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文学]这就是长大的代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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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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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开个小号讲述一下我的故事

2007年，我降生在一座小县城。记忆的起点，是母亲与爷爷奶奶同住的屋檐，父亲则在遥远的城市谋生。每到暑假，母亲总会带我奔赴他的城市，那是童年里为数不多能触摸到完整家庭轮廓的时光。在家的日子，爷爷和奶奶的目光总绕开我——奶奶不是亲生的，父亲的生母早逝，她是爷爷再娶的妻子，后来生了姑姑。姑姑的女儿大我两三岁，每次来家里，爷爷奶奶的笑意能溢出来，对她百般疼爱，却总在不经意间念叨：“你父亲不是好人，给家里添了太多麻烦。”可我懂，父亲从小没了母亲，爷爷再婚后便被送去亲戚家寄养，没感受过母爱的孩子，外表的叛逆不过是裹着孤独的铠甲，那些所谓的“坏”，不过是他想抓住点什么的笨拙尝试。
六岁那年，父母的婚姻走到尽头。母亲带着我在外租房，打零工供我上学，爷爷从未说过让我们回家住，或许是碍于奶奶，或许是本就不喜欢我。那段日子，我和母亲相依为命，媒婆踏破门槛，可母亲总为了我婉拒。后来，我被送到小镇的外公外婆家，那是童年里最温暖的驿站。外婆每天清晨送我上学，傍晚给我洗带着泥土味的衣服，我总把作业拖到最后一天，舅妈偶尔会悄悄帮我写完。舅舅结婚后，外婆要照顾我和表弟，可那份偏爱从未少过半分，小学几年，我以为幸福就该是这般模样。
五年级，母亲要再婚了，对方家境比娘家还差。婚礼那天，所有人都不让我去，怕我一个小孩“闹事”。我不懂，我只是想看着母亲，可他们不懂一个孩子的单纯。母亲并不喜欢那个男人，却还是和他去了南京打工，我留在外婆家，后来他们又生了个女儿。母亲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似懂非懂，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和父亲的联系越来越少，只有过年时，爷爷会让我回去住几天，那几天的相处，像隔着一层薄冰。
六年级毕业，母亲把我转到南京读初中。可我只待了一个月，就跟着不良朋友学会了抽烟、逃课。父亲那段时间偶尔会联系我，却没能拉回我跑偏的脚步。母亲无奈，又把我送回外婆家的小镇。疫情期间上网课，父亲托人给我送了一部手机，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实实在在的牵挂。初中前两年，我浑浑噩噩，老师频繁叫外婆去学校，甚至停课，有一次，我看到外婆偷偷抹眼泪，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初三那年，被周围同学的努力感染，我竟拼尽全力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爷爷让我回家住，说离学校近，可仅仅一周，奶奶的话里话外就都是嫌弃，我只好搬走。母亲放弃了去外地打工的念头，在县城租了房子陪我，可我终究还是辜负了她——高一下册，我彻底离开了学校。
在校时，饭卡经常没钱，全靠朋友接济。16岁，我在校外谈了个男朋友，他给我买了蛋糕和花，而母亲在我生日时只给了30块钱。那时的我，把这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当成全部，付出了真心，甚至身体。如今才懂，他不过是觉得我年纪小、好欺骗，哪里有什么爱。
出了社会，我去做直播，因为放不开被开除。回老家后，又落入一个已婚男人的圈套，他骗我说没有家庭，真相败露后，我狼狈离开。17岁那年，和母亲争吵不断，又经历了这些糟心事，我决心离开家乡，去了南京。和之前上学认识的女孩一起玩，她劝我去夜场，我不愿意。后来和她还有她认识的男人出去玩，出了车祸。我没让母亲来，觉得路途远又没钱，爷爷却指责母亲：“她死了吗？死了刚好拿赔偿。”出院后，我逃离南京，游走在不同男人之间换取金钱，即便遇到过对我好的，也觉得他们各有所图。所以我不敢相信任何人。
去年十月，我到了杭州，朋友介绍我去夜场却因年龄不够被拒，再到后来，一时冲动文了纹身。那些日子，见惯了人情冷暖，也看清了世态炎凉。我觉得身边所有的人都是为了利用我，或是为了我身上的那点价值，我受够了那些人虚伪的模样，一次喝了几十片安眠药一个人在酒店晕了好几天，身体瘦到88斤。直到后来年底的一通电话，（电话是姑姑这些亲戚打给我的，一直催我回去，并没有问我在外面好不好过，只是想让我快回去参加下葬，不然不好对外人交代）我收到了父亲去世的消息——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联系了。前几年，他喝多了突发脑溢血，失去了赚钱能力，爷爷家不让他住，把他安置在一个小出租屋里，夏天没空调，冬天没暖气，那竟是他最后的时光。印象里，爷爷曾让我偷偷给父亲送一百块钱，不让奶奶知道，或许他对自己的儿子，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情吧。
赶回家时，看到的是一口棺材，里面躺着的父亲身材瘦小、皮肤干扁蜡黄，可在我记忆里，他是那个带着小小的我去做美甲，给我买新衣服，在飘着小雪的春节带我去游乐场，他是板正、帅气、干净又有气质的模样。我没哭，因为看清了周围亲人虚伪的嘴脸——奶奶假装大哭，我只觉得讽刺，不是你一直盼着他死吗？母亲也来了，虽然离婚十年，她还是来送了父亲最后一程，我知道，爷爷奶奶让她来，不过是觉得她老实好拿捏。下葬那天，我想把父亲的遗照带回家，姑姑却拦住我，说放在坟边就好，怕爷爷看到情绪波动进医院。我心痛不已，语气重了些，姑姑却在所有人面前哭，说我没良心，葬礼钱都是她出的。可我那时才17岁啊！我一个人在外面打拼的时候，你们谁问过我好不好过？
处理完后事，我发现所谓的朋友也都是见不得我好的人，我对她们掏心掏肺，她们却嫉妒我的点滴。从那以后，我断了和她们的联系，朋友圈也不再更新——以前我很喜欢发动态，可现在，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近况，我知道，没几个人真心盼我好。
今年，母亲脚骨折了，我没能回去，因为没钱，觉得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好在母亲谈了个男朋友，叔叔对她很好，虽然没什么钱，但母亲喜欢，我只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她前半生受了太多苦，被两段婚姻欺骗，我心疼她。今年开始，我偶尔会给母亲和外婆寄钱，父亲的去世让我充满愧疚，去年他还在世的时候，我为什么没给他一分钱，甚至忘了他这个人。现在我才明白，要好好对待身边还在的亲人。
出社会的日子并不好过，赚钱总要放下尊严，我一直在努力学着放下。我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不是一个18岁孩子该做的，可我清楚，没钱就会被欺负。我总忍不住想，为什么姑姑家的孩子能被捧在手心，21岁了天天在家无所事事也没人说她懒，而我16岁就不得不出来赚钱？命运真的太不公平了。
可我还是有期待，希望母亲过得好，外公外婆身体健康，他们是我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光，我心疼他们，也感谢他们。说出来这些，心里轻松多了。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等阳光洒进来，我睁眼就能看到父亲在做午饭，母亲在化妆打扮，阳光暖暖的，我的心也暖暖的….

原文转载：https://v.douyin.com/muL0tV-b7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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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婶含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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