
个人躺在一旁,脖子上一条骇人的刀口,鲜血淌了一地。

  茗烟见了宝玉,忙爬起来颤声道:「二爷,小的刚一进来突然发现这有个死
人……」

  宝玉往前走了两步,只见这人仰面躺着,伤口已经不再往外流血,想是已经
被害一段时候了。只是脸上胸口都被血污了,看不清相貌,身上的衣着却是不俗
,道:「想必是个行路的商人,路上被强人害了性命……」

  茗烟道:「二爷,横竖不关我们的事儿,不如我们快走吧。」

  宝玉道:「总不能看着这人暴尸荒野,倘或被饿狼野狗糟蹋了,岂不是罪过
?」

  茗烟道:「那我们去官府报官,等衙门的人来料理也就罢了。」

  宝玉摇头道:「若是去报官,定要问我们许多问题,倒是耽误了咱们的正事
。依我说,咱们就在这里挖个坑,将他埋了吧。」茗烟素知宝玉脾气,也不敢不
从,二人便捡了两根树枝挖了起来。

  冬日里土地上冻,又没有趁手的家伙,二人挖了半晌才只挖出一个深不足半
米的坑来,却都已是气喘连连了。茗烟道:「二爷,埋了他这么深也就够了,咱
们还要赶路……」宝玉点点头,便同茗烟要去搭那死人,没想到刚一着手,那人
竟是动了一下,唬得茗烟又是一跳:「二人,这死人会动!」

  宝玉也瞧得真切,道:「只怕这人还没死,只是昏了过去。」一面轻轻按了
按那人的手道:「这位相公,可听得见?」那人又动了一下。宝玉喜道:「这人
还没有死。咱们快想法救了他。」说着扯下一条衣袖来,胡乱将那人脖子上的伤
口包扎起来。

  茗烟道:「二爷,咱们还要去救林姑娘,何苦又自找麻烦?」

  宝玉道:「既然是咱们碰上了,焉能见死不救?」

  茗烟心中明白宝玉最是古道热肠,只得叹了口气道:「二爷,这荒郊野岭,
我们又不懂得医药,刚过了那个镇子上只怕有大夫,若要救他,不如我们将这人
送到大夫那里也就罢了。」宝玉点头称是。无奈这人重伤,不能骑马,二人只得
一个搭头一个搭脚,先将他抬至路边,可巧正有一个老者赶着一辆驴车路过,宝
玉上前拦了,将事情经过一说,那老者本不愿惹麻烦,宝玉掏出一锭银子道:「
老人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行个方便。」那老人这才应允,三人将伤
者抬到车上,宝玉和茗烟仍骑马,一行人又折返回市镇。

  找到大夫,宝玉因问道:「这人可还有救?」

  那大夫查看了伤口,又诊了脉道:「脉象虽然微弱,却只是失血过多所致。
好在这一刀并未伤及要害,若是伤口再深半寸或是再偏半寸,或是再晚送来一会
子,只怕大罗金仙也就不得了。」

  宝玉听了大喜,又掏出一锭银子道:「还往太医救下这人一命吧。」

  大夫道:「这个自然。医者不就是救死扶伤的?」说着着手清理创口,拿出
药来敷在伤口之上,足足忙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收拾妥当,又开了药方道:「这
位公子,你便拿着这个药方去抓药,等到伤者苏醒,每日早晚给他服药,日后我
再去给他换外敷的药就是了。此刻伤者不方便搬动,不妨先在我这里将养一日,
待到明日再用车送回尊府吧。」

  宝玉听了面露难色,道:「实不相瞒,我们本是外乡人,路过贵处,见这位
爷倒在路旁,想是遇到了强人……」

  大夫一愣:「原来你们并不认识?」

  宝玉点头道:「正是。」说着又掏出两锭十两的银子道:「我们本有要事在
身,还望大夫行个方便,救人救到底,好歹让这人在你这里将养一些时日,再打
发他走吧。这一锭全当医药费,令一锭便给这人做个回乡的盘缠吧。」

  大夫面露难色:「这……这位公子,您的侠义心肠小老儿钦佩得很,只是此
人既然来路不明,若是此人并非是被强人所害,而是本身就是个强人,若是官府
追查起来,公子早已远去了,小人只怕说不清楚……」说着将那银子推还给了宝
玉。

  宝玉好话说尽,那大夫只怕惹上麻烦,再不应允。宝玉只得咬咬牙道:「既
是如此,茗烟,你留在这里看护这位相公罢了。」

  茗烟忙道:「二爷,这如何使得?临出门二奶奶可是再三叮嘱过小的,一定
要好好看护二爷周全,我怎么能撇下二爷一人去涉险?」

  宝玉摆手道:「好了,你只管好生照料这个人便是了。横竖等他病好了能动
弹了你再来追我也是一样。」茗烟拗不过,只得答应。宝玉又叮嘱一番,才又上
马往南边去了。

  如此又行了两日,果然追上了孙绍祖一行人。只见浩浩荡荡二十余人,中间
压着一辆骡车,孙绍祖骑马走在前头,旁边一骑上竟然是贾雨村。宝玉不由又惊
又喜,心道:「怎么这贾雨村也同孙绍祖一路?是了,贾雨村起复之前曾在林妹
妹府里做过几年西宾,自然知道林家的事儿,这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如今我们
家坏了事,他自然要另寻高枝了,只是如此恩将仇报,也忒歹毒了些……不过如
此车内囚着的定是颦儿无疑了。只是要这许多人,要想个什么法子才能将颦儿救
出来?」

  如此心中胡思乱想,又恐被孙绍祖贾雨村等人认出来,便放满了脚步,只远
远地在后头跟着。傍晚时分来到一个市镇上,只见一行人都停在一处客栈前,宝
玉也远远地张望,见孙绍祖亲自指挥着人将车赶紧客栈后院,竟是关了门,终不
能让宝玉见上一眼车内的人。宝玉不敢靠的太近,好在知道了他们的落脚处,便
又在街上走,正巧儿有个戏园子,宝玉灵机一动,便走了进去,用银子买了两撇
假胡子沾上,又在衣帽店买了顶帽子戴在头上,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又买了两贴
膏药贴在两个太阳穴处,照了照确信不会被人轻易认出了,方又回到那客栈处。
进去道:「小二,来间房。」

  里头小二迎出来赔笑道:「这位爷,不好意思,今日小店不做生意。」

  宝玉道:「怎么?我不是看有许多客人进进出出?」

  小二道:「实不相瞒,今日小店被人包下了,还请这位爷多多包涵。」

  宝玉一听心道:「这孙绍祖倒是谨慎,如此便更不容易下手了。」刚想着如
何再多问一问,忽听后头有人道:「你们几个,给我好生把手,若是出了差错,
小心你们的皮!左不过大家辛苦几天,等事儿办成了都有重赏!」正是孙绍祖和
贾雨村走到前厅来。

  宝玉慌忙将帽子又往下拉了拉,只听孙绍祖又道:「贾大人,不是我说,你
是不是也忒小心了?将整间客栈都抱了下来,难不成还有人敢劫囚车不成?她一
个妇道人家,只锁了也就罢了,还派这许多人把手,难不成她还能插上翅膀飞了
?」

  贾雨村笑道:「孙将军,这里毕竟不比神京,天高皇帝远,小心一些总是好
的……那门可锁好了?」

  孙绍祖把弄着手中一串钥匙道:「锁好了,这钥匙就在我身上。来来来,我
们喝上两杯……」又看见了宝玉,遂吼道:「小二,这人是谁?大爷我不是早将
你这鸟店包下了?」

  小二忙道:「是是,这位爷不知道,小的这就告知这位爷,一会儿便将门关
了。」一面朝宝玉道:「这位爷,您也看见了,果然不是小的不伺候爷,实在是
……」

  宝玉也不敢多耽搁,只粗声道:「如此叨扰了。」说着便转身出了客栈。

  孙绍祖也不为意,便拉着贾雨村吃起酒来。宝玉只得在左近令找客栈,暗中
监视寻找机会。

  如此又行了三日,前面竟是一座大镇子,孙绍祖因问道:「前面是什么镇?


  有手下回到:「启禀将军,前面乃双龙镇,是冀豫交界处。」

  孙绍祖又问道:「可派人去前面打理了?」

  手下回到:「一早便有人骑快马去了,此刻只怕已经在镇口恭迎将军了。」

  孙绍祖点了点头,走近了,果然有人在镇口迎接。孙绍祖一行跟着进了镇子
,只见处处繁华,街上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路过一处楼台,只见上面一张匾额
写着「品翠楼」三个大字,里面男来女往莺歌燕舞,一看便知是个妓院所在,孙
绍祖行了这几日的路都不曾沾了女色,不免心痒,朝里头多看了几眼。

  里头马上有龟公跑出来点头哈腰道:「这位官爷,想是远方来的,一路旅途
劳累,要不要进去喝上几杯,听上两支小曲解解乏?」

  孙绍祖道:「公务在身,不便耽搁。」

  那龟公叹道:「如此可惜了,今日正月初十,正是咱们品翠楼挣花魁的好日
子,大爷这等身份的人,若不来瞧瞧,真是可惜了。」

  孙绍祖道:「哦?什么是挣花魁?」

  那龟公又凑上前去几部,献媚道:「官爷,一看您就是异乡客了,没听说过
也不足奇。别说是我们本镇上的人,就是左近方圆百里之内的,又有哪个不知道
我们品翠楼每年正月初十都有夺花魁这一项的?」

  孙绍祖听龟公吹得如此天花乱坠,不由心中更是好奇,因问道:「少在这里
胡吹,大爷是打神京来的,什么世面没见过?凭你这小小的县城又能有什么花样
?」

  龟公听了忙笑道:「原来是天子脚下来的官爷,难怪这么气度非凡。那神京
固然是一等一的繁华之乡,可我们这小市镇也有一番情景。」

  孙绍祖早听得不耐烦,喝道:「究竟有什么有趣,还不快快说来我听!」

  龟公道:「是,是。我们这品翠楼乃方圆几百里之内最一等一的园子,每日
里都有许多人慕名而来……」

  「说重要的!」

  「我们园子每年都会选出一只花魁,这花魁顾名思义,便是园子里最一等一
的美人儿了。不是小的胡吹,若我们园子选出的花魁说第二,只怕方几百里内就
没有敢说第一的了。每年的花魁都是才貌双全,不单品貌数第一,琴棋书画、诗
词歌赋无不精通的。每年里都有多少达官贵人来我们这里,都想能挣得美人归呢
。」

  孙绍祖这几日忙于赶路,几乎没有机会去寻欢作乐,早就心中烦闷,如今被
这龟公如此一番话,更是心痒难耐,口中却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究
竟是何等女子你敢如此夸耀!若是你胡说,小心官爷扒了你的皮!」

  那龟公笑道:「官爷今儿晚间只管来,若是小的吹牛,只听官爷发落便是。
只是这晚上人必定是多,诸位老爷早早就定下了座位,官爷您看,是不是小的也
先帮您定个坐席?」

  孙绍祖混迹烟花柳巷许多年,哪里还不知其中勾当,笑着从褡裢里摸出一锭
几两的银子抛过去道:「只管定下,若是大爷满意,还有重赏!」说罢也笑着又
同手下压着囚车朝客栈去了。

  却说宝玉一路一直远远的在后头跟着,见孙绍祖停留在品翠楼前,也只得远
远的停下,一面假作四处看热闹一面抽眼往那处望去,虽是离得远听不见他们说
些什么,却也猜得一二,心中想:「孙绍祖这厮平日里每天晚间都是亲眼见得将
林妹妹锁好了,才子自己将钥匙贴身收好。看此情景今夜晚间他必然来此处眠花
宿柳,定要吃酒,也说不定晚上就睡在这品翠楼上,如此倒是天大的好机会,我
或许可以趁机将他的钥匙偷了去,说不定能将林妹妹救出来。若错过了这等机会
,只怕再难寻了。」

  想到此处,便等孙绍祖一行去远了,牵着马来到品翠楼前,笑着打躬道:「
这位店家,敢问这里是什么市镇?」

  那龟公刚得了银子,正自欢喜,见宝玉衣着平平,也不为意,也拱手道:「
这位小爷,这里便是双龙镇了。」

  宝玉又道:「咱这品翠楼好生气派,又是张灯结彩,这元月十五元宵节还有
些时日,此刻点灯不是早了点?」

  龟公又看了宝玉两眼,只当他是个行脚商人,因草草将夺花魁一事同宝玉说
了一回。宝玉因道:「哦?如此我倒是也想见识见识了。」

  那龟公冷哼道:「今日晚上来的都是十里八乡的财主乡绅,更有远道而来的
达官贵人,只怕到时候竟没有小爷一席之地了……」

  宝玉一听顿时也明白了,从怀中掏出一件事物塞在龟公手中笑道:「如此还
要劳烦店家多费心,帮我留个席位才好。」

  龟公摊手一看,掌心竟是一颗金倮子,顿时笑得乐开了花,心想此人必然是
大地方来的官宦子弟,又恐暴露行踪,这才乔装了来,定是大有油水的,一面脸
上早就乐开了花儿,笑道:「哟,小爷,瞧您说的,这晚上虽是人多,再怎么也
不能没了爷的地方不是?小的定然给小爷安排个最靠前的位子,您请好了。」

  宝玉也不和他计较,笑道:「也不用太靠前,依我说,倒是找个僻静点的角
落倒更自在些。」

  龟公听了这话,自然更是想着宝玉只怕是大有来头,说不定是王府里来的王
亲贝勒,因笑道:「如此,依小人说,这离夺花魁开始不足两个时辰,小爷也没
什么行礼随从,不如此刻就虽我进去,先选一个称心的席位可不好?」

  一句话也称了宝玉的心意,拱手道:「如此劳烦了。」

  那龟公忙叫过一个小二,骂道:「不长进的东西,还不快把爷的马牵到马棚
里,上好的饲料喂着?」一面躬身倒退着在前头带路,将宝玉引了进去。笑道:
「小爷,您看哪里中意?」

  宝玉将大厅打量了一回,只见正中是一个半米高的台子,上头只摆了一张琴
桌一只方凳,想便是一会儿那花魁要露脸的地方了。四周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桌椅
,早有人三三两两的坐定了,搂着身畔的美姬调笑吃酒,那临近台子的桌椅却仍
都空着,想是早便给人定下了。宝玉环视了一周,指了指临近门口又贴着墙的一
张桌子道:「我说这里就不错。」

  那龟公笑道:「小爷果然好眼力,所谓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在这里才是最妙
。」宝玉听他胡乱拽词,不由也噗嗤一笑。龟公道:「小爷,不知想吃些什么?
我给您找两个小娘子陪酒可好?」

  宝玉想着此处本就是烟花柳巷,若自己一人独坐未免太过显眼了,因点头道
:「甚好。只捡可口的酒菜上一桌便是了。」

  龟公笑着答应了,不一时,果然荤素蔬果摆了一桌,又上了一坛汾酒,又携
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过来笑道:「小爷,这两位是品翠楼的头牌,一个叫如花
,一个是似玉,让她们陪小爷可好?」

  宝玉抬头一看,只见两个女子正笑盈盈的望着自己,若是在一般人里,这两
个女子也算是一等一的相貌了,可宝玉身畔女子哪个不有一番风情,又焉能将这
两个风尘女子放在眼里,只点头道:「如此有劳两位姐姐了。」二女听了都娇笑
着在宝玉左右坐了。龟公仍是立在一旁。宝玉朝龟公:「不用你伺候,忙你的去
罢。」说着又摸出一块银子递了过去。

  龟公笑着接了道:「多谢小爷,小的就不在这儿打扰爷雅兴了。若有什么只
管吩咐便是。」一面又转向二女道:「小爷可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你们两个可得
好生伺候。」说着才退身去了。

  如花似玉两个女子见宝玉虽是一身半旧的普通衣物,却是出手如此大方,也
猜着宝玉不是乔装的官宦子弟,便是富甲巨商家的公子哥儿。又见宝玉生的如此
相貌,举止又是文雅,比那些上来便知道搂搂抱抱的粗俗子弟不知强了多少倍,
心中更是喜欢。

  那穿红的女子因笑着拿起酒壶将宝玉身前的酒杯倒上了就,双手捧了送到宝
玉唇边道:「爷,小女子如花,先敬爷一杯。」宝玉刚要伸手去接,如何却不放
手,而是亲手送至宝玉唇边,宝玉无法,只得一口干了。

  那穿绿的也笑着斟酒道:「爷,小女似玉,也敬爷一杯。」宝玉只得又吃了
一杯。如花似玉一齐拍手叫好,如花又去斟酒,一面笑道:「不知爷怎么称呼?
哪里人士?」

  宝玉心道:「如此这般被灌酒只怕不出一会儿便要喝醉了,岂不误了大事?
」因笑着将酒挡开,笑道:「敝姓甄,京都人氏。」

  似玉笑道:「果然是京城来的贵客,甄爷远道辛苦,再吃了这一杯解解乏。


  宝玉笑道:「怎能只顾得我一个吃酒?不如我们三人同饮此杯可好?」二女
都答应了,三人将酒喝了,如花又来倒酒。宝玉只得没话找话,因道:「不知今
天晚上这个花魁芳名?哪里人士?」

  如花假意嗔道:「哼,果然甄爷也是为了她来的。」

  似玉也在一旁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只一味想着出风头,那花魁又有什么
好?凭姿色,我们姊妹难不成还输给她了?」

  如花也道:「就是,再者说,就算她有闭月羞花之色,怎么也是个未经人事
的雏子,又哪里有我们姐妹这般懂得风情呢?」说着人已经贴在了宝玉手臂之上
,两只柔柔的奶子不停轻轻揉蹭。

  宝玉哪里知道这烟花巷中女子最是善妒,如今才明白过来,只得笑道:「正
是这个理儿呢,二位姐姐名叫如花似玉,长得却是羞花愧玉呢。想昔日昭君杨妃
貂蝉西施也不过如此罢了。」宝玉最擅讨女子欢心,这番话又说得文绉绉的,二
女不由心花怒放。似玉也钻进了宝玉怀中。

  宝玉虽不情愿,只恐若是推却了只怕不单二女不高兴,更让人生疑,只得双
手将二女都抱了,假意欢笑。如花道:「甄爷说话真会讨女孩儿欢喜,想是平日
里风流成性惯了的。」一面说着,将一只小手探道了宝玉胸前摩挲道:「甄爷,
瞧您这长得斯斯文文跟个书生似的,这身子可真结实。」

  宝玉一时也不好喝止,心想来这里的哪个不是为了纵情声色来的?我若拒绝
了倒是惹人疑心了。哪知似玉也不甘落后,那柔柔的小手先是在宝玉胸口摩挲了
一回,竟一路向下,一把将宝玉的阳物隔着衣物抓在了手中,便如获至宝般喊道
。「哇,起止是身子结实,姐姐,你快摸摸这处,简直……简直是个驴样的物件
!吔,居然还在胀大!」如花见似玉惊成这样,也往下一摸,口中也连连称奇,
姊妹二人竟再也不肯撒手了。

  宝玉本就是至阳体制,又因贾府遭此劫难,虽出了狱神庙有十余日了,却只
惦记着下落不明的诸人,哪里有心思同宝钗等人亲近?不觉加起来也禁欲了一个
月有余。身畔二女虽是没有十分姿色,却也算是百里挑一的人了,又是风月场中
的老手,宝玉哪里禁得起这般挑逗,早就一柱擎天了。见二女如同见了宝贝一般
大呼小叫,一旁早有人朝这边张望,宝玉忙道:「二位姐姐,还请,这里人多眼
杂,实在是不方便。小弟……」

  似玉噗嗤笑道:「哟,想不到还是个面皮薄的,来这里不就图个乐子?你看
看别桌都是什么光景?」

  宝玉道:「小弟实在是……」

  如花笑道:「如此便先饶你一回,只是你需答应我们姊妹,今夜定是不能走
的。」

  宝玉心道:「横竖先挨个这一会子再说,」因满口答应。二女这才将手拿开
了,却扔软在宝玉怀里。宝玉找不到话,因道:「我听说,这花魁不单长得漂亮
,更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如花听了白了宝玉一眼撒娇道:「哼,你们爷们儿都这么口是心非,方才还
一口口答应晚上陪我们姊妹,这么一会子便又想着那没上台的人,诗词歌赋算什
么?我们姊妹也会的。」

  宝玉听了不免惊奇,因问道:「哦?原来二位姐姐也是才女?小弟道要请教
了。」

  如花笑道:「好,我们姊妹就给甄爷连诗一首。」

  宝玉笑道:「洗耳恭听。」

  如花清了清嗓子,吟道:「窗前明月光」

  宝玉不禁好笑,心道:「原来只是会几首先人脍炙人口的诗句罢了。不知太
白先生这名句在这等女儿家口中吟诵可是玷污了?」

  正乱想着,听如花又道:「地上鞋两双!。」念罢朝似玉努努嘴。似玉接着
念到:「举头亲小鸟,低头吃香蕉。」

  宝玉再忍不住,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二女也都陪着笑道:「让甄爷见笑了,
来,我们姊妹再敬你一杯。」

  宝玉又吃了一杯,笑问道:「你们一对佳人这般姿色,又有好学问,怎的却
沦落到烟花柳巷?」

  似玉道:「甄爷好生奇怪,别的公子哥儿来这里都是恣意取乐,竟没几个问
人家身世的。」

  宝玉道:「我只看着你们两个在这里每日逢迎那些臭男人,觉得可惜罢了。


  似玉道:「也没什么,横竖左不过小时候家里穷,养不起这许多孩儿,父母
无奈便将我换几两银子使用罢了。」

  宝玉叹道:「好个可怜的人儿。」

  似玉苦笑道:「这有什么可怜?如今不也挺好?每日歌舞升平,有衣穿,有
酒吃,总强过在父母身边活活饿死的好些,甄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言
罢一笑,听起来却甚是苦涩。

  宝玉无言以对,又问如花道:「如花姐姐呢?」

  如花此刻正低头不语,听宝玉如此问方幽幽道:「横竖和似玉妹妹差不多罢
了。我倒比她还好些。早先曾是一大户人家的小妾,倒也过了几年太平日子。后
来相公死了,家道没落,再养不起这些人,大太太无法只得将我卖了出来,还说
这些做什么……」

  宝玉只觉二人都是可怜,又触动了自己的心弦,心想着自己家里可不就是家
道没落?众姊妹生死未卜,宁国府那头女眷若不是冯紫英拼力,只怕多数女子下
场便要和眼前这对姊妹一般下场了。想着想着不觉落下泪来。

  如花不知宝玉心事,只道是他听了二人身世可怜,遂强笑道:「甄爷,都是
我们姊妹不好,爷是来寻乐子的,倒是我们坏了爷雅兴了,我们再给爷吟诗一首
可好?」

  正说着,忽听那龟公喊道:「哟,官爷,您来了,赶紧里边儿请。」宝玉一
惊,用余光一扫,正是孙绍祖走了进来,忙转过身去抱住了如花,将头脸都埋在
了如花的玉颈之间。惹得如花一阵媚笑。

  却说孙绍祖听了龟公一番吹嘘早等不及,率众人客栈安排妥当了,又亲自囚
禁好了凤姐,便邀贾雨村同往,贾雨村婉言拒绝,孙绍祖也不强请,只带了两个
随从便又回至品翠楼,一进门便道:「爷的座位是哪个?」

  龟公笑道:「早给大爷留好了,您里边请。」说着将三人引至台下一桌上坐
了。

  宝玉这才敢偷看,只见孙绍祖正对着台子坐着,后背正好对着自己。刚要多
看两眼,似玉却环住了宝玉的脖子道:「甄爷,刚才还害羞呢,怎么两杯酒下肚
便这般猴儿急了?你只和如花姐姐亲近,我是不依的,似玉也要吗。」宝玉无法
,只得笑着也在似玉的脸香了一口。

  又过了一会子,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走到台上,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新朋
旧友,各位大爷公子,今夜光临品翠楼,不胜荣幸。」说罢屈膝一礼。

  台下早有人等得不耐烦了,一人喊道:「赵妈妈,莫要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快快将今年花魁请出来给我们看看新鲜是正经!」

  妇人笑道:「钱员外,哪年都少不得您老的。小红可好?」这才又朝台下道
:「诸位爷,今年这花魁可不是我老婆子吹嘘,更胜过往年不知多少倍,不单是
相貌万里挑一,其他不论言行举止、针织女工、诗词歌赋,丝竹歌舞,更是无不
精通的。」

  台下人听了都轰然,有些只当这老鸨吹嘘,但更有人不由等不住了。老鸨又
吹嘘了一会子,方道:「好了,我这老莫咔嚓眼的也不在这里聒噪了,下面请我
们品翠楼本年花魁,争春小姐。」

  顿时掌声一片。众人都扯着脖子往太后头望去,连宝玉也不由伸长了脖子,
想看看这老鸨口中如此个佳人究竟是何等一番风韵。又过了一会子,果然见后门
大红门帘一挑,一个绿衣服的丫头搀扶着一个红衣女子方出来。那女子怀中抱着
一张古琴,在丫头搀扶下一步步低着头上台来,来至中间,方抬起头来,扫了一
眼台下众人。只见她一头秀发精心梳理,油光可鉴。一张瓜子脸上两道柳叶弯眉
,下面一双秋波般的明眸,直挺秀气的鼻子下面一点樱桃小口,虽略施胭脂水粉
,却掩不住下头那孤傲清高的气质。

  台下一时寂静一片,待到那佳人将怀中古琴安放在桌上,坐定了,方有人喊
道:「果然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那孙绍祖自打门帘掀起那双眼便再也离不开
这红衣佳人了。心中暗道:「怎的此女这般面善?这等绝世美女我若见过怎么又
不认得?不管这许多,此女我势在必得!」

  再说角落里的宝玉,看见台上的佳人不由由椅子上跳了起来,脱口道:「怎
么是她!」

      第九十九回 品翠楼兄妹再相逢 双龙镇兄弟重聚义

  却说宝玉见了品翠楼的花魁,不由的站了起来,口中惊呼「怎么是她!」你
道是谁?那红衣佳人正是贾探春。好在此时台下诸人都在痴痴的望着台上的探春
,宝玉又坐在外围,并未引人瞩目。

  一旁如花似玉二女拉扯宝玉道:「甄爷,难不成你认得这争春?」

  宝玉这才发觉失态了,缓缓坐下,颓然一笑道:「我哪里认得?只是她像极
了我的一个故人罢了。」二女虽不大信,却也不敢再问。

  探春环视了一圈台下,又将目光收回,将琴安置好了,款款坐定,探出十根
玉葱般的玉指拨弄琴弦,一时台下喧嚣静了下去,只有铮铮琴声和探春婉转的歌
声。一曲罢了,又站起身来,翩翩然往后头去了。

  台下众人这才觉醒过来,一时掌声雷动,叫好声不断。老鸨又笑着走上台来
道:「诸位大爷,如何?这争春可称得上花魁?我没有骗各位吧?」言罢脸上神
情甚是得意。

  台下人纷纷附和,更有那心急的叫道:「赵妈妈,少说废话,赶紧开始挣花
魁吧,我都等不及要同这小娘子洞房了。」

  赵妈妈笑道:「好好,诸位爷稍安,今日楼中都是贵客,有常来捧场的熟客
,更有远道而来的新朋友。还容我再啰嗦两句,将这夺花魁的规矩再说一回。」
一时台下才又静了下来,台下众人都仔细听了,原来这夺花魁却不同于一般青楼
那般漫天叫价,而是台下人只要有意的便做个价,却不能空口无凭,而是顷刻便
要拿出真金白银来。只是这钱数却只有出价人知道,待到都出了价方将各自钱数
公布出来,到时候价高者得,而这价低的虽也出了银子,却一概不退了。

  说完了规矩,一时台下都窃窃私语,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在揣摩
自个儿要出个什么价钱方能抱得美人归,不至于使怀中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
宝玉心中却只想着如何方能救得探春,若是使银子夺这花魁,不说自己身上的银
子定是不够,即便够了,也必然引人关注,到时候若是让孙绍祖识破自己,只怕
凶多吉少,到时候莫说是救不得探春,更会耽误了要救黛玉的事。可宝玉又怎能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胞妹被人欺辱?不免愁眉不展,却想不出个主意来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台下众人都出了价,老鸨又上台道:「多谢大爷们捧场
,我在这里谢过了。现在便让我们看一看,究竟是哪位爷独占鳌头,夺得本年花
魁。」

  说罢那龟公上来,拿着账薄念到:「李员外,八百两!周官人,一千五百两
!王员外,五百两……」一路念下去,不免有人面有喜色,有人捶胸顿足。忽听
那龟公又念到:「孙将军,纹银五千两!」一时厅内便如炸了锅一般,众人都左
顾右盼,不知这孙将军是谁。孙绍祖洋洋得意的站起身来,朝四周拱手道:「承
让,承让。」说罢又坐了下去。

  一时龟公念完了,果然没有人压过孙绍祖的五千两。老鸨笑道:「恭喜孙将
军夺得头筹!」 孙绍祖这才又站起身来,摇晃着踱到台上。

  他们说些什么宝玉已听不进去了,刚听得龟公念孙将军这三个字时宝玉便如
五雷轰顶,心中再没有了一点主意。一旁如花似玉二女见宝玉面色不对,因问道
:「甄爷,您这是怎么了?」

  宝玉颤声道:「没什么,想是吃酒吃急了些,身子有些不适。」

  如花道:「甄爷,既是如此,我们姊妹服你到后头房里去歇歇罢。」

  宝玉转念一想,这楼一二层便如酒楼,都是吃喝弹唱的地方,想这园子里各
个女子的闺房便是都在后头了,只怕探春也在后头,遂点头道:「也好。」说罢
假装醉酒,由二女搀扶着往后头去了。也不听孙绍祖在台上不住吹嘘。

  来至后头果然和宝玉想得一般,有几栋小楼。宝玉指着其中一座尤为显眼的
问道:「这是哪位小姐的闺房?」

  似玉道:「这便是那花魁争春姑娘的屋子了。甄爷,这边请。」宝玉点点头
,由二人搀扶着进了旁边一座屋内。宝玉坐了,似玉倒了茶来:「甄爷且喝茶,
散一散酒气也就好了。」

  宝玉心中只想着探春,接了茶胡乱吃了一口便放下道:「我要出恭,二位姐
姐稍等。」

  如花笑道:「甄爷,这大冷天,只在屋里也就罢了。」说着转身由厢房里拿
出一个夜壶来。

  宝玉接了笑道:「二位姐姐有所不知,我这人颇有些古怪,若是身旁有人,
竟是放不出来的,还请见谅。」

  如花笑道:「甄爷可真是有趣,如此,我们姊妹二人便铺床叠被等着甄爷了
。」

  宝玉笑道:「甚好。」言罢提着夜壶便转身去了。

  刚来到探春小楼下,便听孙绍祖的声音响起:「罢了罢了,也不用你们伺候
,只让爷好好去快活也就是了,你们这群人聒噪着跟来作甚?」正是那老鸨和龟
公引着孙绍祖来了。

  那老鸨笑道:「孙将军真是性急,好歹也再吃两杯?」

  孙绍祖道:「不用。」

  老鸨又道:「不如我让下边准备下几样酒菜,端进来,让争春姑娘陪将军小
酌?」

  孙绍祖又道:「老子花了五千两银子可他妈不是为了来喝酒的。你们只管去
便是,不然我可恼了!」老鸨龟公见孙绍祖如此不解风情,也只得作罢。目送孙
绍祖进了屋,便也各自转身去了。

  孙绍祖早已吃得有了几分醉意,如今想着那楼中的美人儿,再等不及,摇晃
着便上楼去,口中呼喝道:「美人儿,大爷来了。」

  宝玉在一旁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道:「若是让这厮上了去,我三妹岂不被这
禽兽辱没了?」一时便也顾不得许多,只想着先将探春救出虎口,便悄悄也跟了
上去。见孙绍祖正摇摇晃晃的上楼梯,一时怒从心起,悄悄贴上去,将手中夜壶
抡圆了,啪的一声便在孙绍祖后脑上拍了个粉碎。孙绍祖顿时闷哼一声,软软的
瘫倒在了楼梯之上。

  宝玉见了大喜,忙把手中的壶把丢了,匆匆上了楼,一面推门一面喊道:「
三妹妹,三妹妹你在哪里?」探春正背朝门在桌旁坐着,听见这一声,猛的站起
转身,一时竟呆了,宝玉又往前走了两步,颤声道:「三妹妹,果然是你!」

  探春这才醒悟过来,只听当啷一声,一把剪刀由袖口掉落在地上。「二哥哥
!二哥哥!真的是你!」说着早已一头扑进了宝玉怀中。

  宝玉也一把将探春抱住了,安抚道:「好妹妹,不用怕,我来救你出去。有
我在,再没人敢欺负你。」探春早已泣不成声,哪里还说出半句话来。宝玉只得
由探春哭了一回,方道:「好妹妹,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先随我来,咱们想法摸
出去……」

  话音未落,只听得门外有人喝道:「好大的胆子,哪里来的小贼,竟然来这
里闹事,不要命了不成?」宝玉探春二人都唬得一跳。宝玉忙将方才探春跌落的
剪刀持在手里,将探春护在身后。

  只见门外进来两个人,怀中抱着刀剑看着宝玉。宝玉见了大喜道:「柳二哥
,蟠大哥,怎么是你们?」原来来的正是柳湘莲薛蟠。

  薛蟠哈哈笑道:「宝兄弟,如何,唬你一跳吧?」

  柳湘莲也笑道:「宝玉,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同我们成了同行了。此处不
宜久留,咱们先出去再细说不迟。」又朝薛蟠道:「楼梯上那厮如何?结果了吧
。」

  宝玉忙拦到:「不可!」

  柳湘莲笑道:「怎的?这要害咱家妹妹清白的混账你也不忍害他性命?」

  宝玉道:「不是,二哥有所不知,便是孙绍祖!」

  柳湘莲薛蟠二人都是一愣,柳湘莲道:「果然是冤家路窄,如此更不能饶他
。」

  宝玉道:「不可,林妹妹还在他手上,少不得先留他一命。」

  薛蟠听了惊道:「怎么回事?」

  柳湘莲道:「这里并非说话的所在。如此便将这厮先擒了去,再作计议。」
说着便同薛蟠二人将孙绍祖手脚都捆了,又用布条堵了嘴,柳湘莲提剑在前头探
路,薛蟠扛着仍昏死着的孙绍祖,宝玉搀着探春,一行人方趁着夜色下了楼,翻
墙出了品翠楼。墙外早有人接应。众人上了马,一溜的去了。

  宝玉这才问道:「二位哥哥怎么在这里?」

  柳湘莲道:「自打京城一别,我不是早就说过,要带着薛蟠来南边二龙山落
草?这里叫做双龙镇,便离二龙山再近不过。倒是你,如何到了这里?三妹妹怎
的又……还有你那林妹妹……」

  宝玉叹道:「一言难尽,倒是先去救林妹妹是正经。」

  说话间已是出了镇来至一片林中。柳湘莲一摆手,众人停下。柳湘莲道:「
宝兄弟,我先让人将你和三妹送到寨子里去好生安置了,咱们再去救你林妹妹,
可好?」

  宝玉道:「柳二哥,只将三妹送过去就好,我要同你们一起去救林妹妹。」

  柳湘莲道:「如此也罢,你们两个,护送小姐先回去好生安置。薛大呆子,
将孙绍祖那厮弄醒。」薛蟠答应一声,将横在马背上的孙绍祖提起来便丢在了地
上。孙绍祖摔得闷哼一声,果然转醒过来,只是手脚被捆,嘴巴又被堵住,不能
言语,只得口中呜呜直叫。

  众人也都下了马,柳湘莲上前扯开了孙绍祖嘴上的布条,孙绍祖立马喝道:
「哪里来的毛贼,敢打本将军的主意?你们可知道我是谁?还不快给我松绑!」

  宝玉走上前去,狠狠的踢了孙绍祖一脚道:「姓孙的,你可还认得我?」

  夜黑风高,孙绍祖虽是看不清晰,却认得是贾宝玉的声音,不由道:「好你
个贾宝玉,居然伙同强人谋害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柳湘莲冷冷的道:「好一个朝廷命官,到此地步了还在这里耍威风。呆子,
让这厮知道知道如何才叫谋害朝廷命官!」

  「好嘞。」薛蟠答应一声,扬起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脸便是一顿鞭挞,孙绍祖
开始还不肯输口,挨了十几鞭子便挨不住了,口中求饶道:「诸位大爷饶命!」

  薛蟠打得兴起,哪里肯停手,一面抽打一面仍喝道:「怎么这么快就服软了
?我听说你还打了宝玉一顿?我听说你还如何欺负迎春妹子?看我不活活打死你
个畜生!」

  宝玉拦住了道:「薛大哥,也就罢了,先把林妹妹救出来是正经。」薛蟠这
才住了手。宝玉问道:「赶快将我林妹妹放了,不然定要你好看。」

  孙绍祖不由一愣,道:「哪个林妹妹?」

  宝玉喝道:「少装傻,你可不是压着林黛玉一路朝南去?」

  孙绍祖道:「宝二爷,宝二爷,我冤枉啊,我哪里是压了什么林黛玉!」

  宝玉听了一愣,道:「那你这一路上车内的人是谁?」

  孙绍祖道:「是王熙凤。」

  宝玉啊了一声:「怎么是凤姐姐?你们又将林姑娘和妙玉师父藏匿到何处去
了?」

  孙绍祖道:「我并不知道。」

  宝玉听了又急又恨,一把夺过了薛蟠手中的鞭子,一面不顾头脸的抽打一面
道:「怎么说你不知,我亲耳听说是你们带了官兵将她们两个从栊翠庵中带了出
去,如何此刻你又说不知?」

  孙绍祖一面哀嚎一面道:「宝二爷饶命,小的确实不知。那日本是小的带了
人想去抓那栊翠庵中的人,岂料事情有变,那宫里的吕公公在我手里将人抢了去
。二爷饶命……」

  宝玉这才住了手,道:「那个吕公公?」

  孙绍祖忙道:「正是。如今二爷说的那林姑娘和妙玉师父究竟在何处我果然
不知,再不敢有半句瞎话。」

  宝玉心道:「那吕公公可不是太后的人?却不知为何要将林妹妹带进宫去?
如此只怕林妹妹此刻倒也无妨,还是先救了凤姐姐是正经。」因朝柳湘莲道:「
二哥,咱们先将我凤姐姐救出来吧。」

  柳湘莲道:「好。」

  宝玉道:「只是……只是这孙绍祖一行人有二三十人,只怕咱们这几个人,
即便是有孙绍祖在手上,也要费一番周折……」

  柳湘莲哈哈一笑道:「宝兄弟,你便瞧好就是了。」说着狞笑着朝孙绍祖走
去。

  柳湘莲虽没亲自动手打过孙绍祖,孙绍祖却能看得出此人定是头目,又听他
笑得狰狞,身子不由得不住往后蹭,口中道:「你……你要做什么!」

  柳湘莲也不答话,俯下身去用手掰开了孙绍祖的嘴,拿起一丸丹药便往他口
中塞,又从腰间解下酒囊捏着孙绍祖的鼻子灌了几大口,方站起来拍拍手道:「
给这厮松绑吧。」便有人上去用刀将孙绍祖手脚上的绑绳都割断了。

  孙绍祖哭道:「你!英雄,你给我吃了什么?」

  柳湘莲冷笑道:「没什么,看你受了伤,给你点补药罢了。」

  孙绍祖吓得噗通跪倒在地,口中只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柳湘莲道:「你可听说过七步断肠散?爷看你人不错,便赏了你一丸。」孙
绍祖自然没听说过,可只听这名字便知定是那剧毒之物,更是告饶不已。柳湘莲
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道:「你且看,这便是解药。只要三个时辰之内你服了解药
便性命无忧,若三个时辰一过,到时候你定肝肠寸断,要受够十二个时辰煎熬方
能断气,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得你了。该怎么办,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孙绍祖一听,忙道:「是,是,我这就去将王奶奶放了。」

  柳湘莲道:「如此甚好,我们便等你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内你需将你王奶
奶好生送过来,可只许你二人。若是多了一个人,你想要解药是再不能的。给他
一匹马!」

  孙绍祖刚要骑马去了,宝玉喊道:「且住,将那贾雨村也带来,我有话问他
。」孙绍祖答应着骑马去了。

  宝玉不禁有些担心道:「柳二哥,这孙绍祖果真能将凤姐带来不成?会不会
出什么岔子?」

  柳湘莲拍了拍宝玉的肩膀道:「定然不会,这等人最是贪生怕死,听说吃了
毒药在不能活,一定乖乖行事。你只管安心稍等片刻便是了。」

  一旁薛蟠也凑过来道:「宝兄弟,怎的落得如此天地?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宝玉叹了一声,将事情大概说了一回,众人听得又气又怒,薛蟠听得孙绍祖
公堂上羞辱薛姨妈宝钗香菱三人的事更是恨不得将孙绍祖生吞活剥了。带宝玉说
完,才问道:「却不知二位哥哥怎么也在品翠楼?」

  薛蟠笑道:「这怕是天意了,二哥带我落草的二龙山就在左近。平日里这十
里八乡的市镇路上都有我们的眼线。这孙绍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来,我们便得
了消息,只以为是押运了什么贵重物品,盘算着好歹什么时候下了他,可巧跟着
来到品翠楼,二哥眼尖,一眼便看见了躲在角落的你。我也认出了台上的人便是
三妹。等你和孙绍祖都往后头去了,我们便悄悄跟了进去。」

  宝玉叹道:「果然是天不绝我!此番多亏二位哥哥了。」

  正说话间只听林子外头有车马声,柳湘莲一挥手,薛蟠便拉着宝玉往,众人
都藏在树后。果然见孙绍祖亲自赶着那辆车进了林子。后面一人骑马跟着,正是
贾雨村。贾雨村道:「孙将军,咱们这是要到哪里去?这夜深人静的,只有你我
二人,只怕不妥。」

  孙绍祖道:「这便到了。」说着又扬鞭吆喝,走了几步,喝道:「英雄,人
我都带到了,快快给我解药吧。」

  柳湘莲方从树后转出来道:「有劳了。这位贾大人,请下马吧。」

  贾雨村早就心下生疑,如今见此情景再明白不过,调转马头便要跑。薛蟠从
一旁窜出,一把将贾雨村拉下马来。宝玉更是急着问道:「我凤姐姐呢?」

  孙绍祖忙掏出钥匙开了车门,宝玉扑上去,果然听车里头人道:「宝玉?可
是宝玉?」说话的正是凤姐。

  宝玉忙将凤姐抱下车来,道:「好姐姐,你受苦了!」

  凤姐只当此回再无生路了,早已心灰意冷,如今乍一见宝玉,不由喜极而泣
,扑在宝玉怀里哭道:「宝玉,我只当再也见不得了你!」

  宝玉见凤姐身上仍戴着手铐脚镣,不由怒道:「还不快解开!」

  孙绍祖忙掏出钥匙将凤姐身上镣铐除去。这才又跪下磕头道:「众位英雄,
还请饶了小的一回吧。」

  趁着孙绍祖回去的空档,宝玉已将自己这些天所经之事同薛柳二人说了一回
。薛蟠抢上前去啪啪两个嘴巴:「少做梦了,你如此对待我娘,欺我亲妹,辱我
爱妾,焉能饶你?」

  孙绍祖这才知道,这人便是薛姨妈之子,薛宝钗亲哥哥。忙跪在地上一面抽
打自己嘴巴一面道:「薛大爷饶命!我该死,我不是人,我……」

  贾宝玉道:「二哥,还请先给他吃了解药,我还有话要问他。」

  柳湘莲一愣,道:「什么解药?」

  宝玉道:「二哥方才可不是给他吃了你的七步断肠散?」

  孙绍祖忙跟着道:「是,还请大爷先给小的解药。」

  柳湘莲这才明白过来,同薛蟠一起哈哈大笑,笑得宝玉不由莫名其妙,柳湘
莲笑着道:「哪里有什么毒药,我不过给这厮吃了一丸马粪罢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只有孙绍祖呆呆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倒是凤姐先
开口道:「也不要太为难他,他这一路上也没有太为难于我,更不易的是居然真
能守信放了宝玉……」

  宝玉听了一愣,问道:「如何是他放了我?」

  凤姐道:「怎的?难道不是?」宝玉将孙绍祖在公堂上强其鞭挞香菱、又欲
玷污宝钗直至后来吕公公赶到,皇太后特赦等事草草讲了一回,凤姐听了不由一
张粉面气得通红,扑上去啪啪就是两个嘴巴,又一口痰吐在他脸上,啐道:「下
流坯子,果然是个奸诈小人,我且问你,当日公堂之上你是如何起誓来着?你可
是口口声声答应我放了宝玉,不然你便天天被驴操,你怎么能……」

  凤姐在贾府中就害病,如今一路颠簸,身子更是虚弱,如今这一怒一动不禁
身子一软,宝玉忙上前拉住了道:「凤姐姐,何苦与这种人生气?老天有眼,这
厮终是落在咱们手上,也是报应不爽了。」

  柳湘莲也劝道:「二嫂,保重贵体要紧,这厮待到咱先押回山寨再慢慢发落
便是了。」又朝孙绍祖贾雨村道:「二位,今日你们是我寨上的贵客,还请上车
吧。」说罢将二人都束牢了胡乱丢进车里,众人都上了马,宝玉与凤姐同乘一骑
,一行人朝二龙山去了。

  且说凤姐,因听柳湘莲称自己为二嫂,知道宝玉本是比柳湘莲小上几岁,他
如此称呼自然是冲着贾琏所称,又想起那日公堂之上贾琏竟那等无情无义,不禁
在马背上轻轻抽泣了起来。

  一匹马载了两个人终是有些吃力,那马儿便落在了众人后头。柳湘莲等人也
知道这姊弟二人定有些体惜话要说,也不催促。宝玉见凤姐落泪,哪里知道缘由
,只想是因为凤姐死里逃生,心中欢喜,便由后头抱住了凤姐的柳腰,将嘴贴在
凤姐耳边低语道:「好姐姐,今日咱们逃过一劫,正当高兴才是的。」

  凤姐忙擦了眼泪,强笑道:「正是,我是看见了你平安无事心中欢喜,倒哭
起来了,果真是越发不长进了。」

  宝玉听了心下感动,将凤姐抱得更紧了,使凤姐紧紧靠在自己胸前道:「姐
姐,打今儿起,只要我贾宝玉还有一口气在,再不让姐姐受一点委屈了。」凤姐
听了又想起贾琏来,那才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宝玉不知所以,忙岔开话题问
道:「姐姐,如何孙绍祖要押着你朝南去?」

  凤姐只说是自己这几年在贾府中管事,孙绍祖又是个贪财好色的,无非是想
在自己身上捞些油水而已,自己便骗他说金陵老家有许多体己,若是他肯放了宝
玉自己便带他去取等等。将为了保迎春等人一事却隐没不说。

  宝玉将凤姐抱得更紧了,声音也有些哽咽道:「好姐姐,都那个关头了还只
替我着想,我……我这辈子……」

  凤姐扭过头去,笑道:「经了这么多事儿还没长大不成?这胡乱就要起誓的
毛病可得改改才……唔……」不等她说完,一张樱桃小口已经被堵得死死的。
TOP Posted: 02-04 14:57 #42樓 引用 | 點評
davyqiang [樓主]


級別:俠客 ( 9 )
發帖:932
威望:287 點
金錢:4627478 USD
貢獻:2 點
註冊:2014-12-14

      第一百回 不眠夜探春诉苦情 真情至兄妹水乳融

***********************************

  (无聊的幺鸡又来PS了:
    话说居然都写到了一百回了,连我自己都有点佩服我自己了。谢谢色城朋友
们的一路支持,让我走了这么远。
  嗯,说探春就这么被推倒了,不知道大家是否觉得合情合理。最后还是让探
春主动献上芳心吧。可能和湘云有些雷同了。探春这个人,怎么说呢,用凤姐的
话来说,只可惜是投胎在赵姨娘肚子里了。若是投生在王夫人肚子里,只怕又是
一番风光了。

  嗯,探春和宝玉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其实在春梦里我以前铺垫过了,探春是
对宝玉有那么点意思的。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印象。探春在原著中对宝玉是个什
么态度呢?不知道各位是否还记得,原著中有过这么一个细节,探春给宝玉做鞋
(其实还做过其他小东西),赵姨娘知道了,就说为什么不给贾环做,贾环才是
你亲弟弟巴拉巴拉巴拉,探春当时就怒了,说我愿意给谁做就给谁做巴拉巴拉巴
拉……好吧,单凭这一点说探春对宝玉的感情超出兄妹之情有点牵强了。那还有
一个细节,探春说过这么一句话:「宝哥哥,身上好?我整整的三天没见你了。
」看看,整整的三天没见你了,仔细回味回味,是不是别有一番味道?再看看探
春和宝玉的许多对话,其实都有一些很隐晦的小暧昧在里头的。

  当然,也有人说探春是个势利眼,因为贾环虽然是亲弟弟,但是贾府上下都
不喜欢,贾宝玉才是贾府上下人的宝,因此探春疏远贾环亲近宝玉,你要是也这
么觉得,我也不跟你争论,没意思了。

  探春其实跟湘云有些类似,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她改革大观园失败之后,王
夫人让凤姐抄检大观园那回,她便预见了贾府即将衰败。可她那时是个什么态度
呢?冷眼旁观。为什么呢?因为整个荣国府让她觉得再没一点希望,像一棵残年
古树,不知哪一天便轰然倒塌了。

  探春骨子里是个要强好胜的人,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她总是感叹自己生不
是个男儿身,不然定会有一番作为。所以在这里就让探春在外面作为一番,结果
碰了一鼻子灰,最终沦落青楼才知道原来人心险恶世风日下,外面的世界并非她
在闺阁中想象的那么简单。这样一个好强到有点自以为是的女人,心中的理想崩
溃之后是不是会变得很脆弱呢?是不是很需要一个依靠呢?

  )

***********************************

  一行人来至二龙山山寨中,柳湘莲命人将孙绍祖贾雨村二人都押了下去。薛
蟠也同宝玉一起扶着凤姐下了马。宝玉先问道:「我三妹在哪里?」

  有人回到:「小姐此刻正在客房休息。」

  柳湘莲道:「快带宝二爷去见,再收拾一件干净屋子来给这位奶奶住。」立
时有人答应着去了。

  薛蟠道:「我先去收拾孙绍祖那厮!」

  柳湘莲瞪了薛蟠一眼:「又要混来,那厮先让他舒坦一晚上,先让宝兄弟等
人先休息,等第二天了宝兄弟定还有话要问他们。」

  薛蟠低头道:「是,都听二哥的。」

  宝玉笑道:「薛大哥还是这么怕柳二哥。」柳湘莲脸上不禁一红,好在夜色
正浓,无人能看得清。

  凤姐轻声问道:「怎么?探丫头也在这儿?」宝玉点头。凤姐道:「咱家出
事时她不是在南安王府?如何又在这千里之外来了?」

  宝玉道:「嗯,我也正想着去问问她呢。凤姐姐,咱们一同去看看三妹?」
凤姐点头,有喽啰引二人朝后头走去。来至后院一间屋外头,宝玉敲门道:「三
妹妹,可睡下了?」

  不一时门打里头开了,探春一下扑进了宝玉怀中,哽咽道:「二哥哥,二哥
哥你可来了!」

  宝玉将探春抱得紧紧地道:「好妹妹,别怕,二哥自然不能将你一人丢下了
。」

  凤姐也在一旁笑道:「探丫头一项是最要强的,怎么这会子也这般小女儿家
了?」

  探春也顾不上不好意思,又一把将凤姐抱住道:「凤姐姐,想不到在这儿又
见到你了。这回可好了,你也被二哥哥救了。」凤姐不禁也落下泪来。

  宝玉笑道:「都在门口堵着成什么,也怪冷的。咱们进屋说吧。」三人这才
进了屋,宝玉打量了一番,屋内陈设虽是有些简陋,倒也干净,先将二女都按在
椅子上坐了,自己又给二人一人倒了一杯茶,方在二女中间坐了,拉起探春的手
道:「三妹妹,快说说,你不是好好的在南安王府,怎的流落到这离京都千里之
外的小镇上来?又如何沦入青楼……」

  探春听宝玉如此一问,不由一头扎进了宝玉怀中,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宝
玉凤姐无不心疼,凤姐以为探春在青楼之中定是受了委屈,因拍抚着探春的背道
:「好丫头,不用怕了,如今都过去了,现在咱们都好好的就是了。宝玉,若是
探春不想说也不用为难她。」一面给宝玉使眼色。

  探春哭了一回,方将头又抬起来道:「也没什么委屈,只是我平日在咱家里
总是觉得若我是个男子,出去闯荡定能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如今出了门方知
道,那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将这世道看得太浅薄罢了。」

  凤姐端起茶来递给探春,探春摇了摇头,又说道:「咱府上出事之时我正在
南安府上住着,后来外头风声越来越不好,珍大哥一家子都被发配了,死的死亡
的亡,南安太妃因怜惜我,好歹也要保住我,给咱们府上留个根。可又不敢留我
在京都。因南安王在世时曾常年在南疆镇守,与边疆藩王历来交好,虽后来南安
王病故,那些藩王与王府也常有书信来往。有个藩王曾提及要和南安府和亲,南
安太妃便想着趁这关头将我当做她的孙女,送去南疆去和亲便定能保我平安。」

  「我当时心中再没了主意,又没个人能商量。因咱家里女眷都禁在府里,爷
们都在狱神庙不准探视,我便糊里糊涂的答应了。南安太妃便派人送我南去。可
这一路上我越想越觉得心中憋屈,我这一去,固能留的性命,可我却再不信元妃
娘娘能做出那种弑君的事来,更不信是咱们家里有人教唆。咱家只是遭了不白之
冤,总会有昭雪的一日。若咱们府上日后得了清白,我却早已嫁给了一个从未曾
谋面的蛮子,再也不能见二哥哥和老爷太太了,如此岂不要抱憾终身?又想着我
早就想出来闯荡一番,何不趁着这个机会一试身手?反正南疆藩王又不认得我,
因而半路上便趁着晚上住店,让待书换上了我的衣服,假冒我去南疆和亲了,自
己却悄悄在这处留了下来。」

  听到这里,宝玉凤姐不禁都为之莞尔,凤姐道:「好个三丫头,只怕也只有
你能干出这种事来了。」

  探春却叹了口气道:「我本想着凭我的才学,如今又没人束缚了,定能做出
一番事业来,因第二日便将头面上的首饰都拿去典当,这些首饰有的是我从家里
带出来的,更有太妃临行送的,哪一件不值几百两银子?可到了当口,他们却说
这个是假的,那个有残次,居然只当给我二百两银子。这镇上只有一家当铺,我
身上又再没有一两银钱,虽知道是吃亏,也只得当给了他们,只想着日后再慢慢
赎回来也就罢了。如此得了银子,便想着在街上寻个铺面,进些货物再招揽几个
伙计便可有个安身之地一展身手,可巧有个外乡的绸布商年事已高,说要兑了铺
子返乡养老,我看铺面尚好,价格也还公道,便将铺子盘了下来。可没想不过几
日,便被人告了,说我强占别家铺子,我心道我有文书契约,哪里是强占?便同
那人上了公堂,哪知那些人早就同官府串通一气,硬说我这文书系伪造的,将我
赶了出去……」

  说到此处,不禁又哭了起来。宝玉安抚道:「傻妹妹,外头这些奸诈小人的
市井勾当,你在府里又怎么能听说过呢?」一面替探春擦眼泪。

  探春哭着点头道:「这世道,果然处处都是小人,是我先前想得太简单了些
。」

  凤姐也问道:「后来又如何?」

  探春道:「后来我便流落街头,身上没有银子,更没有了值钱之物,我只想
着自己就要这么稀里糊涂的饿死在街头了,如此饿了一日,有个卖唱的老头见我
可怜,给了我一口饭吃,问我何故流落至此,我没敢说咱们家里的事,只编排说
家里要逼婚,我才逃了出来。那老者见我可怜,就说若不嫌弃便同他一起卖唱,
好歹也能混口饭吃。我走投无路,又见他貌似老实本分,便答应了。」

  宝玉道:「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探春听了冷笑道:「哼,果然是有好人的。那老者第二日便带我去各处酒楼
卖唱,头两日倒也相安无事。这一日,他便带我去了品翠楼,我见里头乌烟瘴气
,本不想去,可想着要讨生活,况且我早说过是卖艺不卖身的,别人还敢用强不
成,便去了。进去便有人让我独自去楼上唱曲,待到唱完了想找那老者,没想到
早没了踪影。那品翠楼的老鸨说那老者将我五十两银子卖给了她,我哪里肯依,
与她理论,她拿出字据来说白纸黑字,那老者得了银子早走了,不容分说便使人
将我关了起来。我只想着如今沦落到这种所在,不如一死了之,可那老鸨她……
她说若我想寻死便……便扒光我将我丢在街上……」说着又哭得说不出话来。

  宝玉听了几乎气得胸都要炸了,见探春哭得这般,又是一阵安抚。探春方又
道:「我……我怕他们果然做得出来,只好假意答应,后来才听说要推我做什么
花魁,好在这些天到也没让我去……去接客……我只想着,等到了那日,我便拼
死同那想玷污了我的臭男人拼个鱼死网破也就够了,没想到二哥哥就将我给救下
了。」

  宝玉这才明白,原来探春衣袖中藏着的剪刀竟是如此来的,不禁叹道好险,
倘或我不曾遇到,或是去晚了稍许,只怕三妹妹此时早已香消玉损了。又见探春
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在家里那等果断精明,分明只是一个弱不禁
风的小姐罢了。心中怜惜之意不禁又胜了几分,那环着探春柳腰的手也加了几分
力气,口中道:「三妹妹,如今你平安无恙就好了,以后可再不许这么乱跑了,
你只许在哥哥身边,让哥哥保护你,记得了吗?」

  探春听了这话呆了一呆,一双泪眼望着宝玉好半晌,方又哇的一声将头脸埋
在宝玉怀中道:「二哥哥,我知道还是你待我最好,我便再也不离你半步了。我
这辈子都要在二哥哥身旁。二哥哥,你不许赶我走。」

  宝玉也不禁眼圈一红,一面轻抚探春的秀发一面道:「傻妹妹,我又如何要
赶你走,我若是能一辈子都守着你,欢喜还来不及呢。」

  听探春说罢了遭遇,凤姐又问道:「现在家里是个什么情形?宝玉恐二女担
心,只说女眷都仍在府里拘押着,男丁都在狱神庙里。又说宝钗、迎春、惜春、
湘云、可卿等都平安无事,二女听了心下多少也有些欢喜。」

  三人又说些话,不觉已是东方隐隐有些发白,闹了这一夜,探春早已身心俱
乏,依偎在宝玉怀中打起瞌睡来。宝玉方不舍的朝凤姐道:「凤姐姐,你同三妹
妹都受了惊吓,又是一夜未眠,此刻天就要亮了,好歹也睡上一会儿才是正经。
你身子还弱,等明儿让柳二哥去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好歹先开个方子给你。」

  凤姐道:「我倒是不妨事,见到你平安,心病去了大半,将养几日只怕也就
好了。只是果然有些累了。我这就去睡上一会儿。」又看着宝玉怀中已经睡去了
的探春道:「三丫头这回受了惊吓可不小,你好好再多陪陪她吧。」说罢便转身
去了。

  宝玉见探春好容易方睡着了,虽不忍心吵醒她,却又想着这般坐着如何能睡
得安稳,只得轻轻将探春柔柔的身子抱了起来,轻轻将她放在榻上。谁知探春立
时转醒过来,轻声道:「二哥哥,你……你要去哪里?」

  宝玉扯了被子帮探春盖上方道:「三妹妹,你也乏了,好歹睡上一会儿吧。
我就不……」

  哪知探春却拉住了宝玉道:「二哥哥,自打我出了京都至今日都没有睡上过
一个好觉,只有方才在……在你怀中睡得才最安稳。哥哥,你……可不可以今夜
……抱着我睡呢……」

  宝玉不由一愣,接着烛光仍能看见探春脸上有些发红,一双哭得有些红肿的
眸子低垂着不敢看宝玉一眼。宝玉心中更是怜惜,笑道:「这有什么呢?二哥便
抱着我三妹妹睡就是了。」说罢扶着探春上了床躺下,探春小心的将身子往里头
蹭了蹭,宝玉也在一旁躺了。

  探春先试探了一下,方蜷缩着躲进了宝玉怀里,将一张俏脸埋在宝玉胸口轻
声道:「二哥哥,你怀里,好暖……」

  宝玉抬起一只手来,轻轻拍抚着探春的脊背道:「好妹妹,好好睡一觉吧,
哥哥守着你。」

  「嗯……」探春又将身子往宝玉身上靠了靠,喃喃道:「二哥哥,我……我
要你陪着我,你便不能去……去陪凤姐了,可恼我?」

  宝玉本是想着将探春哄睡了便去陪凤姐,听探春这一问不由老脸一红,想探
春或许猜到了自己同凤姐的亲昵,好在探春此时看不见自己脸上的情形,嘴上道
:「傻妹妹,我能这般抱着你睡,欢喜还来不及,怎么能恼你?」

  探春又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一时屋内静了下来。宝玉将被子又朝上拉了
拉,将手按在探春背上,只能见得探春一头有些凌乱的秀发,鼻中闻着女儿身上
隐隐的幽香,心中竟泛起一阵涟漪。也不知过了多久,探春方在宝玉怀中转了个
身,背朝向宝玉,将宝玉一条胳膊做枕头枕在了头下。宝玉只觉得怀中那暖暖的
身子磨蹭着自己,整个身子紧紧贴服着自己。睁开眼借着晨光,只见探春一节白
嫩嫩的脖子就在自己嘴前,发出暖暖的香气,不觉心中有了反应,那阳物竟悄悄
的勃了起来。

  宝玉心中暗骂自己:「你这禽兽,她可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如今当你是最
亲近的人,方让你抱着睡,你怎么竟然还动了那种念头!当真该死至极。」心中
想着,那话儿却反而硬得更甚了。宝玉无奈,只得悄悄将臀股往后移了移。

  哪知刚一移动,探春却小声道:「二哥哥……」

  宝玉道:「怎的?还没睡?」

  探春道:「嗯,二哥哥,你……抱我紧一些。」宝玉不忍拒绝,只得硬着头
皮往前蹭了一些。只这一动,那硬热的龟头便抵在了一片粉臀之上。虽二人都穿
着衣物,仍能觉出那份柔软。探春的身子也不由得一震。宝玉正不知如何是好,
探春却又道:「二哥哥……再……再紧些个……」

  宝玉听了心道:「只这样挨着便又怎样,虽是我心中……只不逾过那到坎便
罢了。」想罢一狠心,紧紧的将探春颤抖着的身子抱在怀里。二人的身子间再没
有一丝缝隙。那股子幽香却越发的强烈了。宝玉将鼻子凑到探春耳边,轻声道:
「好妹妹,这样可行了?」说着又将那只没被枕着的手放在了探春平滑的小腹上
头。

  探春羞得只嗯了一声,身子反而抖得更厉害了几分。过了好久放呢喃道:「
二哥哥,你……你顶到我了……」

  只是声音细若蚊呐,宝玉未听清,不由问道:「三妹妹说什么?」

  探春忙道:「没什么……」又过了好一会子,方又问道:「二哥哥,我……
我想问你个事,你……你能告诉我么?」

  宝玉道:「三妹妹,要问什么?」

  探春又扭捏了一番,方问道:「你和凤姐姐是不是……」

  宝玉因想着探春是何等精明的人。不说平日里,只今日便定能瞧出些倪端来
,更何况日后探春也只能同其他姊妹一起藏身在悼红轩内,到时候还有什么不知
道?因答道:「嗯。」

  探春又问道:「还有湘云、迎春、妙玉,她们是不是也和你……」

  宝玉虽是想着对探春再不隐瞒,听探春连妙玉都猜出来了,不由也是一惊,
方道:「嗯,都有。三妹妹是怎么看出来的?」

  探春道:「只要平日里多注意你,能瞒过谁呢?」

  宝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道:「好妹妹,你是不是觉得我……觉得我太花心
……」

  探春不答话,只轻轻摇了摇头,宝玉却觉得探春一颗芳心跳得更厉害了些。
好半晌,探春方道:「二哥哥,我……」只说了四个字却止住了。

  宝玉轻声道:「三妹妹,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探春犹豫了一回,方道:「二哥哥,我也想……想你对其他姊妹那般……那
般对我……」说到最后,声音已是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了。

  宝玉听了不由一惊,忙道:「好妹妹,我……这怎么使得?你可是我亲妹妹
,我如果对你不轨,岂不是……」

  探春噗嗤一笑,轻声道:「二哥哥,我同你说笑呢,我自然知道你我是亲兄
妹……好了,二哥哥,你去陪凤姐姐吧,我就要睡着了。」

  宝玉听探春如此说,更猜不透怀中这个三妹妹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敢多
问,如此傻傻的又抱了一会子,见探春再没有半句话,只当她睡着了。刚要将被
她枕着的手抽出来,却觉得胳膊上一阵凉意,原来,那臂上的衣物竟然被打湿了
一片。

  宝玉忙柔声问道:「三妹妹?三妹妹?可是……可是生我气了?」探春却扔
一声不发。宝玉又轻轻推了推探春的香肩道:「好妹妹,可是还心里难受,若是
有什么难受只管和哥哥说,千万可别憋着。」

  哪知宝玉不说倒还好,探春先还只是悄悄流泪,听了这番话,便如更委屈了
一般,两个肩膀都有些抽动起来。宝玉不由更慌了,只是不管如何问,探春只不
肯开口。宝玉也有些急了,稍稍用力将探春的身子翻过来朝着自己问道:「好妹
妹,你这般可不是要急死我了?」

  探春这才睁开眼,兄妹二人四目相对,宝玉见探春双眸都有些红肿了,那泪
水仍无声的顺着眼角一滴滴的滑落,自己一颗心也要碎了一般,不禁也红了眼眶
,道:「好妹妹,别哭了,我都要心疼死了。」说着抬手去给探春擦拭。

  手指刚触到探春的脸颊,探春却一下钻进宝玉怀里,哇的一声终于哭出了声
,一面哭一面抽噎道:「二哥哥!二哥哥!我好恨啊!」宝玉只以为探春是因家
道没落,自己又有如此遭遇方出此言,刚要出言安慰,探春又哭道:「我恨为什
么你我是亲兄妹,为什么别的姊妹都能和你那般亲近,偏偏只有我不能?」

  宝玉听了一愣,这才明白探春心中所恨究竟是为何。想到平日里探春对自己
的点点滴滴,再加上方才探春所说的话,这才明白了这个同自己一处长大的三妹
妹的心事。一时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只得用双手紧紧的将探
春抱在怀里,任由那热热的眼泪打湿了胸口。

  许久,探春终于止住了哭,有些腼腆的从宝玉怀中挣扎起来,道:「看我这
是怎么了。二哥哥,现在我心里头好多了,你去吧,我以后再也不这般缠着你了
,你……你可不许笑话我……也不许对旁人说,不然我……我……」说到此处再
也说不下去了。

  宝玉见探春这番模样,真是心如刀割,心道:「便是我亲妹妹又怎样,为何
我能让那许多姊妹都开心,偏偏对我亲妹却要这般疏远?便是同父又如何?我们
还不都是孽海情天上来的?百年之后,都要回去销号,我又何苦只为了这而让三
妹受苦?」想到这里,不由将手扶住了探春的脸,轻声道:「三妹妹……」

  探春不知宝玉要说什么,一双眼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宝玉,哪知却看见宝
玉的脸越发贴近过来,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两片樱唇已经被宝玉堵个结实。探春
不由呆住了,刚要开口叫二哥哥,宝玉的舌头便趁机滑进了探春的檀口内,唇齿
胶着,自己的小香舌也被宝玉的舌头勾了去,被含在口中一阵咂吮。探春顷刻便
觉得整个身子都软了一般,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只在鼻中发出嗯嗯声。

  有一盏茶的功夫,宝玉见探春几乎要喘不上气来,方有些不舍的松了口,探
春小嘴终于得了自由,忙张开来呼呼的喘着气,脸颊上早已烧得绯红。宝玉又在
探春额头上亲了一口道:「三妹妹,你好美。」

  探春不禁羞得双手将脸捂住了:「二哥哥,你……你笑话我……唔……」不
等她说完,宝玉已轻轻拉开了探春的双手,一张温软的大嘴又贴了上去。探春这
回多少有了些经验,不似方才那般笨拙了,也主动将香舌送到宝玉口中任由他吸
吮,心中又羞又喜,只想这一刻能再长久一些。脸上有些发烫,一颗芳心也跳得
更厉害了,竟如吃醉了就一般。

  正自迷离,忽觉得胸口一紧,原来一只椒乳已被宝玉轻轻按住了。探春长这
么大身子不曾被人碰过,这一下不由一惊,忙一手按住了宝玉的手,挣脱了宝玉
的唇舌,轻声呼道:「二哥哥,你……」

  宝玉将嘴贴在探春耳边,一面朝探春耳洞中呼气一面轻声道:「三妹妹,都
给了我吧。」

  探春只觉一阵奇痒,不禁扭头躲避,口中道:「二哥哥,我……我方才是一
时糊涂……你我是亲兄妹,怎么能……」

  宝玉一翻身将探春压在身下道:「那又如何,为何咱们家里诸多姊妹我都能
好好疼爱,偏偏不能和你好?好妹妹,你以前对我的那些好,是我鲁钝,竟都视
而不见。打今儿起我便要将以往的都补回来。」

  探春道:「二哥哥,不可……若是……若是传出去,我还能活了?」

  宝玉笑道:「怕什么呢?就算是旁人知道了又能怎样?再者,咱们本都是孽
海情天中的姊妹,只不过暂借这一身皮囊炼化一番,又何苦要拘泥于这些伦理?


  探春头回听说孽海情天,因问道:「这孽海情天又是何物?我怎么没听说过
?」

  宝玉笑道:「这个,三两句竟是说不清楚,你只当它是个仙境罢了,咱们本
都是那处的神仙,日后你自然知道。」

  探春娇嗔道:「不是你随便编造出来哄我的吧?若是都是神仙,何苦要来遭
这份罪?」

  宝玉嘿嘿一笑道:「说了是历练一回吗,好妹妹,你只管相信我,咱们定能
有苦尽甘来的一日的。再说,即便我们都只是凡人,我也要好好保护你一生,再
不会让你受这等委屈,好妹妹,你可不知道,我见你哭成这样,心里有多难受?


  探春见宝玉说得真切,心下不由一热,眼圈刚一红,却觉得胸口又是一紧,
另一只玉乳也落入了宝玉掌中,慌得忙将宝玉两只手都按住了,嗔道:「二哥哥
……我……你又来欺负我……」

  宝玉呵呵笑道:「怎么是欺负呢?二哥哥正是要好好疼你呢。方才你不是还
要我像对其他姊妹那般对你吗?怎么这会子便成了欺负你了?」

  探春羞道:「方才……方才是我一时糊涂了,或许是你听错了也是有的……
都不算数的……」

  宝玉笑道:「好,就算是我听错罢了,三妹妹,这回你可听好,我贾宝玉便
要你做我的女人,生生世世,都做我的女人。」

  探春听了这话又羞又喜,不知该如何作答,却见宝玉已经将两只手移开,开
始自己宽衣解带起来。探春中是个女儿家,只不过心中受了委屈,方一时冲动,
吐露心思,如今见宝玉这般压在自己身上便要付诸行动,心里却是一点准备都没
有,想着逃掉,却又隐隐的有种期待。将心一狠道:「打小儿你便喜欢二哥哥,
如今他要你做他的女人,还躲闪什么?哪怕只这一回,将我这洁净的身子给了二
哥哥,此生也不后悔了。即便日后不能在一起又如何?」

  正胡思乱想着,宝玉却已是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身上衣物都除尽了,露出一身
见棱见角的肌肉来。探春嘤的一声,忙用手将眼睛遮盖住了道:「二哥哥,你平
日里斯斯文文,怎的……怎的脱了衣服便同那流氓莽夫一般……」

  宝玉听了嘿嘿一笑道:「好看么?」

  探春啐道:「呸,哪里好看了,没见人家都挡住不看的……」

  宝玉笑道:「我这身臭皮囊定是不好看的,三妹妹,想你脸蛋这般漂亮,身
段儿又那么婀娜,若是脱光了一定迷煞人了。今儿便让我看看,你的身子究竟有
多好看吧。」说着便伸手去解探春的盘扣。

  探春哪里能想到自己这熟的不能再熟的亲哥哥居然能说出这等不齿的话来?
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探春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可见了身上的宝玉,却只是羞得
不行,哪里生得起半分气来?只得用手护住领口道:「二哥哥,你……我……唔
……」不等她说话,檀口再度被死死吻住了。

  待到探春再度从那令她有些痴醉的感觉中回转过来时,只觉有些凉飕飕的,
不知何时,自己胸前已是衣襟大开,酥胸毕露了。宝玉瞪着一双眼正痴痴地看着
自己胸前一对玉峰,羞得探春忙将被敞开的衣襟往中间拉扯,妄图掩住那一抹春
光。

  宝玉咕噜吞了一口口水,喃喃道:「果然是好美,虽没宝儿的大……」

  探春又气又羞,嗔道:「二哥哥,你……你胡说些什么……」

  宝玉方醒悟过来,笑道:「我只是看你这两只玉乳如此精致,不觉便和你宝
姐姐相比起来,虽说你这对玉乳没有宝儿那般鼓胀丰腴,却是这等挺拔,那手感
也截然不同……」

  探春捂住耳朵道:「二哥哥……你……你越说越离谱了,我不听……」

  宝玉道:「好妹妹,都是我不好,看我这张嘴怎么竟说些你不爱听的?不如
将它堵上的好。」说着朝着探春又吻下去。探春已开始有些着迷同宝玉这般亲吻
,这回更轻轻将手环住了宝玉的腰背,也浑然不顾宝玉一只手已悄悄攀上了两座
玉峰,并来回揉搓抚弄,只觉有阵阵酥痒从胸前传来,不禁呼吸更急促了起来。

  好在这回宝玉吻的时候并不长,探春两片樱唇终于又可以大口吸气了,宝玉
却伸出舌头,在探春的耳朵脖子上来回亲吻游走,惹得探春嗤嗤笑着躲避。宝玉
也笑道:「好妹妹,让我亲亲吧。」

  探春笑道:「不行,二哥哥,好痒……呵呵……好痒……」

  宝玉哪里肯停?只仍追着亲吻探春的脖子,无奈探春躲得实在厉害,方又往
下。好在探春扔只顾得嗤嗤笑个不住。可哪只宝玉刚将一颗嫩嫩的乳首含在口中
,探春却猛的一晃身子,笑道:「二哥哥,那里……那里碰不得……呵……好痒
……二哥哥……」

  宝玉也不由得笑道:「三妹妹,我平日里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怕痒的?」

  探春一手护住脖子一手护住双乳,笑道:「我……我也不知,二哥哥,你碰
那处我便痒得禁不住……」

  宝玉却已悄悄松开了探春腰间的汗巾,笑道:「若是上头都痒成这样,下面
又如何?」说着将手贴着探春平滑的小腹探了进去。待到手指划上那处坟起的小
丘,触及一丛柔顺的芳草,抚弄了一回,方又朝下去,两根手指拨开两片嫩嫩的
肉唇,刚刚碰到中间含着的那颗肉珠,探春便犹如惊蛰一般,娇呼一声双腿紧紧
夹住了宝玉的手。

  宝玉笑道:「果然这里更是碰不得的,可我偏要碰一碰呢。」说着便将手指
活动起来,拨弄着探春的玉蛤。

  探春早笑的喘不上气来,口中只叫着「二哥哥,停手……」宝玉却越发觉得
有趣,索性将探春衣裤都褪了下去,跪在探春的两腿之间,使那两条纤细圆润的
玉腿不能并拢,方细细端详起那玉蛤来。只见上头一丛黝黑的耻毛柔顺的贴服在
耻丘上,两片薄薄的嫩唇上洁净异常,如同玉腿两侧肌肤一般白嫩细腻,微微张
开一条小缝,隐隐可见有些晶亮的水痕。

  宝玉看了一会子,叹道:「好妹妹,原来你这里竟是这般诱人……」

  探春扔在傻笑道:「二哥哥……不要……不要看了,羞煞人了……呵……啊
,二哥哥……不可以……哈哈……」原来宝玉早忍不住,去品尝那入口即化的尤
物来。这回探春更是吃不消,两条玉腿紧紧地夹住了宝玉的脑袋,却也无法阻止
宝玉的舌头在玉蛤上下滑动,将那源源流出来的处子特有的甜香蜜露。

  随着宝玉的舔吮,探春口中咯咯的娇笑逐渐变成了一下急过一下的喘息,两
只手也保住了宝玉的头。宝玉只觉得探春的玉蛤一张一合,惹得那肉珠也一跳一
跳的应和着自己的挑弄。宝玉大觉有趣,便更加了把子力气。

  探春再也笑不出声来,身子不住扭动,口中娇吟道:「嗯……二哥哥……哥
哥……我……不要……停,停下……」

  宝玉却将双手探到探春玉股之下,将其托住,舔得更起劲了。探春便如一只
青蛙一般,两条腿一蹬一蹬的抽动,嘴里发出赫赫的声音,随着宝玉嘴上速度加
快,探春也抽动的更快些。又过了一会子,只听探春尖叫一声,身子一挺,桃园
中一大股子蜜液喷洒而出,宝玉忙张大了嘴,将蜜液尽数吞了下去,直到玉蛤停
止了抽动,方起身,轻轻压在探春身一面轻轻揉弄探春的玉乳,一面轻呼道:「
三妹妹,想不到你这么轻易便泄身了。可受用吗?」

  探春这才强睁开眼帘,道:「二哥哥……我……我方才是不是好丢人?你…
…你不许笑话我。」

  宝玉在探春额头上轻轻一吻道:「傻妹妹,你可不知道,你那模样有多迷人
,哪里就丢人了?哥哥喜欢都来不及呢。」

  探春嘤的一声将宝玉抱住,羞道:「我不许你说。」

  又是一个热吻,宝玉方道:「好妹妹,都给我吧……」

  探春早发觉宝玉身下有个又热又硬的物件抵在自己的羞处,又不好意思开口
,只得红着脸点了点头。宝玉跪了起来,一手拨开两片嫩唇,一手扶正了早已硬
的不行的阳物,道:「好妹妹,会有些疼,我……我要进来了。」

  探春咬住自己的下唇,点了点头。宝玉方将臀股往前一送,龟头渐渐滑入了
那窄紧的小穴中,只进去了大半个头,便被薄薄的一层肉膜阻住了。宝玉不敢轻
举妄动,俯下身去,轻声在探春耳边道:「三妹妹,我来了。」

  探春抱住了宝玉的头,将两片香唇送了上去,双唇相交,更胜过千言万语。
伴着探春身子一颤,宝玉的阳物终于顶破了那一层隔阂,兄妹二人化作一体。

  「好妹妹,可疼吗?」宝玉不敢妄动,只将半截阳物留在探春身子里,细细
体会那处子破身之痛引来的小穴痉挛挤压着自己的阳物。

  「二哥哥,吻我,我还要……」探春眼角有些泪光,却不知是疼还是欢喜。

  又一阵缠绵湿吻宝玉方觉得探春小穴不再如方才那般痉挛,方轻声问道:「
妹妹,哥哥要动了,可还疼的厉害……」

  探春仍不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宝玉这才轻轻抽送起来,间或碰到了探春
玉蛤中的肉珠,便换来探春一阵哧哧的傻笑。

  「三妹妹」

  「嗯?」

  「你傻笑的模样也这般好看,爱煞我了。」

  「呵呵……」

  抽插了几百下子,探春的小学渐渐的适应了宝玉粗长的阳物,蜜液也流淌得
更多了些,滋润着二人的交合。宝玉抽送也更加快了起来,一下下撞在探春柔嫩
的花心上,使身下的佳人发出一声声娇喘。

  「二哥哥……」

  「嗯?」

  「好……好怪……呵呵……」

  「是不是里面痒痒的?」

  「嗯,抵道人家那处……好受用,再……再快些……」

  「好!」

  「呵……再重些……」

  「嗯。」

  「啊!二哥哥,好……好舒服。」

  「好妹妹,你的小穴好像在咬我呢,哥哥也好受用。」宝玉说着又快了些,
每一下都将阳物撞在花心上。

  「二哥哥,二哥哥……好美……」探春也轻轻上下摆动着美臀,迎合着宝玉
的抽插。「哥哥……我的亲哥哥,要……妹妹要飞了……」

  「好妹妹,亲妹妹,飞吧,哥哥带你飞。」宝玉本禁欲了这许多日子,早有
了泄意,如今见探春再没有破身的不适,便强咬牙关,又大力抽插了百余下,探
春果然再一次花心洞开,将处子头一遭的阴精悉数喷洒出来,宝玉只觉龟头一热
,也不由一哆嗦,将阳精都射在了探春花心上,阴阳交融,兄妹二人四肢缠绕,
紧紧缠在一处,便如化作一个人一般。


***********************************

      第百零一回 遭报应世祖语成谶 弄玄虚警幻借灵玉

***********************************

不觉天色已亮,宝玉又轻轻吻了一下怀中熟睡的探春的额头,才悄悄起身,
将探春的被子盖好了,方自己穿了衣服出了门去。

  先来到凤姐屋内,也不敲门便轻轻进去了。凤姐仍在床上躺着,却是睡得并
不沉稳,听到门一响不由一下坐起来问道:「是谁?」

  宝玉忙到:「凤姐姐,是宝玉。」凤姐方出了一口气。宝玉坐在床上,将凤
姐揽在怀里道:「可是吓着姐姐了?真是该死。」

  凤姐苦笑一下,将头靠在宝玉胸口道:「天都亮了。探丫头呢?」

  宝玉脸上一热道:「还在睡着呢……」

  凤姐噗嗤一笑:「哟哟哟,快瞧瞧,可是了不得了,堂堂的宝二爷居然还会
脸红,啧啧啧,和自己亲妹妹……感觉如何?哼哼,有了小妹妹就忘了我这个当
姐姐的了不是?」

  宝玉急道:「姐姐,我怎的就忘了你?我……」

  凤姐笑道:「瞧你急得,难不成我还真吃三丫头的醋不成?再说,吃醋也要
宝丫头先吃吧?还有你这个姐姐那个妹妹的,再也轮不上我呢。」

  宝玉方知道凤姐是拿他取笑,心中也知道自己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过凤姐,
因笑道:「姐姐果然身子大安了,有心情说笑了。我这就让柳二哥去请大夫给姐
姐号脉。」

  凤姐摇头道:「果然没什么大事,只是老毛病犯了罢了。」

  宝玉道:「可是月红总不干净?」

  凤姐点了点头:「也不用管我,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这两日也好不了。倒是
先问问那个孙绍祖去是正经,看看能问出个什么,到底这忠顺王是冲着什么来的
?」

  宝玉道:「这事我去问就是了,姐姐身子还弱,看见了那厮自然生气,可当
心伤了身子。」

  凤姐笑道:「宝玉,你这是在说我心胸小?要不怎么就这么容易被气着了?


  宝玉嘿嘿一笑,将两只玉乳握在手中轻轻揉弄道:「好姐姐,我怎的会说你
胸小?我倒要看看哪里小了?」

  凤姐心下虽是喜欢宝玉这般黏着自己,口上却啐道:「小没脸的,说几句话
便没个正行。我要起来了,咱们去会会这个孙绍祖去。」

  宝玉这才松了手,却道:「凤姐姐,你先躺着,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凤姐道:「小祖宗,可不敢劳你大驾。你平日里娇惯惯了的,哪里干过这等
伺候人的勾当?」宝玉却推门去了。不一会子果然端了一盆水来,又取了毛巾,
凤姐接了擦了脸,宝玉又按着凤姐,细细的给凤姐梳了头,仔细看了一回方点头
道:「在外头也没有那些脂粉,也就只得这样罢了。」

  凤姐心中一热,想在荣国府时候都是平儿等丫鬟伺候,和贾琏做了这么久夫
妻,贾琏都没如此对过自己一回,想起贾琏,心中又是一痛,忙站起来道:「走
吧,咱们这就去。」

  姐弟二人来至前头,果然找到柳湘莲薛蟠二人。柳湘莲又将二人引荐给寨主
,众人寒暄一阵,宝玉因问道:「孙绍祖现在哪里?我还有些话要问他。」

  薛蟠道:「正等着你问这厮呢,快些问完了我好狠狠地收拾了他。还有那个
贾雨村,要如何处置。」

  宝玉道:「你不说我倒忘了,还有这贾大人。」

  凤姐冷笑道:「哼,好个恩将仇报的小人,且先不管他,想还是孙绍祖知道
的事情多一些。」

  薛蟠答应着下去了。柳湘莲道:「这是宝兄弟家事,不如我们且回避回避吧
。」说着也带众人下去了。

  不一时薛蟠便连推带搡的将孙绍祖带了上来,来至大厅中间站定了。薛蟠一
脚踹在孙绍祖腿弯处,孙绍祖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孙绍祖平日里养尊处优惯
了,哪里受过这等罪,一晚上未曾合眼,又困又饿又怕,早没了平日里世祖的排
场架子,只想着这回只怕难逃一死,此刻见宝玉和凤姐都在前头坐着,也顾不得
疼,便哭丧着求饶道:「宝二爷,奶奶,您大人有大量,饶命啊!」

  凤姐斜了孙绍祖一眼冷哼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孙姑爷。」这句话正是
那日孙绍祖提审凤姐时凤姐见了孙绍祖所说的话,如今又再从凤姐口中说出时,
却是几乎将一口银牙都咬碎了。

  孙绍祖忙道:「正是在下,姑奶奶,还看在咱们亲戚一场的份上,好歹饶了
我一回。」

  还未说完,薛蟠早跳过去就一个大嘴巴:「谁他妈是你亲戚?」

  孙绍祖顿时左半边脸上便印上了一个掌印,却挡着脸媚笑道:「这位定是薛
大哥,你有所不知。我娶了咱们府上赦老爷之女贾迎春,如何算不得亲戚?」

  宝玉听了这话不由心中更怒,将桌子一拍站起来道:「你这无耻小人,还敢
说这事,我二姐姐那般柔顺一个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嫁了你,哪里过得一日好日子
,你百般折磨,后若不是我将二姐姐救下了,只怕二姐姐早就死在你这禽兽手下
了!」又想着那时候迎春所遭的罪,身上的累累伤痕。再想起那日公堂上他强逼
自己鞭挞香菱,险些玷污了宝钗,不禁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一脚便踹在孙绍祖
胸口。

  孙绍祖哎呦一声往后仰倒,宝玉上前抬起脚就是一通没头没脑的踢打,一面
口中骂道:「让你欺负我二姐姐!让你欺负我凤姐姐!让你欺负我宝儿……」

  薛蟠也上前同宝玉一并狠踹,口中也道:「让你欺负我娘!让你欺负我妹子
,让你欺负我香菱!让你欺负我弟妹……」

  兄弟两个各踢了几十脚,直踢得孙绍祖满地打滚不住哀嚎求饶。凤姐只恐这
二人便这般将薛蟠打死了,急忙道:「宝玉且住,好歹先将话问清楚了再说。这
般将他打死了岂不便宜他了?」

  宝玉又狠狠的踹了一脚,同薛蟠这才住了手。二人喘着气,看着孙绍祖在地
上不动弹,宝玉也唬了一跳:「薛大哥,咱们不是将这厮打死了吧?」

  薛蟠抬脚拨弄了一下孙绍祖的脑袋,道:「没事,只是昏了过去。」说着从
屋外拎进来一桶凉水,劈头盖脸的浇在孙绍祖身上。果然孙绍祖一个激灵,转醒
过来。此时还未出正月里,正是冷时候,孙绍祖又穿的单薄,如今被冷水一激,
不由懂得面皮发情嘴唇发紫,竟似命都丢了大半,只是打颤,求饶都忘了。

  凤姐因问道:「孙姑爷,我还有几个事儿要问你。」

  孙绍祖这才颤声道:「奶奶……奶奶饶命,有话只管问……」

  凤姐道:「说,万岁到底是怎么崩的?」

  孙绍祖道:「是……是元妃娘娘下毒……」

  宝玉听了上去又是一脚道:「放屁,我大姐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来?」

  孙绍祖哎呦一声,忙道:「爷爷,爷爷饶命,小的确实不知情。只知道万岁
爷是在元妃凤藻宫中吃了一碗粥,不出一个时辰便死了……」原来忠顺王虽宠溺
孙绍祖,却也深知其为人鲁莽,因一些隐秘之事并未全告诉他。

  凤姐又问道:「你和忠顺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孙绍祖道:「王爷因膝下无子,便认我做了义子。」

  凤姐冷笑道:「这忠顺王精明过人,你是什么出身,又是个鲁夫,他如何能
任你做义子?可见还是不老实。」

  孙绍祖见凤姐这话一说,薛蟠便又挽起袖子似是要动手,忙道:「奶奶,你
且听我说……王爷他……他老来不喜女色,只好男风……只因见我长得壮实,便
……」

  凤姐哪里想到这对狗父子居然是这等关系,不禁脸上一热,啐道:「好了,
没人要听你们那档子事。呸,好一对没脸面的狗父子。」

  宝玉早忍不住了,插嘴道:「我问你,为何吕公公将妙玉和林姑娘带进宫里
去了?」

  孙绍祖一听宝玉又问起这二人来,忙道:「二爷,我确实不知。我只是奉命
去拿人,其他一概不知。」

  宝玉问:「那会子是怎么个情形?你细细的给我说来,若是差了一个字……


  孙绍祖忙道:「是,是。那日我带人将栊翠庵围了,只见那妙玉独自在禅房
打坐,我请她同我一起去,哪知这档口吕公公便带了人来,说要将人带走。我只
得说这是贾府同犯,吕公公听了就骂大胆,使人抽了我十几个大嘴巴……我一时
也懵了。哦,对了,吕公公对那妙玉倒是十分恭敬,还说什么……请格格回宫,
想那妙玉果然是个格格?」

  宝玉凤姐二人听了这番话不由都一愣。凤姐问道:「你可听得真切?」

  孙绍祖道:「回奶奶,再不敢有一句瞎说。」

  凤姐看向宝玉,问道:「宝玉?」

  宝玉摇头道:「妙玉姐姐并不曾同我提起过……只是,只是每次问起她的身
世来,她总是叹气,又说不能说,难道其中果然有隐情?」

  一时二人都低头不语,孙绍祖也不敢出声,倒是薛蟠先忍不住了道:「宝兄
弟,这还不简单,等回京了去宫里找到那个吕公公一问便知。何苦在这里胡猜?


  宝玉听了苦笑道:「薛大哥,这宫里怎的是你我这等人说进就进的?大哥说
得也是,任凭咱们在这里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又转向孙绍祖道:「
我再问你,我宁荣二府到底哪里得罪了忠顺王,要如此迫害我们?」

  孙绍祖道:「二爷,这我也不知。」

  宝玉又问:「我荣国府内一众人要如何发落?」孙绍祖哪里敢说只等定了罪
便将男丁都砍了,女眷都让他占为己有?只得哆嗦着摇头。宝玉大怒,上去又是
两脚,喝道:「那老东西不是你的姘头吗?如何你这也不知,那也不问?如何便
只想着欺负我府里的姐妹?」

  凤姐道:「宝玉,这人是个浑人,若我是忠顺王,只怕这等机密的事我也不
会告诉他知道。」宝玉这才罢了。凤姐又问:「我再问你,那日在狱神庙内,你
是如何想起当着……当着……当着贾琏问我的?」凤姐想这孙绍祖是粗人,定想
不出这些花花肠子,定是有人背后给他出主意。

  孙绍祖答道:「回奶奶,都是那贾雨村说的!」

  凤姐点头道:「果然是他。我再问你,你……你既然答应了我放了宝玉,为
何又出尔反尔?」

  孙绍祖听了心中一激灵,忙道:「奶奶明鉴,我,我果然是想就便放了宝二
爷,只是还未等我说话,那吕公公便又来,将宝二爷接了去。」

  宝玉冷笑道:「哼哼,我却不知,原来你是想放了我呢。我只当你是想将我
打死,再羞辱我的宝儿!」

  凤姐指着孙绍祖鼻子道:「那日你还口口声声发下誓来,说你若食言,便成
日里让驴操,可是有的?」

  孙绍祖一听脸都白了,不住磕头求饶。凤姐也不理会,只朝宝玉道:「我问
完了,宝玉你可还有话问?」宝玉摇头。凤姐朝薛蟠道:「将他带下去吧,让咱
们再见识见识这贾大人。」

  薛蟠便拎着孙绍祖狞笑着往外走。凤姐拦住道:「且不要害他性命,只怕日
后咱家平反,还要用得着他。」

  薛蟠道:「姐姐只管放心,我只要他半条命就罢了。」说着已是出了门,喊
道:「来人哪,将那个贾雨村带上来,再将后头那头拉磨的驴给我牵了来,找条
板凳,将这厮捆在上头……」

  不一时贾雨村被带了上来。贾雨村却不比孙绍祖那般惊慌,走上厅来躬身先
行了个礼道:「琏二奶奶,宝二爷,可好。」

  凤姐冷笑道:「好得不能再好了。多谢贾大人挂记。」

  宝玉也道:「贾大人,你如今只装作没事人一般,竟不会脸红吗?」

  贾雨村道:「宝二爷,想是咱们之间有些误会?」

  宝玉道:「果然是有些误会,本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竟是这等恩将
仇报的小人。想当初你不过是一个被革了职的小吏,若不是当初林姑父一封荐书
,我家老爷在上头极力举荐,哪里便有你的今日?可你如何脸色变得这般快,我
家里刚坏了事你便帮着那忠顺王糟蹋我们?」

  贾雨村忙道:「二爷,莫生气,我也是人在矮檐下……趋吉避凶者为君子,
况且我真未在忠顺王面前说过些什么。」

  「净是些胡说!你若不说,他们如何能拿的到我薛姨妈同宝钗!又如何能将
我那些事都归结的那般清楚?」凤姐听他还在文绉绉的狡辩,不由怒从心起,将
桌子一拍怒喝道。

  贾雨村吓得一激灵,却仍故作镇定道:「琏二奶奶息怒,果然不是我说的,
你想,我却是和贵府走动频繁,只是只和大老爷二老爷一处说话,哪里知道您那
些事呢?这些话都是兰公子所说,确实与下官无关。兰公子一心孝顺,恐其母受
了委屈,方将所知道的事儿都说给他们听,和下官再没有一点关系……」

  宝玉听了喝道:「住口!兰小子才多大?再者,想必也是你出的主意,是你
知道兰儿最孝顺,方让他们去抓兰儿问话,你又从中挑拨……」未等说完,只听
外头孙绍祖啊哟一声惨叫,随之又是一阵驴鸣。三人都是一惊,贾雨村更是唬得
双腿直打颤儿。

  薛蟠哈哈大笑着走进来道:「宝玉,弟妹,快去外头看好戏,孙绍祖那厮不
是想让驴日吗?今儿薛大爷便成全了他!」

  饶是凤姐正在气头上,不由也噗嗤乐了,咬牙道:「这厮,真是活该!」

  贾雨村忙面向薛蟠道:「薛公子,别来无恙!」

  薛蟠瞥了一眼贾雨村道:「怎的?我难不成和你有交情?」

  贾雨村笑道:「薛公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了。难不成你忘了,你进京前在金
陵因同冯渊挣一丫鬟,将人打死一事?」

  薛蟠知道贾雨村所说乃香菱一事,点头道:「我知道。」

  贾雨村道:「可巧儿我上任之后任就到了金陵,是我将此案了结的。」

  薛蟠哈哈一笑道:「好,既然你帮衬过我,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你这一
回便是了。」贾雨村大喜,忙躬身致谢。薛蟠摆手道:「也不用谢我,虽然你挑
唆了贾兰将我娘我妹和香菱都抓了去,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他们娘儿几个都无事
便好。」

  贾雨村一抱拳:「惭愧惭愧,令堂等的事,实在不怪下官,都是兰哥说的。
薛公子果然是大人有大量……」

  薛蟠笑道:「你也不用在这儿溜须拍马尽捡着好听的说。我只说我不与你计
较,至于宝兄弟凤姐姐要如何,我可管不着了。你要拍,还是先拍拍他们两个是
正经。」说罢又是哈哈大笑:「想不到这等奸诈小人,也有被我这呆子耍了的时
候,哈哈哈。」一面笑着又往外头看戏去了。

  贾雨村不由又气又怕,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宝玉道:「这厮只怕是今日才
投了忠顺王的,想是也不知道什么内情,姐姐可还有什么话要问?」

  凤姐摇头道:「没什么要问的了,快将这人带下去吧,在这儿看着没的让人
恶心。」贾雨村这才再沉不住气,忙不叠的求饶,薛蟠命人将其带下去,如何发
落不一一细表。

  宝玉因惦记着凤姐身子还弱,又挂记着探春。便要同凤姐往后头去。刚抬步
柳湘莲却进来道:「宝玉,外头有个女子要见你……」

  宝玉不由一愣,心道:「怎的有人知道我在这里?还是个女子?」因问道:
「不知长得什么模样?」

  柳湘莲刚要说话,却听外头一阵笑声道:「怎的?难不成长得不够俊俏你便
不见了不成?」

  宝玉听了大喜,忙紧走两步迎了出去,一把将外头女子抱住了道:「幻儿,
如何是你?」

  来人正是警幻。警幻咯咯一笑,小蛇般一扭身子,便钻出了宝玉怀里,白了
他一眼道:「光天化日这等搂搂抱抱,成什么体统?」一面说着,却走到凤姐跟
前,轻轻抚摸凤姐的脸道:「瞧瞧,瞧瞧,凤丫头竟憔悴到如此地步,可真是让
人心疼呢。」

  柳湘莲见众人都熟识,便也不答话又退了出去。倒是凤姐一愣,看宝玉和她
如此亲昵,又似乎和自己颇为熟识,偏偏却想不起来是谁,只得笑道:「这位…
…这位妹妹是谁,瞧我这记性,倒是记不起来了……」

  宝玉笑着将二女一左一右的都搂住了,在二人香腮上各亲了一口道:「凤姐
姐,这位就是警幻仙子。幻儿,这是凤姐姐」

  警幻啐道:「呸,还用你废话?我若是连凤丫头都不认得,这几千年不白活
了?」

  凤姐听了大吃一惊,一双凤眼睁的大大的道:「你……你就是宝玉常说的那
个警幻仙子?」

  警幻笑着在凤姐脸上拧了一把道:「凤丫头,要叫姐姐。」凤姐见这警幻似
是比自己还要年轻上几岁,却要自己喊她姐姐,一时有些叫不出口,又想着这警
幻仙子若真如宝玉所说是天上的神仙,如何这会子便和凡人一般模样?警幻见凤
姐呆呆的望着自己,一笑道:「你此刻不信也罢了,咱们先去看看探丫头吧。」

  却说探春因昨夜里惊吓,又被宝玉弄得浑身酥软,不觉一睁眼天色已是大亮
,见宝玉不在身畔,想着宝玉自然是有事情要问,便起身穿好衣服,略洗了把脸
,在梳妆台前坐定了,只见镜中的自己秀发有些散乱,想起今儿早上同宝玉一番
云雨,不觉脸上已是烧的绯红。忙定下神来,正要梳理,门却被推开了,宝玉先
进来道:「三妹妹,多早晚起来的?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探春一听是宝玉,心中欢喜,却又有十分的害羞,正不知如何面对这个看着
自己长大的亲哥哥,却见凤姐也跟了进来,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探春自然猜得
凤姐是知道了自己同宝玉之情,一张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刚要站起身来给凤姐
请安,却见凤姐身后又转出一人来,却不认识。

  那人自然便是警幻。警幻转进去便拉住了探春的手道:「探丫头,如何,这
回可老实了吧?还想着在外头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不?」

  探春不由一愣,转过头去看着宝玉道:「二哥哥,这位姐姐是?」

  宝玉笑道:「三妹妹,你可还记得我昨儿跟你说咱们都是离恨天上的?这位
便是离恨天中掌管孽海情天的警幻仙子了。」

  探春哪里肯信,自以为昨儿那些话不过是宝玉哄自己,今儿又找个人来冒充
什么仙子,正要说话,警幻却已经开口了:「你们两个丫头,身子都给了宝玉,
自然忘了我这个姐姐的好儿,看回头不好好收拾你们两个小蹄子。」

  一句话说得两个人脸上都是一热,探春不肯服输,因回嘴道:「你可真是个
仙子?我怎么看着和凡人一般模样呢?该不会是二哥哥在哪里找来的,哄骗我来
着……」

  话未说完,宝玉同警幻都笑了出来。宝玉道:「好妹妹,哥哥什么时候有骗
过你不成?」

  警幻也笑道:「探丫头下了凡还是这等脾气,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也罢
了,你且看。」说着摇身一转,再回过头来时,已是化作了探春的模样,只是衣
着未变。那警幻化成的探春轻轻抱住了宝玉的腰肢,柔声道:「二哥哥,我也想
……想你对其他姊妹那般……那般对我……」

  探春听了这话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只见宝玉怀中那人不论长相还是神
情甚至说话的语气竟都和自己无异,而那句话正是自己和宝玉所说的话,竟是一
字不差。刚发呆,却见警幻又将自己抱住了,一张嘴竟是宝玉的口气:「三妹妹
,都给了我吧。」

  探春听了更是羞得不行,口中只道:「你……你……不许说……」

  正自尴尬,宝玉忙将两个探春一左一右的抱了,一人亲了一口道:「好幻儿
,别闹了,再闹三妹妹怕是要急了。」嘴上虽是说,却将二人都轻薄了一番。警
幻方笑着一扭身子钻出宝玉的胳膊,再一转身,又变回自己的模样。

  宝玉也收起一番嬉皮笑脸的模样,拉着警幻坐了问道:「好姐姐,怎的这几
个月都不见你?」

  警幻道:「难不成就你成日里忙的,我就没有点自己的事情?」

  宝玉听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搔了搔头道:「幻儿,这回我们府上遭此大祸
,可还有转机?」

  警幻却说道:「早已注定,你可还记得可卿刚离了魂那会子在太虚幻境我与
你说的话?」

  宝玉摇头道:「早有些不记得了,好姐姐,你快再跟我说一回,再教我如何
能过得这一关。」

  警幻一笑,看了看一旁傻傻听着的凤姐和探春,道:「你只要仍这样就好了
。反正这些女儿的命,还要靠你了,我却不能多说。」

  宝玉知道警幻一向如此,如再追问,定要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因说
道:「好姐姐,好幻儿,只是有一件事,你可必须要告诉我。」

  警幻笑道:「你别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问了我也不说。」

  宝玉哀求道:「好姐姐,你快告诉我,颦儿和妙玉到底如何了?」

  警幻却将手伸到宝玉面前道:「借你通灵宝玉一用。」宝玉忙将怀中的玉解
下,放在警幻手中,正想着警幻意欲何为,哪知警幻看也不看便将玉放入袖中,
却拉起凤姐的手道:「凤丫头,你脸色也太差了些。」

  凤姐道:「不妨事,只好生将养便是了。」

  警幻轻声道:「如何不妨事,你这病是因何而来,宝玉不知,我却是知道的
。还是早早去了根才是正经。」

  凤姐听了这话不由一惊,她这病根子虽是在王家当小姐的时候便有,可来贾
府这几年早就好了,只因后来同宝玉好了,却不小心腹中有了宝玉的骨血,又不
敢告诉别人,只得自己悄悄服了虎狼之药,将腹中胎儿堕下,哪知从那儿之后下
身便隔三差五的有些症候,却也只能有苦自己偷偷往肚子里咽。此事只有平儿一
人知道,平儿本和凤姐一心,又千叮咛万嘱咐平儿万万不可让宝玉知道。平儿自
然不会说。如今被警幻这般一说,凤姐不由一惊。

  警幻却一笑道:「你这只因你自己混吃药,闹了个宫虚,你又要强,自然有
些脾虚,故而方有这些症状。如今守着这个人,怎的还总不见好?」说着白了宝
玉一眼。

  宝玉因问道:「凤姐姐在府里害了病都是请太医来医治的,如何又乱吃了药
?」

  凤姐因不想让宝玉知道自己私下坠胎,因支吾道:「不过是信了外头江湖郎
中的偏方罢了。」警幻一笑,也不点破

  宝玉听了这些,忙道:「都说我是那至阳之人,难不成我这阳能中和了凤姐
姐的寒?」

  警幻一笑:「连妙玉那等至阴之人都奈何不了你,更何况凤丫头?好了,我
还有事,就要去了。」说罢起身就要往外去。

  宝玉哪里肯放,忙拦住道:「好姐姐,怎的这般急急地就又要去了。好歹再
多坐上一会子,我还有好多话要说。」

  警幻笑道:「你问了我也不说,何苦来?我这身子你也沾不得,再说,凤丫
头和探丫头都在呢,还喂不饱你不成?」调笑一番,又正色道:「好了,我这还
有要事呢,你若是给我耽搁了,只怕日后后悔的是你自己。」宝玉这才松了手。
警幻在凤姐和探春额头上都轻吻了一口道:「两位妹子保重,姐姐去了。」说罢
转身就要去。

  宝玉拦住道:「幻儿,我的呢?」

  警幻白了宝玉一眼道:「脸皮越发的厚了。」却也轻轻扶住了宝玉的头,刚
要轻吻,宝玉却一把将警幻拥在怀中,一张大嘴便压了下去。一番湿吻,两只手
更是上下各行其道,将警幻凹凸有致的身子都摩挲了一番,直惹得警幻娇喘连连
,凤姐探春二女早已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凤姐还好些,探春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那情形可以转过头去不看,可警幻那
苏媚入骨的娇吟却是挡不住,直听得探春不禁心跳加速,心道:「这女子如何这
般狐媚……却不知我又是如何情形……」正想着,却觉得腰身一紧,已是被宝玉
抱住了。探春推了一下宝玉道:「去,抱你那幻儿去。别在这儿纠缠我。」

  宝玉哪里会被探春推开,笑道:「哟,三妹妹吃醋了。来让哥哥闻闻看酸不
酸?」说着便将鼻子凑到探春的耳垂和脖颈处一面嗅一面用舌尖轻舔。

  探春吃痒,一面笑着躲避一面道:「二哥哥,别闹,这大白日的……」

  凤姐也在一旁笑道:「好妹妹,你是才跟了他,不知道这浑人有多腻歪人呢
。好了,你们闹吧,我要回屋子歇歇了。」说罢便要去。

  宝玉却放开探春,将凤姐抱住了道:「好姐姐,你急急地要去哪儿?」

  凤姐白了宝玉一眼啐道:「呸,这会子我在这儿不是坏了你情趣?你是脸皮
厚的,三丫头难不成也和你一般?」

  宝玉笑道:「好姐姐,这会子只怕你是哪儿也去不得了。」说着已将门关了
,一双手已探进了凤姐衣襟内。

  凤姐道:「宝玉,别混来,我……我身子还不干净呢。」

  宝玉笑道:「方才幻儿不是说了,你这病症正要我来给你治呢……」

  凤姐一面躲避一面口中道:「即便是能治得了,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的,这
大白日里,又是在别人宅子里,哎,宝玉,你……你放手。」说话间已是被宝玉
按住了,不一时衣衫已竟凌乱不堪了。

  探春红着脸道:「二哥哥,凤姐姐,你们……我且回避一下吧。」说着便要
往外头去。

  宝玉却是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了探春的胳膊,笑道:「好妹妹,亲妹妹,你又
到哪里去?不如好生看着我给凤姐姐治病可不有趣?」

  探春忙道:「我……我不看……我……」一面说着,却被宝玉拉拽着往里屋
去了。

  来至床边,宝玉先将凤姐推倒在榻上,自己骑了上去,又将探春也拉过来,
一手按住了凤姐儿的一刻玉乳不住揉搓,另一手环住了探春的柳腰,便用嘴将探
春两片樱唇堵住了。一番口舌功夫,探春的身子愈发的绵软了。宝玉稍稍用力,
使探春也挨着凤姐躺下了。探春凤姐不约都同时扭头看了对方一眼,不禁都脸上
一红,忙转过面去。

  宝玉笑道:「凤姐姐,三妹妹,你们平日里在府上都那么熟识,怎么这会子
倒是都腼腆起来了?不如趁着今日咱们都好好亲近亲近吧。」说完只见一件件衣
衫从帐子里纷纷被抛了出来。一时屋内各种风流事迷离音都混在一处。

  真是:莫道兄妹情深,休说姊弟意切。都云作者无节,谁知看官龌龊?


[ 此貼被davyqiang在2015-02-04 19:08重新編輯 ]
TOP Posted: 02-04 16:26 #43樓 引用 | 點評
davyqiang [樓主]


級別:俠客 ( 9 )
發帖:932
威望:287 點
金錢:4627478 USD
貢獻:2 點
註冊:2014-12-14

第百零二回 十里屯宝玉遇故人 悼红轩夜宴小团圆

***********************************
  (PS什么的:818凤姐吧,忘了以前的PS里有没有说过凤姐,在这里
再说两句吧。王熙凤这个人呢,喜欢红楼的人对她的争议恐怕只次于宝钗了吧。
有人喜欢,有人说凤姐腹黑势力奸诈什么的。嗯,其实我个人还是喜欢凤丫头的


  王熙凤是那种,嗯……如果她对你好,可以把心都掏出来给你看。如果她厌
恶你,弄死你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人。在我印象里,凤姐在原著中似乎只对两个
人是真的好,第一个就是秦可卿。至于为什么呢?我不知道……第二个,自然就
是宝玉了。完全是一种大姐姐疼小弟弟的好,当然,有人说对宝玉好是因为宝玉
是贾母最疼爱的孙子,凤姐这是借宝玉拍马屁什么的,嗯,你也可以这么想吧。

  其实凤姐是很有能力的。一个弱女子,能把这么大一个家管得井井有条,真
的是很不容易的。当然,最能体现凤姐管理能力的还是秦可卿死凤姐协理宁国府
那一回,太牛B了。只是她没有赶上一个好时候。自从嫁过来当家之后贾府就一
直在走下坡路,一直是花的多进的少。所以凤姐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又不能得罪
上头老太太太太们,又要一分钱掰两半花,自然就会尖酸刻薄一些,尤其是对下
人的时候,结果混了个『嘴硬心狠』的母夜叉名号。想想,凤姐那么聪明的人,
若是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花不完,她不会去用公家的银子买下人的好?而且,凤姐
那么多私房钱,还会时不时的往外贴补家用。贾府这些年,如果没有凤姐这么掌
控着,或许早就败了。

  至于对贾琏,凤姐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好媳妇了。当然,太爱吃醋这是个毛
病,毕竟过去王公贵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贾琏又好这一口儿,偏偏凤姐又容
不下别人……但是除了这一点,凤姐还是很会体贴人的。
  )
***********************************

  将养了几日,凤姐探春已无大碍,宝玉因挂念家里众人及黛玉妙玉,便欲启
程回京 。这日便同柳湘莲薛蟠二人商议。三人在厅中摆下一桌酒席,边喝边聊
了起来。柳湘莲道:「宝玉,依我说不如先将二位弟妹暂留在二龙山,一则路途
遥远,此行旅途劳累,二则京中形势不明,只怕……」

  宝玉摆摆手道:「二哥,我便要将家中姊妹都聚在一处,好歹也能有个照应
。况且悼红轩一处还算隐秘,想也无妨。日后我便守着她们过一辈子,再不与她
们分开了。」

  柳湘莲见宝玉主意已定,也只得作罢,又问道:「可要将孙绍祖和贾雨村一
起带进京去?」

  宝玉道:「我也在想着这事儿,我是想着暂时先将这二人留在此处,咱们毕
竟不是官家,这一路若是押着这两人进京,路上保不齐要生出什么变故来。况且
这二人也并不知道多少内情,只怕即便带进京去了也不能还我家一个清白。还是
先将他们留在此处,日后若是有用到了再来提去不迟,只是要劳烦柳二哥多费心
思了。」

  柳湘莲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一路若是带着二位弟妹,又要带上孙
绍祖二人,只怕有些不妥。」

  薛蟠道:「宝玉,此回我也同你一路进京。」

  宝玉道:「薛大哥,你是越狱出来的,只怕现在回去多有不妥吧?」

  薛蟠道:「你不是说,我这事儿那典狱不敢声张,只胡乱找个死囚顶替了我
?如今也过去这些日子了,想也没事。况且我也担心我娘……」

  宝玉道:「娘倒是没事,只是那会子受了些惊吓,现在早就无事了,不知二
哥什么意思?」

  柳湘莲看了一眼薛蟠道:「这呆子只怕你管不住他,不如我也同你一起回去
,一则可以约束这呆子不至闯出什么祸来,一则你若有什么事,我也好帮把手。


  宝玉道:「如此再好不过。」

  薛蟠喜道:「我知道二哥定是舍不得我。」

  柳湘莲瞪了薛蟠一眼道:「少浑说。」

  薛蟠却道:「二哥,宝兄弟又不是外人,知道又何妨?」说罢站起身来走到
柳湘莲身后,将双手按在他肩上,朝宝玉道:「宝玉,不怕你笑话,如今我和柳
二哥,我们两个……」

  宝玉早知薛蟠有龙阳之好,薛蟠头一次见了柳湘莲之时便动了心,为此还被
柳湘莲一顿好打,后来又因机缘巧合,被柳湘莲从歹人手中救了一条性命,故而
二人方成了兄弟,果然是不打不相识了。却没想到如今二人竟能相好,因笑道:
「哦?你们两个好上了?可是要恭喜恭喜了!这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柳湘莲脸上早就红了,道:「宝玉,我……惭愧惭愧……」

  宝玉笑道:「自古喜好男风者大有人在,那龙阳之癖、断袖之谊也都为人称
道,柳二哥也不用难堪。」

  薛蟠也笑道:「如何,我说宝玉定不会笑话咱们吧?」

  柳湘莲狠狠瞪了薛蟠一眼道:「看回头怎么收拾你这呆子!」

  薛蟠却嬉笑道:「二哥只管收拾便是了。」兄弟三人又计议一番,吃了几杯
酒,便各自收拾,不在话下。

  第二日众人启程,宝玉虽是心中着急,却又恐赶路急了凤姐探春二人吃不消
,只得不疾不徐的走。好在凤姐因得了宝玉滋润,面色一日好过一日。

  行了几日,离京城已是越来越近。这日到了十里屯,正是那时王子腾过世,
宝玉赶来帮忙发丧的所在。宝玉骑马走在前头,后头凤姐探春的车子跟着进了镇
子,刚走几步,一老者拦住了宝玉的马道:「贾二爷,别来无恙。老道等候多日
了。」

  宝玉忙勒马一看,正是那日在这里撞倒了的空空道人,忙下马抱拳道:「道
长,别来无恙,身子可大安了?」

  空空道人道:「托二爷的福,身子还算硬朗。」宝玉又将众人一一引见给空
空道人。已是午时,众人便找了间客栈要了些酒菜。

  宝玉道:「道长,上回撞了你,如今全当赔罪了。」

  空空道人道:「宝二爷见外了,若不是二爷借那宝玉与老道调理,只怕我早
就不在人世了。我先竟诸位一杯。」说着拿起酒杯一口干了。

  宝玉也将酒喝了,笑道:「区区小事,道长何必客气。方才道长所说,难不
成是专程在这里等我?」

  空空道人道:「正是,宝二爷家中可是遭了劫难?」

  宝玉听了低头道:「嗯,确实是有些麻烦。」

  空空道人道:「二爷不计前嫌,明知我曾暗害过你,你却以德报怨,救了我
一回,如今老道便是来助二爷一臂之力的。二爷若不嫌弃,还望带老道同行。」

  宝玉听了大喜,却又摇头道:「道长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对头颇有权势
,只怕我搬不到他,却又白白连累了道长,岂不冤枉。」

  空空道人压低了声音道:「二爷有所不知,这忠顺王昔日干过的勾当,我却
略知一二。」

  宝玉听了不由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忠顺王要对我家不利?」

  空空道人道:「宝二爷可知道当初是何人指使我害你府中之人?正是忠顺王
。」

  宝玉听了不由一愣,忙问道:「可我家里和忠顺王无冤无仇,他为何如此三
番五次加害与我?」

  空空道人看了看桌上诸人,宝玉见他面露难色,因道:「道长直说无妨,这
些都是在下过命的朋友。」

  空空道人这才道:「你可知住在你府上那人是何出身?事到如今,我也不瞒
你。那女子便是爱新觉罗胤礽之女。当初康熙立胤礽为太子,只等自己百年之后
便将皇位让给胤礽,其余皇子自然不肯如此善罢甘休,因便分作两派,下面王公
大臣便也分作两派,一派力拥太子胤礽,一派则以诸多皇子联合起来,如此便有
了后来的九子夺嫡……」

  宝玉不由听得目瞪口呆,这些话他竟从未听人说起过,听了好一会子方插言
道:「这和我府上又有何干系?」

  空空道人一笑,道:「昔日宁荣二公在时,均是忠心耿耿的太子党。而忠顺
王,则是一力要扳倒胤礽的,他要扶持的,便是胤禛!后来不知他如何竟找到了
我,求我作法加害胤礽,我那时年轻气盛,想着他们鞑子占了我汉人大好江山,
若让他们如此窝里斗也算是件功德,便答应了下来。谁知那胤礽身边也有高人,
我竟未能得手。不过好歹也让他迷了心性,做出许多荒唐之事来,那些亲王贝勒
便添油加醋的将胤礽所做之事都报与康熙。康熙一怒之下便费了胤礽的太子之位
。」

  宝玉等人虽都知道前朝却有康熙废太子之事,哪里想到其中竟如此曲折,不
由都暗暗惊叹。空空道人又道:「可后来胤礽渐渐回转,康熙便欲再立其为太子
,可时不过多久,胤礽便身患奇疾,不几日就一命呜呼了。此事十之八九也是忠
顺王所为,胤礽死后,忠顺王便借给胤礽办丧事之便,逐一查问胤礽家人子女,
可却发现胤礽第九女却是不知所踪。只因胤礽生前最疼爱便是这九女,忠顺王只
恐此女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中有一日会将此事抖落出来,因暗中派人四处寻访,
一晃十八年,只是未能找道其行踪。却不知那人在江南辗转一大圈,竟又回了京
城,便住在了你家园子里。」

  宝玉哎呀了一声:「难怪妙玉姊姊生性如此清高,原来竟然真的是个格格!
道长,我只听说他被宫内一个吕总管接了去,却不知是凶是吉?」

  空空道人道:「宫中之事我却不知,我记得她的八字生辰,倒是可以推上一
推。」说着闭起眼来,手指不停掐算,众人都不敢言语。半晌,空空道人睁开眼
道:「不妨事,只是不能随意走动罢了。」

  宝玉听了方出了一口气,又问道:「道长既然如此神通,可否再替我卜算一
卦?此人姓林名黛玉,苏州人士……」说着将黛玉生辰八字都告诉了空空道人。

  空空道人听完皱起眉头道:「二爷可没有记错?」

  宝玉道:「再记不错的。」

  空空道人掐算一回道:「世上真有此人?竟没有一点命数,如何算起?」

  宝玉听了此话一愣,又想起那日梦中黑白无常说黛玉生不同人,死不同鬼,
无魂无魄因追问道:「道长此话怎讲?」

  空空道人摇头道:「这个生辰八字不是世人该有的。若果真有这个时辰所生
之人,只怕刚一落草便要一命呜呼了。恕我无能,却是算不出来。」

  宝玉只得作罢,空空道人又道:「后来之事你便都知道了,我因一时糊涂,
贪图你身上那块宝玉,方答应了忠顺王再次作法意欲加害于她,却被你将我的法
术破了个干净。后来我因走火入魔,邪火攻心不能远足,故而流落至此,却同宝
二爷相遇,二爷不计前嫌,救了老道一命。后来老道因算得你府上必遭此劫,因
在这里等候,只等二爷将我带了去,我便将忠顺王所做之事都说出来,或许能助
你一臂之力。」

  宝玉道:「如此甚好,只是……道长你……你若将这事抖落出去,只怕于你
不利。」

  空空道人颓然一笑道:「我老道活了这许多年,也够本了。况且我这命还是
二爷给的,如今正好报答。」

  宝玉感激涕零,连声称谢。便又买了一匹马,空空道人与众人同行。

  又行了两日方回到悼红轩中。众人见宝玉回来了,又有凤姐探春二人,无不
欢喜,一群人不免在一处又哭又笑说个不住,薛姨妈见薛蟠回来更是喜极而泣。
众人各自倾诉,不一一记下。

  宝玉心中也是欢喜,却因仍不知黛玉下落,不免又有些挂念。宝钗走过来,
悄悄拉了拉宝玉胳膊道:「宝玉,可还惦念颦儿?」宝玉苦笑着点头。宝钗又道
:「既然妙玉姊姊是个格格,孙绍祖又说吕总管将妙玉接去时颇为敬重,想是不
会为难她,那会子颦儿正在栊翠庵中,妙玉同颦儿亲如亲姊妹,定然不会丢了颦
儿不管,我猜妙玉定是将颦儿一并带入宫中去了。」

  宝玉轻轻将宝钗抱在腿上道:「真希望如我的宝儿所说吧。只盼她们姊妹无
事便好。我一去这几日,家里可好?」

  宝钗点头道:「倒是没什么事。你还是先去看看云丫头吧。她整日里只念叨
你的名字,都是要想死你了。」

  宝玉一拍大腿道:「正是呢,我这一乱竟把云妹妹给忘了。她们母子可好?


  宝钗笑道:「你这爹当得,都忘了自己有个儿子了吧?」

  宝玉也嘿嘿一笑,便往后头去。刚进来,却见湘云也正往外跑,后头麝月一
面追一面喊道:「云二奶奶,可使不得,你这还刚出了月子呢,怎么这大冷天的
就往外头跑?可当心凤风冲了不是玩的。」

  湘云却只顾往前跑,一面道:「我不管,爱哥哥回来了,我是一刻也呆不住
了。」正说着,见宝玉已经来到后院,湘云一下扑进宝玉怀中:「爱哥哥,你可
回来了!」

  宝玉将湘云紧紧抱住,道:「好妹妹,我可不是回来了。你怎的不听话,又
乱跑?」

  湘云道:「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只在前头跟他们说话,偏偏麝月这蹄子又
不肯让我出去,我哪里还忍得住?」

  宝玉道:「傻丫头,我这可不就来了?快回屋里去,当心外头凉着。」说罢
牵着湘云又进了屋。见奶妈子正抱着儿子,湘云接过来抱在怀中呢喃道:「儿啊
,你爹爹回来了,你可看见了?」

  宝玉也忙凑上去,只见湘云怀中小人儿早已不是刚落草那般皱巴巴的模样,
却是愈发的粉雕玉琢白净可人,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宝玉,一张小嘴
哦哦作响。宝玉喜道:「快让我抱抱。」说着将包裹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抱在怀
里。

  湘云噗嗤一笑道:「爱哥哥,你不用这么谨慎,瞧你,都不会动了。」

  宝玉也笑道:「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办?还是小心些好。儿啊,快叫个爹来听
听。」逗得湘云倒是笑了。

  一旁麝月笑道:「二爷又糊涂了,小爷才一个多月,哪儿就会说话了呢?二
爷,还是给我吧,我看你这抱得都累。」说着将婴孩接了过去。

  正说着,凤姐探春也都过来,看着粉嘟嘟的孩儿都是喜欢,逗弄了一回,外
头已备下了酒席,宝钗来招呼众人用饭。湘云一把抱住宝钗道:「好姐姐,今儿
说什么你也不能将我关在屋子里了,这一个来月,可要憋屈死我了。难得今儿热
闹,爱哥哥也回来了,凤姐姐三姐姐都回来了,好歹也让我去吃上两杯才好。」

  宝钗笑道:「你这丫头,两杯酒就馋死你了。也罢了,今儿咱们就好好热闹
一回。只是你要穿得严谨些才是。」湘云欢呼一声,笑着同众人往前头去了。

  前后厅已备下两桌酒菜,宝玉、薛蟠、柳湘莲、空空道人在外头坐了,薛姨
妈也执意要同薛蟠一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同薛蟠说话。其余姊妹都在后头坐
了。刚要举杯,却听见外头有人道:「好啊,你们两个小贼回来了也不喊我,该
当何罪?」

  众人听了都是一喜,竟是冯紫英回来了。忙将冯紫英迎进来,众人落座,四
兄弟再度重逢,都是不尽欢喜。冯紫英骂道:「奶奶的,这大过年也不让人安生
,偏偏北边有刁民聚众闹事,一纸调令便把我抽了去。宝玉,你这边可好?」

  宝玉笑道:「蒙冯大哥关照,倒是都好。」冯紫英又问柳湘莲薛蟠二人如何
回来了。宝玉便将一路上如何救探春,如何巧遇柳薛二人说了一回。又将空空道
人引见给冯紫英。

  冯紫英听了抱拳道:「原来是空空道人,失敬失敬。此番贾府之事还要道人
多多费心了。来,我敬你一杯。」又问宝玉道:「虽是道人知道忠顺老儿这许多
罪状,可如今忠顺王毕竟是掌管大权,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不知宝玉
你如何打算?」

  宝玉道:「这事我也想着,想是要面见太后方能奏效。我只想着事不宜迟,
明儿一早便赶着去见北静王。」

  众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后头有隐隐女儿笑声传到前面来,宝玉早就恨不得飞
进去了,只是众人都在前头,不好离席。冯紫英笑道:「宝玉,你若是挂念我那
几个弟妹,趁早赶快滚过去,别在这儿屁股长了疔一般在这儿坐不住,我看着烦
。」

  柳湘莲也笑道:「正是,宝玉这一个来回有月余,只怕人还在这里,心却早
飞到后头去了。」

  薛蟠道:「你只管去,我们也不用你陪。」

  宝玉听了嘿嘿一笑,又敬了几人一杯酒,便急急地往后头去了。惹得众人又
是一阵哄笑。谁知刚到了后头,一众姊妹正热闹,见宝玉进来也都笑了起来。宝
玉不明就里,也跟着傻笑起来。

  只见宝钗坐在上头,右手旁却空出一个座位来,左手起便是凤姐、可卿、探
春、惜春、迎春、袭人、麝月、莺儿、宝珠、湘云。一大桌子好不热闹,

  可卿款款站起身来,扶着宝玉在湘云和宝钗中间坐了,宝玉笑着在可卿粉臀
上拧了一把道:「你们说什么呢?这般有趣。」

  可卿身子一扭,笑道:「还能说什么,还不是说你。」

  湘云笑着端起酒杯道:「果然还是宝姐姐最知道爱哥哥,我是愿赌服输的,
便干了这一杯。」说着便将酒喝净了。

  宝玉又给湘云斟满,笑问宝钗道:「怎的?你又同你宝姐姐赌什么?说来我
也听听?」

  凤姐笑道:「还能是什么?横竖不过是说你罢了。方才刚开席那会子湘云撒
气,说二哥哥回来了也不多陪陪咱们,偏偏被外头几个野男人拉住不放。宝丫头
便说不用急,只怕不过半个时辰你便进来了,湘云不信,这不便赌了起来,果然
你还是和宝丫头亲一些,知道她想的什么,真不出半个时辰你就溜进来了。」一
番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宝玉也不脸红,笑着将左右手臂搭在宝钗湘云肩上各自香了一口道:「姐姐
妹妹们都在这里,我早就想过来了。」

  宝钗也给宝玉倒了一杯酒道:「你呀,也该收敛收敛,毕竟冯大哥柳二哥还
在外头,你就这么急急地来,也不怕给人笑话……」

  宝玉笑道:「又都不是外人,再说不还有大哥在外头?妈也在呢,也不算没
人照应。好宝儿,难不成你便不想我的?」说着便将脸凑了过去。

  宝钗将脸一红,却也不躲避,只将小嘴伏在宝玉耳边轻声道:「宝玉,今儿
人多,虽是少了颦儿妙玉,你也别再说了。好歹让大伙儿好好玩上一晚上,千万
别像上回那般扫了兴致,可好?」

  宝玉点头道:「嗯,这个自然。只是今儿晚上你需要好好的陪陪我才是。」

  宝钗啐道:「呸,又没个正行了。」

  二人正低语,一旁凤姐道:「都瞧瞧,都瞧瞧,这一进来便只有你们小两口
这般亲亲我我的咬耳根子,把我们都凉在一旁了不成?在那儿偷偷说什么呢?快
说出来给我们听听,不然我们可是不依的。」

  宝钗脸上一红,却笑道:「我是问宝玉,凤姐姐这一路上被押解着,只怕是
吃了不少苦,又听说一路都病着,怎的这回来一见,却是白嫩了不少,竟是比平
日里面色更好了许多?我就问宝玉,到底是吃了老君的仙丹,还是什么大补的灵
药呢?」

  湘云在一旁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凤姐姐定然是既没有吃仙丹更没有吃
灵药,只不过是爱哥哥滋养的多了,便成了这样。」

  二人一唱一和,倒把凤姐绕了进去。凤姐虽是泼辣,也不由脸上一红,笑着
去捏宝钗的脸颊道:「好你个宝丫头,过了门子便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居然都敢
拿我寻开心了,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小嘴。」

  宝钗拗不过,脸上被凤姐掐了两把,忙求饶道:「凤姐姐,我错了,再不敢
了。你们这一路上辛苦了,好歹我们先敬你们一杯吧。」凤姐这才罢手。宝钗端
起杯来,先同宝玉道:「宝玉,你这一路辛苦。凤姐姐,三妹妹,你们也受了这
许多苦,如今也算熬出头了,我们都敬你们一杯,给你们压惊洗尘。」说着众人
都喝了一杯。

  宝钗道:「趁着还没醉,倒是有件正事先定下来的好。」众人见宝钗说得正
色,都停了说笑,一时厅内便静了下来。宝钗见了知道众人是吓怕了,噗嗤一笑
道:「都这么板着脸做什么?我是想说,宝二爷长子落草一个多月了,可还没个
名字,咱们这么天天宝啊肉的叫着也不是个事儿,今儿便让宝玉把名字给他取了
是正经。」

  众人这才释然。宝玉笑道:「我当是什么,好姐姐,你们都是读了这么多书
的,平时联句作诗都在我上头,你们取了不就是了?」

  众人都笑道:「这名字自然是该你这当爹的取才是。」

  宝玉笑道:「也罢,孩儿该是草字辈。该取个什么字呢?」说着低头想了起
来。想了一回抬起头来,却见一桌姊妹都眼睁睁的正望着自己,宝玉心中一动,
说道:「不如单字一个萌如何?」

  湘云抢先问道:「可有出处?」

  宝玉道:「《说文》里道:『萌,草芽也』。《孟子》里也有,『是其日夜
之所息,雨露之所润,非无萌蘖之生焉。』」

  众人都拍手叫好,唯独凤姐呆呆的却是听不懂,因问道:「宝玉说得是什么
?也不是洋话,怎的我竟都听不懂?」

  宝钗笑道:「也难怪凤姐不懂,宝玉这平日里不学无术,哪成想这会子竟将
孟子都搬了出来。这萌字本意乃草新发之芽,可巧儿孩儿便是大年三十所生,正
是要打春之时,正是如新发之芽一般。萌字又可喻事情刚起头。宝玉也想着咱们
一家子渐渐地团聚,便如同开了个好头,日子便一天天的好起来。再者这萌字上
草下明,这草长出了芽儿,便要见得光明了。便是说咱家这平白遭受的冤屈,只
怕就要得以昭雪了。」说着自己眼里倒是有了几滴泪花儿。

  众人也都有感慨,正都不说话的时候,正好贾萌刚睡醒,哭闹着要找湘云,
奶妈便抱了过来。湘云接了抱在怀里逗耍。宝玉却抢着接过来笑道:「我先抱抱
,贾萌我儿,爹给你取的名字你可喜欢?」哪知贾萌刚到了宝玉怀中,便放声大
哭起来,急的宝玉忙道:「儿啊,怎么就恼了?可是不喜欢这个名字?」

  宝钗见贾萌哭得厉害,忙伸手接过来。哪知贾萌刚一道宝钗怀中,哭声顿时
止住了,两只泪眼挣得大大的仍挂着泪珠儿,却望着宝钗嗤嗤的小。宝钗小声道
:「萌儿,可喜欢你爹爹给你取的这个名字?」贾萌在宝钗怀中笑的更欢了。宝
钗朝宝玉道:「萌儿刚一落地你便急急地跑了,如今才算见着一回,只怕是有些
认生也是有的,过几日便好了。」

  凤姐笑着将贾萌抱过来道:「也让我好好看看,可跟我也认生不?」凤姐也
是头一日见面,贾萌却乖乖的将头靠在凤姐胸口,再不哭闹一声。一时众人都围
了过来,你逗逗我摸摸的逗贾萌玩了一回,宝玉见了也坐不住了,好容易将头挤
了进去,谁知贾萌一见宝玉,小嘴一撇又哇的哭了出来,唬得宝玉忙又缩了回去


  凤姐笑道:「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了,这小东西可是见了女儿便笑,见了
你这爷们就要哭了。」

  湘云也在一旁,学着宝玉儿时的口气道:「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
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惹得众人都笑得前仰
后合。又耍了一回,方让奶妈又将贾萌抱下去了。

  经这么一闹,一桌人说说笑笑不觉中又吃了几杯酒下去, 只有探春惜春二
女显得有些话少。宝钗看在眼里,只以为惜春毕竟还算宁国府里的,如今见这一
桌子上都是荣国府上的人,惜春自己那边大哥大嫂都已过世,闹得家破人亡,难
免心中伤怀,又恐这时规劝倒是坏了桌上的兴致。故而只当没看见。可宝钗同探
春关系倒是极好,知道探春平日里并不是个有事闷在心里的人,想此番这般寡言
只怕是旅途劳累,因笑着朝探春道:「三妹妹,可是这一路累着了?」

  哪知探春并非劳累所致,乃是因和宝玉有了夫妻之实,却毕竟和宝玉是同胞
兄妹,恐众人知道了自己同宝玉的亲昵碍于面子嘴上或是不说,心中定少不了嘀
咕。如今见宝钗这般发问,脸上都是关切,不觉心中一暖,却想着宝钗方是宝玉
明媒正娶的妻室,不觉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因勉强一笑道:「也还好,二哥哥
照顾我们两个,这一路倒走得不辛苦。」

  凤姐却知道探春心事,因见探春如此落落寡欢,便想着早晚都要知道,不如
趁今儿大伙儿都在便挑明了也或许不是坏事,因站起来走到探春背后笑道:「如
何不劳累呢?这一路上可都没轻省过,昨今天一大早我还听见探丫头被宝玉闹得
又是笑又是叫的,只怕一晚上都未曾睡过呢。」

  众人都不知宝玉同探春竟有了这等事,听了都是一愣。探春却一下站起来道
:「凤姐姐!你……」

  凤姐笑着按住了探春道:「怎的?难道我说得不是?」

  探春更是觉得桌上众人都诧异的望着自己,只羞得耳根子都红了,恨不得找
个地缝儿钻进去。宝钗忙也站起来拉着探春的收到:「凤姐,三妹妹脸薄,你何
苦这么取消她。」

  探春将头垂得更低了,口中道:「宝姐姐,我……」

  宝钗见了这情形心理哪能不明白,忙圆场道:「宝玉也是的,哪里就这么折
腾你的。等回头咱们好好收拾收拾她。」说着忙给其余人使眼色。

  探春道:「我……我和二哥哥……」

  湘云却也过来了,笑道:「头两日我们还说呢,咱们姊妹昔日在园子里那般
快活,日后又都能守着宝玉,仍是在一处,如此了此一生,便是再好没有的了。
二姐姐那会子还说,只可惜三丫头怕是早晚都要嫁人的了。如今可不好了,三姐
姐也成了二哥哥的人,咱们姊妹便又可以在一处了。是不是,二姐姐?」说着又
给迎春递眼色。

  迎春本来还有些吃惊,听湘云喊自己方转醒过来,道:「正是呢。这回可好
了。」

  探春哪里想到众人竟是这般说话,只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口中道:「你们…
…你们不是心里在笑话我吧?」

  可卿盈盈一笑道:「咱们这些姊妹,谁又笑话谁呢?若要笑话,只怕先要笑
话我吧,我生前还要喊宝玉叔叔,喊你们姑姑呢。」说着俏脸也是一红。

  湘云抢道:「嗯,所以说呢,三姐姐,你就别老是想着还是昔日在府上那般
关系了。不然宝玉可不成了个老扒灰?」

  宝玉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自己竟插不上嘴,如今听湘云这般说自己,方
假意怒道:「好你个云丫头,只当自己生了个儿子便持宠而娇可是?这般说你男
人,看我要怎么罚你。」说着在湘云翘臀上啪啪就是清脆的两巴掌。

  湘云吃痛,道:「宝姐姐,爱哥哥要打人了,快救我。」

  宝钗笑道:「你个死丫头,自己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来,活该挨打,我可不管
。」

  宝玉愈发的得意,一把将湘云拉了过来,却再不舍得打,只抱在怀里,轻轻
在湘云粉臀上揉着,朝可卿道:「卿卿今儿也说傻话,还什么生前死后的,你现
在可不好好儿活着呢?」

  可卿一笑,在已是稍稍隆起的小腹上轻抚一面道:「如何不是生前,那会子
可是结结实实的在棺材里躺了一年余呢,还不能算是死过一回?」

  宝玉又将可卿揽在怀里道:「卿卿,都是我不好,白白让你受了这么久的罪
……」不等他说完,可卿将小手捂住了宝玉的嘴道:「玉郎,又如何怪你呢?若
不是你,怎的又有我们母子今日?」说罢脚尖一垫,已将一张小嘴凑了上去。

  二人唇齿胶着好一会子,凤姐方笑道:「可卿你这小骚蹄子,是要让我们看
这西洋景看到什么时候?」

  宝玉这才松了口,可卿朝凤姐抛了个媚眼儿道:「婶婶,是我错了,那咱们
再让她们看看这个西洋景可好?」说着勾起凤姐下颚,将小嘴凑了上去。宝钗湘
云迎春等人都知道可卿的厉害,只在一旁笑着看,倒是凤姐却吃了一惊,探春更
是又将一颗头低着不敢看了。

  只一会儿,可卿便将凤姐弄得有些娇喘,方放了手。宝钗道:「好了,都坐
吧。」

  如此这么一闹,探春道也觉得不那么尴尬了,心中只想着可卿的事儿,见可
卿又在凤姐身畔坐了,才问道:「可卿……可卿姐,你究竟是个什么遭遇?」

  可卿笑道:「就是死了又活了,宝玉都没跟你说过?」

  探春道:「说过。」

  可卿道:「这就是了,不然你一见我,定是要吓个半死的。」

  探春道:「我只觉得二哥哥说得也太过玄乎了,又是仙儿又是鬼的……还有
那个警幻仙子……」

  可卿笑道:「等日后你见了她自己问她吧。你现在前世记忆都没有了,自然
只知道自己同宝玉是同胞兄妹,却不知前世离恨天上的种种了。」

  宝玉听了,叹了口气道:「哎,若是幻儿此刻就在这儿便好了,若是颦……
」刚说出个颦字,宝钗便在一旁狠狠的掐了宝玉一把。宝玉这才醒悟,忙改口道
:「若是凭幻儿那张小嘴,只怕你早就信了。卿卿,幻儿在二龙山跟我要了玉便
跑了,我问她她也不说。你可知道她是为何?」

  可卿道:「我怎么知道?她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谁都猜不透的。我教你,
下回再碰上她了你便剥光了她一群,狠狠的打她屁股,只怕她就都乖乖招了。」

  宝玉笑道:「这个主意甚好!下回就这么着!三妹妹,等下回幻儿再来了我
便问她,你就在一旁听着。想问什么也一并问。」

  探春听了这些话,不觉也信了大半,又见众姊妹都不笑话自己,一颗心也平
复了许多。听可卿说得那法子,脸就红了,小声道:「我……不用了,我……我
信了也就是了……那警幻姐姐来去匆匆的,倒也不像是个凡人。」

  不觉已是三更时分,惜春站起来道:「二哥哥,诸位姐姐,我有些乏了,先
回去睡了。」

  宝钗道:「多早晚了?」

  袭人道:「怕是过了三更了。」

  宝钗道:「都这么晚了,咱们也都该歇歇了。」惜春起身,一旁香菱早已羞
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忙扶着惜春道:「四小姐,我送你去吧。」二女便去了,宝
钗道:「你们啊,说话也都没个遮拦,通着四妹妹还这般乱说,四妹妹不自在了
吧?」

  可卿笑道:「是呢,我们都是没心少肺的,说话也不注意,还是宝二奶奶好
,那么着,今儿晚上就让宝二奶奶伺候二爷就寝吧。妹妹们,咱们都各干各的去
吧。」

  宝钗不禁脸上一红,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宝钗也是两个多月未曾和宝玉同房
,如今又吃了几杯酒,自然也想便让宝玉好生疼爱一番,可宝钗又知在座众人出
了凤姐探春是同宝玉一路走来,其余哪个不是将宝玉盼得辛苦?自己如何便要抢
了先?因红着脸道:「小蹄子,你这小嘴越发的像凤姐姐了。」

  凤姐在一旁笑道:「哟哟哟,你们两个挣汉子,可别把我牵扯进去才是。我
今儿就看看热闹便好。」

  宝钗道:「凤姐姐,就你年纪大,却最没个正行。」

  可卿笑道:「好了,宝二奶奶便不用推辞了。夜了,这就去吧。」

  宝钗啐道:「宝玉明儿一早还有要紧事,今天又敢了一天的路,又吃了酒,
依我说,咱们今天便都不招惹他,只让他好生睡上一觉,要不明儿……」

  话还未说完,宝玉却将宝钗抱在腿上道:「宝儿,我可是想煞你了,你今儿
若不陪我,我定是不依的。」说着,已将一只手抓住了宝钗胸前一座玉峰。

  宝钗忙用手遮住道:「你……放手。你若想,便找她们去,我……」一面说
一面徒劳的想阻止宝玉的手,哪知却因两团美肉太过丰腴,被自己胳膊一压便从
旁边冒了出来,不一时还是尽数落在宝玉手中。

  宝玉一面把玩一面笑道:「今儿你们谁都逃不掉的。姐妹们,你们倒是说说
,咱们今儿是就在这里呢,还是在谁的闺房中?」一时诸人有笑的,也有啐宝玉
没脸的,更有低着头红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的。

  宝玉见没人说话,便笑道:「既是没人说,依我看不如咱们就在这厅里,倒
是热闹。宝儿,不如你先第一个来吧。」说着便去解宝钗的衣襟。

  宝钗道:「宝玉……你又混来了……我……这里使不得……」

  可卿笑着道:「如何便使不得?宝丫头,平日总听宝玉说你这对玉乳如何如
何,今儿便都教我们开开眼罢。」说着一面帮宝玉解扣子,一面又将小嘴压在了
宝钗的樱唇上。袭人麝月等人都笑着摇头,却也将桌上杯盘都收了下去,不一会
子便将一张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探春虽然这一路上也被宝玉缠着同凤姐三人混闹过两回,却哪里见得这等阵
仗?见一旁迎春还坐着,因道:「我……我累了,要去睡了。二姐姐,你……你
送我回房吧……」

  迎春知道探春是吃羞,因笑道:「也好,让他们闹去,咱们回房说说话。」

  哪知宝玉却听见了,道:「说好今儿谁都不许出这屋子,二姐姐,你不听话
了么?」

  迎春莞尔一笑,朝探春道:「宝玉不让咱们走,罢了吧。」

  探春虽知道迎春柔弱,却没想到迎春竟是对宝玉说的话如此千依百顺,因道
:「那我……我便去找四妹妹睡了……」

  刚要起身去,宝玉却将宝钗交给了可卿,一把搂住探春道:「三妹妹,你不
乖,就先罚你吧。」

  探春一惊,忙低声道:「好哥哥,今儿你便饶我这一回吧。这……改天我定
好好陪你……」不觉声音已是越来越小了。

  宝玉笑道:「三妹妹,哪天你不是先装可怜求饶,可到了后来又大呼小叫的
求着我快些狠些?可见今天也定是这样了。」

  探春大羞,嗔道:「二哥哥!竟胡说些什么……」

  宝玉笑道:「我胡说不胡说一会儿便知了。姐姐妹妹们,今儿便让你们看看
,三妹妹可是多有意思,你们都是一碰就叫,三妹妹却是一碰就笑呢。」

  众人一听都是一愣,只有凤姐见识过,笑吟吟的坐在一旁。探春只恨不得钻
进地缝里去,正是不知如何是好,却觉得一阵麻痒从胸口上两颗乳首传来,宝玉
正隔着衣物捏弄那两颗嫩嫩的红樱桃,探春吃痒,果然便嗤嗤的笑了出来。

  探春见众姊妹都在一旁看着自己,不由又羞又急,无奈身子被宝玉紧紧抱着
,胸前两处最怕痒的所在被揉捏得麻痒不已,身子再用不出一点力气,只得边笑
边娇喘着道:「二哥哥……别闹……呵呵……我……羞煞人了……云妹妹,不要
看……」

  宝钗见探春这等模样,不由心下有些不忍,红着脸小声道:「宝玉……别闹
了,好歹到屋里去……同着这么多人怎么这么欺负探丫头……」

  宝玉道:「宝儿,你别看三妹妹这会子可怜,身子可受用着呢。」一面挑弄
探春,一面却将探春衣裙都除了, 双手探入探春双腿之间,在肉珠上轻轻一按
,探春不禁笑得说不出话来,宝玉弄了两回,方将湿漉漉的手指给众人看,笑道
:「怎么样?我没有乱说吧?」

  众人都未见过如探春这等一碰就嗤嗤笑的,不禁都有几分好奇,虽是不好意
思,却也或明或暗的在一旁偷看。宝玉更是得意,挑弄了一会子,将身子都酥软
的探春平放在桌上,除了衣襟道:「三妹妹,再让姐妹们看看你是如何讨饶的可
好?」说着下面一挺,热热的阳物已整根进入了探春湿湿的小穴中去。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百零三回 长史官一语破真情 忠顺王奸人露原形

***********************************
  (PS:
  看到有人说红楼梦是写大明还真出乎我意料,看着回复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自打知道红楼就以为它是清朝的事儿。当然,曹公在书中写了很多障眼法
,各种朝代的地名、官职都有出现,但是我还是坚信一个出生在康乾盛世的人不
可能把明朝的事儿写的那么清楚。在这儿我也不想去分证红楼写的到底是什么时
候的故事了。

  好吧,是我没有遵循曹公的原旨,把自己的理解强加上去了。其实这位兄弟
也不算是骂人了吧,也可能就是个说话习惯问题。其实你骂了我我也不生气,你
骂了,至少说明你看了不是吗?咱写这东西一不为名二不为例,纯属打发时间,
有人看了,可以说是我哄着你们玩儿。你回复了,那也是你在哄着我玩儿,大家
都为个乐子,不是么?

  抱歉肉戏又跳了。十几个女人一个男人,怎么写……幺鸡才疏学浅,写不出
来了。

  以前写过妱玉这个名字,有细心读者以为是我的笔误,其实不然。妙玉是法
名,妱玉是真名。全名应该是爱新觉罗·妱玉。诸位不用在这个名字的问题上纠
结了。妱玉这个名字,是我瞎编的,不用考证了,我是没找到胤礽的几个闺女都
叫什么。)
***********************************

  闹了一晚,已是东方发白,宝玉又一次将热热的阳精都射在宝钗身子最深处
,这才在宝钗额头上亲了一口,将阳物拔了出来。宝钗强打起精神也起身,嗔道
:「你呀,就是一味混闹,如今天都大亮了,还是先睡一会子吧。」

  宝玉笑道:「我现在精神好着呢,比睡足一晚上还要有精神,也不用睡,我
这就要出去了。」

  宝钗道:「这怎么使得?」见宝玉只说不睡,也只得起来,帮宝玉穿衣服。

  宝玉道:「宝儿,你不用管我,倒是自己也先去睡一会儿吧。」

  一旁袭人听得二人说话也转醒过来,见宝玉要出去,也顾不得穿衣服,便光
着身子同宝钗一起给宝玉穿戴洗漱。宝玉道:「也不用你们伺候,你们都各自睡
去吧。我在外头,都是自己一人动手。」

  袭人道:「这又不是在外头,不是还有我们在,哪里要你自己动手?」

  来至前厅,空空道人已在外头等候了,见宝玉进来,也站起来拱手道:「宝
二爷,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去罢。」

  宝玉也道:「道长,你可想好了?若是你真将那些事都抖落出去,只怕你…
…」

  空空道人一笑:「宝二爷不必为我多虑,老道自知大限将至,纵然不帮二爷
,只怕也活不了几日了。」

  宝玉听了心中一酸,道:「道长可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只管告诉我,我愿
全力为道长达成。」

  空空道人摆手道:「多谢公子,老道云游一生无牵无挂,倒也自在。如今便
去吧。」宝玉这才不再多说,同道人一起出去,骑马往北静王府去了。

  北静王水溶一听是宝玉来了,忙让人请进来,彼此见过,水溶也不寒暄,直
接问道:「我听说是太后将你特赦了,可派人在京中四处寻你却没有踪影,你是
躲到哪里去了?」

  宝玉将这几日遭遇简单讲了一回,后又说道空空道人,水溶一听空空道人所
说的事,不禁将眉头皱得更紧了,等空空道人说完方问道:「道长,这些话可当
真?」

  空空道长道:「此事关系重大,小道不敢乱说。」

  水溶沉吟一回,道:「此事干系重大,只是已是过去了一十八年,纵然你能
指正十八年前忠顺王意欲加害义忠亲王,却又拿不出什么证据,只恐难成。况且
就算能搬到了忠顺王,也不能将元妃同万岁身故的事撇开……」

  宝玉道:「王爷,依你说该如何是好?」

  水溶沉吟了半晌道:「如今这等关头,你府上男丁女眷都是命悬一线,眼前
也再没别个主意,依我看不管死活且试上一试,即便不能一举将忠顺老儿扳倒,
好歹也能让他收敛一些。我这就进宫去面见太后,将此事回明。你们两个便同我
一起去吧。」

  却说忠顺亲王这几日也不好过,只想快快将元妃定了罪,便可将贾府上下满
门抄斩永绝后患,无奈皇太后却迟迟不肯拿主意,只命自己筹备新帝登基事宜。
前两日同孙绍祖去金陵的人又回来,说孙绍祖只带了贾雨村和囚犯王熙凤离了队
自己去了,之后便音信全无,恐是出了岔子。忠顺王听了大怒,将来人骂了一顿
,又派人下去四处寻访。正自心烦之时,却听太后召见,只得进宫去了。

  来至后宫见了太后请安。忠顺王道:「不知太后宣小王觐见有何懿旨?」

  太后赐了坐,道:「只想问问王爷,新帝登基一事准备的如何了?」

  忠顺王道:「回太后,都已齐备,只等吉日一到便可举行登基大典。只是…
…」

  太后道:「王爷有话只管说。」

  忠顺王这才又说道:「只是这弑杀先帝的贾家迟迟不能发落,不知太后……


  太后听了皱了皱眉,说道:「今儿倒先不说这个,我找你来还有别的事儿。
」一面朝后面道:「玉儿,出来拜见王爷。」

  忠顺王一愣,只见后头走进来一女子,身穿吉服头戴金约手拿彩帨,身材高
挑,二十来岁年纪。那女子先给太后请了安,却并不向忠顺王请安,只冷冷的望
了他一眼便在太后身边垂手侍立。

  太后也不怪她无礼,朝忠顺王道:「王爷,可认识这位格格?」

  忠顺王见那女子脸庞身段,并未见过,却又有几分眼熟,又见她眸子里又冷
又恨,心中正想可是那人?听太后如此说,忙道:「回太后,小王并不认识,不
知是哪位格格?」

  太后道:「这便是昔日里我最疼爱的孙女,已经过世的义忠亲王的九女,妱
玉格格。」说完,便看着忠顺王的脸色。

  忠顺王早猜得一二,听了这话却也不惊慌,只笑道:「原来义忠亲王还有这
么个女儿,难怪小王看格格面善。却又不知为何这许多年都不曾见过?更没有听
说过?」

  太后道:「只因义忠亲王过世前曾对她说过,这几日便要有歹人加害于他,
若是他遭什么变故,便让玉儿远远的藏匿了去,故而义忠亲王一死,妱玉格格便
由亲信护卫着悄悄潜出府去,这许多年一直隐姓埋名流落四方。」说罢,叹了口
气。

  忠顺王听完了忙道:「这还了得?皇天之下竟有这等胆大妄为之人!竟敢暗
算义忠亲王?却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

  妙玉双眸发红,冷冷的瞪着忠顺王道:「王爷果然是贵人多忘事,我父王临
终前与我所说的那要加害于他的人,正是你!你害死了我父王,又知道我父王将
他猜测的事都告诉了我,便四方打探我的下落,这十八年你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机缘巧合,十几年后我又回到都中,便住进了贾府大观园中,住了十余年也相安
无事,可始终是瞒不过王爷通天本领,还是知道了我的藏身之所,故而便使罪名
加害贾家上下,还不是为了能将我寻出来斩草除根?」

  忠顺王听了站起来道:「格格说笑了,你父亲在世时与我关系莫逆,如何我
要加害于他?况且先帝却是去了元妃的凤藻宫才归了天,若说元妃不是受贾府反
贼指使蛊惑,只凭先帝对她如此宠幸,如何能干出这等逆天弑君的事来?」

  妙玉道:「横竖不过是为了皇位!我父王被立为皇太子,你们这些人便使劲
万般手段,后又释妖法将我父王魇住了,至行为疯癫无常,康熙爷一怒之下方废
了他的太子……」

  忠顺王冷笑道:「格格,我与你无冤无仇,何苦要如此含血喷人?想当初你
父生病,还是我四处寻医问药,想帮他医治……」

  妙玉喝道:「你哪里是医治?你分明是将他毒杀了!」

  忠顺王道:「小王一生为我大清鞠躬尽瘁,格格一张口却要将这等大罪强加
在我头上,小王虽鲁笨,却也不敢不辩。只是空口无凭,格格如是说可有人证物
证?」

  妙玉转向太后,太后点点头,一旁的吕总管朝小太监道:「将人带上来。」

  有小太监答应着去了,不一时又带进一个人来,正是空空道人。忠顺王看了
不由一惊,却马上又恢复平静。空空道人进来,先给太后请安,又朝忠顺王抱拳
道:「王爷,好久不见,可安好?」

  忠顺王冷哼道:「不知这位道长怎么称呼?小王并不认识,又如何说是好久
不见?」

  空空道人道:「王爷记性忒也差了,你我一别不过一年,如何便将老道忘了
?」

  忠顺王道:「道长说笑了,我却是不认得你。想是道长记错了?」

  空空道人道:「王爷可还记得,一年之前, 你使人找到了我,想让我施法
害一个女子,我一时迷了心窍,便答应了你,便在你府内后园一处静室做法。你
要我害的人,正是这位妱玉格格。好在格格吉人自有天相,身畔有异人,不但破
去了老道的法术,更使我走火入魔,险些丢了性命。」

  空空道人还未说完,忠顺王便冷笑道:「哈哈哈哈,道长难不成是个说书的
先生?讲起来头头是道,若是旁人,只怕就要信了。」

  空空道人也不理会,又道:「王爷若是一年前的事儿都忘得如此干净,只怕
一十八年前的事更是不记得了吧?」

  忠顺王笑道:「哦?难不成我十八年前就认得你?」

  空空道人道:「细算起来,已是一十九年了。还是王爷找到老道,说是要老
道魇住一个人,那人便就是义忠亲王,老道那会子虽也未将他魇死,却使他迷了
心智,形状疯癫神志不清……」

  忠顺王却一挥手喝道:「够了!」众人不由都一愣,忠顺王朝太后施礼道:
「太后今日安排下如此一出,可是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头上?」

  太后道:「王爷息怒,只是当年义忠亲王死得蹊跷,如今既然有人提起,不
妨说清楚了,哀家自然不会怀疑王爷,若是能说开了,岂不更好?」

  忠顺王道:「多谢太后信任。康熙爷在位时,我便忠心辅佐,不敢有半点不
恭,蒙康熙爷错爱,赐了我这『忠顺』二字。后康熙爷仙逝,雍正爷登基,我仍
是忠心耿耿,这许多年来帮着料理朝务,尽心尽力为先帝分忧,哪里出过半点差
池?如今先帝刚刚驾崩,新帝即将登基,可是要鸟尽弓藏,看我这一把老骨头再
无他用,便要置我于死地不成?」

  妙玉冷笑道:「哼,好个忠心耿耿!」

  忠顺王也冷笑道:「妱玉格格,不说你流落宫外这许多年,如今这么突然的
现身,小王爷不敢怀疑格格身份。格格为何要这般针对我?我且问你,你编排出
这等大逆的罪要强加给我,究竟是得了谁家好处?」

  妙玉听得不由怒从心起,一张脸涨得通红,道:「谁要加害于你?我不过要
还我父王一个清白,还贾府一个公道。」

  忠顺王道:「好一个清白,好一个公道。你说我做出了这等该诛的骇世罪名
,可有何证据?」

  妙玉道:「有我父王亲口所说,又有这位空空道人冒死出来指正,还不够吗
?」

  忠顺王哈哈大笑,道:「你信不信,这等人物我一句话便可以叫来一千人,
我若使一千人同时说你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假格格,难不成你便真成了假的?」
说着将手指向了一侧一个小内监:「你!你可认得这个格格?她可不是贾府找来
冒名顶替妱玉格格,好给贾府开脱的?」

  那小太监吓得忙跪倒在地,哪里敢说一个字?妙玉气得浑身乱颤,指着忠顺
王:「你……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忠顺王却不再理会妙玉,只朝太后道:「太后,妱玉格格的身份小王不敢妄
加推测,只是果真如格格所说,曾在贾府中住了十几年,难免为贾府奸人所蛊惑
,如今贾府犯下这等滔天大罪来,想是格格受人指使,与这妖道串通,妄图将莫
须有的罪名强加给我,好使贾家可逍遥法外,其心可见!小王死不足惜,只是若
让先帝如此含冤而死,不能将弑君奸臣尽数诛杀,只怕还是后患,他日必乱我大
清江山,还望太后明察!」

  「这……」太后听了这话看看忠顺王,又看看妙玉,再看看空空道人。竟也
一时拿不出主意来。好一会子才问空空道人道:「这位道人,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方才所说的话,可能拿出真凭实据?」

  空空道人摇头道:「回太后,虽没有凭证,老道却不敢胡说。」

  忠顺王道:「太后,此人必定是和贾府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才这等污蔑小王
。」

  太后又问道:「你可认识贾府上的人?」

  空空道人道:「贾府贾宝玉曾救了老道一命,是因那次……」

  忠顺王道:「你居然敢承认同贾府中有勾结,又拿不出证据,太后,还要怀
疑小王吗?」太后更是没了主意,忠顺王又道:「太后,还请这就让我将这妖道
拿下,与贾家叛党一同审问,定能查出真相!来人哪,先将这妖道绑了!」

  正是乱作一团时,只听外头有人喊道:「且慢,我有话说!」

  殿内众人都是一愣,来人正是北静王水溶。水溶进了殿,先给太后磕了头,
又给忠顺王请安。太后因问道:「溶儿,你有什么话?」

  水溶道:「回太后,小王带了一个人来,看看忠顺王爷认得不认得?」

  忠顺王冷笑道:「原来王爷也和贾府串通一气来做戏!有趣,有趣!我倒要
看看这回又是个什么人?」

  水溶只看了一眼忠顺王,又朝太后道:「太后,此人事关重大,如今便就在
殿外,还望太后让他进来当面和忠顺王爷说话。」

  太后虽是深信妙玉不会骗自己,却见找来这空空道人也不能令忠顺王折服,
心中也没了主意,这忠顺王大权在握,雍正在位时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如今雍正驾崩,新帝尚未登基,只恐忠顺王若是出了紫禁城,不知要干出什么
事来。如今见水溶如此说,虽是不信水溶带来的人便能让忠顺王服罪,却也没有
别的办法,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说道:「溶儿,你可不要混闹,到没得
让王爷生气。」

  水溶道:「溶儿不敢。」

  太后道:「如此,王爷请稍安,咱们再见见这人。」

  水溶道:「将人带上来。」

  不一时,有小太监将一个捆着的人押了上来。太后皱眉道:「如何绑着?难
不成是个囚犯?囚犯的话怎的能作数?」

  水溶道:「回太后,却是个疑犯,而且他口口声声说是害死了先帝的疑犯!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将目光都聚在那人身上。

  那人被押了进来,在厅中跪定了,磕头道:「小民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千
岁千岁千千岁。」那声音却是嘶哑异常,颇为古怪。

  太后道:「下跪何人?」

  那人道:「回太后,小人乃忠顺王府长史官。」

  太后又问忠顺王道:「王爷,可是?」忠顺王将身子往一侧移了移,那人抬
起头来,朝忠顺王道:「王爷,别来无恙!」正是忠顺府长史。忠顺王哪里不认
得?心中早已没了着落,想这长史不是让孙绍祖带着在外头结果了吗?怎么又好
端端的在这里说话?

  太后因见忠顺王既不点头也不否认,又问长史道:「方才北静王爷说你毒死
了先帝?」

  长史道:「回太后,小人不单毒死了雍正帝,十九年前义忠亲王也是罪民毒
死的!」此话一出更是四座皆惊。

  忠顺王因喝道:「好你个大胆贼子,居然敢做出如此之事来,来人呐,快将
他拉出去斩了!」

  太后道:「且慢,容他说完。」

  长史道:「王爷,莫急,小的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又何妨,只不
过,只怕这次王爷要陪小人一同往阴曹地府走一遭了。」说罢将头仰起来,只见
脖颈上有一道骇人的刀口尚未痊愈。忠顺王不由又往后退了两步。

  长史道:「王爷,我跟随你这许多年,为你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如
今你便要兔死狗烹了,好歹我命大,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又活了过来。可我做出
这许多大逆不道的事来,早就罪该万死了,只想你陪我一同去阴间面见皇上,咱
们再说个清楚吧。」

  说着哑着嗓子哈哈大笑,说不出的怪异。笑了一回,长史方说道:「太后,
皇上驾崩之时是不是脸色青紫,嘴唇发白,下腹肿胀,银针探之却又没中毒的迹
象?」太后点头,长史道:「皇上所中之毒,并非来自我朝,那乃是忠顺王昔日
在沙俄处寻来的奇药,乃万年金刚石石粉配以其他药剂所配置,那药入口之后便
吸附在胃中,若是用量小并不至人死地,可倘或用药时间长了,或者一次服用过
量,那石粉又重又硬,这分量一够顿时穿破肠胃,夺人性命。皇上和义忠亲王便
都是被这毒物害死的。」

  北静王道:「你为何要毒死先帝和义忠亲王?」

  长史道:「回王爷,小人哪里有那胆子,都是忠顺王指使的。十九年前,因
忠顺王素与义忠亲王不合,又恐义忠亲王得了皇位,因多方打听,知道这空空道
人颇有些门道,便差我去寻他,让他施法魇疯了义忠亲王,可后又觉要斩草除根
,方寻来这毒药,混在义忠亲王饭菜中,慢慢将其毒杀了。后又听说义忠亲王有
一女逃了出去,于是这十八年间,便四处探查,要将这逃出去的格格寻到害死。
后终于让我探得,这个格格如今正藏匿在贾府之中。贾府宁荣二公在位时便是极
力用户义忠亲王的,因忠顺王早就视它为眼中钉肉中刺,无奈贾政之女进了宫倍
受宠信,被册封为贵妃,忠顺王才不敢将贾府如何。如今两处并作一处,元妃又
怀了身孕,若是让元妃生下个一男半女,势必更要得宠,那贾府便更难搬到,藏
在贾府中的格格便也更无法斩除了。于是忠顺王便买通了御膳房管事,将那金刚
毒物渐渐地混在元妃日常饮食中。却不知是因元妃平日里饮食有限,还是这药时
日太久过了性,元妃却只是病了两场。眼看元妃生产在即,忠顺王再坐不住,便
要我好歹毒死元妃。我只得一次放了几倍药量投在元妃的羹中,岂料元妃还是没
胃口,那碗羹却被皇上误食了,故而毒死了万岁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众人一听,这长史所说的种种事都和妙玉、空空道人说得贴切,太后因问道
:「我问你,可有凭证?」

  长史道:「回太后,那金刚石粉如今在忠顺王府中还有,便藏在忠顺王书房
一处隔断中,那御膳房中掌事太后还请速速使人将其拿下,小人愿当面与其对峙
。我为忠顺王某事这许多年,早料到了他要杀我灭口,因早将其他罪证藏在一处
,如今甘愿去取……」

  北静王喝道:「禁卫,快将这忠顺老儿拿下,再速速将那御膳房管事也捆了
来!」

  殿外禁卫听了答应一声,便往里头要拿人,哪知忠顺王却猛的蹿到凤座之前
,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抵住了太后喊道:「我看哪一个敢上前一步,我便结果
了她!」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 此貼被davyqiang在2015-02-04 19:09重新編輯 ]
TOP Posted: 02-04 17:30 #44樓 引用 | 點評
.:. 草榴社區 » 成人文學交流區


電腦版 手機版 客戶端 DMCA
用時 0.02(s) x3 s.6, 07-08 1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