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越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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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腿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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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 听到那串熟悉的高跟鞋声,我迅速下床,将严实的窗帘掀开一道缝隙,顺着缝隙往出看,不一会儿,那个婀娜的红色倩影就摇曳着,在我眼前走过。 |
| 我闭眼深深吸气,仿佛能闻到一股醉人的花香。 |
| 等回过身的时候,我看到瘦成麻杆的室友罗学霸正在抱膝发呆,他时常这样思考问题。 |
| 罗学霸是真的学霸,对他来说,十位数以下的加减法,可以秒出结果,这一点我是很服气的。 |
| 但是罗学霸的运气不太好,据说他高中的时候曾经在课堂上跟政治老师极其严肃地探讨了一个哲学问题,探讨过程十分激烈,激烈得都动起手来了。最后,罗学霸被退学。 |
| 他一气之下跑出去打工,工作几年也没有任何成绩,直到三个月前成了我的室友,就开始了彻彻底底的宅男生活。 |
| 罗学霸突然抬起头,两眼放光地看着我问:“小周,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儿。” |
| 从他激动的样子来看,我觉得他想的这事儿高低能冲刺个诺贝尔奖。 |
| 我:“啥?” |
| 罗学霸食指指地:“你说,这是什么地方?” |
| 我在他床边坐下:“家,咱们的出租屋。” |
| 罗学霸摇头:“我是问,脚下这片土地,或者说,地球,是什么地方?” |
| 我:“就是地球啊。” |
| 罗学霸神秘兮兮地说:“不,是牢笼。” |
| 我很难理解他的话,因此用皱眉回应。 |
| 他进一步解释:“时间的牢笼。” |
| “奥。”我不以为意。 |
| 罗学霸看着我空洞的双眼问:“想什么呢你?” |
| “钟小姐今天穿的那条红裙子真好看。” |
| 罗学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继续讲述着他的新发现。 |
| “我最近意识到了一件怪事。我们的生活好像被困在某一天里,逃不出去,循环往复,像魔咒一样。” |
| 我立刻否定他:“不,我们的每一天都是不同的,昨天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吃完饭了,而今天,房东太太大概是睡过了头,我都饿了。” |
| 罗学霸一脸严肃:“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我们的生活每天如一,一年仿佛一天,毫无意义。” |
| 我沉沉叹气:“大哥,您每天睡醒了就吃,吃完了就挨床上这么琢磨,然后再吃,再睡,当然毫无意义了。” |
| 罗学霸锐利的目光投向我:“你不也一样?” |
| 没错,宅男何苦为难宅男呢。 |
| 这时候,房东太太清亮地喊了一嗓子:“吃饭喽。” |
| 话音未落,罗学霸就仿佛加了柴油的摩托,一溜烟冲到饭厅,只在床上留下了一滩落座过的痕迹。 |
| 2 |
| 房东太太减肥,所以晚饭吃得比别家早。 |
| 我看着桌上一点儿荤腥都没有的两道素菜劝慰自己:有的吃就得了,还挑什么挑? |
| 这一点罗学霸比我强多了,别看他瘦,但每逢吃饭就是歘,就好像从60年穿越过来的人似的。 |
| “周游啊。”房东太太在叫我。 |
| 我立马咽下嘴里的饭,看着她。 |
|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混日子吗?” |
| 我摇头。 |
| 不知道为什么,不苟言笑且偶尔凶神恶煞的房东太太总能让我想起初中那个强制给我剃短发的教导主任。 |
| “那你什么时候找工作啊?” |
| “尽快。” |
| 我迅速扒拉完碗里的饭,回到房间,心里极不平衡。 |
| 罗学霸揉着肚子,心满意足地坐到他的床上继续发呆。 |
| “你说为什么房东太太总催我找工作呢?你不也一样待业在家嘛。” |
| 罗学霸咬着牙签:“因为我比你帅。” |
| “滚。” |
| 吃饱饭的罗学霸继续分析自己伟大的想法:“小周,你不觉得吗?我们都是囚徒。” |
| 我看着泛黄的天花板,恍惚间真有一种蹲监狱的无力感。 |
| 罗学霸:“囚徒是什么?那是罪人。或许我们原本生活在阿拉斯加星或拉布拉多星,但是犯了错,被扔到地球受罚。每个人刑期不等,所以寿命有长有短。” |
| 罗学霸总是可以自圆其说。 |
| 他有些激动:“没错,一定是这样。我们被囚禁在这里,以时间和空间为轴,接受着惩罚。” |
| 即便真相是这样又能怎么样?不还是要继续现在的生活吗? |
| 我清了清喉咙:“咳咳,小罗,我提一个建设性的建议。” |
| “你说。” |
| “我觉得咱俩还是想办法出去找份工作吧。” |
| 罗学霸跑到我床上,极其严肃地对我说:“我现在跟你讨论的事情可比工作重要多了,它关乎人类的生死谜题,关乎宇宙的终极奥义,甚至关乎于钟小姐。” |
| 人类和宇宙,我兴趣不大,但说到钟小姐,我立马两眼放光:“那咱们继续讨论吧。” |
| 其实罗学霸思考的问题很简单——一旦确定了时间是困住人类的牢笼,那么即可得出人类即囚徒的答案。 |
| “所以,你说囚徒一般都会思考什么问题?”他突然问我。 |
| 我坐起身:“刑满释放?” |
| 罗学霸补充:“或者,越狱。” |
| 3 |
| 我这辈子,没坐过牢,如此乏味的生活绝涉及不到越狱这等伤神费脑的事儿。 |
| “小罗,我没有越狱的经验,但我祝你成功,加油!”我朝他握紧拳头。 |
| 罗学霸看我要往被子里钻,赶紧把我拉出来:“就是一个比喻而已,把挣脱时间的束缚比作越狱,换一种说法就是——永生。” |
| 我斜着眼睛看他。 |
| “时间就是牢笼,一旦逃离就不再受时间的约束,那么人即可永生。秦始皇你应该知道,炼了多少丹药,只求长生不老,他老人家不就是为了把时间踩在脚下嘛。” |
| 听着好像有几分道理。 |
| 罗学霸继续蛊惑我:“你说你现在为什么要为找工作苦恼?穷呗。但是一旦你能永生,财富就会滚滚而来,到时候别说什么钟小姐,有的是国色天香的大美女等着你呢。” |
| 一听与钟小姐有关,哪怕就是勉强扯上的关系,我也觉得振奋:“但是,财富跟永生有什么直接关系啊?” |
| “你想啊,一旦你可以永生,那立马就直奔深山道观修道去,倒不用真修,混个一年半载的时间,镀个金。 |
| 等修成归来你就说自己是天选之子,可以不老不死,接受各路媒体采访造势。我跟你说,那些富得流油唯独缺健康的土大款总有上当的,然后大把大把的钱供养你,就跟包养才差不多。 |
| 你天天围在他们身边讲一大堆有道理的废话,慢慢熬时间。永生人绝对是越老越值钱,等你一百二十岁,还是这张脸,步伐照样身轻如燕,到时候有的是人找你出书立传传授经验,讲座排满三百六十五天,为了抢购你推荐的药,免不了得打上一架,发生踩踏事件更是常有的事儿。 |
| 到那时候儿,对于你来说,根本不存在人没了,钱没花完的遗憾,就慢慢地享受美好生活吧。” |
| 罗学霸一脸沉醉,仿佛说的是自己未来的生活:“怎么样,心不心动?” |
| 嗯......虽说变现速度慢了些,但跟我目前咸鱼的生活比起来还是很精彩的。 |
| “那你知道‘越狱’的办法吗?”我问。 |
| 罗学霸目光暗淡下来:“这个还得琢磨。” |
| 一切美好的设想戛然而止。 |
| 罗学霸滚回自己的床上,一整晚都没再发出任何动静。 |
| 但我却想入非非了。 |
| 如果,真的可以永生,我会不会有勇气跟钟小姐当面讲一句话呢? |
| 后半夜,我又听到了高跟鞋和地面的撞击声。 |
| 那是钟小姐,我闭着眼睛,嘴角上扬。 |
| 4 |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罗学霸那边已经人去床空。 |
| 他这个人,纯粹的懒汉体质,共处的三个多月,就没见他中午之前起来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
| 房东太太给我送来了牛奶和面包。 |
| 说心里话,我感激她,但就是搞不明白,每次的牛奶都有一股子怪味儿。 |
| 为了报答房东太太,我开始认认真真躺在床上找工作。 |
| 时间转眼就到了下午,招聘信息翻了几十页,简历却一封都没投出去。 |
| 又是高跟鞋的声音。 |
| 我重复着昨天的动作,掀开窗帘,目送钟小姐走远。 |
| 今天她穿的是一条紫罗兰色的裙子。 |
| 有人拍我肩膀,我回头一看,是罗学霸。 |
| 我:“你去哪儿了?” |
| 罗学霸:“我跟河曲智叟展开了数小时的深切会谈。” |
| 河曲智叟是我们小区的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大爷,还是这片儿有名的棋圣,罗学霸爱找他聊天。 |
| “会谈结果如何啊?” |
| “他说最近看新闻,有一部分专家在搞头脑移植的研究,如果成功,并且临床上广泛应用,那么只要给大脑不断更换年轻健康的身体,人就可以永生了。” |
| 听起来非常科学而且令人生畏。 |
| 罗学霸老谋深算地眯起眼睛:“但我觉得这不算,这种仍然要依托于物质实现的永生还是没有逃出时间的掌控。所以......” |
| “你放弃了?”我问。 |
| “不,”罗学霸一脸坚定地说,“我决定以身试险。” |
| 他拿来纸笔,一边写,一边画,耐心地为我讲解自己的计划。 |
| 其实道理仍然很简单。 |
| 罗学霸认为,活着即囚禁,人从出生到死亡的前一秒都在“牢狱”之中,而一旦死亡,就会脱离时间的掌控,获得真正的永生。 |
| 我听得胆战心惊:“人都死了,还获得什么啊?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
| 罗学霸摇晃着食指:“那是你认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但问题出在,你是活着的人,并没有体会过死亡,又凭什么断言死亡呢?” |
| 这家伙要干嘛?我屏气凝神,汗毛直立。 |
| “我相信生命有许多种形式,生是生命的形式,死也是。只是一个受困于时间,另一个无拘无束而已。” |
| “可是,如果我没资格断言死亡,是不是你也没有这个资格?” |
| “没错!”罗学霸打了个响指,“所以我才要尝试。” |
| 5 |
| 太可怕了! |
| 当我了解到罗学霸想要拿自己的生命来做实验后,立刻叫来房东太太,我们两个一齐把他绑在床上。 |
| 我一遍遍地跟他重复着奥斯罗托夫斯基先生最最经典的那句话——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 |
| 房东太太也嘱咐我:“盯好这个家伙,闹出人命房子可就不好租了。” |
| 被捆成“木乃伊”的罗学霸还是试图说服我。 |
| “小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使其冻毙于风雪。这句话你应该听过!” |
| 人家原话是这样说的吗? |
| “小周,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句你也应该听过!” |
| 我背对着他不作声。 |
| “小周,我不想这样周而复始地生活,这样的生命毫无意义,倒不如勇敢一次,万一成了,我也算人类命运的开拓者了对不对?” |
| “可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你不会成。” |
| 罗学霸恼怒了:“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小周,我可不想像你一样懦弱,只会隔窗惦记钟小姐。我是个勇士,敢于实践。” |
| 单看这句话,他说得很对,但涉及到“实践”的具体内容,就令人生畏了。 |
| 我开始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运用我九年义务教育储备下来的知识说服他,但我的对手是学霸,所以,这不容易。 |
| 吃完饭的时候,我向房东太太诉苦。令人意外的是,房东太太竟然轻而易举地发现了罗学霸想法上的漏洞。 |
| “小罗想的不对啊。要按他的说法,这地球上的人都是‘囚犯’,寿命就是刑期,那一个本来应该活八十岁的人在二十岁的时候自杀了,剩下的六十年刑期应该怎么办啊?” |
| 我恍然大悟,顾不上吃碗里那块儿滋溜流油的红烧肉,放下筷子跑到罗学霸床前对他说:“没错,房东太太说得对,你想错了,全都错了!” |
| 罗学霸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儿一样盯着我:“小周。多少酒啊,喝成这样?” |
| “我是认真的。”我把房东太太的话重新加工,对罗学霸说了一遍,“你听懂了吗?能创造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让你钻了‘法律’的空子呢?该八十年,还得八十年,差一分钟,一秒钟,都不可能让你咽气儿,你非得投机取巧,量刑肯定会加重的,万一判个无期,你就真的永生了,只是在这牢笼中永生!” |
| 看得出来,罗学霸已经体会到了什么是当头一棒! |
| 他像具干尸,一动不动地躺了许久,才终于双唇微动:“你说的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呢?” |
| “是房东太太说得对。”我实话实说。 |
| 罗学霸:“帮我松绑吧。” |
| “不行,你要跑了怎么办?” |
| “不能,这件事儿还得从长计议,而且就算为了那口红烧肉我也不能跑。”他急得直咽口水。 |
| 我狐疑地为他松了绑,与他一同坐在饭桌前,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大口朵颐,才终于放心。 |
| 只是从那天开始,罗学霸变得沉默了,不再时不时地跟我分享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
| 一周后,罗学霸突然向我提出辞行。 |
| “小周,我还是不甘心被困在这里,河曲智叟建议我出去走一走,说大千世界,保不齐哪天撞大运就梦想成真了,听说东湖那边最近常有龙吸水的奇景,我打算长长见识去,万一越狱成功了呢,是吧?” |
| 我搔头询问:“可是,如果你成功了,我又怎么知道你成功了呢?” |
| “如果你突然发现了不寻常的现象,那可能就是我在努力联系你。” |
| 什么才是不寻常的现象呢?日月逆转?河水倒流?夏雪?还是冬雨? |
| “小周,你那条红内裤我带走了,既然是告别,就要图个好彩头。” |
| 这种事儿还有图彩头的? |
| 等回过神的时候,罗学霸已经不在了,但我眼前还有他存在过的袅袅余烟。 |
| 我的心,像被电锯切割了一个大洞,空荡得仿佛只有钟小姐走路的声音在回响。 |
| “周游,把这个吃了吧。”房东太太站在我身边,端着一盘小点心说。 |
| 我难过地抱住她肥硕的腰:“小罗走了。” |
| “走就走吧。” |
| “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
| “那就别回来了。” |
| “可是,他还欠您房租呢。” |
| “要不,你帮他还了吧。” |
| 我擦干眼泪,岔开话题:“今天的点心真不错。” |
| 其实,味道还是怪怪的。 |
| 6 |
| 罗学霸真的走了,再没出现过,我继续过着他所谓的无意义生活。 |
| 虽然他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但他说过的话却还是伴着我。 |
| 我则开始越来越懂他了。 |
| 人类被囚禁于时间之中,或长或短地活着,而我,就好像被困于某一天,无限循环。 |
| 这样的人生,似乎真的毫无意义。 |
| 我后悔了,当初真应该跟着小罗去看看龙吸水,万一成了呢! |
| 不久后的一天晚上,房东太太再次询问我找工作的事情,并且极力向我推荐一家工厂。 |
| 我意识到命运的齿轮正在将我推向那条少有人走的路,于是趁房东太太熟睡时偷偷出了门。 |
| 我绕着楼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儿,好久没见过这么多星星了,罗学霸说如果发生了不寻常的现象,那就说明他成功了,我不知道看到流星算不算,但我愿意相信他成功了。 |
| “于是,我从容地踏上旅途,准备见识一下什么是龙吸水,然后你们就出现了。”我看着眼前的两位警官说。 |
| 他们两个正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其中一个问:“这就是你偷钟先生内裤的理由吗?” |
| 7 |
| 审讯室里,气氛诡异。 |
| 我盯着警官手中提起的红色蕾丝内裤说:“没错,因为我没有红内裤了,我想,罗学霸之所以需要它一定有他的理由,而钟小姐家的窗刚好半开,我看到了红内裤,就爬上去......然后把内裤套在了自己身上。但是,钟先生是谁?” |
| 两个警官对视一眼,说:“你说的钟小姐其实是个男人,他生活中喜欢女装,而且在夜店做反串演员,所以多半以女性形象示人。你偷他的东西,刚好被他看见,所以报了警。” |
| 我愈发相信罗学霸的话了,这个世界岂止在囚禁我,简直就是在对我严刑拷打! |
| “至于你说的那个罗学霸,查无此人。”两位警官站起身,“好了,你可以走了,你的妈妈,也就是你说的房东太太正等着接你回家呢。” |
| 我走出审讯室,看到房东太太,立刻拉着她问:“您是知道罗学霸的,快告诉警察我说的是事实,不然他们以为我在撒谎呢。就是住我隔壁屋的那个罗学霸啊。” |
| 房东太太目光疲惫地看着我:“从来就没有罗学霸这个人。” |
| 我突然灵光一现,意识到,大概罗学霸是真的成功了。 |
| 8 |
| 第二天,我被房东太太带到一栋白色的大房子里。 |
| 我看着房东太太正跟那个一身白衣的男人交谈着。 |
| “您是患者周游的母亲?” |
| “对。” |
| “患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症状?” |
| “他高中的时候学习一直很好,只是偶尔脑子里会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我也没有当一回事。后来他因为在课堂上辩论打了老师被学校退学,然后离家出走去打工,再回到家就什么也不做整天坐在床上发呆。 |
| 三个月前,我带他去小诊所看过医生,诊断为抑郁症,但他说什么都不肯吃药。没办法,我只好把药碾碎,掺在牛奶、点心里让他吃,可服药后不久他就出现了幻觉,非说自己房里有个姓罗的学霸,而且整天自言自语,生活无法自理,我就只好配合他演戏。” |
| 白衣男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患者之前就医时的情况我不了解,但就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应该属于妄想症。这边建议马上住院治疗。” |
| 房东太太红着眼睛瞪着我。 |
| 我终于讲出了憋在心里的话:“我觉得警察在骗我,钟小姐不是男人。” |
| 我被关进了一间小房间里,内部设施简洁,放眼望去一片洁白,唯有那扇焊着护栏的窗能看到一丝翠绿。 |
| 所有人都说,罗学霸,查无此人。 |
| 可我仍然坚信,我的朋友成功了,就像我相信罗小姐不是男人一样。 |